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O章 帝王之身 5
應天的天賦,難以用言語形容,如果他真有心藏着,想要找到他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以前想要尋他就不容易,如今從潘多拉的魔盒裏逃了出來,手上還持有半卷帝王運,想要找到他更是難上加難。
自從脫離潘多拉魔盒,他們便一直在尋找應天的藏身之處。可是沒有,整整一年多過去了,應天究竟藏在什麼地方,別說其他人,就算是臨。
也是沒有半點頭緒。
他就好像消失在這個世界一般,或者該說融入這個世界,想要出現的時候毫無徵兆的出現,可要是想消隱。
誰也找不到那個傢伙藏在哪裏。
找不到。
完全沒有半點頭緒。
以前還能勸自己心靜,畢竟應天是個狡詐的存在,想要找到他,不竭盡全力那是絕無可能的。可如今所有的妖怪已經湊集,加之夜梓現在也落到應天的手上,如今在要他們靜下心慢慢的找。
這一份心,誰還能靜。
急。
自然是急的。
只是再如何的着急也是無用,就在這焦慮的心散溢而出,連着氣氛也詭凝時,家門卻在那一刻打開了。推開的門,發出的“吱”聲暫且將他們的注意力吸引過去,也是眾人移挪了注意力朝着門口看去,正好瞧見璃卿和璃露走了進來。
還是那一貫的灰,沉沉的,叫人的心因着她的出現直接沉下去的灰。門推開的那一剎,兩人站在屋外,當門徹底打開后,璃卿先一步走了進來。
對於生性討厭麻煩的璃卿而言,任何麻煩的事都足以叫他梗了一肚子的氣。麻煩的事,自然叫人覺着煩躁,不過這些麻煩的事又以應天這一件事最為麻煩。
持着半卷帝王運,從潘多拉的魔盒裏逃了出來,而且還不僅僅只是逃出那麼簡單,他甚至還動了顛毀一切的心思。替帝王運創造實體,讓帝王運實體化,完完全全將這一卷的帝王之勢提竊出來。
提竊出完整的帝王之勢,這樣的事根本不用費心去想,麻煩無疑了。
麻煩的事,實在叫人煩躁,然而就算再如何的煩躁又能如何,還不得忍着。就是因為覺着麻煩又無可奈何,才叫璃卿這心裏頭更顯不痛快。
揣着這一份不痛快,連着進屋都帶了一股怒憤之勢,等着璃卿先一步進了屋子,璃露這才隨在後頭,跟着走了進來。
璃露。
璃家最小的女兒,雖然不像璃卿和璃藍繼承了璃家那強大到叫人汗顏的恐怖靈力,不過璃露那與生俱來的占卜天賦卻也是常人無法探及。當璃露隨着璃卿走了進來,並且來到沙發處坐下,這個女孩抬起手撩起自己的劉海,隨後喃聲說道。
“不詳。”
不詳,既然不詳,畢竟眼下他們所煩的可是應天,只要跟應天扯得上干係的,自然皆是不詳。
剛剛還在因為沒有思緒覺着煩心,可當璃露出現,並且坐在對面的沙發時,那一刻一個念想直接在眾人腦中閃過。
璃露。
是占卜方面的天才,那種與生俱來的天賦有時詭異得叫人無法探明弄清,此時的他們對於應天這一件事沒有半分頭緒,既然頭緒全無,倒不如試上一試。等着璃露坐下,並且說出那一句當門開啟便已溢涌到喉邊的話,待那話落後,臨已起了身,隨後朝着璃露飄行過去。
至了身邊,最後在璃露身邊落下,腳踩在沙發上,俯着頭看着璃露灰藍的發頂,一番凝看之後,臨出聲說道。
“要不要試試?”
突然出口的話,帶了一絲莫名,不過就是這一番突然出口的詢,屋中眾人卻明了。心明,卻無人在這當口出聲,一番靜后,璃露放下那撩着劉海的手,說道。
“試試嗎?”
