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桂香

開門進來的人是李力。他手中抱着一個嬰兒，而背上則背着一個包袱，正是那楊氏留在馬車上的包袱。

這李力聽從二寨主的吩咐，找了一個亂葬崗將那倒霉的夫婦二人埋了起來，找了幾塊大石頭刻上“楊氏夫婦之墓”，也算是讓他們得到了一個葬身之處。回來后，不顧那已經蘇醒的嬰兒餓的哇哇大哭，先將那包裹搜颳了一番，找到了50兩銀子的銀票和幾兩碎銀子，心中大喜，當下就將銀子收好。其他的東西倒也沒敢拿，直接就抱着小嬰兒、背着包裹來到桂香的小房間，要把這嬰兒交給桂香。

那桂香正在痴痴獃呆的看着小木桌上的小衣服發獃，突然聽見了嬰兒哇哇的哭聲，目光猛地一轉，看見了李力懷中的嬰兒。她本不是瘋傻之人，只是因為孩兒死去而精神受到極大打擊，得了心病才變得有些痴痴獃呆。眼下看見了嬰兒，當即叫道：“把我的孩兒還給我，把我的孩兒還給我……”同時就從床上站了起來，向李力懷中的嬰兒抱去。

李力輕輕用肩膀一抗，就藉著桂香撲過來的力將其抵回床上，他這才走過去，對桂香說道：“桂香，這個娃娃是個孤兒，是我在外面為你撿的。今後就是你的娃娃了，你要好好撫養他。”

桂香坐在床上，她聽的李力這麼說，立即應道：“當然了，李爺。我怎麼會不疼我的娃娃呢？”

嬰兒的哭鬧聲一直不止，李力眼見着桂香反應靈敏，神情正常，也是鬆了一口氣。萬一她還是神志不清，此事就不好辦了。他立即就將孩子送到桂香的懷中，自然看見了那溢出來的汁水在桂香的衣服上形成的水漬，說道：“桂香，這孩子有一天沒有吃東西了。”

那桂香到也乖巧，馬上就將這小孩抱在懷中。只是眨眼間，有東西吃的嬰兒就不再哭了，一雙明亮的小眼珠骨碌碌的轉着，和臉上那一道道的淚痕形成了鮮明的圖畫。

李力看着桂香那漂亮的臉蛋，心中大動，再加上連續多日都是壓力巨大，眼下突然身心輕鬆，就要上前去做那苟且之事。只是他剛在桂香的身上摸了一下，只覺得桂香今天身上突然多了一種神聖的光輝，在她面前他竟然有了一種自慚形穢的感覺。

暗自咒罵了幾句，李力也沒了那種**，當下就將被上的包袱放在那個小木桌上。對桂香說道：“桂香，這個包袱里的東西都是這個孩子的，你就收拾一下。另外，以後你有什麼需要的話可以直接去找我。”頓了一下，又說道：“有什麼解決不了的問題也可以去找我。”

那桂香聽了李力的話，雙眼看着他說道：“謝謝李爺了。”李力點了點頭，就出去了。而房中的桂香則仍然坐在床上，只是眼神已經低了下來，看着嬰兒那嬌嫩的小臉蛋，眼中充滿的全是溫柔。

嬰兒吃飽后，很快就睡著了。看着那睡的香甜的小嬰兒，桂香失去的靈魂回來了。從今以後，她在這個世界上又有了自己的心理寄託了，她再也不是渾渾噩噩、孤苦伶仃的一個人活在這個殘酷的世界上了。

將嬰兒在床上安頓好之後，她看了看桌子上的小包袱。她把那包袱打開，裏面是2套小嬰兒的換洗衣服，幾兩碎銀子，還有幾本書。她心中大奇，當下拿起那幾本書一看，分別是《千字經》、《百家姓》以及一本《清心經》。只是發覺光線暗淡，書上的字跡看起來比較模糊，往窗外一看，天色已經不早了，連忙把手中的東西用包裹包好，然後將其放在牆角的柜子裏。想着晚上就要來的那些土匪嫖客，再看看床上的嬰兒，心中沒了主意。

桂香是李家寨內的一名娼妓。李家寨有數千名土匪，大多數都沒有老婆孩子。而且李家寨有一條很強硬的規矩，那就是任何時候都不準姦淫婦女，一旦發現，直接被大象堂處死，所有人都一樣，沒有任何的迴轉餘地。李家寨的幾條寨規都是大寨主親自製定的，沒有人可以違抗。

但是土匪本就是一幫烏合之眾，而且大多都不服管教。如果沒有合理的辦法，那他們是不會遵守規定的。為了滿足這些人的正常**，也為了保護無辜的婦女孩子，李家寨內就設立了一個萬花區。這個萬花區裏面是從各地買來的或者搶來的妓女，她們在這裏的工作就是滿足那數千名匪徒的**，用她們的**安撫他們那顆躁動的心。因為山寨內匪徒越來越多，所以在這裏的妓女也越來越多。現在這裏已經有接近200人了，桂香正是其中之一。

