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7，意想不到
“大哥居然怕璟年么？”
紅姐的聲音，此刻在我聽來，是那麼的熟悉而又陌生，我從未聽過她用這樣的語氣說話，而這話的主人翁，居然還是我。
這個，她陪伴了許多年，並且被我認為是最重要的人並且沒有之一的人。
紅姐，若我是古代的帝王，為了你，我是願意屠盡天下的，在我看來，哪怕手染鮮血，只要能夠博得你一笑，對我來說都是值得的。
可是紅姐，為何我真心相待的人，卻要選擇這樣對我呢？
心痛的無法呼吸，我都不知道我當時是怎麼能夠做到站在那兒不動的。
“不是怕。”大哥如此說，他的回答並未出乎我的意料，誠然，雖然這麼多年我確實積攢了不少的勢力，可大哥在這一行畢竟已經根深蒂固，不管我這個後起新秀如何厲害，有些時候，姜還是老的辣。
他接著說，“是會心疼。”
這個回答。不止讓我愣住了，也讓紅姐愣住了，她說，“心疼？”
“是啊，這麼多年，因為身份的特殊性，我一直沒有結婚，唯一穩定的伴侶就算是你了，曾經，我還以為我們會結為夫妻，又或者你終究會生下我們的孩子，可是這一切，在璟年來了以後我的思想都已經發生了變化。”
“大哥這話是什麼意思？”
紅姐似乎很激動，也或許是因為她從未想過自己真心愛了那麼多年的人，其實在內心深處，也是希望跟自己在一起並且愛着自己的。
曾經有人跟我說過，對於一個女人來說，若是她深愛着的男人對她說，“我們要個孩子吧。”這樣的話，或許比。“我們結婚吧。”這樣的話還要讓她覺得感動。
我猜測，紅姐之所以這麼激動，也是因為大哥說到了她的內心深處，我看不到她的表情，因為她依舊一直坐在大哥的身上背對着我，我從來都不知道，原來大哥的體力可以好到這種地步。
“是啊，璟年這個孩子……怎麼說呢，其實從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我就覺得他是不一樣的，果然，只是簡單的試探之後，我就非常確定，他就是一個天生的犯罪家，他有這個潛力。在他身上，我看到了我的曾經，可其實也是，因為我的曾經不如他，所以當初讓你跟她在一起，只是讓你教教他什麼叫做情感，畢竟在我看來，他哪裏都好，就是為人冷漠了一些，我以為他懂得了男女之間的那些事兒以後，就會變得開朗一些，可是……”
“可是大哥，做咱們這一行的，不是都要求沒有任何的弱點么？您這麼對他……”
“璟年是我最看重的人，我怎麼也不會做傷害他的事情，可是你知道的，做我們這一行啊，時間久了就會覺得很孤獨很寂寞，若是有個心愛的人陪伴在身邊，那便是另外一種感覺了，之前的三十多年，若不是有你，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應該如何活下去，你從十六歲就開始跟着我了，那時候，我不過也是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少年，從什麼都沒有到今天這樣的位置，我的一切都離不開你的參與和支持，說實話，其實從心底裏邊來說。你不但是我的紅顏，我的知己，你就是我最親密的愛人。”
愛人……
若是之前我還以為那些情感都只是紅姐的一廂情願的話，到了此刻，我真的不知道該怎樣形容我自己的心情了，他們原來兩情相悅……
眼淚大滴大滴的落下，若是說他們之間的這麼多年才是真愛的話，那我在他們眼中，到底又算什麼呢？
