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第72章 姚萌舒航番外下
(下)
男人對女人,哪怕只見過一面的女人,一旦有了念想,就容易念念不忘。
舒航對姚檬的心情有點複雜。
一開始是驚鴻一瞥,有了好感。但在知道了她的事情后,知道她曾因為那個男人榮耀光鮮,也被那個男人囚禁數月,還知道最後那男人被擊斃在她懷裏……怎麼說呢,舒航身邊從沒人遭遇過這樣的事。
莫名就替她覺得憋屈,覺得心疼。
兩個月後,舒航再次來到霖市,見到舒航。這一次,是以合作者的身份。
他本來就要將事業重心往西南發展,姚檬現在是霖市實力最強的集團所有者,兩人的交集無可避免。
重逢那天,姚檬正在公司頂層辦公室里,看各種報表。秘書來彙報:“姚總,北京的舒總來了。”
姚檬點點頭,心情微微有些愉悅。
無關乎愛情。但在人生最艱難的時候,還曾有這麼個男人追求你,關心你,調侃你,總是讓人有些感動。雖然拒絕他,但再見亦是朋友。
過了一會兒,就見高大清秀的男人,噙着笑慢悠悠的走進來。門口的秘書曾替姚檬收花收到手軟,臉上也泛起狹促的笑。姚檬則客氣的朝他笑笑:“舒總,坐。”
禮貌而疏離,涇渭分明。
“前來洽談重大項目”的舒航凝視她一瞬間,忽的笑了。一揚眉,出口又是痞氣十足:“你叫我什麼?舒總?才兩個月不見就這麼生分?姚檬,你叫我阿航就可以了。”
姚檬之前完全以為他倆這事兒已經翻頁了,聞言就抬眸,看着他似笑非笑的眼睛,一時竟不知怎麼答。舒航卻拿出包里的計劃書,很隨意的遞給她:“來來來,談正事,私事不急。”
姚檬:“……”
有的人,天生就能帶給其他人快樂。
譬如舒航。
姚檬沒見過哪個企業老總、高幹子弟像他這樣,一天到晚弔兒郎當,嘴貧得無與倫比,完全沒個正形。開個工作會議,吃個工作餐,都能令大伙兒笑得前仰後合。
可真談起工作,又是頭頭是道。姚檬只跟林林青岩學過做生意,剛窺得門路,就戛然而止。而舒航做生意的風格,跟林清岩是不同的。他沒林清岩那麼狠,但更加狡猾。有的時候想出些新鮮點子,叫姚檬瞠目結舌,不知道說什麼好。甚至有的時候,她聽不懂,他那些套利博弈的手段。
當然,每當這個時候,舒航看着她略顯迷濛的雙眼,心情總是大好,笑眯眯的在她身旁坐下,仔仔細細的解釋。最後還來一句:“有不懂的隨時問我。我24小時隨叫隨到。”
姚檬還真的半夜三點給他打過電話。是某個項目前夕,她看着投資資料上的數據,又搞不清楚內涵,不好意思問下屬,就給他打電話。兩人聊到凌晨五點,姚檬真心實意說了感謝,剛想掛電話,舒航:“哎哎哎別掛,我到你辦公室樓下了,下來吃早飯。”
敢情他是邊指點她,邊開車呢。姚檬再一次看到了兩人實力的差距。
而姚檬的努力,舒航也全看在眼裏。
從識人的眼光來說,他跟季白是一類人,賊毒。其實跟姚檬打過幾次交道,他就很清楚,這姑娘在商業上的資質一般,林清岩留下的產業,在她手上發揚光大估計夠嗆,再努力點,興許能維持現狀。最好的選擇,其實是賣掉股份,適合她,也適合公司。
不過這話當然不能對她講。她這麼勤奮,他怎麼能打擊。而且那些項目的事,她明明沒必要插手,但為了了解業務,她也會天天加班。
沒關係,有他幫她,將來還是有可能造就一個明星女企業家的。
即使他不喜歡她,想到她曾經的遭遇,他都想幫她。
更何況,他還挺喜歡她。
不知不覺就過去了半年。
兩家公司的合作越來越緊密。舒航的明示暗示,也越來越明顯。
當著雙方公司骨幹的面,簽署完合作協議,他會一本正經對大家說:“我還有幾條保密條款,需要同姚總商議。”大伙兒一溜煙都出去了,姚檬很投入工作:“還有什麼保密條款?請講吧。”
舒航:“噢,那個還沒想到我更關心的是,咱們今晚去哪兒吃飯慶祝簽約?”