桂香人長的比較好看，不是太漂亮但也絕對不醜，為人也老練精明，在這萬花區里雖然不是很紅，但也落下了一個好人緣。尤其是李力，對她明顯產生了好感，經常會來她這裏談心、聊天，兩人倒是很合得來。

眼下，桂香看着床上的小嬰兒，想到了一個現實的問題，晚上自己要在這裏接客，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有人來，可這個小嬰兒睡在什麼地方呢？

她想來想去暫時還沒想到辦法，眼見天色已晚，眾多的匪流湧向萬花區，她當即將門後面的太極陰陽牌的太極一面掛在門上，關上了大門。這牌子沒有別的用處，只是在提示那些來的人：如果門前掛的是陰陽的一面，說明房內沒有客人，這裏就可以進來；如果掛的是太極的一面，說明房中有客人，請到別處去。

桂香看着空蕩蕩的房間，最終想出了一個辦法，那就是再做一個小床，放在房間的一邊，然後再放一個柜子擋在前面，而嬰兒就睡在那裏。

想好之後，她決定今天就休息一下，找李力讓他幫忙做一個小床。本想拿些銀子過去，但是突然想到李力下午吃自己的豆腐，她自是知道這李力動了春心。心中暗嘆一聲，也就不再拿錢，直接就去李力所住的房子了。

李力身為二寨主的護衛，在這李家寨的地位雖然不高但是也比桂香強多了，他一個人居住在一個小院中。

桂香來到李力的院子裏，叫了一聲：“李大哥，我是桂香，你在家嗎？”

聽到屋裏的李力應了一聲后，桂香這才推開門進去。見李力坐在房中的椅子上抽旱煙，她心中一動，找了一把椅子做下后說道：“李大哥，我今天來找你，是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李力問道：“什麼事？”

“我房間裏只有一張床，現在多了一個嬰兒，我怕以後不太方便，所以想請你幫我做一個小床。”桂香看着李力，說道。

李力聽桂香說了她的想法后，當即就答道：“沒問題，這種小事就包在我身上了。今天太晚了，我明天把床做好后給你拿過去。”

兩人把正事說完，李力看着桂香，突然說道：“桂香，你過來幫我捏一下肩吧！”

桂香應了一聲，來到李力的身後，伸出雙手在李力那寬大結實的背上輕輕的揉捏着。

等到桂香走後，李力想了一下，當即就拿了一兩銀子，找到山寨的一個木匠，讓他用現存的木料給做了一個結實的小床。為了安全，還在床的兩邊加了擋板。付了2錢銀子的工錢后，李力將床給桂香拿了過去。他估計了一下，這個床雖然小，但是足夠一個十歲的孩子睡覺了。也就是說，今後十年，桂香都不必再為床的事情發愁了。

桂香自從再次成為母親后，那種母性竟然激發了她對生活的熱情，她變的比以前忙碌了，但也比以前過的充實。而嗷嗷待哺的小嬰兒則是這種變化最直接的受益者。

桂香雖然身為娼妓，但是出身卻不一般，本是一個官家小姐的貼身丫頭，自幼也是知書達理、為人精細，雖然說不上是八面玲瓏，但也是個招人喜歡的小姑娘。只是可惜身為一個女子，她的命運是不能完全由自己掌控的。

先是人生遭受巨變，小姐的父親在朝堂爭鬥中失敗，被仇敵趕盡殺絕，全家被抄，所有女眷被賣入官窯做娼妓。雖然在官窯的日子苦，但是總算還和她的小姐在一起，兩人每日以淚洗面，但也能在精神上互相安慰；緊接着又被李家寨的土匪從官窯中搶走，和小姐也失散了，來到了這萬花區繼續接客，自此孤苦伶仃一個人活在這個世界上。

剛來的時候這萬花區正在籌備中，一切都亂鬨哄的，在第一時間，她就和一些女人一起有了身孕。本來已經有了死志的她為了腹中的小生命，強顏歡笑的活了下去。同時在這裏也和李力的關係越來越好，精神上有了這兩個寄託，生活有了希望，她也就逐漸的學會了忍受這個殘酷的人生。

可惜天生命苦，嬰兒剛剛生下來沒多久就得病死了，而桂香因為在生孩子的時候難產，接生婆告訴她這輩子都很難再次生育了。桂香慘嚎了一個晚上，人也變得有點不正常了。幸虧那李力卻對她始終照顧有加，她才沒有去見那死去的孩兒。

這次李力給她帶來了這個嬰兒，再一次的激發了她生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