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水面有風拂過聲）
第一百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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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澤城外，斷橋處。
橋名尾緣，有水，水很淺，清澈見底，缺了的一半就在那裏。
據說夜晚的特定時候，月光會把斷橋的陰影照在水面上，連同水裏的部分，橋就變的圓滿。
此刻就是那個時候。
但這裏已經荒蕪很久了。
“你跟蹤我有段時日了，你想殺我？”
付曉背着劍，面對面。
兩個年輕人，立在橋上，錦繡在斷橋中央，而付曉在另一邊。
身形很像，都是那樣的挺拔修長，像兩顆筆直的樹。
他搖頭，目光映着月輝，顯得那樣清澈如水，乾淨，透明。
“好久不見，是我。”
錦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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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眼睛還看不見的時候，我的生活里只有一個人，那個人就是我的父親。他教會我很多事情和道理，我以為這樣就會過一生。”
“即便是因躲避仇人，漂泊江湖。但我並不覺得那就是江湖，也並非漂泊。”
錦繡笑起來，很溫潤，像春雨一樣體貼微微冰涼又不會讓人覺得冷。
“是家。”付曉替他回答，“你現在的樣子讓我想起了我的家。”
很安寧的一個地方，所以才有了現在的春雨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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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繡點點頭。
付曉也跟着笑起來，陽光燦爛，朝氣蓬勃，一如當年的模樣。
“我想讓你幫我一件事，沒有報酬，也沒有理由。”
“真是奇怪，明明你比我小的，偏偏我覺得你比我要大很多的樣子。”
錦繡看着他，等他繼續。
“如你說所，沒有報酬，沒有理由，我雖然聽了你的故事，但是我大概知道你要做什麼了。”
“比劍？”錦繡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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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付曉從背上抽出劍，湖聲的劍，“只要你勝了我，那我為了性命，就不得不幫你。”
而這一天，我其實等待很久了。
你一定不知道我想要見你已經很久了罷！我時常留意你的消息，我知道我們還會再見。
我勤奮練劍，因為我把你當作目標，我想一個比我還小的人都可以這麼厲害，那我一定也可以。
我從未有過挫折，我的一切都很光明。付曉付曉，付之以曉，很多人都叫我春雨劍，可我覺得應該是春日。
現在，就讓我看看，你的劍法是否因為仇恨而不像你眼睛，這雙初生的眼睛，那麼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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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繡持着劍，如一道風刺向付曉。
風過無痕，水面甚至不曾起一絲漣漪。
不得不承認，扶風劍的精髓已經爐火純青，錦繡想要用父親的劍法，勝過湖聲的劍法，僅此而已。
月光下，突然響起了絲絲的優美的聲音，是從另一把劍上傳來，細細看，月光下空氣似乎被聲音帶動，像透明的細雨，跟隨付曉的劍落在錦繡的劍上。
歷來春雨愁煞人！
錦繡越發的想起父親，想起黝黑的地洞中。
心，被雨聲打亂。
錦繡封住四覺之一的聽覺，但是這聲音依舊要往身體裏鑽去，尤其是他本來耳朵就格外靈敏。
但錦繡畢竟不是那時的錦繡，如今招式間匯聚的脈力更多，劍招也就越強，變化就越難以被抵擋。迴風拂柳，脈輪如扶風，氣隨劍法動，劍如同飄搖在水邊的柳條，輕鬆繞開付曉攻過來的劍招。
春雨沙沙，細如牛毛。付曉陽光的臉上寫滿嚴肅，在霎那間長劍接連碰撞，在錦繡的劍上發出叮叮噹噹的響聲，只是分毫不破壞付曉湖聲派長劍發出的如春之音，反而相得益彰。
兩人叫手間位置不停倒換，到最後是付曉背對斷橋殘留。
錦繡回想着父親教他劍法時的一幕一幕，心裏繼續念着，拂風掃綠柳，柳絮漫天蹤。所以劍來的再密，錦繡也接的下。
“你的緣字劍呢？何不用出來。”
“不必，扶風足矣。”
風起無影，風過有痕。長劍突然兇狠起來，像狂暴的長風，迅急銳利的向付曉切割過去，讓他連連後退，直到橋上。
春雨劍付曉知道是自己的劍法太細密，如雨如絲，所以錦繡才會用扶風劍法的變化來針對自己，但付曉也猜測錦繡的心也真的亂了。
有些事不得不做，因為記在心裏，刻骨附俎。付曉的劍法時刻留有生機，所以錦繡依舊無法拿下。
聲音的影響還在繼續，錦繡的心田似乎長滿野草和野花，但是一把長劍將他們統統斬卻，春田不生，反而比當年交手還要容易。
也許是彼此脈力高低的倒轉，讓錦繡可以從容應對。
也許其他。
兩人在橋上交手間，錦繡已經將付曉逼入斷橋橋尾。
長劍停在付曉的面前，但是付曉看了眼水面上斷橋倒影完整的樣子，突然開口，“雖然你眼睛看的見了，但是你好像沒有那時候厲害，我被稱春雨劍，但是掌門卻說過，我的劍法已經走出自己的道了，我其實並不需要湖聲派的聲，只劍足矣。”
他的劍法形勢一變，招式間似乎要練成一個整體，而不是每一次的劍招的綿密細緻，像是把春生劍法里所有的劍招極速的一起聯合壓迫過來。
是那個人說的么，錦繡想付曉的劍似雨實陽，應該春陽劍才是。
春風春雨，潤物有聲。
實是無聲勝有聲，好似陽光普照。
但是，扶風劍法里有這麼一招。
取風無限意，合光出塵意，如果每一次揮劍都帶着風，那錦繡自小聽江湖曲，已經感受過無數武器的風了，此刻這些風，匯聚到一起。
即便春雨如劍生機勃勃，即便春雨如劍連綿不絕。
即便萬物出生，陽光普照。
可這風也如普天的光一般，出塵無限，風光無限。
這是所有風之下的美景，是錦繡繼承父親的一切。
風、光、聲，與之同步的，是付曉無力的的跪在橋尾。風光無限是剎那無限的劍法，到如今錦繡才真的明白了這一招。
即便他後來學會了奇異的緣字劍，學會了霸道的雲擊術，都不如父親留給他的這份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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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你又贏了。”
付曉站在斷橋上對着水面丟着石頭，濺起一蓬蓬水花。
“我知道你要報仇，而且我阻止不了你。”
錦繡搖了搖頭。
“你以為我會一直輸下去？我會努力練劍，苛求自己。”
“我會為了湖聲不停向你挑戰。”
“我會是你一生之敵。”
錦繡，好自為之。
湖聲弟子臉朝向月亮，依舊陽光，多些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