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求醫
冰涼的山風，吹醒了長孫無垢。
無垢緩緩抬起頭一看，發覺自己正處在一座古剎山門前陡峭的石級上，背着自己矯健邁越着石級的男子正是孟卓哥哥。他似乎有些憂慮，有些急切，有些期盼與希翼。
“孟卓哥哥是在為著無垢的病而患得患失吧。”看着這個質樸善良、有情有義，救了自己兩次的少年，無垢此刻心裏百感交集，她是一個敏感、細膩的女孩，她感覺到這位少年對自己特別溫柔、依順、嬌縱和疼惜，特別是自己養病期間，更是如珍似寶般小心呵護，看着自己的眼神絕對不僅止於兄妹之情。她能感覺到這位少年愛上了自己。她已經不再是那個養尊處優的尊貴千金了，尤其是經歷過家道中落、世道炎涼的境遇之後，更讓她體會到這種人間真情彌足珍貴。
無垢第一次聽說那個貴族少年李世民，是從伯父長孫熾的口中。當時伯父對無垢的父母說，“唐國公李淵的夫人竇氏是世間奇女，這樣偉大的母親必會培養出一位偉大的兒子，不要錯過啊！”父親長孫晟聽了怡然一笑。可惜，父親壯志未酬身先死。異母兄長當上家主的第一天，就在父親靈前趕走了無依無靠的母子三人。幸得舅舅高士廉的溫情援助。舅舅當初也很看好唐公二公子。於是，在舅舅家裏的一次詩酒宴會中，無垢遇到了那位英武魁秀、神彩飛揚的貴族少年。那是此前無垢見到過的最有氣度的少年。從此少女的朦朧情懷被這個少年瀟洒的微笑撥動。如果不是要為父親守孝三年，如果不是母親隨後鬱郁辭世，如果不是舅舅遭禍被貶謫而家散，兄妹倆再次孤苦無依，她……也許與那個貴族少年會有些緣分。隨之而來的一系列生活打擊，一種種冷眼淡漠，讓這位充滿夢幻情懷的少女體會到了現實生存的殘酷，體會到門不當戶不對的格格不入，那個高門貴族少年離自己越來越遠，心中的那個影子也漸漸淡了一些，可又怎能一下子全部抹去？
讓無垢意想不到的是，在自己人生最低谷的時候，一個同樣出色的少年闖入自己的心中，這個樸實無華的少年沒有那貴族少年的華貴豪闊、縱情狂放，但他陽光帥氣、坦蕩豪邁、俠骨仁心，更難得的是對自己細心體貼、疼惜無比。以前每一次病發時，總是感到恐懼無助，可自從在梁郡遇到這個少年後，她就有一種踏實、安全的感覺，相處這段時間，除了覺得快樂開心外，她發覺這個少年並非如此簡單，文武全才不說，還懂得好多新奇的東西。最讓她感動的是，當她醒來時聽說是這位少年不嫌臟再次救了自己，而她卻重重地傷了他的心和自尊，但並不放在心裏，而是一如既往地愛護着她，帶着她四處奔走求醫。一個男子如果不是真心愛着自己的戀人，他哪會如此寬容、焦灼，如此無怨無悔！
“而我為何不懂得珍惜呢，是心裏依然還有哪個貴族少年的影子嗎？是自己還存着那種不切實際的少女情懷嗎？是自己正處於兩難選擇的徘徊嗎？還是自己對眼前這個少年沒有情動的感覺，而只有感恩之心？自己該怎樣處理這種複雜的三角情感？是啊，是自己必須明確作出選擇的時候了……”無垢不斷叩問自己的內心。
“孟卓哥哥，累嗎？”無垢輕柔地問。
“無垢妹妹，你醒了，感覺好點了嗎？一會見到藥王和大師，他們都是當今傑出的醫者，定會能徹底根治你的病的。”少帥轉過頭微笑着說。
“嗯……，孟卓哥哥謝謝你又救了無垢。”
“謝什麼呢，傻妹妹，哥哥不救無垢，誰來救無垢呀，哥哥願意。”
“孟卓哥哥，假如……假如有一天無垢做錯了事，你還會這樣疼愛無垢，還會救無垢嗎？”
“哥哥豈是雞腸小肚的男人？一萬次也要救妹妹！”
