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八、酒樓

一百六十八、酒樓

說來也巧,太子這邊打趣着楊嘉言什麼時候給自己尋個舅母,而楊蓁蓁與楊陳氏私聊的時候,也談及到了這個話題。

楊嘉言如今的年紀,說不成親可能不算晚,但也絕對不算早,在民間正常這樣年級下的孩子,早該已經商議起定親的事情。雖說男子有先立業后成家的說法,但對於楊蓁蓁與楊陳氏而言,顯然是希望楊嘉言先將家定下來,畢竟楊嘉言如今是楊家唯一的子嗣,而楊家的子嗣,向來都不怎麼繁盛。

楊蓁蓁先時在宮中長鞭莫及,這會兒瞧着另一邊楊陳氏買下,顯然是打算給楊嘉言做新房用的房子,忍不住開口問起了這個話題。

楊陳氏聞言,面上並不疑惑,反倒是笑着說了一句:“我倒也正想和你說這個事情呢!先時家裏,倒也常有那種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上門來和我說話,話語之間暗示過要將自己的女兒嫁給嘉言。那些人家中都有一官半職,也算是京城裏的體面人家,論門第,倒是比咱們家要強許多”

“……”

楊蓁蓁聞言,微微皺起了眉頭。

而楊陳氏瞧着楊蓁蓁的面色,面上笑容微微加深了一些,輕聲道:“但我總覺得,咱們家雖然你得了誥命,但你弟弟是你弟弟,那些的人家,倒是咱們家高攀了,並不合適。”

楊陳氏這麼一說,楊蓁蓁反倒是覺得自己方才的想法可能是有些片面了。也讓楊陳氏誤會了,她連忙開口解釋了一句:“倒不是這個,只是覺得那些人家不知根知底的,畢竟是嘉言一輩子的事情,好不好,還得他自己覺得。”

楊陳氏聞言,又是笑着點了點頭,輕聲道:“娘也是這麼想的,那些人之所以如今想和咱們家結親,說到底還是因為你的緣故,而且這麼一想。那些人家何嘗不是趨炎附勢的人家,娘啊,也沒想給嘉言取個太好門第的姑娘回來,只要娶個知書達理,老老實實的姑娘家,就足夠了。”

楊蓁蓁聽着楊陳氏的話,面上反倒是笑了起來,輕聲問道:“我怎麼聽着娘的意思,好像是有看上的姑娘了?”

楊陳氏聞言,瞧了一眼楊蓁蓁,笑了:“從小到大,你總是這麼辦聰慧,娘是什麼都瞞不過你。娘倒確實有個姑娘想給嘉言結親,說來你也是認識的。”

“是誰?”

楊蓁蓁腦子裏想了想,卻是沒想到是哪個人,說來也是她在宮中呆的太久,對於從前認識的人,印象都有些模糊了。

“是劉先生的小女兒,先時,她隨他娘也來過幾次家裏,娘瞧着那姑娘面相清秀,性子也是溫溫柔柔的,是個好姑娘,所以就探過口風,他家小女兒倒是沒有定人家。”

楊陳氏說完這話,瞧見楊蓁蓁面上沉思,並不說話,以為她是有所疑慮,又是解釋了一句:“劉先生家和咱們家一樣,都是讀書人家,倒是門當戶對,他們一家人品性都是不錯的,這樣人家出來的姑娘,想必也不會差到哪裏去。當初你父親走後,家裏困難,劉先生一家對咱們家多有照顧,你弟弟還未進國子監的時候,也全憑劉先生的悉心教導,若是與他們家結親,娘覺得卻是不差,不過你主意比娘大,好不好娘也是聽你的。”

聽到楊陳氏略有幾分小心翼翼之言,楊蓁蓁自然是明白楊陳氏是誤會自己的意思了,她連忙笑着開口道:“娘不說其實我倒是有些忘記了劉先生家還有未出嫁的女兒,倒的確是個結親的好人家,劉先生的小女兒,我也是有些印象的,記得小時候就長得極好,笑起來還有兩個酒窩是吧。”

“是啊,旁的不說,只說秀兒笑起來的模樣,卻是極討人喜歡的。”楊陳氏顯然是對劉家姑娘十分看中。

楊蓁蓁雖然覺得與這樣的人家結親極好,但想到楊嘉言的時候,她還是開口問了一句:“嘉言可是喜歡?”