“既然在大哥心中我如此重要，為何這麼多年大哥從來不對我提及，甚至……當年居然還那麼狠心的將我親手送到璟年的身邊？大哥你可知道，被心愛的人這般對待，我的內心是怎樣的？那些年，我見到大哥就躲開，若是實在躲不開的時候，我便也大多數是沉默的，因為我實在想不明白大哥為何這般對我，這麼多年了，璟年對我的感情日漸深厚，可越是這樣，我對大哥的思念就越發的泛濫，跟他睡在一起的時候，我甚至會幻想着，若我身邊的人一直都是大哥你該多好，我心中一直有個疑問，我想問問大哥你，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讓你討厭了，所以你才會這般對我，可是我問不出來，因為我太了解大哥你了，我擔心自己若是將這最後一道紙都捅開的話，往後，會連陪伴在璟年身邊的機會都沒有，我若是失去了陪伴在他身邊的機會，那我就……再也見不到大哥了……”
“這麼多年，我一直在等一個答案，我以為時間是一劑良藥，時間久了，一些難過的事情也終究會忘記，我會忘記了曾經的海誓山盟，會忘記了跟大哥所經歷的一切，我會只記得璟年，只記得這個對我呵護備至的孩子……可是，我終究還是太高估了我自己，時間越來越漫長，我對大哥的情緒就越發的難以掩飾，每次看到大哥你，我的心都難受到抽搐，好多次，當看到大哥你又開始對着我笑的時候，我便奮不顧身的朝你身邊擠你我趁你喝多的時候，將你身邊的姑娘趕走，我甚至都已經做好了萬念俱灰的準備，我想着。若是大哥您醒過來看到是我要徹底將我趕走的話，我就死在你面前好了。可是沒有，那天晚上，你醒過來看到是我之後，居然對我伸開了擁抱，甚至對我說，歡迎回來這樣的話。當時，我的心柔軟的一塌糊塗，我想，不管大哥你當初是為了什麼，總歸我現在重新回到你身邊了，那麼。那些過往我便也就不追究了便是。”
“傻瓜、”
大哥的聲音中充滿了痛苦還有悔恨，看着他們這般濃情蜜意的樣子。我心中的恨終究還是一點點的溢了出來，也正是因為這份恨，我才能更加冷靜的聽下去。
“之後，大哥也會給我打電話，也會讓我過來陪你，你跟我說，夏璟年說的對，女人還是一直用一個比較好，可是我害怕，所以我從來也不敢開口問你，既然這麼好，為何還要讓我離開，既然這般好。那現在能不能將我們的關係透明化，讓我可以正大光明的站在你面前，又或者，你直接告訴璟年，你想跟我睡……可是，我終究還是太膽小了，這些話，我還是怎麼都說不出來的。大哥，其實這些年，我真的過得好辛苦。”
“我也有我的苦衷，本身一開始讓你去教璟年這些東西，只是因為你是我最信任的人，而璟年，是我最看重的人，將兩個我最看好的人放在一起，我以為是最好的搭配，可是，我萬萬沒想到，璟年居然會真的愛上你，那個時候，他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孩子罷了，而你，跟他的年紀終究是相差了太多，可是當我發現他對你的愛難以自拔的時候，正是他事業的上升期，後來，當我多次想要將你叫回來，想將這件事情告訴璟年的時候，你告訴我，璟年有了一些變化，他好像不想過這樣的日子了，我自己也經歷過迷茫的日子，而且我也知道，這個時候只有自己心愛的人說的話才能聽得進去，所以我還是猶豫了，我再次讓你留了下來。我知道你恨我，我也思念你，可是……面對這樣的情況，我也是迷惑的。我不知道若是讓璟年最心愛的人離開他他會變成怎樣，所以我只好繼續。我本來以為，等安家事情結束之後，他得到了那麼多的財力，物力，人力之後，他就會漸漸對你淡開，我以為憑藉他身邊的那麼多美人，你這個對他來說年紀有些大的女人終究會被厭倦，可是我怎麼也沒有想到，就在這個時候，璟年居然跑來跟我說，“大哥。我感覺我現在已經長大了，我突然很想要一個家。”
