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Day4
戰沖這樣想着,應該避嫌的,畢竟梁修喜歡男人,自己應該注意一點的。梁修是個難得一見心地善良的好人,他想和梁修做好朋友,好兄弟,但僅此而已,如果有任何曖昧舉動讓人家誤會了,那多傷人啊。
戰沖自己在心裏下了決定,從明天起不能和梁修太親近,如果對於今天的事情他有什麼誤會,一定要和他說清楚。
可這樣想着戰沖還是很緊張,現在他根本沒有辦法出去面對梁修,自個兒在床上像是攤煎餅似的翻來覆去,直到聽見外面梁修和楊正軒互相道了晚安回了房間,才稍微鬆了口氣,睡了過去。
***
第二天戰衝起床的時候,發現梁修已經去上班了,桌上擺着他準備的早餐,陽台上掛着洗乾淨的衣服。
那皮衣已經刷得乾乾淨淨,掛在通風的地方,其他的衣服也都洗了掛着。
看着那些衣服,戰沖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又開始狂跳。
梁修這人……到底怎麼回事啊他!
“早啊。”楊正軒揉着眼睛從卧室里出來,徑直走到了餐桌前開始吃東西。
吃了好一會兒他才發現戰沖像是雕塑似的傻站着,便問道:“你怎麼了?再不過來我可把這些都吃了啊。”
戰沖依然站着沒動,臉上的表情一會兒一個變化。
楊正軒當他沒睡醒,便道:“你趕緊吃了穿上衣服出門,這幾天要抓緊排練,你不是一直想上台嗎?現在終於有機會了,還不趕緊的。咱們要表現好一點,老闆對咱們滿意一點,才能趕緊掙到錢啊。”
戰沖依然沒有吭聲,沉默地過來吃着早餐。
準備出門的時候,戰沖有點猶豫要不要穿皮衣,想着這衣服是梁修給他刷乾淨的,心裏便覺得麻麻痒痒的。又覺得要是穿着這個衣服和梁修見面,他心裏就有點彆扭。
可他也沒有其他衣服可穿,這雨還是斷斷續續地下,不穿就得冷。
想了想戰沖還是把皮衣從晾衣桿上取下來穿好。
誰知道這一穿上戰沖就懵了,不知道梁修是怎麼弄的,這衣服也有了股淡淡的檸檬清香味,就像是梁修身上沐浴露的味道。那味道真是讓人身心舒暢,戰沖根本捨不得脫下來。
這衣服就跟長在了戰沖身上似的,這些日子一直就沒有脫下來過,穿了好些天,在這些天裏,樂隊和酒吧的表演協議最終確定好,也進行了第一場表演。
戰沖念書的時候也在學校表演,但把音樂作為工作的表演,這還是第一次。他們三人配合默契,也非常賣力,現場的氣氛很熱烈,舞台下不少膽大的姑娘朝他們尖叫。
下台領了今天的工錢,不算多,但這可是他們第一筆收入。
童羽一直滿臉興奮,在回家的車上便激動地說:“我還是第一次見這麼熱鬧的表演呢,以前在學校的表演,大家都嫌吵,這裏的氣氛真適合樂隊演出。”
戰沖滿不在乎地說:“這沒怎麼,大家其實也都是來玩的,圖個熱鬧,所以其實我們唱的什麼他們根本不在乎,只是看換了新的樂隊,新面孔,覺得新鮮而已。”
“哎呀,不管怎麼樣,咱們的目標就是演出和掙錢,對吧。”楊正軒拍了拍倆人的肩膀,道,“現在這兩個目標都實現了,而且還在往下一個目標進發。”
“下一個目標是什麼啊?”童羽有點不解。對於他來說,好好念大學才是最重要的,樂隊只是一個消遣。
楊正軒又道:“下一個目標,當然是出唱片賺大錢了!我知道這些觀眾不在乎咱們唱的什麼,但有人在乎。我們現在所在的這一片酒吧,有很多音樂製作人的,他們經常暗戳戳地到每個酒吧聽歌,尋找有潛力的新人,咱們只需要每一場都好好演,以後有的是機會,被製作人發現了,然後大紅大紫。等到了那個時候,戰沖做音樂,我賺了錢就去拍電影,小羽玩夠了就去當你的社會精英。未來一片光明,知道嗎!”
戰沖聽着,雖然沒有吭聲,但目前為止是滿懷着希望的,他忍不住就嘴角上翹起來,捏着皮衣的袖口放在鼻子上聞了聞,雖然檸檬味兒已經快要消散了,但還是有一點。
童羽注意到了戰沖的動作,便有些疑惑地問道:“戰沖,你這衣服是有什麼特別的意義嗎?看你一直很愛惜,經常看着看着就笑了。”
戰沖臉色一僵,忙把嘴角下撇,道:“沒怎麼特別意義,就……暖和。”
楊正軒抓緊機會擠兌他道:“這都要熱起來了你還暖和,就不怕捂出一身痱子。”
“呸,管你屁事兒,就你話多。”戰沖朝着他翻了個白眼。
童羽笑了笑,說:“不過戰沖穿這衣服真的很帥啊,在台上唱歌的時候尤其酷,台下女孩兒看他都尖叫。”
楊正軒立馬不樂意了,道:“那是衣服帥,衣服酷,換我穿也一樣。那個什麼,你脫下來我穿穿。”
說著楊正軒就動手去扯梁修的衣服,戰沖大罵一聲就和楊正初拉扯起來了。
車廂里位置狹小,戰沖躲不過去,差點就給楊正軒把衣服扒了下來,倆人鬧了好一會兒,最終以戰沖獲勝,把楊正軒給壓在座椅上一頓揍,楊正軒根本沒討着好。
“媽的,你仗着個子大欺負老子未成年!不要臉!”楊正軒死瞪着戰沖,又生氣了,“操!這衣服肯定是他親愛的送的,媽的,給我穿下怎麼了,還和我拚命!”