她也習慣了他的存在。有一次兩人晚上去吃飯,姚檬也喝了點酒,舒航講了什麼好笑的話,讓她笑得不能自抑,忍不住伸手捶了他肩膀一下。他的動作就跟閃電般似的,一下子握住她的手,那雙總是噙着笑意的眼,也頗有深意。
姚檬一下子將手抽回來。
要不要接受他?
姚檬不止一次想過這個問題。
雖然他沒再說追她的話,但兩人的關係是曖昧的。她對他也有些依賴。彷彿溺水的人握住忽然飄來的一根稻草,她甚至無法分辨自己對他,是否是愛情。
愛情這種事,想起來就有點麻木。
事情挑明是在姚檬公司總部的年會上,兩人的合作也算告一段落,舒航隔天就得回北京。
那是一個冬夜,雪花四落,氣氛正歡。眾人多多少少都喝了點酒,還有很多人,一波波到姚檬和舒航坐的主桌敬酒。
國際貿易部部長是留洋回來女博士,姿容艷麗,雷厲風行。明眼人都說她對舒航頗有情意,只是舒航雖然看着親善,卻始終拒人於千里之外。
女博士端着酒,敬完姚檬敬舒航:“舒總,你來霖市都快一年了,怎麼還是單身啊?”
大伙兒都笑,姚檬也笑。以為舒航會像平常那樣,一句玩笑打發過去。誰知舒航淡笑看一眼姚檬,慢條斯理的答:“我不是一直在追你們姚總嗎?追不到啊。”
大伙兒全愣住了。
雖說兩位老總間有過傳聞,但到底若即若離,也未見發展,時間久了,大家也以為沒事了。誰知道舒航貴為一方董事長,居然當著眾人的面,直接把這事兒給捅了出來。
一時間,大伙兒都哈哈笑,可笑了卻不知道說什麼好。追舒航的女博士面色難堪的放下酒杯,含糊兩句走開。
姚檬也尷尬,尷尬無比。一時間心裏竟然是一沉……這樣,今後就不能裝作沒事人一樣,跟他相處了。
姚檬也借口上衛生間,起身走出去,臉卻已經紅了。
舒航把酒杯一放,理所當然的追出去。他可沒有半點尷尬,北京流氓都這麼追姑娘。
兩人一前一後走到露台,舒航把身後的門關得緊緊的,還特別理解似的安慰她:“別在乎他們怎麼說。沒事的啊。”
姚檬轉頭,靜靜看着他:“對不起舒航。我現在還不行。”
對不起舒航。
都大半年了,她就給了他這麼一句。
隔天,舒航坐在返回北京的飛機上,心裏當真堵得慌。他以為十拿九穩,他以為她一笑一顰間同樣對他情愫暗生。誰知一旦挑明,她也不再裝傻,乾脆拒絕。
她不過是依賴他,無關乎愛情。
這念頭,想想就讓人傷心。
舒航這次離開了很久。
也許任何男人都會有底線和耐心吧,姚檬這樣想。這些天她的確也會想起他,想起他臉上雲淡風情的笑意,想起他慢條斯理跟她講那些令人頭疼的經濟問題時的英俊模樣。
可她還是不能開始。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開始。
後來就發生了很多事。霖市又發生連環凶殺案,不知怎的,姚檬第一個想起的就是馮燁。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一點點異樣都足以叫她膽戰心驚。而當她把內心的直覺告訴許詡時,許詡也是一怔。
後來就是試探,就是引蛇出洞。姚檬都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去跟馮燁約會,顫抖着忍受他的親吻,然後從他家裏,偷了一個人偶出來。
也許是為了死去的林清岩。
警方抓捕馮燁那晚,姚檬坐在自己別墅的房間裏,外頭是層層保鏢圍繞,還有警方安排的人手。可她望着寂靜的夜色,突然就怕起來。明知道馮燁不可能突破重圍來報復她,她還是怕,彷彿下一秒,馮燁就會從夜色中出現。
時間一點點推移,她心中的恐懼,彷彿也隨着越來越濃重的夜色發酵漲大。正恍惚緊繃間,手機卻響了,她一看,是馮燁,嚇得將手機一丟,直接丟進馬桶。
鈴聲不依不撓響了很久,終於沒了聲響。她長長吐了口氣,縮在床角。
誰知這時,房內座機突兀響起。姚檬差點尖叫,望着沙發上的座機,又怕又怒。鈴聲不斷,她內心的火氣也被激了起來,極度恐懼之餘,一下子跳落床,衝過去抓起電話:“禽獸!我跟你沒什麼好說的!”
