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真可愛。丁蕙蘭輕笑兩聲,別有居心地又道:「所以你說,默磊那晚對你說的那句話,怎麼不是已經喜歡上你的意思呢?」她早把呂靜冠那一晚被父親趕出家門,到隔天孫子送她到自己家之前的事,盤問得一清二楚了。
「丁奶奶。」呂靜冠眯起眼睛,往丁蕙蘭的方向瞪去。「您扯太遠嘍。」
「是嗎?」丁蕙蘭裝傻反問:「你這幾天不是一直在偷偷觀察默磊嗎?」
冠冠嘴巴上一直說默磊肯定有女朋友了,所以他那夜對她說的那句話,絕對不是自己認為的那個意思,結果咧?明明就是她對默磊動了心,才會天天盼着他來,還死不承認;而他親愛的孫子,自從冠冠來這裏住之後,便一反常態天天來報到,說他對冠冠無意,鬼才相信。
「我、我、我哪有!」呂靜冠堅決否認,雙頰卻紅紅的。
「哪沒有?一說謊就口吃了。」丁蕙蘭緊抓着呂靜冠的小辮子,快意的欣賞着她又一次爆紅的小臉。
「丁奶奶。」呂靜冠害羞地大聲嚷嚷,繼而不甘心的恐嚇,「您再這樣,我就不理您了哦。」
「好好好,丁奶奶不取笑你就是了,別生氣了。」丁蕙蘭笑露一口白牙,愈加渴望呂靜冠能成為她的孫媳婦了。
說笑歸說笑,有些事情,呂靜冠不得不問清楚,「丁奶奶,所以傳說的那些事都是真的嗎?」
「一半一半吧。」丁蕙蘭遲疑了一下又道:「就像我,傳說我是一個被丈夫遺棄的糟糠妻,整日待在家裏以淚洗面,盼着丈夫歸來,你看我像嗎?」
「不像。」
「所以嘍,這是真實的人生,不是八點檔連續劇,少一點狗血、多一點智慧,才能看清楚現實,進而分辨其中的真偽,懂了嗎?」丁蕙蘭憐愛的撫了撫呂靜冠恢復白皙的面頰。
他們這兩個年輕人對彼此都有意思,卻沒有人有勇氣跨出第一步,她是不是應該再雞婆一點,推他們一把?
再想到吳雪霜日前對她提出的那個無理的要求,丁蕙蘭心中頓時一片清明,不用再考慮了,她就把她的責任完成,其他的就看老天爺的意思吧。
「懂了。」呂靜冠接着許下諾言,「我一定會幫默磊把愛找回來。」他喪失了愛,間接也讓他喪失了愛人的勇氣,丁奶奶是這個意思,對吧?
丁蕙蘭但笑不語,因為她認為孫子現在需要的不是找回愛,而是接受愛。
她在搞什麼鬼?連續兩個晚上,伍默磊被呂靜冠的「熱情」團團包圍,說她是發花痴又不太像,但她現在枕在他的膝上要他幫她掏耳朵,這又該作何解釋?本來他是在客廳為她服務的,但奶奶說不好看,就把他們趕到呂靜冠的房間了。
「默磊,等一下換我幫你掏,我跟你說,我的技術很好哦,我……啊,好痛,默磊,你輕一點啦!」呂靜冠疼到兩道細眉都皺得變成毛毛蟲了。
活該!他暗罵著她,不明白自己的地位為什麼會在短短兩天之內,從高高的天上,莫名其妙掉到不見天日的地下室,最後竟淪為她的御用小僕人。
「默磊,我警告你哦,不要再弄痛我了,小心我等一下報復回來。」
「不滿意你可以找別人。」伍默磊冷冷的回道,非常努力的不被她沒有限度的熱情打動,打動有兩種,一種是動情,另一種則是動氣,他很清楚他感受到的是後者。
「找誰?丁奶奶嗎?」從她決定幫他把愛找回來的那一刻起,她便打定主意,她要沒有節制的對他放送愛,她想,若是她無法用愛融化他這根冰柱,那她就用愛敲碎他吧,不管用什麼方法,只要能把他掩埋在心中的愛逼出來,就算要她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又挑釁他?他剋制着把她整個人翻過來打屁股的衝動,繼續很認命的服侍着眼下這個擺明狐假虎威的小女人。
是的,他不能反抗,因為奶奶已經私下向他撂過話了,誰敢惹冠冠,就是跟她過不去,所以他只能忍,只能退,只能任由她蠻橫的闖進他的世界,害他夜夜想她想到無法安眠。
「好了。」
「好了嗎?」呂靜冠笑着坐起身,順手抽走他手中的掏耳棒。「謝謝你。」她將掏耳棒用酒精消毒后,她拍拍自己的大腿,說道:「該你了。」
「我不用。」
「不用嗎?」話音一落,呂靜冠臉色一變,隨即張大口同時深吸一大口氣,怎料她還來及不發出聲音,就被伍默磊的快手一把封住嘴巴。
她瞪着他,再一次拍拍自己的大腿。
伍默磊在心底嘆氣,便宜她了。
但是當兩人調整好姿勢,他不確定是便宜到誰了。
剛剛墊在他膝上的枕頭到哪兒去了?他默默的在心中流淚,零距離的接觸,讓他無法不感受到她柔軟的酥胸,不停地磨擦到他的背部。
老天爺,待會兒換掏另一邊的耳朵時,他該怎麼辦?
