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裂痕
周易川帶顧陌然去了香港，巨盛集團所在的地方，也是周易川的家。
這裏是周易川新置的房子，坐落於公園旁邊，大約三百平米卻配備了最尖端的自動化管理設備。
“進來吧。”周易川說了一聲，房門自動開了。
“以後我就住這裏嗎？”顧陌然環顧四周，客廳敞亮，落地玻璃如同一堵高牆封住了陽台。暗灰色的絨布沙發和極簡的傢具造型充滿了現代感。
周易川隨手按了牆上的控制按鈕，房間內的窗帘便合了起來。
“嗯，這是給你的。”
“給我的？”顧陌然疑惑地看着他。
“寶貝，”周易川貼近她，笑了，“我不住這裏。”
“可是……”
顧陌然以為，他們很快就會履行夫妻之實，但周易川似乎並沒有這樣的打算。
“這裏不是西藏，我的生活一舉一動都在媒體的關注下，巨盛集團董事長的私生活可不能亂，所以你暫且就住在這裏。”
“那什麼時候，你才打算讓我成為你的妻子？”
“當然是婚禮之後，我會給你一個盛大的婚禮，希望我的寶貝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顧陌然卻對婚禮不感興趣，她只擔心如此一來，孟梓非會傷心難過，也會拒絕周易川的投資……
“不可以！能不能不要舉辦婚禮……”
聽到顧陌然拒絕，周易川猜到她是為了孟氏集團。
她竟能為了孟氏集團，放棄女人一生最幸福的時刻……
周易川感到自己的心也在一點點地冷了下來。
“為什麼？為什麼不舉辦婚禮？”他逼近她，捏住了她的下巴，在等待她的答案。
顧陌然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以周易川的老道，一定早就猜到她是為了孟氏集團，他既然這樣問，大概更希望聽到真實的答案。
“因為孟氏集團，我瞞着孟梓非接受了你的投資，所以我不能讓他知道這一切。”
“很好，”她果真沒有騙他，周易川捏着她下巴的手放鬆了力道，“婚禮是為女人準備的，既然你都不在乎，我也可以不在乎。孟氏集團對你來說真的那麼重要？還是說，你在乎的是孟梓非？”
周易川看着顧陌然的眼睛，似乎想要從那雙瞳孔里找到真實的答案，然而那裏幽然如墨，深不見底，什麼也沒有。
“我在乎的是我自己的付出，”顧陌然早就想好了說辭，她的回答泰然自若，“從我進入孟氏集團開始到現在，新項目是我一手策劃的，我不想看着它失敗。”
“呵呵呵，”聽了顧陌然的話，周易川笑了，“寶貝這麼有才能，不如來策劃我的平台。”
她知道他會這樣說，以此來試探她的真心。
“你不是說你愛我嗎？既然你愛我，怎麼能眼睜睜地看着我所做的一切半途而廢呢？”
她也一樣可以以此檢驗他的真心。
周易川看着顧陌然的表情忽然遲疑了，眼睛裏是她從未見過的茫然與落寞……
他傷心了嗎？可是他有什麼資格傷心？欺騙她的感情，耍手段害孟氏集團倒閉的人有什麼資格談論真心？！
周易川淡淡地說：“寶貝，你在利用我。”
顧陌然低頭不想再與他對視，一樣用極盡淡然的語氣回答他：“你也利用過我。”
他沉默了良久，終於放開了她的下巴。
“好，我答應你。既不舉辦婚禮，也不會讓孟梓非知道我就是投資人，這樣就算扯平了嗎？”
扯平，要如何才能扯平？
倘若她不是千里萬里地去尋他，或許恨意就不會像毒盅一般將她蠶食。而如今，她內心深處總有一塊殘缺的部分，是無論如何都填不滿了……
然而，她卻不能說，如果不讓周易川滿足，那麼孟氏集團也會保不住……
她咬了咬下唇，答得乾淨利落：“是，就算扯平了。”
周易川聽了顧陌然的回答，懸着的心落了地。他要娶的可不是一個懷恨在心的女人，而是一個愛他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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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梓非找不到顧陌然，打電話給美蘭，美蘭不接；打給夏小宛，得知她已經回家了，也沒得到任何線索。
林澤見美蘭的手機總是響起，而她卻不接，次數多了他便搶過手機一看，竟是孟梓非。
“你不是說，你不會再和他聯繫了嗎？”林澤的話里很失落，眼神也變得暗淡。
美蘭不知楊義龍口裏的周易川是誰，但她也明白事情沒有想像中的那麼順利，而顧陌然的手機卻又一直關機……
