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第 98 章

98.第 98 章

渾噩。

一連好多天的狀態都是這樣的。

徐昭星的腳傷已經痊癒了,可是她並沒有去上班。

教導主任給她打來電話,“小徐啊,你這腳傷要是再不好,我們三中又要招聘體育老師了。”

徐昭星告訴自己,對於這樣的威脅不能無動於衷。

在周一的早上,起了個大早,開着自己代步的吉利小車,去了學校。

她到的其實不早,全體600多個師生,正在操場上舉行升旗儀式。

她踩着自己黑色的小高跟鞋,穿着棕色的大衣,一到了操場,就成了眾人行注目禮的焦點。

教導主任在台上拿着麥克風喊:“升旗儀式,行注目禮了,你們看的都是哪兒?”

他的話音將落,操場上一片鬨笑。

國歌終於奏起,同是體育老師的江寒道:“徐老師,你是不是跑出去旅遊了?我可是給你代了二十幾節課啊!你得請我吃頓飯,補償我。”

“行,中午請你去吃燉肘子。”徐昭星眨了眨眼睛。

江寒立馬會意,教導主任是個回民。然而,教導主任還有一個毛病,蹭飯蹭的沒臉沒皮。

到了中午,徐昭星果然從網上訂了超大一份的東北大骨頭,飯盒蓋才一掀開,教導主任探進頭,看了看,一言不發,掉頭離開了。

江寒拿了份米飯,開蓋,一面吃一面道:“我跟你說,你完了!”

徐昭星翻了翻眼睛,沒空搭理他,戴上了一次性手套,挑了個最大的骨頭,開啃。

心煩的時候,只有吃到骨頭縫裏,根本就啃不出來的一絲肉,似乎才能爽一下。

江寒說的很對,下午還不到上班的時間,徐昭星就被教導主任拎到教導處訓了一頓。

說什麼當老師的就得有師德,說把學生扔下就扔下的老師,三中可以不要。

噼里啪啦訓了她半個小時。

徐昭星抬手看了看手錶,道:“主任,我要去體育器械室看一下,下節課給初三的孩子上籃球課,還有三分鐘上課。”

教導主任黑着臉:“快去,記住沒有順便請假的老師,也沒有順便遲到的老師。”

徐昭星點了點頭,一出門,就是一陣小跑。

說起來,他能不知道她兩點半要去上課!

徐昭星覺得自己的生活已經開始按部就班了,像以前一樣按時上下班,籃球課上煩了,就專教女孩子一些防狼術。

不然,還能怎樣呢?

發現自己回來的第一天,她還試圖找尋過再一次回到他身邊的途徑。

她憤怒、暴躁,最後是有心無力的無助。

她就只能勸自己,她和章得之,就是一場一個人太孤單、想男人想出來的荒唐夢。

真荒唐!

那裏有什麼好的,沒有手機,沒有電腦。

現在多好,電視機一開,到處都是喜劇綜藝,電視機里的演員賣力地逗笑觀眾,徐昭星也跟着咧了咧嘴,像是行屍走肉。

不好笑,什麼都不好笑。

就連學校門口那個東北大骨頭,也越做越不香了。

活着還有什麼意思?她想。

徐慧蘭就是這時候給她打來的電話。

徐慧蘭是她的姑姑,親爹不給力,姑姑操碎了心。

姑姑打來的電話,她不能不接。

“喂,星兒,你怎麼這麼多天都不給姑姑打個電話?”

“……我忙,姑姑。”

“你還想騙我,我都知道了,你崴傷了腳,不想讓我操心。我就說了,你一個人生活肯定不行,讓你搬來和我住,你不願意。我告訴你啊,我這兒有個挺不錯的小夥子,你聽姑姑的,和人家見一面,真要是成了,也有個人可以照顧你,也省得姑姑一想起你來,就一宿一宿地睡不着覺。”

“姑姑,我才二十多一點,真的不用相親,我一個人過的挺好的。”

“星兒,你聽姑姑一句,姑姑已經和人家媽媽說好了,你就當給姑姑個面子,去見一面,萬一合適呢!”