呂靜冠是故意的嗎?是,也不是,至少她腦海里沒有那些雜七雜八的綺思,但若他因此對她產生一些不該有的反應,她也不會介意。
掏呀掏的,不知道過了多久,呂靜冠衝著他笑道:「換邊。」
可以不要嗎?伍默磊好想這麼回應,但他心知她不會放過他,不得已……他真的是不得已才照做的,他發誓。
要命哦!位置相當敏感,再聞着她身上傳來的陣陣馨香,他身上的某個部位再沒反應,他就不是男人了。
很尷尬也很害怕,但他不能表現出來,只能咬牙忍住,再暗暗祈求菩薩保佑,千萬不要被她發現。
痛苦的折磨持續着,而一個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就在他即將崩潰喊停的前一秒,呂靜冠滿意的退開了。「好了。」
伍默磊快快翻身坐起,而後離她遠遠的,生平第一次覺得此時此刻穿在身上的長大衣好贊,值得再去買一百件回來珍藏。
她一邊整理着掏耳器具,一邊笑看着他問道:「舒服嗎?」
感覺嗓子有點干,伍默磊輕咳了幾聲,才正色警告道:「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呂靜冠無所謂的聳聳肩,隨手將整理好的器具往床頭一擱,然後把雙手撐於床沿,直直的望着他好一會兒。「默磊,你有心愛的人嗎?」話落,她才發現自己說了什麼,但是想收回已經來不及了。
她既然都敢這麼直接的問了,他也不怕坦白回答她,「我有想保護一輩子的人。」
早猜到了,不是嗎?為何她的心還是會隱隱作痛?但是既然都問了,她沒理由不繼續問下去,「她漂亮嗎?」
「在我眼裏,她很漂亮。」
「她很幸運,有你守護她。」而她,很羨慕那個女人。
不,要他說,幸運的人是他,感謝老天爺安排他們相遇,讓他死寂的生命又有了活着的感覺,但這還是一個不能說的秘密,所以他只能在心裏回應她,不過他會一直待在她身邊守護她,直到他掃除所有會阻擋他們相愛的障礙。
甩甩頭,同時甩掉心頭的戀戀不捨,呂靜冠命令自己必須退回到朋友的位置,不可以再對他做出什麼過分親密的舉動,以免日後不小心被他女朋友撞見了,那就不好了。
「秦爺爺出殯那天,你陪我去拈香,好不好?」她不想自己一個人去。
「好,你再打電話給我。」
「嗯。」呂靜冠點點頭,眸光仍舊緊鎖着他。該說的話說完了,該放他回家了,此後,就把這幾天當作是一場美麗的夢吧。「那今天我就不送你了,回去的路上小心開車,晚安,再見。」
是他多心了嗎,怎麼感覺她的熱情好似縮回去了?伍默磊不自覺擰起濃眉,想開口問明原因,卻又覺得這樣也好,就讓他們暫時做一對好朋友吧。
目送他離去,她告訴自己必須微笑,但眼淚卻不爭氣的流了下來,她連忙伸手抹去。沒有什麼好難過的,他從來就不曾屬於她,未來,他也不可能會屬於她,他們只是朋友,這樣也沒什麼不好,不是嗎?
呂靜冠忙碌的生活持續着,這日下班回到丁家,她洗了個舒服的澡后,便坐在梳妝枱前望着上頭那盒巧克力發獃,這是她特地托去歐洲旅遊的邱嬋買回來的,說是世界公認最好吃的巧克力,所以她完全沒發現丁蕙蘭正從她身後悄悄的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