390 大結局(六)
虞輓歌微怔,縱是聰明如她,一時間卻捉摸不透這個沒死透到底是什麼意思。
不過汪直步步緊逼,容不得她多想。
只見自己的哥哥又飛快的在北棠海身上點下幾個大穴,繼而向他體內輸送了一些內力,只是神色卻始終不見好轉煎。
而汪直早已如跗骨之蛆,緊緊逼了上來戒。
虞青城反手就對上汪直一掌,卻絲毫不成劣勢。
明眼人這下子都瞧得出高下立見,這汪直偷襲出手,有有備而來,可虞青玄上一刻還在為北棠海輸送內力,下一息不過隨手招架,可汪直卻絲毫沒有佔據上風。
“哥哥小心,此人乃閹黨,怕是利用這個身份練了什麼邪功,功力漲了足有十倍。”虞輓歌在一旁開口提醒道。
虞青城回頭對着虞輓歌輕輕一笑,一如昔年往日,讓人如沐春風,看的虞輓歌有些恍然。
見着自己哥哥出手,虞輓歌莫名的安心下來了不少,如果哥哥也不能打敗汪直,只怕這天下間也沒幾人再能剷除汪直了吧,南昭帝最後只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到時候汪直殺了南昭帝,自己取而代之,一個太監成了皇帝,在天下之間,多會為人不容,到時候只怕天下會再次重新劃分,群雄割據,四分五裂。
如果是曾經身處東廠的汪直,或者會有實力培養出一個傀儡上位,只是看着如今這個滿眼通紅的汪直,虞輓歌不認為他還會有那個心思。
在小盛子和侍衛們的攙扶下,她和北棠妖北棠海很快被移到了一邊,周圍層層護衛守護,遠離了戰場中心。
虞輓歌連忙叫來幾個大夫查看北棠妖和北棠海的傷勢,幾人匆忙診脈之後,臉色都不是大好。
一名神龍宗的大夫開口道:“少夫人,少主受傷極重,得了聖葯滋養,倒是有所好轉,只是是否有性命之憂,老朽也實在是難以斷定。”
虞輓歌的眉頭擰成一座小山,眼前一黑,險些暈了過去。
她顯然還是低估了北棠妖的傷勢,想着他拖着這樣一幅身子,在汪直手下堅持了那麼久,她就不由得一陣心痛,恨不得把汪直碎屍萬段方能解心頭之恨。
而另外兩名大夫在給北棠海診脈之後,對視一眼,嘆了口氣有,猶疑的開口道:“少夫人,這..老朽關四殿下根本已經是沒了氣息的,只是不明白,剛剛那位公子為何會說四殿下還沒死透。”
虞輓歌看着北棠海寧靜的面容,不由得也琢磨起哥哥的話。
這時,先前為北棠妖診治的大夫開口道:“剛剛那位公子的意思,怕是四殿下餘溫尚存,尚有陽魄在人間,想必沒有多久,待到陽魄散盡,怕是就已經死透了。”
虞輓歌眼眶一酸,看着北棠海寧靜的面容,再瞧瞧北棠妖痛苦的面龐,心中大致已經知道了結果。
轉過頭抹了下眼淚,輕嘆一聲,聽了哥哥的話,她到底還是存了希望的,只是看着如今北棠海神色安寧的樣子,甚至逐漸冰涼僵硬的身體,她也能猜到他的結果。
不由得輕聲開口道:“你一生百戰百勝,不想卻終是折在了這裏,這一生虧欠你良多,你要我如何償還呢.”
話還未落,虞輓歌便眼前一黑,也徹底昏厥了過去。
小盛子等人一片驚呼,幾名大夫連忙上前診脈,而後拿出銀針,快速在虞輓歌胸口***。
為首的大夫忍不住搖頭道:“想不到這權勢之爭竟然如此殘酷,也不知這般慘烈到底何時是個頭。”
虞輓歌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個月之後了。
睜開眼,仍然覺得有些天旋地轉,睜着一雙有些朦朧的眼睛,看了屋頂好一會,才漸漸有了意識。
才一起身,卻覺得胸口一陣劇烈的疼痛,不由得一陣苦笑,想必是這次又傷到了心脈。
她上一世戎馬天涯,誰見了都要道上幾句她有着一股男兒的英氣,偏生這一世到了雲婉歌的身上,卻成了紙糊的,風一吹就倒,除了能用用腦子,這身子可實在是個負累。
也不知道這一場天下之爭,到底什麼時候才是個頭。
想到這,她猛然出了一身汗,北棠妖呢?
自己昏迷着,如果他無事,甚至哪怕清醒着怕是也會陪在自己身邊,可是眼下她卻是
連他的影子也沒瞧見,再聯想那日的景象,不由得驚出了一身的冷汗,定是他還未脫險!
想到此處,虞輓歌馬上掀開被子要下了地。
門外守着的小盛子和幾名丫鬟侍衛聽到動靜,匆忙掀起帘子跑了進來。
虞輓歌抬眸一見小盛子,小盛子深凹着眼眶,一雙通紅的眼睛瞬間流出了眼淚:“主子..你可算是醒了!”
