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3

面試的時間佔用了幾乎整個周五下午的時間，不過好在周五就沒什麼太多的事情，所以對於面試官來說他們的心情都是很放鬆的。這也意味着在面對面試者時的態度相對比較和緩和親切。

然而就算是這樣，趙柔柔也並沒有感到一絲的慶幸，甚至從蘇冷走進那間面試會議室后，她就覺得自己的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給抓緊了一般。

緊緊的，在喘不過氣來的那一刻又驟然放鬆。然後在鬆口氣覺得沒事後又被突然捏緊。

上上下下，不得安寧。

直到她目送邵絲艾比自己先一步進了面試的會議室。臨走之前她還回頭沖自己笑了笑，像之前面試殷氏一樣，無聲的互相打氣，然而趙柔柔覺得自己的面部已經僵硬到動不了了，只木等等的目送邵絲艾出去。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不管是蘇冷，還是邵絲艾，都不會知道自己在面試的簡歷上寫了什麼，但心裏的心虛感卻在這一刻越來越大，從剛剛開始的一個盲點，變成現在佔據了自己的整個視線和思想。

會不會被發現？發現了怎麼辦？邵絲艾會在面試全部結束后衝到她在的部門嚷嚷嗎？那個時候，自己做的……確實沒有任何人看見吧？沒有吧？！其他已經面試完的人呢？！為什麼沒有再回來？面試的簡歷表會交換到面試人的手裏嗎？邵絲艾會不會發現她簡歷上的照片是被人為的扣掉的？然後聯想到自己？

……不不不，不會的，不會有人發現的。鎮定，對，現在要鎮定。像平時一樣。可以的，你可以的趙柔柔，你沒有錯，只是運用了一些方法和職場上原本就存在的手段而已。

這些都是職場上特有的，稀鬆平常的了，沒有什麼大不了。是的，沒有什麼大不了。

——“你沒事吧？”旁邊的男生看着趙柔柔。趙柔柔一出現的時候他就一眼看上了，不僅僅是他，另外好幾個男生的眼神都或多或少的在她的臉上停頓，不過他運氣好，恰好坐到了趙柔柔的身邊。剛剛她的同伴在，沒有搭話的餘地，好不容易她同伴走了，她又顯得怯怯的，似乎沒有人憐愛就會倒下的柔弱模樣，讓他終於覺得找到了機會開口。

趙柔柔有些茫然的抬眼看向出聲的男生，不知道自己這樣一掀睫毛抬眼看去的模樣，多麼的楚楚動人和欲說還休。像一朵在風雨中顫巍巍的嬌嫩小白花，你忍不住放任不管，很想用雙手把她護在掌中，讓她一點都不會被風雨吹得飄搖凌亂。

“……謝謝。我沒事。”趙柔柔看了看男生後站了起來，行政站在門外玩着手機，她現在差不多知道每一場面試的時間了，又沒什麼事，所以可以躲在一邊刷手機，趙柔柔走出來的時候，她也是連眼皮子都不抬一下的。

裏面還剩最後兩批等着面試的人，猜也知道是去衛生間了。

行政有些輕蔑的撇嘴，就這心理素質，還想當‘總裁秘書室的行政秘書’呢？要不是這次限制了內勤人員不允許面試這一點，她一定要參加這次面試。

說不準……

想到之前曾經看到過的自家酷帥的總裁，暫時還沒有男朋友，覺得自己可以找到更好的年輕行政不知道想到什麼，臉微微一紅。

無論想到了什麼，至少現在趙柔柔是一點都不放在眼睛裏的。

她去洗手間，狠狠的洗了個冷水臉才覺得自己的思路又重新清醒了起來，抬頭看向鏡子裏的自己。

趙柔柔其實一直都很清楚自己擁有什麼樣的資本，但之前一直在學校里，讓她一直抱着類似於小女生看電視劇看多了后，留下的哎幻想和不切實際的想法。要說她不清楚張娟的一些小心思和語言？根本不是，只是對於她來說，張娟就像是小說和電視劇里那些無腦子又沒有外貌的路人惡毒女配一般，她越潔白無瑕，就顯得對方更加面目可憎和讓人討厭。