徐昭星實在拗不過她,再說下去,估計她得親自上門說教了。

於是,徐昭星趕忙道:“知道了,姑姑,你把時間和地址發給我。”

“我沒約時間,我把你微|信號給人家了,你這兩天注意加人家一下,你們年輕人先聊一聊,合適的話,你們自己約合適的時間見面,好的吧?”

“好,我一會兒上一下微|信。”

徐昭星掛了電話,又愣怔了一會兒。

回來好幾天了,她乾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發獃了。

她姑姑許是怕她不上心,又在微信上敲了她一下。

她拿起手機,翻了翻微|信里“新的朋友”,發現裏頭還真有好幾個請求添加的。

有一個叫做“范幸含”。

徐昭星小聲默念了幾遍,范幸含,樊星漢,難道是她想多了?

她趕緊同意添加。

一加上,她就主動和他說話。

[你認識我嗎?我叫徐昭星。]

漫長的等待啊!

徐昭星等的心焦,可是電視機旁的小鬧鐘,分針也不過才走了一格。

五分鐘過去,那個叫范幸含的終於回話了。

[你好,我聽徐阿姨說過你的名字。]

[我不是問這個,我是說,以前,你聽過徐昭星這個名字嗎?]

這一次,范幸含回復的倒是夠快。[咱們見面說吧!]

[OK。你說地點和時間。]

[你很急嗎?]

[是的,我很急。]

[四十分鐘后,體育館見吧!今天正好有一場籃球比賽,我有兩張票。]

徐昭星還來不及想,這算不算是投其所好,她拎着包,就出門了。

從她家驅車到體育館,需要半個小時的時間,這還是不堵車的情況下。

而,現在,時間是晚上的七點多,正是高峰期。

她很急,真的特別特別著急。

一個即使上高速,也最多開到80的人,在車水馬龍的城市,飈出了幾近100的車速,這還真就是她的極限了。

美麗的導航“小姐”,一直在提醒“前方有學校,限速40,你的車速已超速”。

徐昭星打了方向盤,選擇岔到另一條路上。

到達體育館時,離約好的八點,還差七分鐘。

她趕緊又給范幸含發信息[我已經到了,但我不知道你長什麼樣子,你穿的什麼衣服,有什麼特徵,告訴我。]

[不用,我已經看見你了。]

徐昭星正四下找尋,就聽身後傳來了一句“你好”。

她趕緊轉身,“你好。其實我不是來看籃球比賽的,我就是想來問問你,以前你聽過我的名字嗎?”

“為什麼要糾結這個問題?”

“因為我變了樣子,名字沒變。”

“你整容了?”

“就算是吧,請你好好想想,你有沒有聽過我的名字?我認識一個人,也叫樊星漢,可是樊是樊籬的樊,名字和你名字的讀音一樣,字不一樣。”

范幸含笑笑道:“你真的不打算和我看籃球比賽?萬一,我就是你認識的人呢!”

“不打算,就算你是他,我也不打算和你一起看籃球比賽。這麼說吧,從生理上講,我確實沒結過婚,可從心理上講,我已經結婚了。不管你是誰,我都不打算和你發生點什麼故事,我就是來問你問題的,不瞞你說,我非常、非常着急知道。”

范幸含斂住了笑,“我去過一個奇怪的地方,我不認識徐昭星,我倒是知道昭娘……你不是她。”

徐昭星愣了一下:“是的。”良久,又道:“你也不是他。”

“那我們還有再見面的必要嗎?”范幸含問。

“沒有。”徐昭星苦笑:“沒有見面的必要了。”

“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

“如意,哦不,瑤笙很好,嫁了如意郎君,郎君沒有妾室,他們生了三個孩子,以後可能還會再有,她會當皇后的。不過,你要是想問我昭娘怎麼樣?對不起,我不知道,我去的時候,那個世界已經沒有那個人了。”

徐昭星頭也不回地道。

她艱難地往前走着,心裏空白一片,又聽范幸含喊:“你知道,我找了多少個徐昭星,才找到你嗎?”