虞輓歌憂心北棠妖,眼見着小盛子這副樣子,卻只當做是北棠妖出了什麼事,動作不由得也有些大,一把抓住小盛子的衣襟:“北棠妖呢?”
小盛子一愣,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說這事。
虞輓歌卻越發的恐懼,難道他...
“他到底怎麼了!”
小盛子咬着唇,主子傷的可是心脈,這一個激動憂心之下若是再昏過去,可不會再有七彩溫神蓮這種聖物的枝葉給主子熬水喝了。
可小盛子越是如此,虞輓歌就越是擔心,匆匆下地,連鞋走沒顧上穿,就開始往屋外跑。
才一跑到屋外,便瞧見不少人已經匆匆趕了過來。
這段日子,大御的行宮裏可以說是一片沉悶壓抑,不為別的,而是因為這一場仗,勝的實在是慘烈。
陛下北棠妖依舊昏迷不醒,像是打算就此一睡不起,當了帥手掌柜。
威望極高的北棠海卻被傳出了戰死,饒是大夫醫術高明也未能同那勾魂的小鬼搶贏。
“挽挽..”
“姐姐...”
“皇後娘娘...”
一眾人紛紛開口,稱呼各不相同,可總算是給連日來死氣沉沉的皇宮添了幾分生氣。
虞青城走在最前面,瞧見虞輓歌瞬間就出現在了她面前,任由他撲在自己懷裏,別人卻是在身後跑了幾步才追了上來。
虞輓歌一下子撲在了虞青城的懷裏,失聲哭了起來:“哥哥..我要見北棠妖...我要見他..”
虞青城抬手摸了摸微微有些發黃的青絲,眼中閃過一抹少見的戾氣,曾經他妹妹的一頭青絲烏黑柔順,光澤靚麗,用着最好的千金難求的香露滋養着,可如今如乾枯如草,雖然被輸的極順,卻還是不難想像這些年來她到底是吃了多少苦。
他只恨自己那懶散的性子,當初竟然真的就由着皇帝算計和利用,只覺得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偶爾殺個人追查點消息,算不得多麻煩,更何況,七星閣里高手如雲,鮮少用得着他親自出手。
想着,他的心中不由得更加愧疚,若非自己如此,哪至於他捧在手心疼着的妹妹孤苦無依。
“乖,哥哥帶你去見他。”虞青城輕聲開口,多了幾寵溺。
跟在身後的眾人則是各自盤算着自己今後的路,江太師和老國丈等人雖然都是面上不顯,可是今日來卻也都是各有思量。
這半個多月來,便一直都是虞青城在掌管着大權。
北棠妖昏迷,北棠海戰死,北棠雪的媳婦替他而死,自己又深受重傷,郝連城他們不可能支持,所以在端靖的推舉下,這帝權不由得落在了虞青城的手裏。
老國丈的心中最是憂心,這北棠妖可是他的嫡親外孫,他無論怎樣都是希望這皇帝還是由自己的外孫來做的,不管他怎樣乖張,哪怕最後北棠妖殺了他們國公府,可他這個皇帝到底是流着他們慕家的血的。
可這虞青城就不一樣了,他雖然是皇后的親哥哥,可若是他掌了江山,他怎麼甘心看着自己的外孫千瘡百孔奪來的江山就這樣被人坐享其成。
江太師的心中同樣也在思量着,這虞青城是皇後娘娘的親哥哥,如今掌了權,到底會不會對陛下動手,若是想要取而代之,只怕沒人能攔得住他,就只憑前些時日他誅殺汪直時的狠辣,卻清楚的讓江太師意識道,這位看起來只是有些淡漠,可又不難說話的主,實際上是一個腹黑毒辣的人。
北棠妖也許只是心狠手辣,暴戾乖張,他將所有的爪子都露在明面,卻又有着相應的實力。
可這個虞青城,卻是將所有的爪子都藏在了內里,因而說他更加毒辣。
不要說是江太師和老國丈了,就連益多多,張良和香江王這些人心中都是不斷的在琢磨着,雖然誰也沒有開口
提過此事,可是如果真的關係到奪位,他們這些為人臣子的卻是不能不考慮的。
除此之外,這些日子大軍在虞青城的帶領下,可以說是勢如破竹。
在剿滅汪直之後,虞青城再次設計清楚了黑甲軍的餘孽。
而南昭帝引以為傲的護身符和保命牌,在他的鐵血面前,就這樣不堪一擊的破碎了。
益多多一想到那日虞青城將黑甲軍的屍體整整齊齊的摞的老高,就堆在了天水城的城門外,耀眼的陽光照耀在這些黑色的鎧甲上,折射出璀璨的光來,可是那滿滿的屍骨卻讓人不寒而慄,一想起來就覺得毛骨悚然。
益多多抬眸看了眼虞青城,只覺得這個人比北棠妖還不能惹,他長這麼大,就沒見過有人會把屍體一具一具落的整整齊齊,擺放起來的。
虞輓歌急匆匆的就想跟着走,虞青城卻沒有由着她,始終不急不緩的命小盛子回去拿了鞋履和衣物,仔細為虞輓歌穿好。
