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貓屍遍地(四)
我大聲慘叫着,聽着自己發出的不可思議的貓叫聲,我慌亂的腦子一片空白。
從來沒有經受過的劇烈疼痛從肚子上傳來,我知道蘭貞的利爪已經插進了腹部。想到剛才看見過的凄慘場景,最後對生命追求的本能讓我拼盡全力翻過身來,對着蘭貞的手就咬了一口。
誰知道蘭貞居然彷彿並不覺得疼似的,根本就沒鬆手的意思。我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就死死地將尖利的牙齒咬進蘭貞的骨肉。
蘭貞的骨肉出乎意料的脆弱,彷彿已經腐朽一般竟生生被我咬穿了。我喉嚨里發出嗚咽的聲音,體內那種千萬年前祖先的野性血液似乎被喚醒。顧不上肚子流出來的汩汩鮮血,我奮力地啃咬着那隻已經破爛的手。
手盡然真的斷了,蘭貞嘶吼着,另一隻手帶着血腥的風呼過來。我縮緊身子,用盡渾身力氣從解剖台上一躍,利爪抓住了頭上的一隻白紗燈籠,拚命爬上去。
“給我站住!你這隻死貓!”蘭貞嘶吼着,甩着那隻斷手,血淋淋地蹦到解剖台上躍起來抓我,我慌不擇路地沿着燈籠爬上天花板。吊燈籠的地方有個縫隙,我吃力地用爪子將那縫隙上的一塊天花板扒開半塊,拚命鑽進去。
“你給我回來……”天花板下,蘭貞驚悚的聲音還在回蕩,我瘋了一樣順着天花板四處亂竄,尋找着最後一點生的希望。突然,我看到一個很小的排風扇氣窗,立刻跑過去。
那氣窗不但很小,上面還有幾層扇葉。生死攸關,我也顧不上會不會被卡住,低頭就從扇葉的縫隙往外鑽。肚子上一陣撕扯的疼痛,我連看一看都沒來得及,狠命往外一掙,一個跟頭從氣窗摔了下去。
我飛在半空,眼看着我的肚子血肉模糊,那半隻斷手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小截腸子隨着血水飄在空中。
我眼前越來越黑,腦海中最後的想法是:我死定了……
“哈……”我呼地坐起來,冷汗沿着面孔流下,我平復着呼吸,發現自己竟然是睡在宿舍的床上,手腳依然正常,並不是貓的樣子。
那是個噩夢,但是那個夢,卻深深地印在腦海里。我忍不住下意識地去摸了摸腹部。雖然那裏依舊光滑如初,但那種撕心裂肺的疼痛卻彷彿親身經歷一般,深深留在了記憶里。
“喵……”一聲貓叫從窗外傳來,我抬頭看見月光映出一個黑貓的輪廓,它綠色的眼睛詭異地發著光,毛色油光滑水。
我認出來那是小黑,想到夢裏的遭遇,我打開窗戶。
小黑猶豫着上前來,我伸出左手想去摸摸它。它猶豫了一下,伸頭過來嗅嗅,然後沿着我的手,嗅到手腕冰山白皙那手鐲的地方。突然警惕地往後一縮,拱起背,衝著我喉嚨里發出一陣“嗚嚕”聲。
“沒事,那是我自己的血,不是別人的,也不是貓的。”我也盯着貓的眼睛,在腦海里想着這句話。我知道小黑能明白,果然,它的背漸漸軟下來,然後走過來將頭蹭進我的手掌心。
“小傢伙,挺精明,居然知道找我,看來你也不是只普通的貓。”我伸手將小黑抱進來,撫摸着它油光滑水的皮毛。“你的經歷我知道了,我能力有限,但會儘力的。”
小黑看着我的眼光柔和下來,將腦袋靠在我的懷裏,溫柔地蹭了又蹭。
首都郊外鍾智勛的別墅里,一個裝飾得富麗堂皇,彷彿凡爾賽皇后的卧室里,傳來一陣陣深重的喘息聲和女人的嬌喊。
蘭貞的身體幾乎陷進豪華的大床裏面,鍾智勛就像一隻野獸一樣壓在她的身上奮力衝刺着。終於,他低吼一聲,停止了動作。蘭貞發出了最後一聲嬌喘,就象死了一樣,一動不動地攤在那裏。雪白的軀體上全是汗,彷彿水洗了一般。
鍾智勛坐起來,看也沒看蘭貞一眼,便徑直下床走向浴室,直到鍾智勛腰上圍着浴巾走出來,蘭貞才終於疲憊的翻了個身。
鍾智勛坐在沙發上,倒了杯紅酒,抬起頭斜睨着蘭貞道:“怎麼回事,精神這麼差。”
蘭貞抬起頭來,用手撐在腮幫子上,有氣無力地說:“前幾天補充陰魂的時候出了點事,耗費了些陰氣。”旋即又趕緊擠出一絲嬌笑說:“不過後隅大人你放心,不礙事的。這人間別的不敢說,流浪貓還多的是。”
鍾智勛將紅酒一飲而盡,站起身來道:“如果不想像你的前任一樣,就別再出什麼岔子!”
說罷轉身走出房間,卧室門口兩個黑衣大漢已經等在門口,見鍾智勛出來,迅速將手中的浴袍披在鍾智勛的身上。
看着“砰”一下關上的門,蘭貞長長呼了口氣。她疲憊地爬起來,走進浴室。
矇著水汽的浴室鏡子裏映出一個蒼白的影子,她伸手抹了抹鏡子上的水汽,在浴室曖昧的燈光下,鏡子裏竟出現了三個影子。一個是蘭貞,另外兩個站在她身後虛影,赫然是阿蘭和常玉珊的鬼魂。
蘭貞嘆口氣,雙手撐在洗手台上,喃喃地道:“看來光靠這些貓還差點,要找些更可靠地魂魄來補充才行。”
在那個衚衕里的私家飯館,我再次見到了陳一白和吳天宇。前幾天我將黑貓的事情告訴了陳一白,他便來到首都,跟我和吳天宇一起分析這件事情。
我拿出蘭貞的照片遞給陳一白說:“你看這個蘭貞,有沒有覺得很眼熟?”
陳一白認真地看着那照片,點頭道:“對,很眼熟,但是……她拍過什麼片子,卻想不起來。”
“她沒拍過片子,完全是個新人。我拐彎抹角地跟鍾智淵打聽了一下,鍾智淵說蘭貞一直在國外學習表演,最近才回國內。還說她在國外百老匯舞台演出,所以以前沒什麼名氣。”我撇撇嘴道:“一聽就是假的,鍾智勛會無緣無故大海撈針一樣,從美國百老匯挖一個演員來當盛唐的台柱子,瘋了嗎。”
吳天宇點頭道:“是挺可疑,不過這不是問題,我很快就能查出來她的身份。”
“其實也不用查,我知道她是誰。”我盯着陳一白和吳天宇說:“雖然沒有百分百的把握,估計**不離十,我猜蘭貞就是冬天在亘古影視城被后隅擄走的阿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