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城下之盟
姬朝看着姬經魂不守舍的樣子，趕緊對姬延拱手道：“大王曾說過，等到確認援軍回去后便放了我們，如今已經過去數日，軍隊想必早已回去，還請大王履行承諾，放咱倆離去。”
姬延笑道：“沒問題，本王從來說話算話。你們走吧！”
姬朝詫異的看着他，沒想到天子回答的如此乾淨利落，疑惑的問道：“大王說真的？”
“當然是真的，本王何時食言過？”
“那好，咱們這就告辭。”姬朝說完便站起身來，看向仍舊呆愣的姬根，高聲道：“東周公，走了！”
姬根此時終於回過神來，朝着姬延微微拱手，起身便要離去。
姬方突然開口道：“東周公，末將認為你此時回去並不是一個好的決定。”
“為何？”姬根和姬朝同時問道。
“據末將手下探報，姬丹正在集結大軍，準備發兵洛陽。”
“姬丹瘋了？”姬根吃驚道：“他居然敢對王城用兵？”
姬方肯定的點了點頭：“他發兵洛陽的目的不是要對王城用兵，而是為了逼着我王殺了你，然後承認他的東周公之位。當然，如果我王不答應他的要求，真的動手也不一定。”
“什麼？”姬根雙目圓瞪，眼中火光熊熊：“他竟然想讓本公死掉？”
“如果東周公不死掉，他自立的東周公之位豈不是很尷尬？”姬方點頭道：“據末將所知，東周公的家人也已經全部被他看管起來了！所以，此時回去，無異於自投羅網。”
姬根只覺眼前一黑，腳下一軟便跌坐在地上，趕緊扶住案台才穩住的身子，雙眼一片茫然的看向姬方，嘴角蠕動了半天卻一個字也沒有說出來。
姬朝同樣大驚失色，趕緊問姬方道：“我西周的情況如何？”
“你們東西兩周向來同進退，既然東周已經如此，西周當然也好不到哪裏去。姬丹在集結軍隊之時，同時聯絡了西周公國的姬蓬，讓他一同出兵，並承諾事成之後保他做西周公。”
姬朝聞言也是一個趔趄癱坐地上，哼哧哼哧的喘着粗氣。
姬延見狀趕緊高聲道：“姬東，趕緊取酒來，給兩公壓壓驚。”
姬東快步取了酒來，兩杯酒下肚，兩位周公才算緩過神來。
姬根對姬延恭敬的拱了拱手，懇切的說道：“陛下，無論如何請不要接受姬丹的脅迫而殺了咱們倆啊！”
姬朝趕緊跟着道：“是啊，陛下，千萬不要被這個奸賊所脅迫。”
姬延笑道：“兩公但請放心，本王最看重親情，怎麼可能因為一個奸賊的脅迫而殺掉你們呢？”他說著說著臉色便漸漸沉了下來，語氣變得憂心忡忡：“只是，這姬丹糾集了五萬大軍，如果再加上西周的一兩萬人，總共便是六七萬人。如今咱洛陽的兵力總共還不足兩萬，如何能擋得住啊？”說完緩緩的搖了搖頭。
姬根非常明白王城的情況，如果真打起來，確實不是姬丹的對手，接受對方的要求而殺掉他們兩人將是天子最明智的選擇。
可他實在不甘心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在洛陽，繼續努力勸說道：“陛下貴為天下共主，地位尊崇，如果被一個奸賊脅迫而殺了咱們兩公，必將名聲掃地，以後如何面對天下臣民？另一方面，如果真讓姬丹陰謀得逞，以他的心性，必然得寸進尺繼而覬覦天子之位，恐怕不會就此退兵，而是真的發動攻擊。到那時，陛下又當如何自處？”
“故而，大王應當發動臣民舉國而戰，畢竟王城尚有近二十萬人，其中男丁近十萬，將他們全部組織起來便是一支大軍，雖然戰力比起真正的軍隊差了些，但作為有着地利的防守人員卻是足夠了，只要各種守城器械齊備，未必便不能擋住姬丹的進攻。”
