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亡靈登報 3
雖說昨天晨報出來后沒多久警方就查出女人的身份,然而卻沒任何實際意義,被亡靈刊登在報紙上的女人最後還是在警察的眼皮底下慘死了。完全不知為何,她就像突然瘋了一般,顛笑的瘋狂自虐,隨後從家中二樓摔下,應承了報紙上為她刊登的最後慘樣。
亡靈的索命又一次應驗了,h市的恐慌達到空前,上頭對這一件事格外重視,警方的壓力自然也大。如果真是人為的,總能留下蛛絲馬跡,警方也有目標審查破案,然而這一次的案子實在非人力可以為之。警局上下這一晚幾乎沒人能安然入睡,反觀安德魯,這一晚睡得還挺香的,就好像他昨天看到的只不過是電影裏的場景,並非現實中發生的慘狀。
第二天一如既往睡到自然醒,就在安德魯睜眼尋思着是否該起了,家裏的門卻叫不速之客打開,敏銳的察覺到別人的闖入,安德魯蹙眉起身,誰知才剛從床上坐起來房間的門也被不速之客攻入。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發出的“磕磕”每一聲都直衝人心,而那發出這種擾民聲音的人卻不自知,仍是踩着高跟鞋隨後進了他的房間,靠在門上,陰歌說道。
“安先生昨晚睡得可好?”
“還行?”
“是嗎?看來還行就是不錯,安先生倒是一如既往的好眠,不過昨晚有人可慘了。”話音剛剛落下范禮也走了進來,進屋的那一刻范禮直接衝著陰歌說道:“私闖民宅可是犯法的。”
“范警官,你的規矩可真多,不過我可提醒你,如果我不私闖的話,搞不好那個傢伙現在還在床上呢。還有,如果我是你才不會在這種小事上浪費時間。”說完衝著范禮手上拿的東西瞥了一眼,也是聽了陰歌的提醒,范禮這才記起來此的目的,急忙拿着報紙進了屋,范禮焦道。
“今早的晨報出來了,頭版還是那個。”
等到安德魯三人來到范禮所說的目的地時,警方已經查明了第六個人的身份。說真的,如果不是h市這地太邪門,就h市警方的辦事效率而言,還是值得稱讚的,當他們趕到時警方已試圖在跟那人交涉。
這第六個上了報紙頭刊的是位公司的銷售經理,論事業也算做得風生水起,在他們公司也算得了老闆的器重。今天原本要去談一樁重要的生意,沒想到才剛做好準備就叫警方給截在辦公室里。
說真的,鄭少卿這心裏頭可是窩了一通的火氣,對於警方的到來,他更是半點好臉色都不給,氣得在辦公室內來回渡走,鄭少卿說道:“你們警察是怎麼辦事的,無緣無故限制別人的人身自由,你們信不信我告你們。”
“鄭先生,請您理解,我們現在是為了確保您的人身安全。”
“我的人身安全,笑話,我能有什麼危險。”
“最近市區里傳得沸沸揚揚的那一件事,我想鄭先生應該是知道的。”
“那件事?你們說的是那件亡靈登報索命的事?我們你們警察現在都是幹什麼吃的,那種鬼話你們也信?你們快給我讓開,我沒時間浪費在你們身上,今天的這一樁生意關係到我們公司下半年的營運,請你們馬上讓開。”已經忍到了極限,鄭少卿氣得都快動手了。不過警方攔下他也是為了他的安全着想,試圖勸告的警員看上去也有些急了,忙說道。
“鄭先生,您今天不能離開警方的保護。”
“憑什麼?”
“今天晨報上刊登的受害者,經過我們警方的審查,覺得極有可能是您。”
“是我,你們別開玩笑了,憑什麼覺得是我。”被亡靈詛咒,這樣的事不管攤在誰的身上,那心裏頭都是氣憤的,更何況因為警方的突然到來,這一件事公司也是炸開了,自己的辦公室外同事們都伸長着脖子往裏瞧,這種被人盯審的感覺讓鄭少卿非常不痛快。直接火沉了一張臉,鄭少卿警告說道。
“我再一次警告你們,那張報紙上刊登的人,跟我沒有關係,我也沒做什麼虧心事或者害人的事情讓亡靈刊登在報紙上拉我索命。所以麻煩你們讓開,我還有工作要做。”
亡靈索命,自然而然是做過虧心事的人才會被亡靈盯上,至少連着發生了這麼多起詭異的事後,h市裡都是這麼傳的。警方懷疑報紙上刊登的那張遺像是他的,豈不是想要告訴公司的同事,他做過什麼虧心的惡事。
公司現在有一個難得的晉陞機會,說什麼他也不能讓這群無能的警察毀了。
今天的這一單生意,說什麼他都得去談,至於警察,他可是良好公民,警察沒有權利限制他的人身自由。公文包已拿在手上,鄭少卿也準備硬走出辦公室,就在警員快要攔不住時,范禮跟安德魯趕到了。
瞧見幾名警察竟然連個人都勸不住,范禮急忙上前,隨後說道:“鄭先生,您今天不能離開公司。”
“憑什麼?我犯法了嗎?”