那頭的人默了片刻:“禽獸?你幹嘛這麼罵我?”
是舒航。
姚檬的心一下子放下來:“怎麼是你?我以為是……”
“你以為是誰?”
“沒什麼。”
舒航又沉默片刻,這才問:“忙什麼呢?打你手機關機,還怕你有什麼事。聽說霖市又出了個變態殺手。”
“我沒事,我在家裏。手機掉馬桶了。”姚檬頓了頓,問,“你……最近好嗎?”
這晚,兩人不知不覺聊到半夜兩點多,直到門外的警察來敲門,遞給她一個興奮的眼神,姚檬心頭一塊大石落下,隱隱有些悵然。
這表示,馮燁落網了。
這是兩人有史以來打的最長一次電話,舒航並不知道,完全是拜自己的情敵、變態殺手所賜。
再後來,就是舒航聽聞了變態殺手叫馮燁,還拐彎抹角打聽到姚檬又攪合到裏頭,還配合警方抓人,當即一頭黑線她真是不怕死啊。
立刻定了機票飛霖市。
許雋公司宴會這天晚上,兩人終於把關係定下來。彼時姚檬腳扭傷,舒航趁虛而入,在酒店醫務室又是上藥又是揉捏又是抱抱,最後吻了淚水連連的姚檬。
姚檬不吭聲。
她不知道這是不是愛情。但她現在,不想沒有舒航在身邊。
上好葯,舒航說開車送她回家,把兩人的助理啊秘書都丟在後頭。誰知車沿着環路開,卻沒回她家,而是去了江邊。
姚檬狐疑:“幹什麼?”
舒航吻吻她通紅的眼睛:“十萬里長征初獲成果,允許我玩一下浪漫,表示誠意。”
其實也沒有多浪漫。夜色、星光、草地,他的車停在江堤上,攬着她坐在草地上,看着江岸邊萬家燈火、水流潺潺。
可這卻是姚檬幾年來第一次這麼安靜,又這麼踏實的看着夜色。沒有那詭異的夢境,沒有涔涔汗水和心痛,只有另一個男人,笑呵呵坐在身邊,給她揉着紅腫的腳,指着天空教她認星座。
就像普通男女,就像普通人的愛情和人生。
天明的時候,姚檬才發覺,兩人在江邊草地睡著了。他大刺刺躺在地上,她睡在他懷裏,而他的西裝,蓋在她的身上。
姚檬往他懷裏鑽得更深。
“謝謝你,舒航。”
兩年後,兩人開始談婚論嫁。
姚檬父母本是工人,對着顯赫的准女婿雖有些不安,但時間久了,也看到他穩重可靠的性格,到底是滿意的。
倒是姚檬,從沒見過他的家人。
臨近春節,舒航一手張羅,定好兩人回程機票,又替姚檬準備好送父母的禮物。
姚檬到底有些擔心:“你父母會不會……”
不等她講完,舒航就答得乾脆:“不會。你男人我在家裏,是絕對的話語權。放心,我媽糊裏糊塗,根本不知道你以前的經歷不是誰,都有季白那個強勢精明的媽。至於我爸,他那種純爺們兒,怎麼會在乎這些事?我們舒家也就唬唬人,落魄的紅色貴族,現在全靠我的生意撐着。放心,不要有任何壓力。”
刑警工作繁忙,每當周末,都是季白最舒心暢意的時間,因為晚上親密的時候,不用那麼倉促。
這天是周五,兩人9點多上床,許詡宣佈“完畢”剛過12點。季白抱着她,還有些意猶未盡。只是他有心有力,她卻是無心無力,只好作罷。
這時卻發覺小傢伙趴在他胸口,有點發愣。
“怎麼了?”
許詡微微一笑:“我們的能力可以連續做兩天。”
他沒聽錯?她邀請他連續做兩天?
雖然有點意外,但他一點也不介意,立刻翻身壓住她:“好提議,反正明後天都沒事,我們可以叫外賣……”
許詡愣住,一下子推開他:“你想哪裏去了。一點幽默感都沒有。”指着牆上的鐘:“你看,我們從昨天晚上做到今天凌晨,不是做了兩天嗎?”
季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