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3.第三章

怕嗎?慌嗎?

笑話!

無故到了這陌生的地兒,不過就是才來的時候有些不適應,壓根就沒怕的影兒,難不成還會怕那些軟刀子來軟刀子去?

其實仔細想想,她這一手的牌並不算很爛。

沒有丈夫,總好過於有個陌生的丈夫,若還帶着嬌妾成群,那才叫糟心。

想想這個女人睡完了那個女人睡,你還得把他當天當地當大爺,我呸!滾一邊兒去!

旁的不說,只要有她徐昭星在,肯定不會讓蔣瑤笙嫁給那樣的男人。

余氏是屬於人沒到聲先到的類型,徐昭星先聽見了一聲清脆的“二嫂”,這才瞧見一襲赭衣挺了進來。

余氏已懷胎六個月有餘,聽說沒懷胎之前就是豐腴的類型,現如今六個月的懷相竟和八個月差不離,就連臉盤看起來也略顯浮腫。

從西院步行到中院,最快也得個兩盞茶鐘的時間。

而從徐昭星接到報信起,她等了足有兩刻鐘的光景。

也是,這是余氏的第三個孩子,頭兩個都是姑娘。也就是說,三房唯一的兒子,並不是嫡出的。

余氏一心想要拼出個兒子來,對自己的身孕自然看的要緊,就是心裏再急,也會走走歇歇,先保重了自己。

還真真是自己家的那本經都沒有念好,偏偏想念別人家的經。

徐昭星起身迎了幾步,將余氏迎到了紫檀榻旁,兩人一左一右落座之時,慧珠已經拿了厚墊子給余氏墊在腰后。

余氏便道:“二嫂的丫頭真真是調|教的好,哪裏像我房裏的丫頭,不說就不會動。”

徐昭星謙了一句:“哪裏!”又吩咐慧珠:“讓廚房做碗牛乳蒸蛋。”

余氏嬌嗔:“還是二嫂心疼我。”

如今的蔣家與往昔不可同日而語,雖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可吃穿用度比作幾年前,還是有所差別,尤其是分家之後。

當初她之所以同意大嫂洪氏分家的提議,不過是怕受二房的拖累,誰曾想,過着過着,竟是自己的日子不如人。

哪怕二房少了男人,沒了俸祿,可二房的人口簡單,滿共就兩個主子,花銷自然也簡單。哪裏像她那裏,光妾就有四個,還有一子四女。像這牛乳不是沒有,可為了彰顯她這主母的大度,得先緊着不是從她肚子裏爬出來的小子用。

那小子已經六歲了,飯不願意吃,卻把牛乳當水喝,少喝一口就哭天搶地。

她用的牛乳是那小子吃不完的,有時剩不剩下還不一定。

想到此,余氏的心裏有些酸,低了頭,揀了顆梅子放在了嘴裏。

徐昭星笑而不語。

昭娘本就是個話不太多的,徐昭星卻是想故意晾着余氏。

她越是不着急,余氏越是沉不住氣。

余氏的心思轉了幾轉,吐掉了梅核,轉而便拉了徐昭星的手連連嘆息,“二嫂啊,弟妹知道你心裏苦!”

瞧這頭開的,直擊人心,要擱昭娘在這兒,肯定該忍不住飆淚了。

不好意思,如今在這兒的可是徐昭星。

徐昭星一聽這話,撇過了頭,直翻眼睛。

余氏一心想着怎麼賣好,沒能一睹徐氏白眼,還接着道:“二嫂也別太往心裏去,咱做娘的哪個不為了子女掏心掏肺,可是做子女的…也不是說不孝心,這人啦都是這樣,非得等到自己做了父母,才能理解父母的苦心。二嫂,切莫和三姑娘置氣。”

一上來就使離間計,徐昭星不肯接話,倒是煞有介事地跟着余氏嘆了口長氣,緊接着卻強行轉換話題:“昨夜雷聲陣陣,我只當今天也不會是個好天氣,不曾想,今日倒是艷陽高照。”

余氏愣了片刻,心想不帶這樣的,倒還是含笑接了:“是啊,昨夜我都睡下了,那雷聲驚的我沒法入眠,幸好三爺在旁,說了些趣事給我聽,若不然……”

余氏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徐昭星直勾勾的眼神驚斷了,“二,二嫂!”

又瞅了她幾眼,徐昭星才幽幽道:“哦,寡婦、也害怕打雷呢!”

