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三、身體
蕭恆沒有想到,自己提起這事,楊蓁蓁會是這樣的反應。
這些年來,若說蕭恆沒有注意到孩子的問題,那絕對是假的。
可楊蓁蓁從未與他提過這個話題,他一個男人,自然是不好說的,而他也一直覺得，這種事情，兩個人可以順其自然,該來的時候，總該回來的。
可誰知道，如今太子都這般大了,楊蓁蓁卻依然沒有什麼動靜。
到了如今,顯然他也是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提了。
今日他也沒料到太子會提起這個話題，所以他下意識便藉著這個機會開口與楊蓁蓁說了。
楊蓁蓁或是認真與他真的商量起這件事情,或是早有主意答應還是拒絕,這都是正常的反應,但如今卻彷彿是他說了什麼讓她不高興的話。
蕭恆仔細想了想自己方才的話,也不覺得有說錯什麼,他看着楊蓁蓁背對着她的腦袋，皺了皺眉頭,還是耐心開口問道：“這是怎麼了？”
楊蓁蓁微微搖頭，聲音有些沉悶：“沒什麼,累了想睡了……”
“行了,少拿這種借口來搪塞朕，朕還能不了解你嗎，有什麼事情，就愛這樣憋在心裏。”蕭恆說著，將手放在了楊蓁蓁的肩膀上，微微使力，將人掰了回來。
“說吧，到底是怎麼了？”
楊蓁蓁沒有去看蕭恆，只是低垂着眼瞼，輕聲開口道：“我覺得現在這樣挺好的，沒必要再生個孩子。再說，我能不能生還是個問題……”
說到后一句話的時候，楊蓁蓁的聲音不覺輕了下來，但是屋子裏很安靜，蕭恆自然聽得一清二楚。
他眉頭不覺再次深深的皺了起來，只是看着楊蓁蓁冷聲道：“瞎說什麼呢！你怎麼就不能生了！”
“誰知道，這些年了，我要能生也早就生了，后宮裏那些話我又不是不知道！”
其實說起來，楊蓁蓁若是真的不介意，那絕對是假的，但她也不得不承認，的確，這些年來她的肚子真的是毫無動靜。
她不是沒想過找太醫來瞧瞧，只是每次太醫來探脈的時候，她剛想開口說這個，但不知怎麼的，又閉了嘴巴，沒有再問、也沒有再說。
蕭恆聽了楊蓁蓁的話，卻是愣住了，他頗有幾分沒好氣的開口道：“什麼話，朕怎麼就不知道？”
楊蓁蓁聞言，抬頭看了一眼蕭恆，只是輕聲開口道：“能有什麼話，無非就是說我不下蛋還佔着窩不走……”
蕭恆聽了楊蓁蓁的話，先是憤怒，但很快卻是笑了起來，他伸手抱住了楊蓁蓁，輕笑道：“哪裏是你這個母雞不肯挪窩，分明便是我這個窩抱着你不讓你走嗎！”
“……胡說！”
楊蓁蓁也忍不住被蕭恆的話給逗樂了，她原本有些不太好的心情，突然好轉了過來，倒也沒有再糾結這件事情。
不過蕭恆卻是在這個時候，衝著她認真道：“明日朕下了朝過來，陪你一起讓太醫好好檢查一下，不管日後我們要不要孩子，但是身體還是要好好看一下。”
“……沒這個必要吧！日常平安脈也都是在請的……”
以前雖然楊蓁蓁也有想過，可是現在，卻是沒由來的有幾分抗拒。
“聽話。”
蕭恆用自己的大掌包住了她的手，輕聲又道：“朕其實一直期待能和你有個孩子，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雖然朕不能保證將所有的東西都給他，可是朕會很疼愛他。”
“朕原本也有幾分擔憂太子會不會排斥這個孩子，但是如今看着太子的反應，顯然他對這個孩子還是很喜歡的。”
“可是……”楊蓁蓁張了張嘴，還是有些想要反對。
蕭恆卻是打斷了她的話，輕笑道：“就算是日後沒有孩子，但讓太醫檢查一下身體，也可以早些定下心來，你說對嗎？”
“行吧！”
楊蓁蓁輕嘆一聲，開口道：“都這麼大年紀了，你們父子兩就折騰吧！”
“哪裏有這麼大年紀，蓁蓁分明便還是年輕着，倒是朕，都有白髮了！”
蕭恆心中也是輕嘆了一聲，這時間還真是眨眼間便過去了，其實蕭恆的心裏是有些害怕的，他比楊蓁蓁大那麼多，誰知道哪一日就這麼走了。
雖然知曉依着太子對於楊蓁蓁的感情，是絕對會好好照顧她後半生，可那個不孝子，誰知道他所謂的照顧，會不會就是轉頭將楊蓁蓁嫁給旁人。
太子對着端親王、對着顧清明，表現的可比對他還要親近，偏生這些年來，端親王雖然府中美人不少，子嗣這些年也沒少生，就是沒把誰提到正妃的位置上，還沒事兒頻頻進宮來，大有一等着他一蹬腿，楊蓁蓁一點頭，就解散府里的美人把她迎進府里的趨勢。而顧清明，倒不是沒有尋過親事，當初他也想過給顧清明賜婚，顧清明也沒有反抗，就這麼接受了。
可誰知道那家的姑娘短命，還沒過門，就得了急病走了。
好不容易做了一次媒，誰知道給做成了這樣，蕭恆便是再想讓顧清明成親，也有些不好意思再賜婚了。
而顧清明也就這麼耽擱着，前年送走家中老母后，更是死豬不怕開水燙，就這麼一直孤身着。
