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夢到武唐
初秋底澄清的天空,宛如一望無際的平靜碧海;強烈的白光在蒼穹上跳動着,彷彿海面泛起的微波。www.
遠山腳下,熟透了的高粱不時的隨風搖曳,飽滿的高粱穗好似涌動的紅色波濤;遠遠望去,一片波瀾壯闊的景象,而漫山遍野漸漸泛黃了的樹葉,卻給田野染上了凋敝的顏色。
天際不時的有成行的大雁鳴叫着掠過,飛過曠野,飛過繁華的大長安城,留下一串高亢的鳴叫在天際飄蕩,彷彿是在為大唐國都的雄偉氣勢而娼的一曲讚歌。
長安城東郊的一塊校場上此刻人頭攢動,一個個身材健碩的漢子正排着長龍般的隊伍應徵戍邊,校場後方是一座旌旗招展,壁壘森嚴的軍帳。
“混賬東西滾起來,能趕上今日國公爺親自來巡視,你小子算是祖宗墳上冒青煙了,居然還敢躺在地上酣睡不醒?”一陣略帶粗暴的叱喝聲,擾亂了校場上本來井然的秩序,引得目光紛紛投來。
李易軒方才從眩暈之中清醒過來,臀部已經重重的挨了一腳,登時被踢得呲牙裂嘴,痛徹心扉,心中一團騰騰怒火頓時升起,幾乎要吞噬這個天地一般:他娘的,在這劇組裏面老子是最大的腕,居然還有人敢踢自己:老子不發威,不拿老子當大腕?
翻身一骨碌爬起,怒視出腳踹自己的人,由於顧及自己國際藝人的身份,李易軒還是忍住了胸口的怒火,沒有爆出粗口問候面前這個登徒子的家中女性。仔細看去,只見眼前站着一個身高比自己矮了接近半頭,古銅色的臉龐上上一臉怒意,身穿一襲銀色鎧甲的士兵,手裏提着一把刀鞘上鑲了花紋的鋼刀,正向自己怒目而視,眼神中毫無怯意,反而流露出有恃無恐的樣子。
“呃……難道是群眾演員?估計肯定是劇組臨時找的人吧,他們忙活一天,只能賺幾十塊錢的辛苦費,或許是嫉妒我們這些藝人薪酬拿的太高的緣故吧,抑或是這小子神經有些毛病?……算了,算我倒霉吧,不和這種沒有修養的人一般見識,秀才遇見兵,有理說不清……唉,也不知道我這是怎麼了,為何正在拍戲的時候就一下子暈厥了過去?”李易軒輕輕的嘆一口氣,撫mo着依然還有點發酸的臀部,決定不和面前這無禮之徒糾纏。
輕輕搖晃了下腦袋,李易軒終於完全清醒了過來,這才記清了自己正在參加電影大片《武則天》的拍攝,並且在劇中擔任了太平公主的駙馬薛紹一角,依稀記得自己暈倒之前正在吊鋼絲,也不知出現了什麼意外,自己忽然就失去了知覺,暈厥了過去,醒來的時候就很慪火的被人踹了一腳。
李易軒抬頭向前面看去,只見不遠處是清一色健壯的漢子排成的長龍,一個個穿着唐朝時期的粗布衣裳,正在挽着袖子排隊等候,也不知道他們在等待什麼?
“怎麼會這麼快就收工了,難道他們是在領工錢?”,這是李易軒心裏冒出的第一個念頭。可是仔細分析又不像,面前幾條人山人海的長龍,足足有一兩千多人,“沒記得最的近幾場戲有這麼大的場景啊?”
隊伍的前面排列着一排硃紅色的桌案,桌案後面坐了十幾個身穿青色文官服,面色白凈的文人,正在一個個手舞筆墨,忙得不亦樂乎。在幾排長長的隊伍周圍是大約幾百名手持明晃晃的銀槍,腰間懸挂鋼刀,身披鎧甲的士兵,正在監視着人群的一舉一動。
“不對,不對,我記得剛才是在拍駙馬薛紹與太平公主初次見面的一場齣戲,徵兵這是哪一出?臨時加的還是?……”李易軒剛剛清醒的頭腦又有些迷糊,猛抬頭,發現面前那個做士兵打扮的人居然還沒有離開,正手握鋼刀,眯縫着雙眼上下的打量着自己,目光中滿是挑釁與鄙夷的味道。
伸手輕柔自己酸痛不止的臀部,李易軒心頭的怒火終於洶湧爆發,一腳之辱加上士兵挑釁的目光,終於讓他怒不可遏,也不再顧及自己形象,獅子一般怒吼:“他媽的,給我滾!快滾!……你以為這幾天來現場採訪的記者多,老子就會不發火了?你他娘的太高估我的度量了吧?趕緊拿着你的工錢在我面前消失……”
士兵被李易軒忽然爆發的怒氣所懾,國際大腕強大的氣場居然逼迫的他情不自禁的後退了兩步,手中鋼刀“噌”的一聲出鞘半截,在陽光下耀目生輝。雖然李易軒所說的“妓者”云云,讓他如墜霧裏,可是李易軒問候他母親的話,他還是能聽明白,由來只是他們這些當兵的欺負平民百姓,何曾受過如此羞辱?可是仔細看去,面前這人衣衫華貴,器宇軒昂,這士兵一時卻又揣摩不透李易軒的來歷,當真是敢怒不敢言,氣呼呼的囁嚅道:“你……你意欲何為?想造反不成?”