“不,您沒有犯法,不過……”
“既然沒有犯法你們憑什麼限制我的人身自由,難道警察就能非法拘禁嗎?我現在有非常重要的事,麻煩你們這些警察同志讓開點,行嗎?”
“不是,鄭先生您聽我們說,您現在真的非常的危險,如果您執意要出去,極有可能……”
“極有可能什麼?就算真的有可能,那也不關你們警察的事,你們這些警察沒本事去抓犯人,就別把這種事隨便推到鬼神的身上,我沒做過虧心事,身正不怕影子斜。”
幾乎將心裏的憤怒通過言語發泄出來,要不是明知打警察會被判襲警,鄭少卿恐怕就不只是發怒而是直接動手了。
鄭少卿心裏的怒火幾乎焚燒到極點,要是警察拿不出他犯事的證據,今天誰也別想攔着他。鄭少卿不愧是銷售部的經理,那張巧言善變的嘴實在不是警察同志對付得了的,看着三四個警察連個需要保護的人都壓不住,陰歌都在旁邊咂舌說道。
“做銷售的就是不一樣,這嘴,能說。當警察的就憋屈了,這要是換成我們的人,早動手了。”陰歌這話可不是開玩笑的,畢竟妖監會從來都是一群流氓聚集的地方。她倒是在那兒瞧得幸災樂禍,反觀安德魯,從來到這兒起就沒見他出過聲,站在那兒一勁看着鄭少卿,就在鄭少卿氣得快將手中的公文包直接砸在警員臉上時,安德魯突然出聲說道。
“身正不怕影子斜,你確定從沒做過虧心的事情?”突然的問詢,叫辦公室里的氣氛瞬間詭異,因着安德魯突然出聲的詢問,鄭少卿的面色忽然一僵。驟然止住的怒火叫辦公室靜得有些可怕,不過這詭異的靜也就短瞬,很快的鄭少卿的怒火又重回,且怒氣遠比之前還大。那一雙眼眸中幾乎能噴射出怒火,看着一身便裝的安德魯,鄭少卿說道。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剛才那話,你知不知道我可以告你誹謗。”
“是不是誹謗誰也說不清楚,不過我剛才的話要是讓你覺着不痛快,我可以先道歉。”鄭少卿顯然氣得臉色都變了,不過安德魯倒沒什麼反應,非常自然的道了歉隨後走進辦公室。雖說身高上並不比鄭少卿高上多少,可自安德魯踏進辦公室,不知怎的鄭少卿的心跳得極快。“咚咚”狂跳的心,好像下一刻就會從嘴裏蹦出。
看着安德魯走到他面前,隨後從口袋裏掏出兩張照片,將上面的那張遞到鄭少卿跟前,安德魯問道:“請問鄭先生認不認識這位小姐。”話音剛落,鄭少卿臉上的表情再度變了,雖然極力的想要剋制,不過那眼中的閃爍卻無法全掩。盯着照片上的女人,頓默幾秒后鄭少卿說道。
“不認識!”