“是啊!試試,又如何?反正眼下大家都沒有頭緒,既然沒有頭緒,試與不試對於現在而言並沒有任何影響!船到橋頭自然直,也許,保不齊,最後還有意外的收穫,也未嘗不可。”
臨說得沒錯,如今看來試試也未嘗不可,保不齊到了最後,真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現如今的璃露,已非四年前女孩,如今的她。
的確有資本一試
嘗試。
不僅僅只是臨讓她嘗試,早在隨着璃卿來到這兒,並且踏入那扇門時,璃露便知道。
自己想要嘗試。
臨的話,不過是催點,也是臨那番話落後,璃露動了。
鬼靈乍起,在璃露動身的那一剎,罩籠周遭。
今天的夜,格外的靜,就是這寧靜的夜,彷彿不受他們心靜影響,沉寧得甚至還透了一股幽寧。正是這樣安靜的夜下,柔柔的月光灑下,透過薄紗窗灑入屋內。寂靜的夜晚中,璃露一人安靜的坐在地上,暗到幾乎快熄滅的燭火是屋內唯一的光源。也不知是不是誰漏聽了臨的叮囑,忘了將屋中的窗戶全部關上,那燭火時不時的隨風搖晃幾下。
風也不曉得是從哪兒漏進來,不過這風倒也不大,至少燭火不會因為它而徹底熄滅。
離燭光不遠的地方擺着兩座香爐,裊裊輕煙筆直上升,屋內是有風的,可這輕煙就好似不受風的影響,就這麼筆直上升着。
璃露坐在香爐旁側,暗淡的光將她的影子拖得老長。她就這麼安靜的坐在那兒,那一頭藍灰的長發因為璃露跪坐在地上而隨意披散在地面,長得幾乎遮住半張臉的劉海將璃露的面容隱在黑暗下。
她安靜的低着頭看着地上的東西,昏暗的燈光下勉強能看清那東西。
在璃露面前放置的,是三個普通的瓷碗,瓷碗倒扣在地上,碗底的凹槽處被撒上一小撮白米。此時的璃露拿着筷子一下一下按順序敲擊瓷碗,因為敲擊瓷碗發出一聲聲清脆的聲響。一開始璃露的敲擊非常的慢,也非常的緩,一下接着一下帶着獨有的聲調。可漸漸的,隨着璃露敲擊速度的加快,那聲音逐漸低沉起來,每一聲都像廟宇里懸挂許久的古鐘。
低沉而又冗長。
隨着擊打頻率的加快,那灑在瓷碗凹槽處的白米開始不安分了,一開始只是微微震動着,隨着震動的幅度加大。一粒接着一粒不停的在凹槽處跳躍,高高躍起又穩穩落入凹槽內。
跳動的頻率越快璃露吸也就越發急促,就在這冗如鐘的擊敲觸得眾人的心隨着頻率快速跳動時,只聽“啪”的一聲三個瓷碗同時崩裂。面前的三個瓷碗從中間的部分裂開斷成兩半,斷痕像是經過精密測量一般,所斷之處非常巧妙正巧將瓷碗分成大小相同的兩半。
瓷碗破裂,凹槽處的白米隨即落在地上。原本潔白的米粒在落入地面后瞬間發黑,並且還散發出一股刺鼻的惡臭。瓷碗的破碎,璃露的動作頓住,拿着筷子的手定格在半空中,璃露偏頭看着地上破裂的瓷碗。
偏歪着頭,因為腦袋偏歪的斜度,劉海下垂露出隱在劉海下的半隻眼,當那半隻眼睛隱隱約約現於劉海霞,璃露也輕聲說道。
“不祥!”
不詳。
是不詳。
而且非常的不詳。
因為占卜的緣故,原本潔白無瑕的米粒此時全都發了黑,黑漆彷彿染了色,甚至還散發著一股鬼氣舔染之後溢散而出的刺鼻惡臭。惡臭因着璃露停下的動作,在屋中擴散,很快的便充斥了整間屋子。
當這惡臭騰溢,並且那敲擊的碗應聲而碎,屋中原本靜逸處在角落的幾人,動了。
上了前,走至璃露身邊,當看到那散落在地上散發著惡臭的米粒,佐恩當即蹲下身子,就打算伸出手去觸碰。誰知手才剛剛往前探去,甚至離地上的米粒還有些距離,就在指尖下探的那一剎。
佐恩突然感覺到自己探出的手指,被什麼東西重重的扎了一下。
扎痛的手,直接從指尖瞬延到身體,就好像突然被馬蜂蟄咬般,疼得佐恩的臉色都變了。驟變的面色,從指尖導傳而來的不只是蟄痛,同時還有一種說不出的詭寒。
一路顫到魂處。
因着這詭異的感覺,叫佐恩的手縮了,如觸電般縮了回來。也是這驟然的驚縮,叫其他人覺着甚怪,瞧着佐恩那如觸電般奇詭的神色,曦妃問道。
“怎麼了?”
“這東西。”
“這東西?你指的是璃露身邊那些米粒?那些東西怎麼了?”