“那傻孩子問他只怕會害羞的緊,哪裏知道什麼喜歡不喜歡,只不過秀兒先時來家裏的時候,嘉言瞧着挺高興的。”楊陳氏的觀念哪裏有什麼孩子喜歡不喜歡的事情,這種親事也一向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楊嘉言不是娶親,而是嫁人,可能因着楊蓁蓁之前的事情,楊陳氏還會考慮一下孩子的感受,但男人娶妻只講究那個妻子的人選好不好……

不過楊陳氏瞧着楊蓁蓁不贊同的樣子,連忙說了一句:“行了,這事兒還早着,如今科舉沒多少時候了,總歸是科舉的事情重要,等科舉過了,不管嘉言有沒有考上,娘到時候定下這門親事前,都會問過嘉言的意思。”

楊蓁蓁微微點了點頭,不過楊陳氏的話,也讓她忍不住開玩笑問了一句:“娘就這麼相中劉家姑娘了,萬一嘉言過了科舉,有更好的人家想和咱們家結親呢?”

“那也不換了,娘也不是沒有見識的女人家,嘉言這學識,便是能過了科舉,只怕也取不了太前的名次,,每次科舉這樣的舉子也不在少數,沒道理會瞧上咱們家嘉言,說到底只怕還是看在你這個姐姐的面子上……你過得本就不容易,家裏不能幫你便罷了,但是也不要給你添麻煩。”

“娘說的叫什麼話,家裏何曾給我添過麻煩。”

楊蓁蓁聽到這話,立刻不樂意了,沒好氣的回了一句。

楊陳氏卻是笑着搖了搖頭:“皇上身邊的女人哪裏是這麼好做的,便是從前沒有,日後也絕對不能,家裏現在已經過得很好了,你千萬別和皇上要什麼東西。咱們尋常人家都沒有補貼娘家一說,更何況你又在那樣的地方……你身份上本就缺了一些,如今娘瞧着皇上待你好,已經是很高興了。”

“娘……”

楊蓁蓁愣了一下,有楊陳氏突然提起這個話題感到驚訝,畢竟雖然她跟了蕭恆之事早已經是一件心照不宣的事情,但家裏卻彷彿從來都不會提,也有為一向都做個糊塗人的楊陳氏會突然看得這般透徹。

“你和皇上的事情,外邊也不是沒有過傳聞,那些個人上門,話里話外也是誇我養個好女兒……娘之所以不說,不阻止,是希望你過得好就行了。這些年來,皇上也時常給家裏送來過東西,東西自然是貴重,但娘更看重他對你的這份心,一個男人,能夠愛屋及烏顧念你的親人,甚至放下身段,百忙中抽空陪你來家裏,娘便覺得你跟了他,便是再不合適,也是好的。”

“娘……”

楊蓁蓁眼眶有些微微泛紅,面對楊陳氏的一番話,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其實這些年來,她何嘗不是沒有過忐忑。

便是蕭恆對她再好,但二人之間終究是有那麼一些名不正言不順,她不害怕自己被人辱罵,卻害怕連累家人遭人非議。

雖然她知曉,自己的家人肯定是會為了自己毫無怨言的忍受。

“娘不知道你和皇上究竟是個什麼樣的情況,不過有些話,做娘的還是要與你說,雖然現在皇上待你好,只不過女人,尤其是你這樣的位置上,娘還是希望你能夠生個孩子,今日叫你娘的孩子,是太子殿下嗎?”

楊蓁蓁點了點頭,也輕聲說了一句:“娘可還記得,太子當初在咱們家住過的。”

“娘怎麼不記得,娘當時還奇怪這個孩子的身份,只不過不敢往那處去想,沒想到這麼快還要人抱得孩子,如今這麼大了。”

楊陳氏輕嘆了一聲,“你如今年紀也不小了,若是想生,得趕緊生了,否則年紀大了,便是想生都不好生了。”

“這種事情順其自然吧!”

楊蓁蓁不願意提這個話題,雖然近來在宮中的時候也提起過這件事情,雖然楊蓁蓁並不介意,但她也不願意提,只怕自己會在意。

楊陳氏見楊蓁蓁這副樣子,也以為其中另有內情,她不想給楊蓁蓁添堵,雖然心中有幾分擔憂,但面上卻也沒有再提,而是笑着與她說起了這些年來的其他事情。

說了一會兒話,家裏伺候的一名僕婦端了一碗甜湯進來,楊陳氏見了,連忙笑着招呼她喝:“娘記得你冬天天氣冷的時候最愛喝紅棗甜湯了,早上娘聽說你要來,便自己撿了干棗給你熬了……”

說到這裏的時候,楊陳氏像是想到了什麼,又連忙衝著僕婦問了一句:“對了,你給和小姐一起來的老爺和小公子送了沒?”

僕婦聞言,連忙笑着開口道:“給那位老爺送了一碗,不過小公子和咱們家少爺出門去了,所以就留在灶上溫着。”

“出去了?”

楊陳氏愣了一下,看向了楊蓁蓁,忍不住有些急了,“你弟弟那人,自己還是個孩子,怎麼能帶人出去呢!”

楊陳氏越說越急,尤其是想到太子的身份,唯恐出點什麼事情,給楊嘉言惹禍,也給楊蓁蓁惹麻煩。

楊蓁蓁連忙開口安慰:“娘,別擔心,出去肯定是跟了人保護的,不會出事的。”

“是嗎?”

