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第五十八章

顧沉煙見狀，露出了一絲笑容。

“笨蛋。”她嗤了一聲，一道光芒閃現，剛冒出一個腦袋的邪鬼就身首分離，死掉了。

“你.....你在做什麼啊？”小絳尖叫道。

“如你所見，殺人啊。”顧沉煙端坐在血泊之中，一派淡定從容。“如果按照你們所說，邪鬼應該是殺不死的吧，只不過被砍了頭而已，這麼緊張做什麼？”

“你竟然敢.....”小絳怒目圓瞪，顯出了鬼相。

“什麼邪鬼啊，”顧沉煙挑眉，“編了一個又一個的故事，還拚命說服自己，不覺得愚蠢嗎？”

“什麼？”小絳愕然。

“就是這樣。”大叔出現了，“我們從頭到尾，都是那傢伙的棋子，都在按照他的劇本演戲而已。”

“村長？你沒死？”小絳說道。

村長笑了笑，“抱歉啊，因為這回的劇本里沒有我，所以我只好死了。”

顧沉煙的身上沾滿了血，她忍着刺鼻的血腥味，不慌不忙的說道，“我說各位，差不多，也到了該安息的時候了？”

“你什麼意思？”小絳尖聲說道。

“不覺得很奇怪嗎？”顧沉煙笑道，“一個殺人的怪物，卻要用結婚的契約來束縛？美名其曰限制，消耗，然而到底是不是這樣的呢？”她目光一凜，說道，“不是哦。我已經看了全部的村志，凡是出現災禍的時候，都是在沒有祭司的時候。也就是說，在存在祭司的時候，這個村裡根本不會有任何事情。如果邪鬼是一個只會殺人，沒有感情的生物，一個祭司有什麼用？你們非但沒有將邪鬼殺死，而且還供奉着他，讓他來保佑你們都過上好日子，這樣的存在怎麼可能是邪鬼，說是神才差不多吧？”

“所以這個遊戲.....”顧沉煙意味深長的說道，“召喚出所謂邪鬼，也就是神的那一刻，才是真正的輸了。之前的故事再怎樣都沒關係，決定結局的只有我自己的選擇，也就是說，在這裏的所有人，只有我可以殺死邪鬼，然而如果我聽信了你們的故事，甚至和光的言語，那麼一旦我召喚出邪鬼，才會跟他一同淪陷進這個輪迴，再也無法出來。難道不是嗎？”

話音剛落，整個幻境發生了巨大震動，傳來了御思絕的聲音。

“你是怎麼發現的？”他氣急敗壞的說道。

“啊哈哈！”顧沉煙臉上掛着賤賤的笑容說道，“太天真了，我可是被...總之，我可是經驗豐富，就這種程度而已。”

“好了，大家準備好去死了嗎~”她站起來，拿着一酹浮生，笑容滿面的對村民們說道。

“你要用輪迴往生曲么？”御思絕說道。

“迴音啦。”顧沉煙說道，“聽。”

一酹浮生浮上半空，千年前的琴音從那之上穿過時光，傳遞而來。

“神女？”空間被撕裂開，和光從裂縫裏掉了出來。

“靠餘音來凈化他們還有一段時間，快。”顧沉煙將他拉入陣中，剛才一度被暫停的儀式再度啟動，一道鎖鏈從血池裏冒了出來，將他們兩個連在一起。

“神女這是？”和光不明所以。

“魂之婚禮。”顧沉煙微微一笑，說道，“雖然故事都是亂編的，但是這個陣法如果不是真的，就無法達到將人留在這裏的效果了，不是嗎？”

“誒？”和光呆了呆。“所以？”

“所以，就是這樣，”顧沉煙看着他，笑的明媚動人，“跟我結婚吧。”

“而且這是以人血舉行的儀式，”顧沉煙笑道，“跟其他能解除的不同，這個是無法解除的....也就是說，如果你死了的話，那麼我最多也只能再活21天，你看，又有祭品，而且這個地方一般人也不會發現，簡直是實行儀式的最好機會了，不是嗎？”

“所以.....”和光像是被什麼擊中了一樣，迅速臉紅了起來，“你.....”