孟梓非來電，大概是問顧陌然的下落，卻被林澤誤解了。
“林澤，我是不和他聯繫了，你沒看我不接嗎？”美蘭又將手機奪回來，話語裏有些生氣。
“不會是因為我在，你不方便接吧？我就說，好端端的怎麼把我支開一整天，是不是你又要去找孟梓非？”
孟梓非一直是林澤內心過不去的坎，而美蘭閃爍其詞令他內心的醋意更加大了起來。兩個人爭執不休，美蘭終於忍不住把事情告訴了林澤。
“孟梓非不是找我，他是在找顧陌然！”
“找顧陌然？”
“孟梓非找不到她，當然就來找我啊，林澤你有沒有帶腦子？有沒有帶腦子？！我喜歡他十年都沒有見他這麼著急地找過我……”說著美蘭的眼淚還是不可控制地湧出了眼眶。
雖然美蘭似乎與孟梓非沒發生什麼，然而林澤也從她的話里聽出了十年的依戀……
是啊，他永遠也無法替代孟梓非，餘生再多時光也抵不過青春十年……
“美蘭，如果你想哭，就靠在我肩膀上哭吧。”林澤伸手把美蘭攬入懷裏，任她的眼淚落在自己的肩上。
哭完了，我們就分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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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後，周易川取消了新平台的發佈會，而顧陌然一直待在香港的公寓裏，未出門半步。
樓層很高，可以看見藍天上飄着的白雲，看見綠茵茵的草地和流淌的小溪，看見公園裏往來的人群……
這一切陌生的風景伴隨着她每一天的生活，時不時地她會看看新聞，關注孟氏集團的情況。
周易川履行了他的承諾，不僅停滯了新項目，而且不再攔截投行對孟氏集團的資金支持。但經歷了倒閉醜聞的孟氏集團，各方面的業績都一樣江河日下，恐怕不會有投行願意再支持。
周易川敲門進來，每天下班他都會來看看她，但絕不留宿。
“我已經取消發佈會，用投行的名義給孟氏集團放貸，但是……”周易川頓了頓說，“孟氏集團拒絕了。”
“什麼？！”梓非拒絕了？！顧陌然感到詫異，他怎麼能拒絕呢？！
“我打聽過了，他……一直在找你，應該也知道了些事情。”
顧陌然從沙發上站起來，想了想說：“不，他不可能知道，美蘭不會告訴他。”
“如果他猜到了呢？那天我走出房間的時候，遇到他了。”
“你遇到他了？！”顧陌然瞪着眼睛看着周易川，不敢相信一切居然會這樣巧合！
“那天楊義龍的事情，是你有意安排的吧？”周易川說著，將窗帘放了下來，續道，“孟梓非也是你叫來的吧？”
顧陌然的五指緊緊地攥了起來，指甲就快嵌入皮肉之間：“梓非不是我叫來的。”
周易川不信，於是繼續說：“那他怎麼會知道你在上海？又怎麼會知道你在哪個酒店，哪個房間？！”
顧陌然淡然莞爾道：“那你又是怎麼知道，我在哪個酒店，哪個房間？”
她是在庇護孟梓非……
周易川心中的怒意一發不可收拾地串入了血脈，將顧陌然一把拉近胸口處，兩個人瞋目對視，似乎誰都不肯退讓。
“我很容易知道你的行蹤。”
“是，所以你早就知道我是誰，早就知道我在哪裏找你，早就知道我在孟氏集團，早就知道孟梓非他喜歡我！你利用我對你的愛情，讓我苦苦追尋這麼久，將我差來遣去！知道我在股市裡與你對敵，就叫人送來心玉，知道我在策劃孟氏集團的新項目，就把我叫去了阿里！你口口聲聲說愛我，但卻不告訴我你早有家室，你一口一個‘寶貝’，叫的真的是我嗎？！你叫的又究竟是誰？！”
顧陌然說著，眼淚與瞳孔中的霧氣一同彌散開來，看得周易川觸目心驚，他沒想到她會在他面前聲嘶力竭地控訴他。
“為了娶你，我和阿蘇離婚了，難道這樣還不能證明我的愛嗎？寶貝，我叫的當然是你！”周易川不知那天晚上，顧陌然看見了他在河畔為益西拉姆點燈的情景，以為她什麼都不知道。
“不，你叫的不是我，你當初為什麼會給我發信息？難道你從來不知道我的存在，從來沒有目的，就給一個陌生人發信息，還叫她‘寶貝’嗎？！”
周易川頓時啞口無言，難道他要告訴她益西拉姆的存在？告訴她，那個手機號碼就是二十一年前，益西拉姆用的號碼？還是說要告訴她關於輪迴轉世，再續前緣的命運？！他若這麼說，這世間又會有幾個女人相信呢？
可他若不說，又拿什麼證明自己對她的愛情是真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