“呸,不準動我的衣服。”戰沖拍拍肩膀,扭過頭去不看楊正軒。
什麼叫“親愛的”?這傻逼胡說什麼,只不過還是因為衣服特別香,他就是不想給楊正軒弄得全是臭汗。
一直到到家倆人都還慪着氣,互相不搭理,也不吭聲,這可就讓童羽尷尬了,也不知道這兩人究竟是真的生氣還是只是鬧着玩的,勸也不是,不勸也不是。本來說好今天第一次演出,大家一塊兒回來吃飯慶祝一下,結果這兩人怎麼吵起來了。
童羽正在坐立不安之時,梁修回來了,他手裏提着剛買的菜,打開門正好和童羽對上。
梁修瞧見了那個新來的小夥子,長得濃眉大眼,看上去蠻乖巧的,和叛逆的戰沖還有弔兒郎當的楊正軒就不是一個類型。
“你是童羽吧?”梁修一如既往熱情周到地給新朋友打招呼,道,“不好意思,我今天工作挺忙的,回來晚了,馬上就做飯。”
童羽第一次看到梁修,本來還有點不好意思,結果人家那麼好看,而且彬彬有禮,頓時就讓童羽放鬆了心情,笑道:“嗯,修哥,我是童羽。聽他們說你好多次了,今天總算是見到了。”
“兩人說我什麼壞話了?”梁修笑着瞪那倆人,然後說,“還癱在沙發上幹什麼?小羽來了都不知道招呼,快給人倒水啊。”
童羽正想說不要客氣,就看見戰衝起來聽話地去給自己倒水,他還是和平時一樣冷着一張臉很酷的樣子,但眼神卻乖巧地就像是只大狗。他給童羽倒完水,接着偷瞄了梁修一眼,表情有點彆扭地就溜達回了自己的屋子。
童羽真是驚訝地說不出話來,感覺特別奇怪,總覺得梁修和戰沖之間有些不一樣的氣氛。
“小羽自己坐吧,你們三個人玩一會兒,我馬上做飯,很快就好了。“梁修一邊說著一邊繫上圍裙往廚房裏去。
其實梁修也並不是沒有發現戰沖這兩天有點怪,但他並沒有覺得太在意。那天晚上洗衣服的時候發生的事情的確是讓他忐忑不安了一整個晚上,但過了一夜他又想通了。
在他眼裏,戰沖其實就是個什麼都不明白的大少爺,一個只懂得音樂的天才,雖然他比自己也只是小了幾個月,但梁修卻始終覺得他只是個小孩兒,他雖然看起來酷,但其實挺單純的。
他肯定對自己有好奇,有探究,但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要是自己顯得太在意,反而讓倆人的關係變得奇怪,倒不如就這樣當做什麼事情都沒有,好好做朋友挺好的。
所以梁修從第二天開始就恢復了正常,還是和往常一樣對待戰沖,每天買菜做飯打掃衛生什麼的,沒有任何不對頭。
因為梁修的表情太坦然了,所以童羽暫時壓下心裏怪異的念頭,跟着往廚房去幫忙。
雖然只是剛剛碰面,但童羽已經對梁修充滿了好感,這個人有種溫柔的力量,實在是很讓人舒服。
童羽在廚房裏打下手,然後便和梁修聊了起來,他們不時發出一些低笑聲,心情很愉快。
在卧室里待着的戰沖卻有點不愉快。
雖然這幾天找到了酒吧表演,一切都很順利,但他心裏始終是有點疙瘩。
因為那天的事情。
那天突然冒出來的一句曖昧的話把倆人都嚇到了,當時梁修明顯比自己慌亂地多,但從第二天開始他就就像是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還是非常自然地和自己相處。
戰沖最開始有點不解,後來才想明白梁修的意思,他始終把自己當成個小孩兒在看待,覺得那一刻根本就是個胡鬧的玩笑而已。然後他們就應該繼續保持這看破不點破的默契,都別讓對方難堪。
這是個很好的選擇,戰沖知道,這樣連解釋那句話的功夫都省了,樂得輕鬆。
應該是這樣。
可他就是一直覺得悶,心裏有疙瘩,被梁修看輕的感覺讓他很不舒服,但他又知道自己不應該看得太重,否則越描越黑。
這兩種矛盾的念頭不停交織,讓戰沖越發苦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