楊陳氏抬頭看向了楊蓁蓁,楊蓁蓁點了點頭。

而楊陳氏卻也不敢再留楊蓁蓁在屋裏說話了:“家裏都沒人,讓皇……讓他一個人在家裏沒人陪也不是個事兒,你快過去!”

“可是娘……”

楊蓁蓁有些猶豫,楊陳氏立刻道:“陪你聊了這麼久了,我也累了,該歇歇了!”

楊蓁蓁聞言,還想再說什麼,一旁的僕婦也開口勸道:“是啊,老夫人身體剛好……”

“娘身體怎麼了?”

楊蓁蓁抓住了僕婦話中的漏洞,忍不住開口反問。她打量着楊陳氏,這才發現楊陳氏的精神彷彿真的不若方才進門時候的好了。

僕婦自覺失言,面色難看,不敢再說話,而楊陳氏只是拍着楊蓁蓁的手笑道:“能怎麼,年紀大了,前些時候換季,所以生了點小毛病,沒有事的。”

“好了,快去吧,娘是要歇歇了!”

楊陳氏推着楊蓁蓁出去,是真的不想再說這個事情。

楊蓁蓁看着楊陳氏這般,只能強忍着辛酸,點了點頭走出房間。

蕭恆正在大廳里翻着一本書,聽到楊蓁蓁走進來的動靜時,抬起頭卻是愣了一下,慌忙放下了手中的書,走到她身邊開口安慰道:“怎麼了?好好的怎麼又抹起眼淚來了!”

“沒有。”

楊蓁蓁吸了吸鼻子,輕聲開口道:“我只是心裏有些難受。”

“難受什麼,都回家了!”

蕭恆笑着摸了摸他的腦袋,楊蓁蓁深吸了一口氣,輕聲道:“我娘之前生病,我都不知道,她現在變老了,身體也不好了……”

“行了,別難過,以後朕多陪你回家好不好!”

蕭恆哪裏知曉該如何安慰女人,不過他最擅長的也就是解決問題,所以很快便對症下藥,直接開口與楊蓁蓁說道。

果不其然,楊蓁蓁聽了這話,樣子顯然是好受了許多。她其實也未見得是個多麼感性的人,只是在面對自己親人的時候,難免失態。

這會兒好轉過來后,她倒是有些不好意思,連忙轉移了話題,開口問道:“太子殿下和嘉言出去還沒回來嗎?”

蕭恆點了點頭,楊蓁蓁試探的開口問了一句:“要不我們也去找他們?”

“不陪你娘嗎?”

楊蓁蓁搖了搖頭,沒說話,蕭恆倒是無所謂,今日的午膳肯定是要在楊家用的,而現在距離午膳還有一段時間。

蕭恆也怕楊嘉言降服不了太子,唯恐太子一玩瘋就沒發控制了。

不過等到楊蓁蓁與蕭恆在街上看到太子和楊嘉言的時候,倒是沒料到太子竟然會老老實實就跟個小孩子似得,跟在楊嘉言身後,看着糖人攤子的老闆在那兒做糖人。

此刻的太子,早已經卸去了在宮中時候那副面具,變得跟民間這個年紀的孩子沒什麼兩樣,眼裏滿是歡樂與童貞。

楊蓁蓁突然有些不忍心上前去打攪了,她拉了拉蕭恆手臂,指了指一側的酒樓,開口道:“咱們去就樓上等吧,待會兒他們回來,讓他們到酒樓上找咱們?”

蕭恆點了點頭,收回了目光。

如今雖然不是飯點,但正逢臨近科舉之日,一走入酒樓之中,便瞧見大堂里坐滿了打扮的像是進京赴考的舉子一般的舉人。

楊蓁蓁自然不好在這麼多男人面前拋頭露面,下意識便躲在了蕭恆的身後,蕭恆也皺了一下眉頭,示意梁庸找掌柜去要個包間。

好在雖然大堂坐滿了人,但樓上包間卻還是空着。

梁庸沒費多少功夫,便要到了一間。

楊蓁蓁正想隨着蕭恆上樓的時候,突然聽到一名讀書人裝扮的年輕男子,慷慨激昂道:“聖上幼年登位,卻是難得明君,除小人親賢臣,將泱泱大國治理的國富民強,只可惜,人無完人,終有一弊。”

這話一出,倒不僅僅是蕭恆,便是楊蓁蓁也感興趣的停下了腳步。

她用好笑的眼神看向了蕭恆,似乎是在取笑着他。

蕭恆向來都不是個聽不進旁人建議的君王,自然也不會因此而惱怒,他只是將目光看向了那名身着青衣長袍的文人,一副願聞其詳之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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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命難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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