一句話說的余氏心驚肉跳:“二嫂,你瞧我這嘴…二嫂知道的,我就是有口無心……”

徐昭星擺了擺手,面色無光,繼續作傷心狀。

余氏尷尬了,心裏知道今天肯定沒法聊下去,扯了幾句其他的,徐昭星還是蔫蔫的基本沒什麼回應,她連牛乳蒸蛋也沒吃,就匆匆告辭。

余氏前腳離開,徐昭星房裏年紀最小的丫頭惠潤也跟着出去。

不多時,迴轉,與慧珠低語。

慧珠打了帘子進屋,笑着和徐昭星道:“三夫人也是,如今身子都這般笨重了,有什麼事差人來說一聲便是,自己來回折騰,何苦呢!這不,連咱們中院都沒出,便吩咐人抬軟轎子來接了。”

慧珠話里的意思,徐昭星自然聽的懂,無非就是在說余氏這番作態,若傳了出去,被人指摘的還是她。

可徐昭星想到的並不止這一星半點,她想,就昭娘那個無能的脾性,能調|教出慧珠這麼伶俐的丫頭來?

嘿,打死她都不信。

徐昭星指了指青瓷茶杯,慧珠立馬將茶滿上。

慧珠的心裏也是疑惑,自打二夫人自盡不成,忽然就像是換了個人。

以前最愛喝的就是牛乳,一日三碗,雷打不動。

如今只每日睡前喝上半碗,多一口都不肯飲。

以前最不愛喝茶,而今卻是日日飲茶,最好龍井。

最奇怪的還是對待三姑娘的婚事,前些日子鬧的那麼厲害,怎麼忽然就鬆口了?

可別說是季嬤嬤的功勞,在季嬤嬤之前,她和慧玉、慧圓換着法子,勸了無數回,可不勸還好,越勸鬧的越起勁。

徐昭星忽然意識到自己的差錯,千不該萬不該太隨性。

她仔細一想,昭娘的記憶里,“珠圓玉潤”四個大丫頭,並非她的陪嫁。

當初陪着她嫁到蔣家的是慧蘭和慧心,與昭娘情同姐妹,在她嫁進蔣家的頭兩年便被發嫁了出去,如今各管着一間她陪嫁的店鋪。

蔣瑤笙三歲那年,蔣福給她選了“剎那芳華”四個與她挨肩兒的丫頭。別人都說他有病,丫頭的歲數太小,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甚至還得大丫頭照顧着。可,瞧瞧現在,雪剎、雪那、雪芳和雪華,哪一個不是蔣瑤笙的得力助手!蔣瑤笙之所以八歲能夠管家,就是因着有那四個丫頭的助力。

“珠圓玉潤”也正是那個時候到的昭娘身邊,人自然也是蔣福為她挑的,據說就是因着她的個性綿軟,這四個丫頭都是有主意的。

最大的慧珠今年已經二十三歲,早就過了出嫁的年紀,五年前,昭娘便想給她說一門親,可是這丫頭非說蔣福許過她終身不嫁。

有樣學樣,慧圓和慧玉也是死活不嫁。就是最小的惠潤,其實也到了說親的年紀。

如今看來,蔣福的眼光確實不錯,幾個丫頭俱是忠心護主,只不過…不好糊弄呢。

徐昭星一氣將茶飲光,像是才經歷過什麼可怕的事情,而後緊盯着慧珠喃喃自語:“也不知能不能糊弄的過去!”

慧珠的耳尖,聽的一字不差,正想寬慰她幾句。

只聽她又道:“這話我連瑤笙都不敢告訴,憋在心裏實在難受,今日說給你聽。那一日,其實我已經到了鬼門關前,可二爺就站在門口,死活不讓我進。二爺說我得立起來,不能老是像個長不大的孩子。原先他還能寵着我,可他已經走了,凡事還是得靠我自己。且,就是爺放心不下我們娘倆,到現在都還沒能去投胎。慧珠啊,我思來想去,我怎麼也得讓二爺安心投胎去。”

說前,徐昭星還害怕慧珠不能相信,她才說到一半,那丫頭已經哭的沒有了判斷力。

其實徐昭星也是孤注一擲,她就是想着,寧願不嫁也要守着昭娘,可見,這幾人的忠心並不是因為把柄或者金銀,而是感情。

不見得是對昭娘有難捨難分的感情,說不定是因着蔣福。

“珠圓玉潤”和“剎那芳華”一樣,並不是蔣家的家生子,都是蔣福打外面帶回來的。至於這些丫頭的來歷,昭娘不知,只是知道這八人都是無親無故的可憐人。

利用別人的感情,徐昭星忍不住在心裏唾棄自己,看慧珠哭的太痛,只好強行替她轉移注意力,“慧珠啊,這茶沒味了,再給我重新煮一壺。”

慧珠抹乾了眼淚,端起茶壺臨出門之前,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二爺……他最喜歡龍井。”

徐昭星心虛不已,忍不住在心裏念叨:二爺啊二爺,我一定會把你女兒當親女兒待的,一定給她找一個長的帥、有品味、能掙錢、還一心一意對她的小女婿,所以啊,你晚上千萬、可千萬別來找我談心。

不約,二爺,咱不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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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娘恨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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