旁人只當顧清明重情重義，對之前賜婚的那位姑娘情深意重，可蕭恆心中清楚，顧清明究竟是為誰守着。
偏偏顧清明就是沒有逾越過雷池半步，便是他心中再憋悶有火，也不好發出來。
畢竟人家賜婚也接受了，也沒與楊蓁蓁有過其他的交集。
其實捫心自問，蕭恆也知道自己對於楊蓁蓁來說並不是最好的選擇，可是既然楊蓁蓁選擇了握住他的手，他便不可能再放手。
“明日讓太醫給你好好看看，也給朕好好看看，朕比你大這麼多，就得好好保養着，總不能夠走在你前頭吧！”
蕭恆這般想着，忍不住開口說了一句，不過這句話在楊蓁蓁看來，顯然是有些沒頭沒腦，她詫異的抬頭看了一眼蕭恆，但也沒有深究，只是面上輕笑着開口道：“行了，既然要好好保養着，就早些安睡，明日你還得起早去上朝，日日這樣身子骨哪裏受得了！”
翌日本就是小朝會，加之近日朝中並沒有什麼大事，蕭恆很早便下了朝來了楊蓁蓁的屋子。
楊蓁蓁也才剛起身正由小環伺候着梳發，看到難得這般早回來的蕭恆，忍不住愣了一下。
她正想從梳妝枱前起身，蕭恆卻是擺了擺手，開口道：“無事，你先收拾着。”
說罷，自己走到了一側的榻上坐下，然後目光看向了站在邊上的梁庸，開口問道：“朕不是讓你請太醫過來，人呢？”
梁庸聞言，連忙躬身回道：”皇上，擅長婦科的幾位太醫早已在門口候着了，只等您的一聲吩咐。”
“行了，將人請進來吧……”
蕭恆說著，看了一眼還在梳頭的楊蓁蓁，又說了一句：“先給朕看看。”
梁庸聞言，面上微微詫異，但很快點頭應了是，出了門將人請了進來。
梁庸此次所請的太醫皆是擅長婦科之人，倒是不妨蕭恆也要讓太醫們瞧瞧，好在梁庸因着今晨蕭恆的慎重吩咐，所以特地多請了幾位太醫過來。
太醫也沒料到這一叫進來被吩咐看脈，竟然不是給楊蓁蓁看的，而是先給皇上看脈，他們愣了一下，不過立刻便打起了精神，以十萬分的精神來應對着。
幾名太醫輪流給蕭恆請過脈后，相互對視了一眼，倒有些摸不着頭腦。
皇上的身體向來康健，如今不管是觀氣色還是從脈像來看，都是一個年富力強的壯年男子該有的樣子，沒道理會有什麼地方不適？
幾名太醫都有些摸不準，更加不敢搶着說話，唯恐也是說錯了話。
倒是蕭恆見他們這般，開口說了一句：“朕身上可有什麼毛病？”
“皇上身體十分康健，比同齡之人的脈象更要強健有力，從皇上的脈象與氣色觀之，並無不妥之處，皇上可是哪裏有所不適？”
太醫聞言后，其中一名年長的太醫仔細斟酌過後，開口小心詢問道。
蕭恆聽了太醫這話，又被楊蓁蓁好笑的瞧了一眼，心中倒有幾分不自在，但還是忍不住開口說了一句：“不適倒沒有，只是朕近來發現自己長了几絲白髮，面容瞧着也衰老許多了……”
“噗……”
楊蓁蓁坐在梳妝枱前，沒忍住捂着嘴笑了起來。
而太醫們聞言更是莫名，忍不住面面相覷幾眼后，這一回倒是無人敢出來說話了。
其實蕭恆嘴中所言的現象，那都是人正常的生理現象，蕭恆如今的年紀，雖然是一個男人的壯年之時，可到底不是年輕時候，長几根白髮、面容有些變化，更是尋常的不能再尋常的事情。他還算保養得宜，要知道在這個年紀，兩鬢斑白的比比皆是……
但這話，哪個太醫敢與皇上說出來。
都說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雖然大家都知道是假的，可你與皇上說你老了，簡直就是自尋死路。
太醫不說話，楊蓁蓁的反應也足已經說明一切。
蕭恆沒忍住沒好氣的瞪了一眼楊蓁蓁，開口說了一句：“行了，既然沒病，那你們可有什麼房子緩解朕身上的這些癥狀？”
蕭恆說完這話后，太醫倒是紛紛開口道：“這畢竟是葯三分毒，皇上倒可用食療的方子來改善。靈芝、何首烏、甚至是黑芝麻黑豆之物若是日常飲食中能夠進一些，自是能夠緩解這些現象。”
“行，你們去理個章程出來交給梁庸，讓梁庸照辦下去。”
蕭恆說罷這話后，將目光看向了已經梳妝好后的楊蓁蓁，開口又道：“你們去替夫人瞧瞧，看看夫人身上可有需要進益的地方。”
太醫們聽到蕭恆這個吩咐，雖然嘴上應了是，但心中卻也都有了幾分猶豫。
今日被請過來，梁庸事先便與他們打過招呼，也說是給楊蓁蓁看看身子能否受孕……這些太醫也都是給楊蓁蓁請過脈的，這些年來雖然沒有仔細檢查過這方面，可對方身子究竟能不能生，他們自然也清楚的緊。
他們都是清楚楊蓁蓁與皇上的關係，也就是因為這樣才為難。
若是楊蓁蓁的身體真有問題，那或是對症下藥，或是無藥可救，都是簡單的事情，可偏偏楊蓁蓁雖然身體弱了一些，但在這方面還真沒有什麼問題。
雖然有些先天不孕的病症依着醫術倒是無法查出來，可楊蓁蓁之前是生過孩子的，自然也就不存在先天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