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圍捕
豬腳餐廳的廚房後門外,兩個穿着釘帽牛仔衣的混混翻搗着堆滿黑色大尼龍袋的垃圾桶。“傳教士”雷利冷眼看着。他臉上的肥肉像兩團多餘的麵粉團,沒被廚師來得及揉掉就出爐的次品麵包。金絲小圓眼鏡像裝飾物,貼着他肥大的臉。他經營着餐廳,也主導着這場交易——新型液體毒品,泡沫。
在灰色螺旋地帶,傳教士並不是一個信仰堅定的正面稱呼。一般以這個名稱自詡的生物黑客,大多都是從事毒品製造流通或者中介的人。神經類液體毒品,泡沫的製造工藝十分複雜:通過基因修改的非自然菌類微生物,進入發酵工程,然後提取這種迷幻菌的發酵物作為原料,進行化學提煉,加入三種以上的高純度人造化合物,最終製造出成癮性極強的超感神經毒物,泡沫,排在現有所有毒品的頂端。因此這種昂貴的毒品絕非一般街頭制毒者所能製造的,只有技藝出群的生物黑客們才能掌握勝任。
“啊哈,找到了!”男子把從垃圾桶里翻出來的白色尼龍緊套住的方形包裹交到石頭手中,他是一個梅逸街的毒販小頭目。石頭擦去包裹表面噁心的油漬,用隨身攜帶的短匕首挑開粘膠布。
“我說,你他媽為什麼要把它藏在又臟又臭的垃圾箱底呢?聞到這股霉味我就想嘔出來!他媽的,中飯吃的肉油都快泛起來,草!”石頭一邊拆着外包裝,甩手滿袋子的油水罵道。包裝裏面是一個精製的螺旋形狀玻璃器皿,裝着純色的半流體溶液。
“人類的嗅細胞個數是五百萬,而狗有三億個;兼之三十平方分米的嗅粘膜,發達的嗅覺中樞;你能聞到的臭味,狗更能聞得到,那畜生比你強一百萬倍。”胖子雷利摘下圓片眼鏡,“知道為什麼特勤組從來沒有能在我的餐廳里搜出過任何東西嗎,因為他們太信任狗!”說著,雷利嘴角冷冷一笑,他為自己能成功誤導了警犬的嗅覺而感到沾沾自喜。
“呃,我也討厭狗,又臭又煩人的野獸。”石頭附和道。雷利的微笑像小刀在臉上的划痕,讓石頭膽寒。街頭混混現在總是對高學歷的生物制毒者心存畏懼,似乎是他們在高等學府里學習了小混混們根本沒法理解的極其厲害又可怕的殺人技巧教學。
石頭用注射器把泡沫注入另一個小容器水盒,測試液體的顏色令買家滿意。他揮手示意手下把塞着兩沓鈔票的帆布包交給黑客先生。“下次我要兩管!”毒販的雙手插在腰上,撐開那價價錢不菲的西裝,背後露出兩支柯爾特手槍的鋼柄。愛馬仕的大h皮帶將他的腰完全收縛着。這個腰圍快能塞進伊萬大媽的靴子裏。石頭的手臂背面,黑色的經脈透過皮膚,從手掌一直延伸到關節,呈現着非人可怕的顏色。黑色血液沉積是長期使用“黑鹽”毒品的典型顯性癥狀。
雷利把毒資資金交給身後一個穿長筒襪,超短褲的性感美女手中。“ok,老闆,”濃艷的女孩清點了兩遍,抓起帆布包,後退兩步,離開男人們。撩起黃捲髮,她原本半遮的左眼眸中,殘留地閃着藍色微光。
實視傳輸?!!雷利驚然覺察道,整個交易已經被她用眼前全部完整記錄下,並且已經傳輸給隱藏在眼球背後的龐大數據接收方。
“再見老闆,”女孩揮手告別道。
“草,你賣了我?”雷利從身邊的西裝手下搶過手槍,但頓時間,超高分貝的警笛聲大作,刺激着毒販們的神經;從各條黑暗的窄弄里到處傳來,智能路燈被準時切斷;一片黑暗之中,雷利感覺一梭子彈掃在並不結實的隔板牆上,同時還有人中槍倒下。
“警察!”
“大狗副警長”陸奇身穿凱夫拉陶瓷防彈背心,捷步從沒停下的攔截警車中衝出來!
