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9.請問你是聾了還是瞎了

069.請問你是聾了還是瞎了

門外的傅成蹊與傅母聽到了房裏的動靜,正打算進去看一看,卻不想傅北祁忽然摔門而出。

眸光如錐地掃向了他們倆,他怎麼想,也不會想到自己的親生父母竟然會如此地算計自己!

見他長腿直接從身邊跨過,完全無視背後溫思凝的哭喊聲,傅成蹊頓時怒火衝天,厲聲道:“你給我站住!”

“爸,媽,辜負了你們的厚望,是我對不起你們,但是你們怎麼可以利用我對你們的信任,如此地算計我?”

聞言,傅成蹊怒極反笑,“算計?傅北祁,我是你的親生父親,是誰教你,這麼跟自己的父親講話的?!”

“親生父親會千方百計地將自己兒子心愛的女人驅趕出家門,而將兒子厭惡的女人塞到床上?”

傅北祁忽然折返了回來,幾步走到自己父親的面前,他的身高早就已經超過了傅成蹊,高大的身影投下暗影。

讓傅成蹊有片刻的恍惚,七年不見的兒子,竟然已經長得這麼大了,只是……他越來越不了解自己的兒子了……

“你們想用溫思凝困住我?永遠也不可能!我可以出走七年,同樣,我也可以一輩子不回來,你們既然那麼喜歡溫思凝,就讓她做你們的女兒吧!”

說罷,他頭也不回,直接奪門而出,只留下一個決絕的背影。

傅成蹊只覺心臟驟疼,抬手捂住,身體已經控制不住地往下滑。

“成蹊!”

傅母驚叫着扶住他,房間裏匆匆穿好衣服的溫思凝也趕忙跑了過來,掏出手機撥打急救電話。

手術室的紅燈亮起。

傅母有些無力地坐在長椅上,溫思凝走至她的身邊,輕聲開口:“阿姨不要擔心,叔叔不會有事的。”

“思凝,是我們不好,如果不是我們逼着你做……阿祈他也不會對你說出那般難堪的話。”

換句話來說,現在的傅母覺得自己很失敗,作為傅北祁的親生母親,將近有七年不曾與他有過聯繫。

原本以為自己對他很了解。但經歷了今天這件事後,她忽然發現,自己離兒子,越來越遠,遠到她根本就無法觸摸到。

“從我喜歡他的第一天開始,我就能預感到這一天,總會到來的。”

她苦笑了一下,“或許,在這個世上,唯一能夠說動學長的人,就只有……她了。”

知道傅母現在心情不好,溫思凝拐了個彎,沒有指名道姓,卻能夠達到同樣的效果。

果然,傅母的面色變得鐵青,連目光都凜冽非常,忽然,她抓住了溫思凝的手,眸底有閃爍的淚花。

“思凝,如今除了那個女人之外,只剩下一個辦法,讓阿祈回頭了。”

……我是分割線……

吃完晚飯,因為夜色已深,所以顧璟年打算留下來住一晚。

許諾本來是不怎麼想留下的,但顧璟年旋即就帶着她,說是出門散步去。

顧宅本來就建在郊外,在宅子後面不遠處,是一片汪洋大海,海浪拍打着金黃的沙灘。

由於這片區域的地都屬於顧家名下,所以這片海域除了顧家人之外,沒有人敢來散步。

雖然沙灘並不是很大,但屬於大海的獨特氣息,以及迎面而來,帶着濕潤感的海風,還是能在頃刻間驅散許諾心中的不悅。

因為在沙灘上,所以許諾乾脆就脫下了高跟鞋,光腳踩在柔軟的沙粒上,小跑進海浪里,任由海浪沖打在腿上,癢絲絲的。

而顧璟年則是不緊不慢地跟隨在她的身後,停在離她只有半步的距離時,忽然伸出手,將一樣東西遞到了她的眼前。

“單反?!”

沒錯,顧璟年手中拿着的,正是一台周身黑色的照相機,許諾看得兩眼放光,接了過去,對着上下又摸又看。

“我聽說,你在高中時候,就接觸過攝像,而且還代表學校獲過很多獎。”

男人清清淡淡的嗓音,似是如清風徐水一般,在悄無聲息中飄進她的心尖,心坎似乎,在不經意中微微一顫。

“是啊,曾經我也有過一台單反,不過……後來摔壞了。”

她曾愛攝影如痴,一如她愛美食一般,可自從她母親去世,父親娶了小他二十歲的女人之後,這些愛好,她都沒有資格了。

“這裏的沙灘太小,只要你有時間,我們可以去棕櫚海灘,或者拉斯維加斯,不過我覺得女孩子,應該都會比較喜歡普羅旺斯的薰衣草。”

他的話音低低沉沉,卻如細雨般輕柔,飄蕩在耳邊,久久無法散去。

雙手撫上她的雙肩,將她轉了過來,“小諾,只要是你想去的,我都會陪你去。”

許諾忽然抬起單反,朝着他‘咔嚓’了一下,笑道:“你猜猜,顧老將軍把我叫到書房,說了些什麼?”

對於她的轉移話題,男人並未惱怒,而是順着她的意思,挑了下眉梢,“把我的老底全扒了?”

“顧老爺子很愛你呢,和我說起你的時候,眉眼都是帶笑的,不過你似乎並不怎麼回顧宅,為什麼不多陪陪他呢?”

這話其實並不適合從許諾的口中說出來,畢竟她和顧璟年現在甚至連普通朋友都不算。

“今天你看到了,我的三姑姑。”

他指的是有意羞辱她的顧婷璐,許諾當然印象深刻,“是為了不想見到她?”

