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六十章 天降喜事

第兩百六十章 天降喜事

林依道:“你請她,顯得你有心,至於來不來,則是她領不領情。”

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張仲微先回過味來,喜道:“大哥,我娘子講得有理,你就不想知道李氏願不願意回來么,若她願意豈會不來?”

張伯臨一想,真是這麼回事,於是歡歡喜喜答應下來,又拱手道:“不管成不成,先在這裏謝過你們。”他實在是盼着李舒回來,張浚明的生辰宴還沒着落,先親筆寫了帖子來,央林依親自與李舒送去,理由是:“萬一她有話要捎帶,那些丫頭媳婦子怎聽得清楚。”

林依暗笑一氣,答應了,接了帖子,坐轎子到李舒家去。李舒聽說她來了,很是高興,連忙命人開了大門,請她進來,笑道:“好些日子不見你來,還道你把我忘了。”

林依玩笑道:“確是把你忘了,今日來,也不過是受人所託。”

李舒聰敏人,一聽就猜到端倪,紅了臉不作聲。只接過張浚海來拍着。林依自袖子裏取出帖子,遞與她道:“再過幾天,是浚明生辰,舒姐姐若有空,帶着浚海去瞧瞧哥哥罷。”

李舒啐道:“誰要瞧他。”

林依見她聽岔了,大笑:“我講的是浚海的哥哥浚明,你道是誰?”

李舒窘了,臉上更紅,只好藉著看帖子來遮掩,瞧了一時,道:“雖然不是我親生,但到底是從小帶大的,還真有些想他。”

林依道:“他心裏只有你這個娘呢,也是想得緊。”

李舒想起自從她離開張家,張伯臨還沒來瞧過她,就恨道:“孩子倒比大人重情意。”

林依知道她指的是甚麼,故意道:“大人也重情意呢,只是沒臉來。”

李舒聞言,點頭道:“他的確是沒臉。”

林依笑着起身,道:“有臉沒臉的,等他自己跟你解釋去。”又問:“舒姐姐到底去是不去呀,給個準話兒。”

李舒拍着她道:“做了幾天知縣夫人,果然狂妄起來。”待得送林依到門口,又笑道:“你親自來請,我自然是要去的,怎能不給知縣夫人面子。”

林依也笑:“只要你去,我差事就算了結,管你是給誰面子。”她告辭回來,將李舒答應赴宴的事講了,大家都很高興,張伯臨更是謝了又謝。

楊氏得知此事,特意把張伯臨叫去:“李錯是個好樣的,你想接她回來,是對的。只要她願意回,你爹那裏,我去講。”

張伯臨正愁這個,聽見楊氏主動應承,喜出望外,但卻又的擔憂一件事,若張浚明的生辰宴,張梁並不歡迎李舒來,怎辦?

楊氏聽了他的苦惱,寬他的心道:“這有甚麼難的,到時兩處擺酒,男人都到你家,女客都到我這裏來,兩人根本連見都見不着,肯定起不了衝突。”

這就是要借場地的意思了,張伯臨又是一陣歡喜,將她謝了又謝。

接下來的幾天,大伙兒為了張伯臨與李舒複合,都為張浚明的生辰宴忙開了,請廚子的請廚子,借桌椅的借桌椅,張伯臨這個當事人,就更不用提,忙碌得腳不沾地,把學館的事情全交給了張梁。

張梁只當他是重視庶長子,雖有些不以為然,但也沒攔着。這日他獨自在學館教書,忽然有人來找,他丟了書本出來一看,卻是個奴僕打扮的人,身上穿得比他還好。這人自稱是王翰林家的家丁,奉命來請張伯臨去王翰林府上講話。

張梁一聽,嚇呆了,因為當初李簡夫倒台,張伯臨入獄這些事,就是王翰林同歐陽參政聯起手來辦的,如今他來找張伯臨,只怕是凶多吉少。

張梁心中一陣慌亂,斷不敢報出張伯臨行蹤,只道:“我兒子這幾日有事,不知去了哪裏,只怕一時半會兒回不來,不如我跟你走一趟。”

可憐天下父母心,張梁雖然害怕,但還是想替張伯臨去探探消息,因此才講出這個話。

來人聽后,雖然不大願意,但轉念一想,請不到兒子去個老子也算能交差,總比回去挨罵的好,於是就點了頭,請張樑上了他帶來的轎子。

張梁坐在轎子上,心下忐忑不安,暗自猜測,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先禮後兵?

