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朝會
東都洛陽。乾坤殿。早朝。
乾陽殿是洛陽陪宮的正殿，華麗宏大，金碧輝煌。
大隋皇帝楊廣端坐在龍椅上，陰沉着臉，眼神冷厲。
身着朝服的內史侍郎虞世基、上柱國大將軍宇文述、內史侍郎蕭瑀、內史舍人封德彝，唐國公李淵等諸位重臣立在大殿中。
“陛下，滎陽郡通守張須陀奏報，其日前已率兵追剿驅散了瓦崗翟讓賊匪，但為防瓦崗死灰復燃，希望朝廷妥善賑濟災民。”內史侍郎虞世基對隋煬帝稟報。
“好！張愛卿果然不愧為大隋忠勇戰將，你們看看，幾個亂匪有什麼可怕，幾個蟊賊能動得了朕的江山嗎？可怕的是在座的一些人危言聳聽，別有用心！孤家的張愛卿從山東齊郡打到河南滎陽，攻無不克，戰無不勝，這才是真心替孤家分憂的大忠臣啊！傳孤家旨意：犒勞張須陀大軍，並速送上張愛卿的畫像。”
這些日子蕭瑀、蘇威、李淵等人每天朝會都是奏報匪患猖獗，難道孤家的天下已是匪患滿天下了嗎？為何各地朝集的使者不報？孤家到底該信誰的？地方上有盜賊，當地郡守為何不討剿？難道他們都吃豹子膽個個養賊自肥嗎？哼！難道大隋的忠臣就你們蕭瑀、蘇威、李淵幾個！楊廣好久沒聽到捷報了，今聞張須陀討剿瓦崗大勝，頓時像吃了春藥的雄雞一樣，精神煥發。
“陛下，還有個好消息，張須陀義子楊孟卓率5000兵馬，掃蕩御河沿線的亂匪，並施以堅堡聯防，使得隔斷半年多的南北漕運恢復暢通了！”虞世基再行稟報。小理
“好！好！果然是虎父無犬子啊，孤家再得一員勇將！御河是大隋的生命線，楊孟卓恢復隔斷半年多的南北漕運，此功至偉！傳旨：加封楊孟卓為虎賁中郎將，准其元夕當日覲見面聖。”捷報頻傳，楊廣心情大喜。
“恭喜陛下再得勇將！陛下鴻福齊天啊！微臣還聽說亦是出自此子之手啊！如此少年英傑確是不可多得，應多加培養、歷練，他日必成大隋棟樑啊！”最善於察言觀色的宇文述連忙站出奏報。
“呵呵，宇文愛卿所言甚是，難得父子皆忠勇，此乃百官之楷模也，如此忠勇的年輕人就是需要給他一個展示才華的平台！速將其傳上，讓孤家看看這楊孟卓還有什麼才能。”大業十一年元夕郡縣朝集竟有20多郡縣的使者未到，楊廣越想越憤怒，只有出身貧寒的張愛卿，一生為孤家東征西討，從無怨言，忠心耿耿，如今五十好幾了卻連個一家都沒成，而底下這些朝廷大員哪個不是良田萬頃、妻妾成群、兒孫滿堂啊，相比之下張須陀的忠勇形象在楊廣心中更加高大、鮮明，在一定意義上說，楊廣已把張須陀當作自己最信得過的朋友了，他知道張須陀的為人，張須陀手下有不少年輕戰將，但認為義子的倒是從未見過，由此可見，楊孟卓必定是德才兼備且忠勇過人。
“微臣雖從未見過這個楊孟卓，但據微臣所知，瓦崗這兩年之所以漸成大患，是因為投奔瓦崗翟讓的人中不乏豪雄之士，比如徐世績、單雄信、王伯當、王君廓、尤俊達、謝映登等，尚且還有王儒信、賈雄等一干謀士，劫掠御河過往官船，阻斷南北漕運之策，就是徐世績的謀略，這些豪雄草寇竟然奈何不了楊孟卓，說明此子確是不凡，從傳檄天下、重保漕運可看出其勇而有謀，從其採取步步為營，堅堡聯防，靈活剿討，也看出此子沉穩而能變通。”內史侍郎蕭瑀一貫熱心剿匪之事，憂慮匪患，常常向楊廣奏報匪害猖獗，雖是國舅，但楊廣卻厭惡異常。這次朝會卻是例外。
“嗯，蕭內史此言倒也是秉公而論。”楊廣一邊頷首，一邊看着那篇《討瓦崗檄》。
“咦，好文采，好膽略，好氣魄！好一個‘逆賊暴虐，無論遲速，終歸滅亡’！好一個‘甘心從逆，抗拒天誅，大兵一壓，玉石俱焚’！諸位都拿去傳閱傳閱吧，從中找回一點‘豈可袖手安坐’的男兒血性，一點‘卧薪嘗膽、殄逆剿賊’的男兒氣魄！”楊廣猛然站起，拍案叫好，高揚着手中的《討瓦崗檄》，帝王的霸氣充斥胸腔。
“陛下鴻福，天降奇才啊！”眾臣俯伏叩首高呼。
“說到少年奇才，唐國公家的李世民，孤家一看就是能做大事的人嘛，能以8萬河東郡兵智退30萬突厥騎兵，是問又有多少人能做到！”楊廣目光一掠，看到老表唐公李淵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突然想到那位身材比自己魁偉高大、箭術比突厥人還高超的少年英雄李世民。
