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小姐
第五章
當年胡家沒人看好大女兒胡一一的專業選擇,因此她一頭扎進某戲劇大學的時候,氣得胡德誠直接跟她斷了父女關係。
婊/子無情,戲子無義。
在胡德誠的眼裏,戲子跟婊/子是掛等號的。
就連當初她遭公司雪藏,他也跟着出了不少力。
此番胡德誠找上霍啟森的目的很簡單。
自從霍啟森從他同父異母的草包哥哥手中奪回霍氏集團,事業可謂如日中天。而胡家維持的僅僅只是表面的光鮮罷了,老三胡美仁心性單純又還在念書指望不上,老二胡靚蕾雖辦了幾場音樂會,性子太傲不屑於與那些銅臭味的男人應酬。
唯獨能倚靠的女兒也只剩胡一一。
眼下髒水潑到他女兒身上,胡德誠抓住的卻是霍啟森這條線。
他希望霍啟森顧念胡霍兩家曾經的交情,要不是澎湖景這個項目他費了好大勁都沒着落,他也不可能病急亂投醫地腆着臉找上霍啟森。
此時埋首看資料的霍啟森沒直接將胡德誠掃地出門也算是客氣了。
畢竟當初霍老爺子遭難的時候,胡德誠可是做盡了小人嘴臉。
這幾年,霍啟森雖沒明目張胆地打壓胡家的珠寶業,但在胡德誠的副業上稍稍施了點壓,算是對當年的事情一筆勾銷。然而像胡德誠這樣的父親,他也沒必要給好臉色。
胡德誠的耐心卻很足,霍啟森隨即想到了遺傳到了相同耐心的胡一一。
他放下了手中的鋼筆,伸手捻了捻發痛的眉心,思緒又回到了昨夜她主動約他的場景。
柔和燈光下胡一一的手似青蔥白玉,漂亮,修長,此刻將香煙送到唇畔的姿勢更是撩人。
她顯然是精心打扮過了,妖嬈而讓人難以拒絕。然而她竟然學會了抽煙,這是霍啟森萬萬沒想到的,他眉頭緊蹙:“什麼時候學會的?”
低沉的嗓音辨不出他的情緒,她慢慢地吐出了一口煙圈,眼神也有些迷茫。
什麼時候學會的,她確實得好好想想了。
第一次被導演騙到酒店那次?
不是,那會她已經會了。
拒絕項和的那次?
也不是,儘管她承不起那份情,她自認為那樣的處理方式是明智的。
往事像豆子似地涌了出來,模糊了的記憶再次清晰起來,她的心也跟着驟然一緊,驀地笑了,又吸了一口,輕飄飄地開口:“不記得了。”
霍啟森三兩步走過來,直接將她手上那根還未燃燒殆盡的煙搶走,旋即摁滅在煙灰缸里,“不是問我,你需要做什麼嗎?”
他是多麼驕傲的男人,一片赤誠擺在她的面前,她連看都不看一眼就否決了他的真心。可是此刻他不在乎,即使被她誤會他不安好心,此刻也只能順着她的思路往下走了。
看着被摁滅的煙頭,胡一一目光清冷。
費勁心思併購榮達,如今又提議讓她以霍啟森未婚妻的身份出席在公眾面前,也就不難解釋藍宇為何要立下不準談戀愛這一規則了,他無非是要保護高陽罷了。
兩個字冷冷吐出:“戒煙。”
胡一一有一晃的失神,她鮮少抽煙,即使抽上兩根也不過是為了提神,剛才抽煙不過是想提醒她,她不一定能扮演好未婚妻這個角色。
拒絕的話還在嘴邊,對方銳利的雙眸掃過來,她還是選擇了閉嘴。
霍啟森揉了揉有些發疼的太陽穴:“我不希望我的未婚妻被媒體寫成抽煙酗酒的人。”
哦,她差點忘了,高陽就是這樣的女人,冰清玉潔不食人間煙火,彷彿連拉翔這樣的事情都跟那位優雅的女神沒半點關係。
她認真地點點頭,下次再抽,一定躲起來。
一碼歸一碼,她的心思又繞了回來,“請問老闆,未婚妻這個角色究竟要做些什麼?”
霍啟森可不是這麼好對付的男人,他既然選擇了替她掃除一切障礙,他要的彩頭勢必不小。
瞧着她一臉警覺的模樣,霍啟森上下將她打量了一番,嘴角不經意地彎了彎:“你以為我會對你做什麼?”