“是嗎?不認識啊,那就好了,畢竟這個女人是昨天登上晨報的受咒者,昨天在自己的家中慘死了。死的時候還真是順應了詛咒,成這樣了。”手指挪動,前後兩張照片對切。前一張照片是那個女人生前的樣子,而後頭的那一張照片,則是昨天警方拍攝女人死後的模樣。
晨報上刊登的遺像,一模一樣的死法。
原本臉上的神情已有幾分崩裂,在看到後頭的那張照片后,鄭少卿的面色徹底失了血色。屏住呼吸,像是喉嚨叫什麼東西卡住般,鄭少卿的胸膛劇烈起伏着。不需要再說什麼,只需要兩張照片就能搞定。
原先還鬧着要離開辦公室的鄭少卿,如今已失了剛才的怒意,僵硬的身子以及慘白的面色叫警方敏銳的察覺到鄭少卿跟昨晚的那個女人,絕對認識。
敏銳的捕捉到一絲牽連的關鍵,只不過現在最重要的是保住鄭少卿的命,所以警方也暫時壓下詢問的心思。突然安靜下來的辦公室,叫外頭的職員私下竊語,而這死靜下的辦公室中,忽然,安德魯聽到鎖鏈拖行的聲音。
那個聲音先是極遠,碎碎輕微,隨後變得清晰,好像彼此間的距離驟減,等到下一刻,那個聲音已近在咫尺。
聲音就在他的身後,因為聽到鎖鏈近身的清響,安德魯猛然轉過身。轉身的那一瞬安德魯看到了一個女人,散披下的發,縷縷粘結在一起,那粘結的發尾滴滴鮮血滾落,每一滴都正巧滴落在地面。女人的身上幾乎沒有一處是完整的,脖子上捆束着一條鎖鏈,鎖鏈的末端托在地面上,發出拖行時的響聲。
就在察覺到身後溢出的鬼氣時,安德魯抽出一張人形。白色的紙,人的剪紙模樣,就在人形抽出時,身後的那個女人卻不見了。鬼氣散去,地上乾淨看不到任何血跡,那個女人的出現就好像只是安德魯獨自的錯覺。就在鬼氣消散的那一瞬,安德魯皺眉咬緊了牙,下一刻,辦公室內傳來了失恐的驚呼。
被驚呼聲拉回了神,當安德魯將再次將視線移回辦公室,鄭少卿已然癲狂。就好像昨天的那個女人,前一刻還很正常,然而下一刻卻像瘋了一般。發出宛如癲狂一般的詭笑,鄭少卿雙手將辦公室內茶桌上的大理石舉起。
極重的大理石板,就算是平時也得兩個大男人合力才可能搬起,可鄭少卿卻徒手將那塊大理石板舉了起來,拿在書中不停甩揮着。甩揮的大理石板,叫警察無法靠近,個個努力的勸着,希望鄭少卿能將大理石板放下。然而沒用,這個人就像着了魔一般,揚着詭異的笑,眉與眼笑得都現了扭曲。
鄭少卿一面笑着一面朝著後頭退去。
鄭少卿的辦公室,位於寫字樓里,辦公室的一側牆事實上就是寫字樓外處可見的落地窗。他就那樣揮着大理石板步步後退,退靠到玻璃窗旁。鄭少卿的笑聲已漸漸轉為了“傑傑”的鬼笑,每一聲都如指甲滑抓着玻璃,一下接着一下刺入耳膜。
這個男人顯然不正常了,就在他退至那兒並且被警員包圍在中間無路可退時,意外再出。不知為何突然鬆了身體,軟趴的站着,抓着大理石板雙手垂下,可在警員上前包抄包圍圈漸小時,鄭少卿再次舉起大理石板隨後朝着身後的玻璃窗掄去。
玻璃窗登時叫鄭少卿砸碎,飛濺起來的碎片反射着刺眼的光,刺得眾人下意識眯了眼。就是這一瞬,鄭少卿突然沖了出去,飛身從樓上躍下。
就在鄭少卿飛身躍出時,一道由人形串聚而成的長鞭飛射而出,眼看着就要纏住鄭少卿的腳踝,卻在那一刻鐵索的刮划聲再度響起。鐵索聲再起,伴隨着一聲尖銳的“別妨礙我”,安德魯頓時示意到情況不妙,指尖勾動打算調轉人形的方向,然而還是來不及,窗外一道黑影急速閃過,打斷了本該纏繞在鄭少卿腳踝處的人形。
人形斷裂,隨後是物體落地發出的沉悶聲音,片刻的靜默,緊接着是樓下傳來的慘叫。慘叫下眾人立即衝到床鋪的破裂口,站在樓上往下看。
鄭少卿正好落在一輛停靠在樓底的車上,因為搬運着什麼,那輛車的天窗打開,放置在車內的東西從天窗內伸了出來。從樓上掉下的鄭少卿不偏不倚,身體的上半截正好砸在那樣探出的物體上,因為重力的緣故,那樣東西割開了鄭少卿的身體,自從腰部以上乃至頭頂,鄭少卿的上半身叫那樣東西生生劈成兩截。
鮮血順涌,順着車頂朝着四處散流。
如此一幕,驚傻了行經周圍的人,連着警方也驚得說不出話了。
站在樓上,看着樓下同晨報刊登出的死狀一模一樣的現場,安德魯說道。
“該死,讓她搶先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