此時,一名身穿鎧甲,外面罩着青色布袍,腰間懸挂長劍,武官模樣打扮的人,帶着另外一名裝扮相似的武官大步走來,身後四五名手執紅纓槍的士兵亦步亦趨的跟隨在身後。
來到兩人面前,武官手按長劍怒視鋼刀出鞘的士兵訓斥道:“亂糟糟的成何體統?曹三,老子告訴你幾遍了,國公爺馬上就要親自來此巡視,在這節骨眼上,你居然敢給老子添亂子,信不信老子讓人打你軍棍?”
這士兵姓曹名貴,在家排行老三,是個老兵油子了,聽了那武官的訓斥,哭喪着臉道:“高校尉你誤會小人了,分明是這小子故意擾亂校場,小人亦知道國公爺馬上就要前來巡視,可是這小子居然躺在地上酣睡,若是被國公爺軍撞見成何體統?小人上前提醒他,誰料他居然對小人大吼大叫,簡直是不把咱們軍士放在眼裏,我看這小子八成是來故意搗亂的亂黨!”
曹貴盡量的添油加醋的把李易軒描繪成十惡不赦的惡人,這樣自己便可以藉機公報私仇,狠狠的揍一頓面前這個錦衣華服,手搖摺扇的紈絝子弟了。
聽了曹貴的陳述,武官用鷹犬般的眼神上下的打量了李易軒幾眼,然後伸出蒲扇般的手掌,撫mo着下頜濃密的鬍鬚,盡量的挺了挺了腰背,在士兵中身高馬大的他居然還比面前之人矮了一些,這讓他很是不爽。
軍官猛的揪下一根鬍鬚,厲聲道:“喂,小郎君,……曹三說的可是屬實?你若是想在天子腳下搗亂,嘿嘿,問你有幾顆腦袋?”
見此情形,李易軒禁不住直冒冷汗,現在他總算是明白了,這絕對不是在演戲,這是現實,自己是真真切切的來到了另一個年代,莫非自己遭遇了傳說中的穿越?
“嘿,小子……莫非是裝傻不成?老子問你話哪,為何不語?瞅你眉清目秀長的像個女人一般俊俏,莫不是個傻子吧?”,武官見李易軒不答話,手按劍柄怒問道。
武官咄咄逼人的氣勢,容不得李易軒仔細去追究自己是怎麼來到這個世界的,當下胡亂的應付道:““哦……哪裏,哪裏,草民本欲去拜訪親朋,不料走錯路途,體力不支,在此暈厥,冒犯了將軍,還請恕罪,草民這就告退!”
此刻,他只想離開人群,找個僻靜之處獨自安靜片刻,突然的變故讓他有些手足無措,心理上一時還不能接受,回答起武官的問話,也是心不在焉,胡亂敷衍幾句。
打量着面前的這武官穿的鎧甲與自己拍戲的時候服飾的差不多樣子,只是沒有劇組的那樣精緻細膩,莫非這真的是唐代不成?難道我穿越到唐代了?李易軒胡亂猜想着,雙手下意識的抱腕施了一禮,舉了舉手中的摺扇,轉身就要告辭。
這武官是一名正八品的宣節校尉,姓高名巍,負責在長安城東邊的這個校場招募士兵,以補充朝廷正在籌建的西征突厥大軍。看到李易軒轉身想走,高巍臉色叵測,半怒半笑道:“嘿嘿……我說小郎君,你是真傻還是裝瘋賣傻?這校場重地,豈是你想來就來,想去就去的地方,左右何在?給我把這廝攔下問清楚,再做定奪!”
隨着高巍的一聲叱喝,四五名手持紅纓槍的士兵一擁上前將李易軒圍在中間,堵住了他的去路,不過幾名士兵只是將李易軒的去路堵住,誰也不敢先動手。這些士兵也不是傻子,他們其實與高巍的心理一樣,看到眼前這紈絝子弟打扮的人,一身白色絲綢長衫無比精緻細膩,絕不是普通百姓能夠穿的起,甚至說不定是哪家皇親國戚,或者達官貴人家裏的公子哥兒,一時圖個熱鬧前來搗亂也不一定,萬一誤傷了他,可絕不是面前這個八品的校尉能擔待的起的。
被攔住去路,李易軒有些急眼,手裏的摺扇“啪”的一下抖開,掃視了一眼攔路的軍士,怒喝道:“給我讓開,不然休怪我無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