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提線木偶
“真沒想到,你成功了。”一陣彷彿砂紙刮鐵片的聲音傳來,一瞬間就讓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我費勁地向後轉着頭,只見一個身材矮小彷彿侏儒似的黑影飄過來。
“咯咯”女鬼笑着:“虛耗,我把她帶來了,你答應我的事該做到了吧。”
虛耗猙獰的臉出現在我的面前,黃豆大小的眼睛裏充滿了貪婪:“啊……這就是傳說中的那個女孩?果然不同凡響。”說罷還咽了下口水。
我已經完全不知道怎麼辦好了,只能緊緊抓着脖子上的護身符。虛耗看着我的護身符皺皺眉頭:“呵呵,有高人護着你呀。沒關係,那是擋鬼的,可擋不了別的。”
說著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使那張猙獰的臉更添了幾分驚悚。
別的?這裏還有什麼別的?我慌張地四處張望,緊張的覺得快要窒息了。
女鬼“咯咯”地冷笑着,手一松,被她當做玩具的張迪“撲通”一下拍在地上,彷彿一灘爛泥。她的四肢大概已經是折斷了,呈現出奇怪的角度蜷縮着。
虛耗和女鬼突然雙手一張,五根手指也張開,那動作就彷彿在跳一種滑稽的舞蹈。我獃獃地看着他們,不知道他們葫蘆里究竟賣的什麼葯。
答案馬上就有了,地上爛泥一樣的張迪兩隻手臂突然咔吧咔吧一陣響動,彷彿被無形的繩子吊著一般,從地面上抬起來,呈現出一個詭譎的m形。
接着虛耗和女鬼雙手亂舞,張迪的整個身體歪歪扭扭立起來。那姿態就像一個提線木偶——一個活人的提線木偶。
我驚駭地看着張迪,她脖子被拉向後面,蒼白的面孔上沾着亂糟糟的頭髮,雙眼上翻,露出很多眼白。臉上全是泥水和血漬,混合著眼中流下的血淚,掛在下巴上。
她渾身的骨頭似乎都折斷了,一根肋骨從衣服里扎出來,在身上那大片大片的血漬襯托下,顯得白花花的扎眼。
“救救我……”張迪的嘴裏不停地嘟噥着,儘管聲音極其微弱,但還是聽得出是在求救。
我往後縮着身體,拚命地想讓自己遠離這個恐怖的軀體。但是張被兩個鬼操控着,晃晃悠悠地向我壓過來。那令人窒息的骨頭“咔吧”聲,讓我沒法思考別的。
虛耗得意地發出桀桀的笑聲,張迪的雙手已經伸到我的脖子上,冰涼而濕滑,那感覺就像一條蛇緊緊纏住我。
我喉嚨被死死卡住,感覺生命一點點從身體裏消失,意思也逐漸模糊起來。
突然,身後一陣冰寒透骨的風“呼”地一下吹過。緊緊卡住我脖子的張迪就如同樹葉一般,應聲飛了出去,一下子飛進黑暗裏看不見了。只聽到重重的撞擊聲,“咚”的一聲響起。
虛耗和女鬼手上一下子落空,幾乎閃了個趔趄。虛耗驚訝地看向我身後,隨即表情又變成驚恐,口中道:“是你?呃不……是您……”
女鬼似乎不明所以,伸開蒼白的利爪就向我身後撲來。又是一陣強烈的刺骨寒風,伴隨着女鬼尖利的慘叫,她飛出幾米固定在半空不能動彈。
虛耗看也不敢看那女鬼,只低着頭一副謙卑的樣子道:“我不知道這女子是大人您的……”
“滾!”冷冰冰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
虛耗偷偷瞟了我一眼,眼神中充滿了不甘,卻沒再敢多說一句話,悄悄地就消失了。
我這才反過神來,驚慌失措地向後看去,那雙熟悉的黑眼睛正注視着我。神情依然是那麼冰冷:“嘖,你還真是個麻煩,早知道這樣,當年我就該吃了你。”
雖然他這麼說,但我卻莫名地安心下來。他走到那個被定在半空的女鬼身邊,抬頭看着她徒勞地掙扎,露出一個好看的笑容說:“看上去還不錯,我餓了。”
我垂下頭,不是不想看黑眼睛吃掉那女鬼,而是驚悚過後的異常疲憊讓我的意識很快模糊起來。就在我要倒下的一刻,覺得身體就彷彿飛起來似的,被抱進一個冰冷的懷抱里。
我記得自己最後說的一句話是:“我去!真冷!”
再睜開眼睛,已經是躺在帳篷里了。陳曉曉守在我身邊,一雙眼睛哭的通紅。見我醒來,伸手緊緊地摟住我,彷彿怕我再不見了似的。
陳曉曉一邊哽咽着,一邊說出事情的經過。原來,我突然消失之後,洞壁上的暗門也隨之不見。陳一白想了好多辦法也沒找到那個門,正焦急的時候,雨停了,卻意外地聽見塔廟外面傳來我的聲音。
“你當時就好好地站在那座石塔旁邊,渾身都濕透了,眼神渙散。嘴裏嘟噥着好冷,好冷。我哥上前一扶你,你就倒了,我哥一路把你背回營地的。”
“啊?真的?”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那麼重,一白哥沒壓壞吧。”
“怎麼會,你這麼瘦,再說了,我哥有勁着呢。”
“別的同學呢?”
“都回來了,我們一進灌木叢就發現了他們,據他們說莫名其妙地在裏面迷了路,怎麼也出不來。好在灌木夠濃密,他們還沒有被大雨淋壞。”
這時候,我聽到帳篷外面亂鬨哄的,就問道:“外面怎麼了?這麼亂?”
陳曉曉嘆口氣說:“救援人員和當地政府都來了,因為要尋找失蹤的張迪。”
“張迪還沒回來嗎?”我想起張迪的慘狀,不禁打了個哆嗦。她那樣子,即使找到了,恐怕也好不到哪兒去。
我感覺自己的身體並沒什麼大礙,便起來跟陳曉曉出去看看又沒有什麼能幫忙的。但是一出去就發現幾個救援隊員人抬着張迪從山上走下來,陳一白緊跟在一旁,大汗淋漓。
陳一白一眼看見我,急忙走過來說:“你出來幹嘛?身體沒事了嗎?”
“沒什麼事,我擔心張迪,所以……”我偷眼看了一眼擔架上的張迪,只見她面色蒼白,頭髮凌亂,臉上幾道划痕很明顯。但是除此之外,卻比我剛才在鬼域裏看到的好了很多。
“張迪沒事,在一個小山坡下面發現的她,摔斷了一根肋骨,至於有沒有別的問題,要等送到醫院才知道。”陳一白說著擦了擦汗,壓低聲音道:“不過我感覺出她身上有股不一樣的氣息,千卉你能看見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