自從李簡夫倒台,王翰林順風順水,也同歐陽參政一樣,有了一間御賜的大宅子,張梁所坐的轎子,就在這宅子前停下,等候看門的進去通報。

王翰林聽說張伯臨沒請到,只來了張梁,十分惱火,認為這是張家不給面子,當即就要轟走張梁,根本不想見他。王翰林夫人卻道:“老爺,你也不想想,你今日是為了甚麼,才去請張伯臨來,這事兒對他父親講,只怕還合適些。”

王翰林聽了夫人這番話,復又高興起來,連聲衝下人喊了好幾個“請”字,又贊夫人道;“還是你心細,且在帘子后聽着,若我有忘記了講的,你提點着些。”

王翰林夫人笑着應了,當真在帘子後設了個座兒,過去坐了。

張梁惶恐不安地進來,準備與王翰林磕頭,王翰林卻命人攔了,請他到椅子上坐下,又叫人端上香茗來,十分地客氣。他越客氣,張梁卻越害怕,上了茶,卻又不敢不喝,端起茶盞來時,一雙手抖個不停。

王翰林不知他心裏想甚麼,只當他是上不得檯面,還沒開口談事情,就先有了三分悔意。他想去問一問夫人的意見,就仗着自己是個官,把張梁晾在了那裏掀簾進去了。

王翰林夫人見他進來,驚訝問道:“怎地了?”

王翰林不講話,將她拉到裏面,才道:“虧你把張家誇得跟甚麼似的,你瞧那個張梁,連個茶盞都端不穩,怎麼配得上我們王家?”

王翰林夫人急道:“罷喲,你還挑三揀四,也不瞧瞧我們十一娘今年都多大年紀了,再不出嫁,傳出去羞煞人。”

王翰林拿閨女無法,只好嘆了口氣,重新出去。張梁正在廳里等得心焦,又不敢走,看見王翰林出來了,趕緊抹了抹額上的汗,大着膽子問道:“不知王翰林找小人來,所為何事?”

王翰林聽他講話倒有些文縐縐的意思,就把瞧不起他的心思,壓下了幾分去,問道:“你如今在哪裏高就?”

張梁老實答道:“在祥符縣開了個館,教書哩,混口飯吃罷了。”

王翰林又問:“令子也有那裏教書?”

張梁暗暗叫苦,果然問到張伯臨身上來了,他斟詞酌句,慢慢答道:“犬子已熄了做官的心思,只盼平平安安到老。”

他只望王翰林聽了這話,能放過張伯臨,卻不料王翰林竟失望道:“我還以為他有些雄心壯志呢,怎這般經不起風雨?”

張梁當初好幾次進京趕考,雖然沒有考上,卻也為了走關係,同好些官員打過交道,好歹算是見過些世面的人,他此時聽了王翰林這話,暗自琢磨,難不成自己猜錯了?王翰林其實是想提拔張伯臨,而不是要害他?

王翰林見張梁低頭不語,還以為他聽不懂,愈發覺得他上不得檯面,乾脆就把話挑明了講,稱他家有個女兒,今年剛滿二十,聽說張伯臨學問不錯,人也生得整齊,因此想與張梁結個親家,只不知張伯臨自從休妻后,可曾另娶。

王翰林敢講這番話,自然是曉得張伯臨沒有另娶的,拿這個來問張梁,分明只是走個過場。

張梁聽了王翰林的話,除了不敢置信,還是不敢置信,直到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疼得呲了牙,才相信這天大的好事,確是砸到他頭上了。他因為太過喜悅,就忘了留意王翰林描述自己女兒的話,只曉得他家的兒子張伯臨,被堂堂朝廷二品大員瞧上了,這隻要娶了王翰林家的閨女,甚麼仕途,甚麼榮華富貴,豈不就是信手拈來的事?

他當即打着哆嗦,應下了王翰林的話,稱一回家,就請媒人上門來提親。王翰林對他的態度,還是滿意的,便命人還是用轎子送了他回去。

王翰林夫人自帘子後轉出來,不滿道:“這張梁,果真上不得檯面,眼皮子也太淺了些,一聽說可以與咱們結親家,連我家女兒生的甚麼樣兒也不問問就答應了。”

王翰林不悅道:“我說他上不得檯面,你要駁我;我聽了你的話,你卻又有意見,到底要怎樣,你才滿意?”

王翰林夫人潑辣,不然王翰林也不會一個妾也沒得,當即就與他吵了個天翻地覆。

當然,這些事情張梁是不知道的。他直到回了祥符縣,也沒想起來自己忘了問王翰林家閨女的樣貌。他下了轎子,覺得自己是王翰林的准親家,賞錢也沒給,就大搖大擺地進了學館。

這會兒張伯臨已回來了,正在望着空蕩蕩的教室發愣,不知父親和學生怎麼都不見了。張梁走進來,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別看了,學生都讓我放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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