“我不想知道,沒有必要。”

“昭娘其實是個好女人,在這裏,我再也找不到像她那麼美好的女人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說這個,他只是想讓她停下腳步,聽他好好的說一說。

藏在他心裏的話,他跟誰都沒法講。

可她還是不肯停下腳步,只留下了最後一句:“一樣!”

“不,不一樣,你不知道,府邸的那個湖裏……我其實是自己回來的。”

等到徐昭星走遠,范幸含在自言自語。

這是他見過的第一百零三個徐昭星了,他託人從公|安局裏調出來的戶籍檔案,光是紛飛市,一共有一百零三個徐昭星,他花了兩年的時間,一個一個排查,她是最後一個。

他起初也不知他為什麼要這樣做,如今倒是知道了,他只是想知道,他離開后,昭娘怎麼樣了。

那個女人的意思是什麼他懂了,昭娘身死,她過去成了新的昭娘。

范幸含站在秋風裏,一直沒有動彈過。

有很多人從他的身邊走過去了,還有倒票的黃牛過來低聲詢問他要不要票,他沒有反應。

他想,昭娘的死……都怪他。如果,他沒有回來的話……

人就是這樣,不能回來的時候,覺得只要能回來,一切都可以拋棄掉。

可等到真的回來了,又發現自己拋棄掉的才是最重要的……想想,多可笑。

這年頭的人壓力太大,都快成神經病了。

這不,體育館門口,一個二十多歲的大小伙,穿的人模狗樣,可站着站着,忽然蹲在地上,嚎啕大哭,像個失去了寶貝的孩子一樣。

有些時候,我們為了得到什麼又失去了什麼,只有我們自己知道。

——

自從見過范幸含,徐昭星也想用他的辦法找人。

可是章得之又姓姜,章姓和姜姓的人,查下來,一個市裡,能有好幾萬,就算是找與名字同音的,估計也得好幾千,還很有可能會破萬。

那麼個找法,根本就不是辦法。

再說了,章得之,他會在這裏嗎?

她總覺得她是痴人說夢。

三天後,她做了一個決定。

她決定要辭職,她要去西安,去完了西安,還可能會去開封和洛陽。

歷史上根本就沒有東顏朝,她不是去尋找歷史的,只是想去那些地方,那些很可能曾經有過他的地方,看一看。

辭職手續辦的不算順利,教導主任拖了好幾天,都不肯簽,最後咬牙切齒地道:“你們這些年輕人啊,總想到外頭闖一闖,什麼外面的世界那麼大,你們想去看一看。等你們上了年紀就知道了,就是只不長腳的鳥,也有飛累的時候。辭職報告我不簽,我准你請假,課還讓江寒給你代,等你回來了,請他啃骨頭。”

徐昭星感激壞了,“主任,等我回來了,也請你吃骨頭……牛骨頭。”

“切~我只吃紅燒牛肉。”

“成,烤全牛!”

辦妥了學校的事情,臨走前,徐昭星又請江寒吃了頓飯。

江寒問她:“你要去哪兒?你是失戀了吧!”

徐昭星不置可否。

失戀算什麼!

想一想,自己這輩子都見不到那個人了,一閉上眼睛,就忍不住流淚,深陷在悲傷的情緒里,又無能為力,才是最可怕的。

她以為,她只是不得不和他在一起。

她以為,她並沒有那麼的愛他。

她以為,她要是正常死亡,說不定就能回到這裏了。所以,她從不惜命,從不覺得離別會是一種痛苦。

原來,她以為的全部都是錯。

大錯特錯。

十一月十三,徐昭星買了去西安的飛機票,整理好了行李箱,出門。

臨上飛機前,徐昭星還在想,等待她的會是什麼?

她不知道。

她乞求,無比虔誠地乞求,那百分之一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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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娘恨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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