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陳鳳章成親

54.陳鳳章成親

心神不屬等了半個多時辰,小海急匆匆跑來回報:

“少爺,舅爺剛送韓大將軍和韓大公子走了。”

周管家聽了站起身來:

“我去門房看看。”

說著便急匆匆出門去了。

小海便陪着周寒又坐了會,看看外頭沒動靜,然後問道:

“少爺,要不我伺候着歇下?”

周寒看看門外,沉聲道:

“再等等吧。”

陳策向來行事周到,韓大將軍夜半來訪不是小事,不論是什麼事,他肯定會有所交代。

果然過了片刻,書房外傳來腳步聲,然後陳策便到了門口,往裏看看周寒,眼中帶着歉意:

“大半夜的,把你也擾起來了。”

小海隨即看事的退出去,把門也嚴絲合縫的關上。

周寒坐起身,指指一旁的凳子:

“鳳章兄,坐下說吧。”

北方深秋的夜裏已經很冷,陳策走進來,身上寒氣尚未散去,可是面上神色卻是波瀾不驚:

“這陣子忙的焦頭爛額,也顧不上來看看你。腿可大好了?”

“一日好過一日,再過陣子就可下地了。”

陳策點頭:

“嗯。”

兩人相對沉默了片刻,陳策緩緩開口:

“明日的親事,仍然要照常進行。”

周寒不作聲,聽他輕嘆口氣又道:

“韓大將軍剛才來告訴我,韓家小姐……逃婚了。”

周寒聽得一怔。

這答案,着實出乎他的意料。

陳策看看他神色,也跟着苦笑:

“聽說韓大將軍來,我猜了萬般可能,再也想不到這麼一回事。韓大將軍說就是下午宴席熱鬧的時候,他們都忙着在前院待客,韓家夫人少夫人也都在內院忙着招呼各路親朋內眷,韓家小姐那邊沒人留意。誰知晚飯的時候人就不見了,房中細軟也都收斂一空,韓小姐只留了一張字條在桌上。韓家不敢聲張,悄悄的派人手將京城裏裡外外都找了一遍,卻沒找到人。韓大將軍猜着,只怕韓小姐這會人已經出京去了。”

“……”

周寒聽得啞口無言。

不是說是個藥罐子病秧子,病的起不來床嗎?怎麼還能有力氣逃婚?

所以坊間關於韓小姐的種種傳聞——果然都是假的吧?

這韓小姐也真是不是個一般人物。連帶想起方青梅乾脆利索一紙和離書將他休掉的事迹,周寒頓時覺得,這些將門教出來的小姐,果真箇個都不走尋常路。

他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麼,最後只能問道:

“沒了新娘還怎麼成親,那韓大將軍——怎麼說的?”

自己女兒捅出來的簍子,總要對陳家有個交代。

陳策苦笑:

“韓大將軍看樣子快被韓小姐氣瘋了。說都是他教女無方的錯,若是我此時決定將親事取消,他絕不會怪罪於我,明日會親自上門來向父親賠罪。”

周寒聽了不語。

韓靖能說出這一席話,已經算得上是位君子,不欺陳家此時失勢。

但這番大方的話聽聽就罷,卻是萬萬當不得真的。

韓靖一世英名,如果陳策此時取消婚禮,韓小姐逃婚的事傳了開去,就等於公然與韓家撕破了臉,不光韓靖面子掃地,連韓小姐這輩子的名聲,也就一起賠進去了。固然韓靖位高權重韓家勢大,可是一樣也得淪為眾人笑柄,被人指點教女無方。陳家日後與韓家只怕也會勢同水火。

可是如果把這事圓了過去,不管將來陳策做不做的成韓家的女婿,韓家都會承了陳策這份情。

方才陳鳳章一上來就說了明日婚禮照常,看來他也明白這些情勢,也已經做了選擇,決定要顧全兩家面子,顧全韓小姐的名聲,也顧全韓家與陳家的關係。

“我已經與韓將軍商量妥當。明日照常接親,韓家會暫且找個合適的丫鬟來代韓小姐成親,先把事情圓過去。”陳策看看周寒,又道,“韓家已經遣人悄悄的去找韓小姐。我跟你說這些,也是想麻煩你托知己口風緊的朋友,幫着找找人。韓小姐手頭現銀不多,細軟不少,肯定要去當鋪兌現。周家生意上的人面廣,說不定能聽到可靠的消息。”

周寒點頭:

“這個好說。鳳章兄最好還是叫韓家列出個韓小姐隨身細軟的單子來,明日我叫夏掌柜找幾個當鋪靠譜的朋友,叫他們照着單子多留意着些。”

頓了頓,他終於沒忍住:

“鳳章兄,這事——你可想好了?”