“卧槽!哪來的警車!”石頭彎腰靠着牆躲避子彈,從背後拔出兩把手槍,向黑暗中唯一能看得到的目標,爆閃的警,燈連射開槍。但有人從外掛樓梯“空降”到他的背後,重重地踩在毒販的汽車引擎蓋上。子彈穿透了石頭脆弱的膝蓋。智能燈再次亮起的時候,特勤組一隊警員阿福已手執步槍,抬起軍靴踏在石頭的腦袋上。他摘下蒙面巴克拉帽。“哼,不堪一擊!”蒙面的大方塊國字臉輕蔑笑道。
雷利趁着混亂,與兩個保鏢從廚房後門逃亡前廳,留下一個壯漢服務員躲在消毒櫃后持槍斷後。此時,穿着戰鬥長筒襪的女人從後面追來。她身手如野貓,敏捷地踢飛了壯漢的手槍,一躍而起,用雪白勻稱的大腿根部夾住壯漢的脖子,反身空紋絞殺,把壯漢擒翻,熟練地拷上反身手銬。
“哇...李卿警官,你真火辣!”從外面追擊而來的阿福大飽眼福,至少在警隊裏他肯定看不到“警花”李卿會只穿着蕾絲邊筒襪和超短熱褲在地上匍匐的樣子。
“如果你讓雷利跑了,還有更火辣的皮鞭等着你呢!”李卿指着雷利逃走的前廳方向使喚道。
雷利逃到餐廳的主廳。玻璃門和遮陽門帘都已打烊鎖上。他給槍上雙彈匣。拉姆斯衝鋒槍強大的速射火力壓制了追來的阿福。雷利趁機逃到門口。這時,只見一個急促的燈光掃過遮光簾。雷利回頭,一個飛速疾駛的車尾突然飄逸着橫掃進屋子,把玻璃門像水花一樣排排擊掃粉碎。
“草!.....”躲避不及雷利聯通餐桌一起,被甩尾飄逸而來的厚實警車掃飛出去!
野馬引擎停止了咆哮。
“你被捕了,人渣!”丁一拖着頭暈眼花的雷利,丟在車輪邊。他抓起胖子雷利的左手,順勢把它銬在車底的拖車鉤上。
“你真特么會亂來,但是我喜歡!”阿福栓上保險栓,收起卡賓槍。“大狗,已抓到大魚,可以收網;大狗.....”丁一正欲呼叫行動組,一個深色西裝,帶墨鏡的男人卻唐突地出現在他們面前。他大概是從廁所跑出來的,迷了路的人。
三人面面相覷。
“別動,別動.....”丁一指着他,哄騙着這隻未知的危險野獸。
“不許動!”阿福再次舉起槍口。讓丁一和阿福一致緊張起來的,是這個男人手中的箱子,一個銀色的金屬手提保險箱。他用手銬繫着箱子,另一頭鎖在自己的手腕上,衣袖遮蓋着手臂上的黑色紋身。這樣的攜帶方式可以確保任何時候,除了把手剁下來,沒別的辦法從他手中搶走箱子。不管裏面裝的是什麼東西,總之對他而言,一定是極其重要的東西。在此時此地,出現這樣裝備的男子,頓時勾起了特勤組員的神經突觸和腎上腺素。
男人突然奪門而逃,躥入紅牆屋巷子。
“追!”兩人躍過滿地的碎玻璃和門框障礙。紅牆屋巷是挑魚貫直道。雜亂的搭棚建築凹凸無章,伸展到路面。“站住!不然開槍了!”阿福追至咖啡雨棚下時,舉起步槍。他是特勤組最出色的槍手,外號“槍械士兵”,最自信射擊小腿,手臂這些難以瞄準的非致命性小目標身體部分。帶着箱子的神秘男人沒有半點要停下來的意思,阿福扣下扳機,卻沒有熟悉的槍錘撞擊,只是卡啦一聲。
卡殼!....阿福居然也驚出一手冷汗,戰術手套都打滑了。
丁一見狀,立刻接力舉起手槍。這情景之下他並非很有把握:從窨井蓋里冒起的水霧,在夜晚的路燈燈光下飄忽一定,很影響視線。男人還在拚命往前逃跑,他似乎知道自信地已經知道步槍會卡殼。躍過道路錐筒時,他絆倒了路邊一根建築用鋼筋。
丁一握緊勃朗寧冰冷的槍柄,扣下燧發扳扣,子彈沿着線膛自旋飛出槍膛,追擊着男人的背影而去。卻正好擊中他身後慢慢加速倒下的圓柱鋼筋。
高能撞擊,火花,跳彈。
“啊!!!”阿福痛叫一聲,護着中彈的膝蓋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