“我終於能真正的，完全信任你了呢，從現在開始。”顧沉煙笑道，“啊，真是舒了口氣，畢竟就算我一個人也能搞定這些，但是偶爾也想有個能信賴的同伴呢。”

“為什麼....？”和光愣了一下，剛剛萌生出來的一點感覺迅速消失，“你要做到這種程度呢？”他眨了眨眼睛，眼底一片暗沉。

“為什麼啊，”顧沉煙想了想，“因為你正好在？天時地利人和都有了，所以我就順勢而為咯？”她摟上和光的脖子，正好鎖鏈收緊，將兩人纏繞在一起。

“不過，你對我來說，跟他們是不同的。”顧沉煙在他耳邊輕聲道。

“......啊，”和光回抱住了她，“神女對我來說也是。”

“誒~是這樣嗎？真高興。”顧沉煙說完，儀式便完成了。

村民的魂魄在輪迴往生曲的餘音之中漸漸消散，幻境徹底破碎，兩人出現在萬人坑底，上方便是御思絕。

“喲，好久不見。”顧沉煙鬆開和光，對他打了個招呼。

“你這個女人.....”御思絕咬牙切齒，然而他剛動殺意，胸口中便出現了一道鎖鏈，橫貫在他，顧沉煙，和光中間。

“哈哈哈哈哈....”顧沉煙忍不住笑了，她得意洋洋的對御思絕挑了挑眉，“如何？有沒有被人擺了一道的感覺呢？”她行了一個禮，“陰界之主？”

“我的身份不難猜，”御思絕冷靜下來，說道，“你是怎麼知道我和他有關係的？”

“和光告訴我的。”顧沉煙說道，“如果你不讓他進入幻境的話，我還不會想到這一層，說實話，除了你一開始對我說的那三句話，其他我一概都不信，你以為和光說的話我就會信了？也不想想，如果真是跟我一起的和光，怎麼會預先知道這劇情？但是我跟他之間早有聯結，如果不是本人，我隨便探測一下就能知道，所以為了不被我立刻拆穿，又不想讓和光給我暗示，你只好親身上陣。靈魂跟靈魂之間的聯結是無法轉移到另一個靈魂上的，但是為什麼，我卻能感受到呢？這樣一來不就清楚了么？”

“哈，我雖然無法傷害你，然而我卻可以將你兩人困在這裏，那你又能奈我何？”御思絕說道。

“為什麼你不想我離開這裏？”顧沉煙說道。

“因為想你死的人太多，你從這裏出去的話，就會發現，”御思絕說道，“你必須死。”他看着顧沉煙的表情，再一拍手說道，“所以你跟我待在這裏，是最好的選擇。”

“哦？”顧沉煙挑眉，“那我不得不從這裏走出去，然後活給你看了。”

“你想怎麼做？”御思絕聳了聳肩，說道，“這裏是陰界，是我的地盤，你要如何跟我對抗？”

“像這樣。”顧沉煙說著，一勾琴弦，之前為治療和光所彈的琴曲全力彈奏出來。

“你竟敢！”御思絕大驚。

萬人坑裏的屍體在琴聲的作用下逐漸動了起來，雙眼冒出紅光，自發的朝出口走去。

“停下！”御思絕喝道，“你知道讓他們出去是什麼後果嗎！”

“要我死也有一個條件，”顧沉煙緩緩挑起嘴角，笑道，“要這天下為我陪葬，倒也不錯。”

“這下你確實必須得關閉出口了，”顧沉煙停下樂曲，說道，“然而這就麻煩了，你要怎麼阻止我在你完全關閉之前離開這裏呢？”