他第一次跟我說這樣的話的時候，我還一度以為他找到了合適的女孩子，所以我還說自己會百分百支持他、
沒過多久，璟年跟我說，“大哥，你說我這麼愛紅姐，我感覺紅姐也是愛我的，可是為何，她就是不肯嫁給我呢，她是嫌棄我太小了么？還是覺得我始終不如大哥你呢？”
“當時他說這話的時候，我還以為是他發現了什麼，後來試探之後發現並沒有，他只是覺得自己如今的成就還不夠罷了，所以又開始努力了，從哪兒以後，他變得無比刻苦，可是不管他怎麼努力，其實都只是為了能夠讓你安心……”
是啊，大哥果然是最了解我的人，我做那麼多，我那麼辛苦的工作，無非就是為了給紅姐一個穩定的未來而已，我還傻乎乎的以為紅姐之所以不嫁給我，是因為在他看來我不夠穩重，是因為我沒有給她足夠的安全感……
可誰能想到。背後的原因，居然會是這樣的。
不知道還好，如今知道了，我只覺得自己的曾經就是一個巨大的笑話。
我賴以生存的，我最信任的，最終都血淋淋的擺在我面前，然後告訴我，我所有的努力對她來說不過是一場鬧劇，告訴我，我之前所有付出過的真心，不過是一場人間悲劇……
我只是個跳樑小丑，是個木偶，而我身上的線，就在他們手中，我的人生，其實都是由他們來操控着的，我無能為力，我掙扎不了。
我真的好想笑，可是我笑着笑着，全是眼淚。
“我知道的，我都知道，可是安心有什麼用，當一個人的心都不屬於另外一個人的時候，不管他做再多的事情，於我來說，不過是累贅罷了。”
累贅……
她說得委屈，我卻因為這兩個字倍受打擊。
“我知道，我都知道，若不是因為我心中還愛着你，我又怎麼可能會任由你趕走我身邊的那些女人，這麼多年，看着你在他身邊巧笑嫣然，哪怕璟年是我最看重的人，我心中還是覺得無比的難受，所以，當初當璟年去了安家之後，所以當你那麼做的時候，我再也忍不住將你擁在懷中，直到再次擁有你的那一刻，我才發現我一直空着的心再次變得圓滿，我本來想着，只要璟年回來，我這次不管怎樣也會告訴他了的，可是……他回來之後，變了很多。”
“璟年是個善良的孩子，雖然他小時候經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之後也真的那麼做了，可其實，他心中還是有愧疚的，所以他還是將安然帶回來了，雖然當初說的是為了長大以後給安然最大的報復，可……你看這麼多年。他是真的很用心的對安然，我甚至一度以為他們會在一起，也以為，他會因為安然轉行……可是……”
“這就是我讓你繼續留在他身邊的原因，你雖然跟了璟年這麼多年，可終究算不上了解他，他呀，雖然看着冷酷無比，實則內心細膩，當年的事情，他是有愧疚，也或許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他一直將安然帶在身邊，不可否認，這麼多年，安然對他來說影響力也確實有一些，可是親愛的，這些影響力都比不上一個你，對於璟年來說，你就是他的全部，你讓他做什麼，或者只要是你想要的，他都會奮不顧身。”
“這麼多年，看着他越來越好，我欣慰，看着他越來越離不開你。我糾結，我開始問自己，到底為何要走到今天這一步，可是想了很久我也想不到答案，我只知道，若是事情再次重來，我還是會這般選擇，只是親愛的，這麼多年，真的委屈你了。”