胡一一聞言也不怒,跟着笑了起來:“如果霍總對我有想法,又何必等到今天。說吧,除了這些,你究竟想讓我做什麼。”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
思緒戛然而止。
霍啟森看着一臉諂媚的胡德誠,繼而露出了笑容:“澎湖景項目畢竟牽扯眾多,也不是我一個人能說了算的。您看要麼這麼著,一有消息我就通知你。”
阿良是他的助理,聞言連忙拉開房門躬身做了個請的姿勢。
胡德誠心裏暗罵了句:臭小子,敢這麼對待未來岳父,今後要你好看。
面上卻還是恭恭敬敬地朝霍啟森笑笑,然後轉身離開。
胡德誠確實是霍啟森的准岳父,自從胡一一被藍宇重新簽下,為了她的重新復出團隊聽從*oss指揮,直接坐實了她是霍啟森的青梅竹馬如今未婚妻的身份。
為了儘快讓胡一一融入這個圈子,霍啟森着手安排起來。
胡一一收到霍啟森的助理阿良送來的晚禮服,也被這條裙子驚艷到了。
不得不說,霍啟森的眼光不錯。
高陽皮膚白皙吹彈可破,如果這件紫色的長裙穿在她身上,肯定高貴典雅得讓人移不開視線。
嗯,紫色是高陽的鐘愛。
為了向媒體展示霍啟森對未婚妻的愛護,他甚至親自到藍宇公司來接她。
霍啟森此刻也換上了考究的西服,與她禮服相襯的紫色領帶將他身上特有的剛毅都掩蓋了過去,不得不承認男人真是三十一枝花。
當兩人以親密的姿態步出公司大廳時,大批的記者忙舉起相機拍照,向來以冷漠示人的霍啟森此時則一臉的柔情,心甘情願地擔任她的護花使者。
好不容易坐進了車內,記者們依舊小跑着追在後面,胡一一輕舒了一口氣。
她其實還不大習慣面對這樣的鏡頭,演戲畢竟還有ng可以重頭再來,現場卻不一樣,她得時時刻刻提高警惕。
三年前的苦頭,讓她的確成長了不少。
兩人坐在後面,沒了之前那麼多的問題,氣氛也隨之變得尷尬。胡一一盡量降低她的存在感,有種大氣都不敢喘的感覺。
最終霍啟森沒忍住,率先開口:“你以前不是特別多話嗎?”
她摸了摸鼻子,是啊,她以前的確特別聒噪,那是因為年少能夠肆無忌憚地開口說喜歡。現在她也不是孩子了,哪能由着自己的性子來。
更何況,她需要這份工作來證明她當初的選擇。
“霍總您都說是以前了,我現在就是這樣。”
以前的囂張跋扈不過都是年少無知罷了,如今她需要的是實實在在的安全感。
金錢,名氣,缺一不可。
兩個人誰也沒再開口,於她而言,那些都算不上好的回憶。
車內的氣氛壓抑得有些詭異。
一路上胡一一雖然沉默着,眼睛卻一刻也沒停歇過。山莊離市區有不短的路程,空氣質素比市區要好許多,蜿蜒而上的昏黃路燈帶着他們正式駛入山頂別墅。
這裏是梁家的一處私人山莊,重要的宴會一般都在這裏舉行。
接待者是梁家的大小姐梁斯斯,依舊嫵媚動人,舉手投足都透着大家閨秀的涵養。她親熱地與他們寒暄,好似當年什麼都沒發生過。
她的確是個善於交際的女人。
胡一一有種掉進冰窟窿的感覺。
察覺到她情緒異常,霍啟森不明所以,眉頭微蹙,“不喜歡這樣的應酬?”
哪裏是不喜歡,分明是討厭。這樣的心態對於一個一心想要紮根娛樂圈的她來說,並不是件好事。
略一思忖,她決定坦白:“我跟梁斯斯結過梁子……”
梁斯斯還有一位大哥,梁寒溫,宴會真正的主人。
三年前,他們曾有過一面之緣。
“所以呢?”
他眉頭微挑,饒有趣味地盯着她,打斷了她接下來想要說的話。
現在的霍啟森太過善變,冷漠的,輕佻的,她拿捏不準究竟哪個才是真實的他。
她彎了彎唇角,笑得有些狡黠,“好像是跟宴會沒關係。”
霍啟森的心情看上去不錯,一路都掛着淺笑,再看看身旁陪着的女孩嬌俏可人,多少也明白過來了。
向來就不喜應酬的霍先生,這是在替他那位小嬌妻鋪路搭橋呢!
因此在一旁躍躍欲試的旁觀者,喝了幾口紅酒壯了壯膽,這才拉着自家的女伴上前寒暄問候。
可惜霍先生的高氣壓依舊令人扛不住,在幾次談話險些冷場后,又灰溜溜地離開了。
眼看着一波又一波搭訕的人怏怏地離開,胡一一終於按捺不住了,拽着他的胳膊將他拉到了角落裏,咬牙切齒,“霍啟森,老闆都被你嚇跑了,我下部戲呢?下支廣告呢?嗯?”
即使她有一六五的身高,然而在一米九面前依舊顯得嬌小。此時兩人一個微微踮起腳,一個順勢低着頭,殊不知這樣的姿勢落入旁人的眼裏,要多曖昧有多曖昧。
一道爽朗的笑聲從他們身後突然響起,胡一一連忙堆起了笑容,拽在他胳膊上的手不着痕迹地落在了他的臂彎里。
“原來你們在這兒!啟森,你真好福氣!”
聲音清澈,同他的笑聲一樣有十足的感染力。
是他,梁寒溫。
掛在胳膊上的手臂突然一緊,霍啟森疑惑地瞥了一眼胡一一,雖然她面上帶着笑意,他還是察覺到了她的勉強。
迎上樑寒溫的視線,他微笑着舉杯,“這是我的未婚妻,胡一一。”
當仁不讓,“確實好福氣。”
梁寒溫微怔,沒料到他會如此爽快地應下,旋即禮貌地伸出右手,意味深長地感慨道:“胡小姐,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