“你用天下來要挾我？”御思絕不可置信的說道。

“怎麼呢~”顧沉煙歪了歪腦袋，說道，“既然跟他是同一個人，逆向猜想的話，不難得出結論吧？你既然是陰界之主，那這傢伙是誰，我想應該很明顯了？”

“沉煙.....”和光喚道。

“還是說，你也比較希望我就這麼死去呢？”顧沉煙看向和光，一臉的落寞。

“當然不是。”和光頓了頓，想起了之前夢中的場景，立刻說道。

“哈，我也不想。”顧沉煙帶着他來到行進的隊伍前面，說道，“所以我要從這裏出去。”

御思絕被他們遠遠的拋在後面，和光被顧沉煙拉着，回頭看向他。

“.....她不願死嗎，”御思絕的聲音在他腦海里響了起來，“這樣也好，我剩下的神力不多，你知道該怎麼做。”

顧沉煙拉着和光離開了陰界，剛剛踏上外面的土地，便轉身，將想要出來的屍體盡數打了回去，與此同時，出口關閉了。

“結束了。”顧沉煙鬆了口氣，坐在地上。雖然不知道是哪裏的荒郊野嶺，不過確實是真實的世界，連掌心下方的泥土的觸感都是如此真實，她休息了一會，對和光說道，“你是誰？”

“我是誰，神女不是已經猜出來了嗎？”和光在一旁坐下來，說道。

“哪啊，你把我想的太天才了，”顧沉煙說道，“光是在那個幻境裏面想東想西就已經要了我老命了，連陰界之主都是我歪打正着的，你現在又讓我憑感覺瞎扯出一個頭銜，可真是要我老命了。”

“其實呢，”和光笑了笑，說道，“我才是陰界之主，他是我的心魔。”他緩緩的說道，“當時，陰界初成，天地動蕩，我一時心神失守，便出現了他，他將那時精疲力盡的我趕出陰界，然後我便在天地間飄蕩了不知多久，才在這個身體裏醒了過來。”

“哦，原來如此。”顧沉煙點了點頭，“誒~~那這麼說，我的小..呸，屬下，”她說道，“一個是羲朝太子，一個是陰界之主，還有一個據說是什麼家族的後裔......天啊。”

“怎麼呢？”和光看着她驚愕的表情，感到很好笑，問道。

“我在想，我除了神之女之外，一定要有個別的什麼頭銜，才能hold住這麼華麗的陣容。”顧沉煙一臉嚴肅的說道。

“嗯？”和光沒聽明白。

“沒啥，只是覺得我應該也有點來頭，”顧沉煙說道，“不然就太說不過去了。”

“噗。”這回和光是聽懂了。他搖了搖頭，“神女開心就好。”

“對了，你說御思絕是你的心魔，”顧沉煙說道，“那你本名叫什麼啊。”

“神女想知道？”和光靠在樹上，看了她一眼，說道。

“告訴我嘛~”顧沉煙扯了扯他的袖子，“我們好歹還算是成過親了，怎麼能連名字都不知道呢~”

“莫要胡鬧。”和光有點羞赧，說道，“你就這麼想知道么？”

“是啊。”顧沉煙閑得無聊，心念一動，證明兩人之間舉行了魂之婚禮的鎖鏈又出現了，她玩着鏈子，說道，“說不說？”

“你要做甚？”和光看着她的動作，有一點不好的預感。

“這個鏈子挺好玩的，”顧沉煙說道，“你說能有多長呢？”

“不要隨便亂動。”和光止住了她的手，說道。

“哦~看來你知道些什麼嘛~~~”顧沉煙壞心眼的一拉，然後眼前一黑。

“我就說了讓神女你不要亂動，”她恍惚間，聽到自己的聲音無可奈何的說道。“這下可好.....”

嗯？怎麼是她在說話，她明明沒說話啊？顧沉煙有些懵逼，她儘力讓自己清醒過來，然後——

發現自己雙手撐在地上，身下的少女穿着自己熟悉的服裝，有着自己熟悉的臉龐......

摔！這不就是她自己么！那她現在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