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七夕河畔
意識到自己在一個陌生人面前流露了太多的小情緒,夏姑娘趕緊斂了斂心神,付了錢準備走人。
冷千華又一次詫異了,這女子竟不打算問自己名字,也沒有自曝芳名的意思。活了二十幾年,他還是第一次遇見對自己不敢興趣的女子。倒不是說他自戀,只是有些意外罷了。對她,也生了幾分好感來。畢竟,因為他的容貌和家世而湧上來的女子,他已經見了太多了。
攔住夏夕霧的去路,冷千華做出這一舉動后便懊惱起來,找了個蹩腳的理由來圓場:“今日在這裏遇見姑娘也算有緣,家父病重,在下也想給藉著七夕這個機會為家父求個平安,可否勞煩姑娘幫忙選個河燈?”
夏姑娘愣了愣,指向櫃枱前的老闆:“你可以問問老闆,我對河燈也不太懂,祝願令尊早日康復。”
說完這話,夏姑娘服了服身,趕緊走了。
冷千華愣在原地,自己方才唐突了,她會不會討厭自己?
注意到周圍人的目光,有同情的,有嘲笑的,冷千華皺緊了眉,竟不覺得生氣,反而因為兩次都吃了癟而有些想笑。
在店裏逛着,倒是遇上了前來選花燈的李楚柔。
對方臉色有些蒼白,看樣子被李夫人打了板子身體還沒恢復過來。
“冷公子也來選河燈嗎?”買河燈的大多是女子,為了求份好姻緣,很少見到男子來買的,李楚柔有些意外。
“嗯,家父病重。”冷千華聽大夫說了,冷老爺的病怕是脫不了多久了。雖然明知治不好,卻還是抱着一絲妄想。
李楚柔屢了屢耳邊的髮絲,即使病着,也難以掩蓋她璞玉的光芒,周圍的女子都向她投來嫉妒的目光。
“上次本來是打算帶着人蔘去拜訪的,誰知道出了那種事。”
美人眉間一抹愁,何人見了不憐惜?
冷千華是君子,自然也不例外,安慰道:“那事我也聽說了,多虧了夏家小姐機智,找了陳三少爺去解釋,才解開了誤會。李姑娘定不是奪人所愛之人。”
“冷公子能這麼想,小女子實在高興。城裏的風言風語傳得很難聽,真怕公子會因此而厭惡我。”李楚柔想起這事就覺得委屈,忍不住紅了眼眶。
冷千華不知如何安慰,只能別開了臉。
李楚柔擦了擦眼睛,平靜了心情,主動提議道:“不如,我替公子選個河燈吧,男兒家似乎不擅長選這種女兒家的東西。”
“那就有勞姑娘了。”冷千華頷首,沖她微微一笑。
李楚柔愣愣看着他,心裏隱約泛起波瀾來……
七夕慶典定在蓮香城最有名的蓮湖邊。
當日萬人空巷,街市上熱鬧非凡。不少小販趁着這個機會大賺一筆。倒是飽了夏夕霧這個現代人的眼福。
“誒誒誒,那個是什麼?”夏姑娘左手拿着幾串糖人,右手提着裝了河燈的袋子,四下張望着。
身後跟着小桃西柚幾個丫鬟家丁,可人太多了,不一會兒就擠散了好幾人。
“小姐,你別亂跑,待會兒走散了如何是好?”小桃跟得緊緊的,生怕一個不小心她家姑娘就不見了。
“走散了我自己知道回去,你就不用操心了,難得的七夕,你也好好放鬆一下吧。”小桃和她同歲,卻要伺候主子,就連七夕節這種一年一次的大節日也要跟着自己屁股後面伺候,她不忍心。
給了小桃一些銀子,讓她見到了喜歡的東西就買些。
小桃覺得自家小姐變了,雖然以前也是如此打賞自己的,如今卻多了幾分人情味兒。心裏暖暖的,再抬起頭時,卻只瞧見此起彼伏涌動着的人頭,哪兒還有她家小姐的影子?
小桃大呼:“小姐——?!”
回應她的是人們的歡笑聲和小販的叫賣聲。
而她的小姐,早就躥到河邊去了。
七夕節的街市雖說熱鬧非凡,但最有看頭的還是河邊放河燈的慶典。
已經有不少人聚在了河邊,孩童們拍着手,唱着童謠——“河燈亮,河燈明,牛郎織女喜盈盈”、“河燈一放三千里,妾身歲月甜如蜜”。
夏姑娘在河邊不遠處的樹下席地而坐,從袋子裏拿出自己的鈴蘭花河燈來。
聽着孩童們的歌聲,不由得露出笑容來。
沒有誰會討厭節日的,再多的煩惱,在這種熱鬧的氣氛下也散了大半。
她瞧見河邊有不少成雙成對的公子小姐,在這等浪漫的節日裏和喜歡的人在一起的確是件幸福的事,她也好想談一場生死相依,不離不棄的戀愛。只可惜,白蓮花一日不除,她就永遠得不到男主的愛。
“冷家三少爺……”夏姑娘托着下巴喃喃自語,不知道會是個什麼樣的人,既然是男主,那肯定風華絕代天人之姿吧。
不知為何,她有些怕見到他。
這一世的自己變得惡毒、淪為炮灰棄婦都是因為這個人。如果能夠不心動,是不是就不用和白蓮花鬥了呢?
樹上的人聽見她口中的名字,微微一愣,接着眼底閃過一抹嘲諷。
沒想到也是一個傾心冷千華的花痴女,冷千華在皇城的時候便惹了無數女子的戀慕之情,一個個前仆後繼地湧上來,只因為冷千華那張俊美無雙的臉。
真是膚淺!
一個個明明根本不了解冷千華,卻做出一副愛得死去活來的樣子來,也難怪冷千華到現在為止都沒遇上過喜歡的姑娘。
正準備離開,說曹操曹操便到了,手裏拿着荷花燈,還未點亮。
遠遠瞧見夏姑娘,眼眸一亮,走了過來:“姑娘,怎麼一個人在這裏?”
“是你啊。”夏姑娘往旁邊挪了挪,給他留出空位來。
冷千華抿了抿唇,並沒有立刻坐過去,而是先道歉:“上次在河燈店將姑娘攔下來,是在下唐突了,還望姑娘不要介懷。”
“我沒有介意,沒能幫上忙實在抱歉。”瞧見他手裏的荷花燈,贊到,“公子挑的荷花燈很漂亮,令尊的病一定會好起來的。”
“希望吧。”冷千華見她沒有討厭自己,鬆了口氣,這才在她身旁坐下。
身邊女子的身上有淡淡的漿果香氣,並不濃郁,倒是挺適合她的,恬靜中帶着一抹活潑。
冷千華的心跳微微漏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