“皇恩浩蕩啊，陛下的高贊微臣不敢當啊，微臣誠惶誠恐，犬子哪能與咱大隋的柱石張大帥的義子相比啊，微臣一家身負皇恩，犬子率兵勤王，責無旁貸啊！”從楊廣的眼神中捕捉到一絲猜忌，李淵一顆心忐忑不安，慌忙長腰叩倒。
呵呵，唐公就是這麼膽小，楊廣啞然詭異一笑，“唐公過謙了，莫非是要把李世民藏了起來不成，難道還怕朕大用他？朕像李世民一般大時，也沒想到將來能做什麼大事，倒是朕的幾位皇兄，胸懷大志，聲稱要做大事……後來朕還不是做成了天大的事，……其實能不能做成大事，與自己敢不敢沒有任何關係，很多時候都是被逼出來的，不做不行啊。”
“陛下放心，明日微臣即送犬子進宮護衛吾皇，為吾皇效力。”李淵此刻已全身是汗，一副感激涕零的樣子。
“陛下，臣也以為大隋確實需要多一些像張大帥義子楊孟卓、李世民等血性男兒，如果大隋男兒都能有昔日陛下隨先帝征戰南北，降梁，滅陳，敗突厥，一統四海九州，開創大隋盛世的豪雄氣魄，區區幾個蟊賊又何足道哉！”虞世基一臉崇敬，昂首挺胸地說。”
楊廣微微點頭，“好，說的好。”
封德彝正張嘴欲說什麼，宇文述在一旁搶着道：“是啊，要是大隋百官眾將都能有陛下建東都，開運河，修馳道，築長城，勾連南北的胸懷和氣度，大隋的疆域必可拓展到大食去！說到文治武功，英雄氣魄，自古到今，那個皇帝能比得上陛下，自陛下登基以來，光是人口就比大隋開國之初多了2000多萬，大隋的財富五十年乃至一百年都用不完，大隋威武之師多達200萬餘眾，軍威震懾四海，若論國家富裕、疆土遼闊，就是史上的強秦、大漢亦不能與咱泱泱大隋相比！”
楊廣不禁又點頭，“嗯，宇文愛卿總是喜歡歌功頌德，撿朕最愛聽的說。”
“微臣說的句句都是事實，有據可查，後世史家亦會大書特書，可證可鑒，大隋萬代子孫亦會傳誦千古，諸位如若不信，咱們拭目以待。唐國公目光閃爍，心不在焉，莫非心裏另有其他打算？”看到唐公李淵緊蹙眉頭，目光異樣，似乎對自己這個六、七十歲的老人還厚着老臉大拍楊廣的馬屁不以為然，宇文述說著說著，把目光轉向唐公李淵，李淵心頭大駭，慌忙連聲高呼：“陛下萬萬歲，大隋基業萬萬代啊！常言道：四海之內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又言：學成文武藝，貨賣帝王家。陛下胸懷似大海一般浩瀚，一旦皇上登高一呼，天下英才必將如百川歸海，匯聚在陛下身邊效死用命，微臣一家老少雖才低德薄，但為了大隋社稷，亦願為吾皇慷慨從容赴死矣！”
眾大臣爭先附和，歌頌陛下，讚譽大隋。
“嗯，這就對了，只要咱們君臣同心同德，大隋傳承萬代又有何難？只要忠心報國，朕亦會不吝封賞，但是，如果有人吃裏扒外，陽奉陰違，哼，朕一旦聽到風聲，都要抄他滿門，誅他九族！”果然是天威難測，剛才還頷首撫須，霎那間烏雲滿天，只見楊廣冷哼一聲，威嚴地俯視着兩股顫顫的眾臣，呆在如此反覆無常的帝皇身邊，這人頭烏紗說是懸挂在褲腰帶也不為過。
……
洛陽陪宮內宮。楊廣正在沒精打采地批閱着奏章。
“陛下，臣許廷輔前來繳令，100名江南秀女已進宮，正盼均沾雨露，等待陛下的採選寵幸。”宦官許廷輔諂媚地稟告。
“哦，是廷輔呀，快起，愛卿是何時回宮的？一切可順利呀？可為孤家選得絕色才女佳人？”楊廣興緻勃勃地問道。
“陛下，這些秀女可是微臣精心遴選的，個個都是千里挑一，才色都是上上之選，微臣哪敢不用心啊，還差點半路丟了性命呢。”許廷輔委屈邀功。
“哦，愛卿辛苦了，孤家必重重有賞。路上遇上何事呀?誰吃了豹子膽了敢為難替孤家辦事的愛卿呀？說來聽聽，孤家替你作主。”
“話說秀女船回到梁郡境內遇到了劫匪李公逸、周文舉、王當仁，後來好在遇到張大帥的義子楊孟卓，楊孟卓果然少年英雄，單刀赴會，與盜匪鬥智斗勇，終把微臣和一船秀女救下。陛下啊，要是楊孟卓慢來半步，微臣就只能下輩子才能服侍陛下了，陛下的那船秀女也落入狼口了，好險啊！”許廷輔一副心有餘悸的模樣。
“呵呵，又是這個楊孟卓，孤家倒是有些期待見到這位傳奇人物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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