姬延點頭道：“王叔公說的非常有道理，如果舉國而戰，也許真能擋住姬丹的進攻。可真要是打了這樣一場大仗，會死掉多少人？會損失多少設施？本已破敗的王城恐怕將會成為一片廢墟，本王面對這樣一個爛攤子，缺錢缺糧的情況下，又該如何收拾？如果周邊國家趁虛而來，又靠什麼去應對？”
“......”天子所說確為實情，姬根張了張口卻無言以對。
姬朝也在努力的想着如何挽回如今的局面，老半天後終於憋出了一個辦法：“陛下，如果姬丹和姬蓬真的帶領軍隊前來，咱們兩公便登上城牆，親自勸說這兩支隊伍退回去。畢竟，姬丹的借口是要為東周公報仇，如果咱們出現了，這些軍隊便沒有了攻打王城的理由，自然不會再受姬丹的蠱惑，一定會退去的。”
姬根聽到此言眼前一亮，對啊，只要自己登上城牆，不就可以解了王城之圍嗎？既然王城之圍解了，天子便沒有理由殺掉自己了。沒想到這個一向少謀的傢伙倒是機靈了一回，他不由感激的看了看姬朝。
姬延略微沉吟便搖了搖頭道：“姬丹既然敢於前來，自然會做足準備。你們兩人走上城牆勸說軍隊，他完全可以告訴士卒你們是假冒的，這隻不過本王的退兵之策罷了。如果這樣又當如何？”
“這，這......”姬根和姬朝再次無言以對。
殿中一時間鴉雀無聲落針可聞，靜的讓人心中發毛。
姬方大聲道：“既然不能打這一仗，我王不如便接受姬丹的條件，承認他的東周公之位，畢竟這是最簡單有效的退兵之法。至於他要兩公性命之事......”
“萬萬不可啊！”兩公同時一個激靈，齊聲高呼，同時狠狠的瞪向姬方。
姬延皺着眉頭一時下不了決定，看着兩人緩緩道：“如果真的希望本王舉國而戰，那麼，請給本王一個無法拒絕的理由！”
姬根同姬朝交換了一個眼神，朝着姬延拱了拱手，陳懇道：“陛下如果真的拒絕了姬丹的脅迫，並且舉國而戰戰而勝之，使得咱倆能夠回國繼續做國公，咱們便立即向大王臣服，從此以後再無異心！”
“王叔公此語當真？”姬延沉聲問道。
“絕對當真。”
姬朝緊緊跟上：“如今，咱倆的性命握在大王手中，家人又被奸賊所擄，已經是一無所有了。如果大王能夠打敗姬丹，並放咱們回去繼續做國公，對於咱們來說，不啻於再造之恩。本公也同意東周公的決定，願意臣服於大王。”
姬延低頭沉思良久才抬起頭來看着兩公，沉聲道：“就算你們真心臣服，可你們的軍隊卻是周室的數倍，如何能讓本王踏實呢？”
屬**隊多於宗主國，不論誰都會覺得不踏實，這確實是個大問題。
兩公再次對視了一眼，姬根眯上眼睛咬緊牙關，使得兩個腮幫子鼓起老高，想了好一陣子后才抬起頭來，一副肉痛不已的神情道：“咱們承諾各自交出一半軍隊給大王，如何？”
姬朝也咬牙點頭，暗自想着將最差的那部分人馬交給天子便好。
在兩人想來，如此巨大的利益驅動下，天子還不屁顛屁顛的立即應下？讓他們想不到的是，姬延居然緩緩搖頭，淡淡道：“交出一半軍隊，你們仍然有強大的實力，本王依舊不踏實。”
“大王究竟想要如何？”兩公同時驚問。
姬延沉聲道：“其一，你們各自留下五千人，其餘的軍隊全部交到周室，其二，交出土地臣民之治權；還有......”
“還有？”前面兩條已經讓兩周公頭昏眼花了，居然還有別的條件，這跟搶劫有什麼區別？
“其三，公國的名頭取消，改為東周縣和西周縣。”姬延聲音平穩，絲毫不見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