這是多麼好的場景啊。

什麼時候，輪得到公主親自出手收拾壞人的？她只要善良的、燦爛的笑着，然後對所有喜歡自己的人說‘我相信他/她’之類的話，就會有無數的勇士和閨蜜沖在她的前面，為她斬殺一切惡毒的人和物。而她，只要帶着純潔的笑，和美美的樣子享受成果就可以了，不是嗎？

但這一切，似乎在步出學校開始，就變得不一樣起來。

公主要自己拼殺？

多麼可笑和滑稽。

趙柔柔原本以為自己只會在古鎮那次受到打擊，學會教訓，從此以後還是可以如魚得水，天真甜美。然而每當她覺得快要得到的時候，總有更加耀眼的人出現。就想是在提醒她，醒醒吧，她不過是穿了一個廉價蓬蓬裙，就以為自己是公主的下等人罷了。

而讓她有這種感覺的。就是蘇冷。

纖細白皙的手指忍不住用力到泛白，緊緊的扣在洗手台的邊緣。然而那張臉上卻沒有太多憤恨的表情，依舊是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趙柔柔看着鏡子裏的自己，覺得自己真是堅強又柔韌。

男生……都喜歡她這樣的女生不是嗎？

她微微一笑，鏡子裏的姑娘就猶如明明脆弱卻含着堅強的花一般。

五點。面試全部結束。

在所有這次參加面試的人都已經離開后，蘇冷開始將面試官給每個人的打分全部收集起來，匯總後只留下了前五名的資料。其餘的資料全部讓還留在那裏的行政妹妹拿走碎掉。

被淘汰的，已經沒用了。

和大家道謝告別，蘇冷在其他人的相讓下先搭乘電梯回自己的樓層，電梯一面上升的過程中，她一面細細的翻開這最後的五人的資料。

其中，趙柔柔和邵絲艾，赫然在內。

蘇冷在出了電梯后沒有回自己的辦公室，而是先敲開了秦秘書的辦公室，和秦秘書一起去找殷顏。

當五份面試結果擺在殷顏面前時，他也一眼認出了趙柔柔，幾乎是沒有猶豫的就蓋上了那份簡歷。這個意思很明確——淘汰。

“剩下的四人，蘇秘書你有什麼看法？”這個時間段，連殷顏都在坐等下班，準備帶着自己的小女盆友來個周末的約會，所以頗有閑情的雙手交叉合十，看着站在自己辦公桌前的蘇冷和秦秘書，慢慢開口。“畢竟這個行政秘書大部分都是服務於你。”

這就是讓她發表意見了。

蘇冷想了想說，“我更加偏向於女生。”

好吧，又淘汰兩人。殷顏把另外兩張合上。再抬眼，示意蘇冷繼續。

“取另外兩人綜合分數比較高的。”

殷顏斂眼，看了一眼后。拿起其中一張，展示給蘇冷看。“就是她了？”

蘇冷落在照片上的視線停頓了兩秒后，點頭。

周一，人事處的人員調動一出來，趙柔柔就被自己的主管喊到了辦公室去。

然而和去的時候滿懷激動和雀躍不同，趙柔柔半小時后再出來的時候，臉上的笑勉強且僵硬。

——柔柔啊，這次失敗了沒關係，這次的經歷對於你來說並不是一件壞事，也算是為了以後打下了基礎，下次，再有這樣的機會就更加有經驗了不是？

下一次的機會？

呵呵。趙柔柔回到位置上，她知道現在一定有很多人暗地裏想要看自己的笑話，尤其是因為自己在男性人緣太好而嫉妒她的女同事。所以她現在一定要鎮定。

鎮。定。

然而雖然面不顯露，握着鼠標的手卻似乎不太穩，電腦屏幕上的箭頭微微抖動，就像她此刻強制鎮定卻還是忍不住顫動的心情一般。

她萬萬想不到，最後上的，居然會是她。

邵絲艾。

趙柔柔盯着電腦屏幕。

邵。絲。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