“孟卓哥哥，你對無垢真好，無垢好幸福……”無垢將淚痕斑駁的臉龐緊緊地貼在少帥的厚背上。想到自己的胸部都給少帥按壓過了，嘴也吻過了，雖說是事急從權，但人家畢竟黃花閨女嘛，難道就一定要這樣救人嗎？孟卓哥哥救人的方法也太特別了吧，莫非他是故意佔無垢的便宜不成？哼，看起來老實，骨子裏也學壞！無垢羞惱之下朝少帥的肩膀處猛捶了一拳。小理
“哎呀，妹妹為何背後下黑手啊！”
“看哥哥以後還敢不敢欺負無垢！”
……
說來還真是幸運，藥王孫思邈還在洞林寺，道宣和尚也在，遺憾的是不見智圓大師，原來智圓大師昨日啟程去洛陽大禪定寺訪師兄智首聖僧了。想來當少帥昨晚與魏周氏發生那段孽情時，智圓大師剛好路過，一聲佛唱驚醒了少帥，呵呵，還以為智圓大師神通廣大到連本少帥偷情都捏算得出呢，原來純粹是恰逢其會，真是虛驚一場啊！你說這大師是不是也太過於多管閑事了，連徒弟偷情也管，好在不是在辦大事的時候出現，要不然會不會給他一聲佛唱嚇出毛病來還真是不好說。
“小兄弟別來無恙啊，如此匆匆而來，有何急事呀，莫非是練功出了問題不成？但似乎不是……”藥王一大把年紀了，就是愛與年輕人玩鬧。
“藥王兄啊，不是小弟我練功出了問題，而是小弟的妹妹病了，還請藥王診治為盼啊。”
“哦，就是這位小姑娘嗎？把手伸出，讓老朽把脈看看。”說著，藥王看了看無垢的臉色，隨後輕捏無垢手腕把脈。
“咦，唔……這……”藥王邊把脈，邊沉思，目光閃過一絲駭異。“病發時可是伴隨着冒虛汗，頭暈、嘔吐，心絞痛，抽搐，甚至有一種窒息感直至短暫休克？”
“正是，還請藥王診治，這病一旦突發，讓無垢妹妹苦不堪言。”少帥露出急切的神色。
“嗯……老朽自會儘力。不過，這病是先天性心臟衰弱，老朽也只能開些方葯調理一下，要根治則比較難。”
這個時代的醫學最高權威專家都束手無策，雖說心裏早有準備，但少帥還是極其失望，臉色剎那間變得蒼白嚇人。
身旁的無垢看到少帥的失望與痛心，更體會到自己在少帥心中的地位和分量之重。她其實也知道自己的病難治，之前母親、舅舅曾找遍東都的名醫治療，但均無果。她默默地偎依在少帥身邊，抬起臉龐說，“孟卓哥哥，無垢能堅持得了，這病已經多年如此了。”
少帥萬分疼惜地擁着無垢，堅定地說：“無垢妹妹別放棄，哥哥一定想辦法治好妹妹的病，相信哥哥！好嗎？”
“嗯，無垢相信哥哥！”無垢平靜地點了點頭，隨後露出微笑，那微笑猶如丁香花般美麗且讓心碎。
“老朽這裏有一種果酒，長期適量飲服，可對其心脈有激活生機的功效，平時希望能做些簡單的運動和勞作，但忌劇烈運動，如有條件可長期輔之以人蔘湯服用調理效果更佳，但必須持之以恆。小兄弟也無需灰心，有空不妨去洛陽大禪定寺拜訪智首聖僧，聖僧有大神通，或許會有奇迹產生也是說不準。”藥王說。
“好的，多謝藥王兄！”
“無垢多謝藥王！”
“呵呵，小兄弟如此有誠心，小姑娘如此天性淳良，奇迹準會產生。小兄弟隨老朽去拿果酒和藥方吧，隨後老朽亦準備離寺前往江南了。”
……
“阿彌陀佛，兩位檀越好走。”道宣大師與少帥異常投緣，臨別時，他親自送少帥與無垢兩人出山門。
“道宣大師，後會有期！”少帥朝道宣拱了拱手，而後將無垢扶上馬車，率眾護衛離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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