這話無疑是這麼半天紅姐最想聽到的了，她哭了，微微顫抖着的肩膀已經出賣了她的內心，她說，“不委屈，只要知道大哥也是愛着我的，我就一點也不委屈，只不過，只不過是身邊多了一個睡覺的人罷了，無所謂的，只要大哥不介意，只要大哥不嫌我臟，我不在乎。”
臟……
我微微顫抖，我發現自己已經有些站不住了，但是還好，他們說的話，儘管越來越傷人。可我好像已經被他們傷害到了極致，心臟的位置，除了痛之外，便再也沒有其他了。
“怎麼會，你為了我一直忍辱負重，我愛你還來不及呢。”
紅姐破涕為笑，她扶在大哥身上，接著說道。
“好了。不說這些事情了，今日我可是悄悄避開了璟年過來的，還得趕回去呢，咱們還是把還沒有做完的事情先做完可好？”
我冷笑了一聲，將鑰匙放進兜里，轉身走了出去。
我到附近的商場買了食材和酒，這才在大廈的位置打通了大哥的電話，第一通電話沒人接，想必是事情還沒完。
我看了一下時間，已經一個多小時了。
呵……
還真的挺厲害的，難怪這麼多年過去，紅姐依舊對他死心塌地、
我不死心，接連打了第二個，這一次，電話終於接通了。
隱約還能聽到女人的聲音，大哥自己也顯得很陶醉。
“怎麼了璟年。”
“我好像打的不是時候。”
“啊，沒事。有事兒么。”
“沒事，就是好久沒有放鬆了，今天難得有時間。想跟大哥一起吃吃飯。”
“哎呀你這小子，不是說今天要陪小紅逛街的么，怎麼突然想吃飯了。”
心中閃過一陣苦澀，我微微一笑，強行將話給說了下去，“紅姐突然有事情離開了，我一個人很無聊，不過若是大哥你實在不方便的話也就算了。”
“嗯……沒有不方便，那這樣吧，你先定好時間地點，一會兒簡訊給我，我到時候直接去找你就是。”
“每天在外邊吃有什麼意思，大家家裏的廚房不也可以用的么。我現在就在你家小區外的這個商場，菜和酒都已經買好了，本來想直接過來的，但是想到大哥也很忙，就先打電話問一下。”
“什麼……你在我家門外的商場。”
大哥顯得很吃驚，這話說完的時候，我還隱約聽到他起床穿衣服的聲音，悉悉索索的，好似老鼠，隔着手機我都能夠猜測到他們此刻手忙腳亂的樣子了。
“對啊，我已經買了我和大哥都愛吃的菜，不知道大哥有沒有其他想吃的。”
“啊，那個，你在買點香乾吧，突然想吃。”
我冷笑，勾起的唇角越發的大了，轉身，淡然的去買了香乾，“好的，差不多十分鐘以後就到。”
如此，我便掛了電話，本身從這兒過去只需要兩分鐘的時間，但是擔心時間太緊張紅姐跑不掉被我抓了個現行也是尷尬，就索性多給他們一點時間、
果然，我到的時候，大哥已經在沙發上抽煙了。屋子裏邊已經收拾好了，房門大開，大哥的模樣也是慵懶至極。
“怎麼突然要自己動手了，怎麼了？”
“怎麼這麼重的香水味？我該不是來的不合適吧？”
大哥微微一笑。“沒事，女人嘛，什麼時候玩都是一樣的，兄弟重要。”
我點點頭，直接朝廚房走去，“我們吃火鍋吧，不過大哥你什麼時候學會吃香乾了，我記得這種東西你可是從來不碰的，該不是，家裏的那位美人還沒走吧。我看看在哪呢。”
大哥笑得很尷尬，“剛剛接到你電話之後就讓她走了，男人吃飯，女人在身邊做什麼？”
這般說完，他把煙頭滅掉，也朝廚房走來，“我幫你吧，剛好早上也沒吃飯，你這麼一說倒是餓了，現在三點，你買了這麼多，我們可以吃到晚上八點，剛好晚飯夜宵一起了。多省事兒。”
我微微一笑，掃了一眼他率先落在我肩膀上的手，隨即假裝彎腰拿菜將他的手弄開，這才說道，“門口就是商場，不夠的話再去買就是了”
大哥似乎沒有發現異常，點頭一個勁兒的說是。我看着他，眸色加深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