而後找了一間亭子,命人傳膳和上藥。
虞輓歌噙着眼淚,看着哥哥的好,忍不住心中酸澀,雖然着急去看北棠妖,卻不敢真的拂了他的意。
當初在虞府的時候哥哥甘願站在她的身後做隱藏自身的鋒芒,那時的他言笑晏晏,為潤如玉,總是慣着自己,無法無天也不會說上兩句。
可是一旦他臉上沒了笑容,就是那般張揚的虞輓歌也一樣要老老實實在一旁站着,不敢上前。
如今哥哥性子大變,雖然少了幾分最初的冰冷,可卻不像是此前總是笑着的,她哪裏敢不聽話。
這結果就成了,一眾朝臣站在亭子外,盯着斗大的太陽,卻默不作聲的等着虞輓歌用膳。
虞輓歌抽了抽鼻子,也慢慢的冷靜下來。
虞青城親自舀了一碗湯道:“你多日未進食,先把清露湯喝了。”
虞輓歌點點頭,安靜的坐着乖寶寶,卻總是忍不住有些失神,時隔多年,沒想到哥哥還在自己身邊,真好。
而後,虞青城親自為虞輓歌夾菜,小盛子在一旁倒是幫上什麼,眾人只是靜靜的打量着虞青城,卻只見他實在是有些深不可測。
那些變着花樣的菜,原本是夾了就會毀了菜的樣式,可是虞青城的隨手一夾,卻總是讓那些菜色都保持着完好無損的樣子,而且有心人也估算過,這虞青城夾的菜每一筷子,幾乎還是相等的分量,無論是豆腐製品,還是絞了陷的東西,越發讓人覺得深不可測。
老國丈細心打量着虞青城待虞輓歌的一幕,有些拿不准他到底對這皇位有沒有興趣,不過不管怎樣,他得承認,這個虞青城絕對是他這一輩子見過的最優秀的男人,就連自己極其看好的外孫,怕是也要再成長些年月才能與之比肩。
“吃好了。”虞輓歌噙着淚珠擦了擦嘴,只覺得又像是回到了小時候。
虞青城沒說話,站起了身,走在前面牽着她的手,帶着他前往了安置着北棠妖的房間。
老國丈心裏實在是有些打怵,這些日子以來,他不知道加強了北棠妖身邊多少護衛,生怕虞青城要下殺手,可是不管他明理暗裏加了多少人,次日卻是一如既往的收到虞青城曾去探過的消息。
老國丈知道虞青城若是要下手他根本防不住,索性將人手又都撤了回去。
虞輓歌雖然猜到了這些大臣如今怕是各懷心思,在天下一統之前不會發作,可因擔心着北棠妖的事,她倒是也沒心思去理。
虞輓歌站在床邊,明黃色的床幔被束在兩側,上面綴着幾縷穗子。
瞧着依舊昏睡不醒的北棠妖,緊抿着唇不讓自己流淚,伸手緊緊的抓住了虞輓歌的手。
神龍宗的大夫開口道:“少夫人,少主受傷頗重,怕是不知何時能夠醒來,少則數月,多則數年。”
“你這混蛋,還要睡多久!小心我找個人改嫁了!”虞輓歌輕聲道。
大夫和虞輓歌的話聽在這些大臣心裏又是激起幾層波瀾,卻誰都沒有顯露。
眼見着北棠妖依舊緊緊垂着眸子,絲毫沒有轉醒的意思,虞輓歌眸子一暗。
她多想他能像從前一樣,一聽見她說的這些話,就跳起來橫眉豎眼,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問她:你敢?
可是,曾經
那個生龍活虎的男人此刻卻依舊那樣躺在那裏,睫毛也不曾眨了一下。
虞輓歌安慰着自己:“只要你還活着,就總有醒來的一日,人生還有那麼長,我多等等又何妨。”
虞輓歌在北棠妖身邊守了幾日,同時也悉心照料着孩子,倒是漸漸平靜了下來。
“主子,虞公子問你打算什麼時候給北棠海下葬?”小盛子輕聲道,生怕又讓虞輓歌傷心。
虞輓歌還是眸子一暗,當時自己昏迷不醒,哥哥所說的沒死透倒是有着一線起死回生的希望,只可惜,北棠海終究沒能醒來,一直到最後沒了氣息,沒了脈象,也沒了心跳。
哥哥想着她總歸還是要見他最後一面的,就讓人將屍體放在冰窖里,倒是保存到現在還完好。
虞輓歌翻了翻黃曆,後天是個好日子,那就定在後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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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我又要食言而肥了,難怪越來越肥昨天老,毛病又犯了,白天出去逛了一圈回來就又頭疼噁心,眼睛澀的難受,結果一不小心就睡過去了,就耽擱着了捂臉求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