陳鳳章笑笑,站起身來:

“這不光是為了韓家,也是我該有的擔當。如今這種情勢下娶韓小姐進門,我心中知道對她虧欠良多。如今這麼一來……倒也算是扯平了。不多說了,你早些歇着吧,我就不再打擾了。”

走到門口,他又回過身來囑咐一句:

“這件事,暫且不要讓父母親和青梅知道。”

次日,陳鳳章的婚事辦的熱熱鬧鬧。

陳家公子陳策身着大紅喜服,騎着高頭大馬迎親的路上,不知多少百姓圍觀,讚歎新郎官氣派出眾相貌不凡,難怪能被愛女如珠出了名的韓大將軍選為女婿。

滿京城都知道韓家視若掌上明珠的小姐要嫁人,韓大將軍的乘龍快婿還是號稱“京城四公子”之一的陳家少爺陳策。為兩家牽線保媒的兩個媒人也都來頭不小,一個是福王爺,一個是兵部尚書徐朗。陳家雖抄家失勢,婚事卻辦的風風光光,排場十足,為了婚事特意置辦了新宅院,門前排隊送禮的把門檻幾乎都要踏破,連當今聖上都特意下旨賞賜,給足了韓陳兩家面子。

這場親事,可以說絲毫沒有委屈了韓家小姐,沒有辱沒了韓家的門第——更沒人知道,迎親的轎子裏坐着的,是李代桃僵的假小姐。

陳稟和陳夫人當日去了成親所在的新宅院受新人行禮,周家別院這邊上上下下也傾巢出動去了那邊幫忙,反而顯得冷清了不少,只剩了門房和廚房幾個下人。

周漸梅方青梅兩人待在書房,兩人一個百無聊賴靠在塌上看書,一個趴在書桌上對着繪本描像。周寒翻書翻的煩了,便索性擱下書,不出聲看着趴在書桌前的方青梅,倒也興味十足看了好久。

半晌相對無聲,周寒正想着出聲提醒方青梅別累着眼,外頭一個小廝在書房門口探頭探腦。周寒留意到動靜,坐起身出聲道:

“什麼人?進來說話吧。”

那小廝十三四歲年紀,看樣子面熟,應是一直在門房上看門值守的,不常到內院,站在門口拘謹的行個禮,也不敢進來,手裏舉着兩封書信,看看周寒又看看方青梅,小聲道:

“少爺少奶奶好!夏掌柜派人從糧鋪送過來兩封信,說是從揚州捎過來,給少爺和少奶奶的……周管家小海哥他們都不在……我怕耽誤了正事,就趕緊送過來了……”

說著話他卻站在門口,看看周寒又看看方青梅,抬着手也不知該給周寒還是給方青梅。方青梅見狀,起身走過去接過信,笑道:

“辛苦你跑這一趟。我荷包沒在身邊,回頭一定叫小海賞你。”

小廝靦腆笑笑:

“都是應該的……那我下去了。”

說完鞠個躬轉身便一溜小跑出去了。

方青梅看着他的樣子不由笑着轉過身,邊往榻邊走邊低頭看看手裏的信,看到下面一封,面上神色怔了怔,隨即面色如常的笑着將信遞給周寒:

“這一封是你的。”

說完又覷着周寒,揶揄的拖長了聲音笑道:

“鴻雁在雲魚在水,唉!惆悵此情難寄~”

周寒接過信低頭一看,面色也忍不住一變。信皮上清秀小楷寫着“周公子漸梅親啟”,下頭名字署了一個“令”字。

他心中暗恨一聲“誤事”。

事情來得太巧,偏偏今日信送了來,又是門房不懂事的小廝接了信。若是周管家或者小海在,見了此信必定不會當著方青梅的面送過來了。他顧不上拆信,先急着去看方青梅臉色,誰知方青梅拆了信在書桌旁看着,也變了臉色,抬頭看他道:

“周漸梅,嫂嫂信中說,老婦人和夫人……都病倒了。”

周寒一聽,將手中的信一丟:

“我看看。”

方青梅三步兩步到塌前將手中信紙遞過去。周寒接過信紙細細一看,臉色也變了變:

“母親是舊疾複發,幾乎每年秋天都犯,應不會什麼大礙。倒是祖母……看大嫂字裏行間,祖母似乎病的不輕,已經連日卧床不起了。她老人家的身體一向硬朗安康,從來沒什麼小毛病——”

他皺皺眉,沒有再說下去。

往往越是平日身體健壯不怎麼生病的人,才容易病來如山倒。

方青梅看看他臉色,知道他與周老夫人祖孫感情深厚,小聲安慰道:

“周漸梅,你別太擔心了……周老夫人她和善慈祥,肯定不會有事的。信上落款已經七八天前,說不定這會已經好了……”

說著說著,她聲音越來越小,也沒了什麼底氣。周老夫人畢竟快七十的人了,人一上了年紀,就什麼事都說不準了,這話還不如不說。她索性閉了嘴,仔細想了想,又分析道:

“如果老婦人真的病的嚴重,這會就不會是大嫂寫信告訴我們了,周老爺肯定會親自寫信召你回揚州去的。”

這話倒還有幾分道理。

周寒聽了,面色稍霽,心神也略微定了下來:

“是這個道理。”

兩人對着又坐了會兒,周寒思來想去,到底還是不放心,索性坐起身來:

“我還是不能放心。等小海晚上回來就立刻收拾行禮,明日一早便出發回揚州去。”

方青梅皺了皺眉,想開口勸阻他。可是轉念想想,周漸梅一片孝心,着實不好阻攔。她半天沒有作聲,最後起身道:

“你先別太着急。我叫人去找夏掌柜,叫他把送信的人請過來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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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情總被無情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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