“有怪,陰陰冷冷的,帶了詭殺之意,甚至還會傷人。這個東西,有怪。”
怪。
既然有怪。
畢竟璃露所嘗試的可是探尋那個傢伙究竟藏在何處。
就在佐恩那喃嚀的道語落下時,璃卿掃看着地上碎裂的瓷碗,一眼掃下,而後面露嫌煩之色,待這這一份煩嫌展露后,璃卿直接問道。
“結果。”
璃露占卜而出的結果,這個世上除了少許幾人,恐也只有璃露自己看得清明。因為不想多思費心於這些燒腦的事,在占卜結束后,璃卿直接替了大家詢問結果。也是因着璃卿的話落下,璃露一字一頓念道:“六道歸,暗將近。莫嘆息,事無情。惋而不惜,嘆而不盡,唯道是,百鬼齊鳴。”
璃露所言便是她占卜出來的結果,即便璃露沒有解釋眾人也曉得這不是個有趣的結論。當即面上更顯凝沉,看着地面那散落的黑色米粒,眼中的暗色更深,君以諾追道:“什麼意思,你這話何解?”
占卜本就是璃露擅長的,因為這一件事事關應天,所以他們也沒有心思妄猜,而是直接緊了語調,直接詢問璃露此話何意。
四年過去了,在這四年內,眾人皆有成長。雖然時日漸過,不過四年前的那一切仍是歷歷在目,本以為帝王運被封,應天連帶着白老師一塊封入潘多拉的魔盒裏,這個世界也該回復徹底的平靜。哪曾想這平靜的表面下卻是波濤洶湧,暗藏的洶湧隱得太深,深得直到四年後,應天再一次出現,眾人才知曉其中蹊蹺。
蹊蹺。
自然蹊蹺。
不僅僅只是蹊蹺,他們竟然還覺着世界已經歸於太平。
這個世界已是太平,怎麼可能?只要應天存在於這個世界,哪怕被封在某一個角落,這個世界也絕不可能太平。
而一切的一切也驗證了世界將再起波盪,為此,他們才示意璃露占卜,就算心裏頭清楚占卜也不見得能得到有用的訊息,也仍舊示意璃露占卜。
占卜。
自是卜算。
而這占卜之下,顯然真的算出了什麼。
就在君以諾的詢問之下,璃露短安了靜了片刻,最後開了口,從那啟開的唇瓣中吐出三個字。
“胭脂巷。”
胭脂巷。
璃露占卜出的結果,竟然是胭脂巷,既然占卜出如此的結果,也就意味着應天可能就隱藏在胭脂巷裏。
胭脂巷。
這一條對於他們來說雖然不陌生,卻也不喜的舊街巷,應天竟然可能藏隱在那種地方,就藏在他們的眼皮底下。
苦苦尋了許久,卻有誰能想到那個傢伙就藏在胭脂巷裏,H市最為神秘的那一條胭脂巷。
當璃露說出占卜最終得出的結果時,眾人皆默了。
默無聲,因為誰也沒想到應天藏身的地方竟是胭脂巷。當得知璃露占卜出的結果是胭脂巷后,微楞后的眾人直接將視線移落到臨的身上。
視線落移,眼中透了問審,待視線齊落在臨的身上,佐恩先一步愣了神說道:“胭脂巷,小璃露占卜得出的結果時胭脂巷,臨大人,那個胭脂巷,應天真的藏在那裏?”
胭脂巷,H市最是神秘的街道,一條老舊的街道,當你刻意尋找時往往不知它藏於何處,可當你放棄了,不願在找尋,這條街巷卻有可能在下一個路口處出現。最是神秘的街巷,也曾在裏頭發生了不少詭異的事。正是因為曾經出過詭異之事,他們也曾到過,所以在得知應天可是藏身於胭脂巷時,那喃詢的話中才帶了一絲迷奇。
胭脂巷,應天是否真如璃露所言,一直藏隱在胭脂巷,並且他究竟隱藏在胭脂巷的何處,是眼下他們最想知道的事。詢問,出聲愣詢的只有佐恩一人,雖然出聲的只有他,不過同其他幾人的眼中,看得出他們的審疑。
佐恩的詢問,代的是所有人,也是等着佐恩的詢問聲落後,臨莫名深嘆一口氣。一口長嘆,帶動眾人的心緒,當這一口嘆吐出,臨低聲說道。
“胭脂巷嗎?果然眼皮底下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千算萬算,真算不到那個傢伙就一直藏在咱們的眼皮底下,並且曾經那麼多次與他擦肩而過。胭脂巷,看來我知道那個傢伙,究竟藏在哪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