“我一共有四個姑姑,從小對我最好的,就是五姑姑,就是雅雅的母親,只是三年前得病死了,所謂的人心隔肚皮,大概說的,就是我和另外兩個姑姑之間的關係吧。”

這是顧璟年第一次在她的跟前提起自己的家事,他的語調清清淡淡,聽不出喜怒哀樂。

“從我接管盛雲以後,我就搬出顧宅了,所以……我的顧太太,不同擔心婆媳關係,也不用擔心豪門內部的恩怨。”

他近在咫尺,說的每一個字眼,都無比清晰地傳入她的耳畔,伴隨着呼吸與心跳,似是在無形之中,融合在了一塊兒。

將單反塞到他的懷中,她提着鞋子在前頭一蹦一跳,輕輕的嗓音,與微風纏綿在了一塊兒,“你說的,下次去普羅旺斯,騙人就是小狗!”

顧璟年單手拿着單反,在聽到她的話之後,唇角噙了抹微笑,慢吞吞地跟在她的身後。

忽然,她又折返了回來,被海風吹散了柔發,停在他的跟前,抬手,指腹撫上他的眼角,“作為回報,我一定會治好你的眼睛。”

男人輕笑,攬住她的腰肢,低首間,就吻住了她的雙唇。

許諾渾身一怔,睜大的眼眸里,無比清晰地倒映出男人的俊容,這張臉,看多了就會有一種莫名的蠱惑感。

一如此時此刻,她被他以不是很重的力道摟着腰肢,在夕陽西下,海浪撫摸着沙灘下,親吻她。

似是夢幻一般,讓許諾一時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夢魘。

好一會兒,她才算是反應過來,雙手抵住他寬厚的胸膛,將兩人之間的距離拉開,雙唇被吻得如櫻桃般,鮮紅欲滴。

而臉頰更是燙得像剛從油鍋里撈出來一樣,連話都說不利索:“顧……顧先生……”

“我知道你沒有準備好,放心,我不會做其他的。”

這個其他,許諾一下子就聽懂了,一把推開他,捂着臉瞪他一眼,轉身就跑開了。

暮色沉沉,整片沙灘只有他們倆個的身影,許諾一馬當先跑在最前頭,而顧璟年吃飽喝足了,腳步逐漸加快。

第二天一早,顧璟年就帶着許諾與顧老爺子告別,由於他們走得很早,也就避免了與顧婷璐見面的尷尬場面。

還沒走到病房前,就聽到裏頭傳來了玻璃碎裂的聲音。

許諾心中一驚,三步並作兩步地跑了過去,打開房門的同時,有不明物直接朝着她砸了過來。

大摸是力道不夠,落在離她只有幾步的距離,玻璃杯碎裂,碎片向四周蹦去,饒是許諾動作再快,也躲不過那麼多的碎片。

左頰處傳來了一絲痛感,但她並未在意,而是直接走了過去,看到幾個護士死死地扣着安雅琳的雙手和雙腳。

而安雅琳則是一面掙扎着,一面口齒不清地說著:“寶……寶,我要……寶寶……”

在窗邊,蕭懷睿一手的血,有個護士正在給他包紮,在發現有人進來之後,蕭懷睿抬頭,朝着許諾苦笑了下,“雅雅一醒來,就哭哭啼啼地說要找寶寶。”

即便如今她的意識不清,但那個在她肚子裏待了五個多月的寶寶,卻像是刻在了她的骨髓中一般,讓她在一醒來的時候,下意識地就想找寶寶。

許諾來到床邊,想要安撫她,但她卻忽然又狂躁了起來,掙開幾個護士的桎梏,朝着許諾就撲了過去。

心跳幾乎停滯,許諾只覺眼前一晃,她的腰肢被一隻有力的臂膀給攬了過去,身子隨着重力往後一靠,跌入溫暖如春的懷抱。

但同時,安雅琳張口,卻是咬中了那隻護在她跟前的手。

“顧先生!”

主治醫生和護士嚇得都忘記了動作,只有顧璟年面色如常,像是安雅琳此時此刻咬的,並不是他的手臂一般。

只是冷聲道:“打鎮定劑。”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趕忙上前,想要將安雅琳和顧璟年分開,但他卻是微一蹙眉,沉聲道:“不用麻煩,直接打吧。”

等到鎮定劑注入安雅琳的體內。她才算是眼睛一黑,徹底酥軟了下去,咬着顧璟年手臂的嘴自然也鬆了開。

在安雅琳鬆口的同時,許諾就趕忙回身去查看他的手臂,“這一口是不是咬得很重?把外衣脫了,我看看。”

男人失笑,但摟着她腰肢的那隻手卻並未收回,只是朝着主治醫生淡淡啟唇:“半個小時后,我需要準確的答案。”

頂着面前男人強大的氣場,主治醫生渾身一抖,連連應道:“是是是。”

得到了回答,顧璟年就直接摟着許諾出了病房,許諾是被他半拖着拉出去的,“你要去哪裏,先把手臂上的咬傷給處理一下!”

“我現在就是去處理咬傷呀。”

男人低低沉沉的嗓音,讓許諾掙扎的動作一滯,緊隨着,他帶着她輕車熟路地走進了一間病房。

房間裏,已經有兩位護士,將消毒水之類的藥品準備好,看到他們倆進來之後,將腦袋垂地極低。

“顧先生。許小姐。”

打完招呼,就直接走了出去。

許諾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男人按住肩膀,坐在了病床邊上,男人溫熱的指腹,在同時撫上了她的左臉。

“嘶疼。”

他一下子就戳到了她臉上,被玻璃碎片割破的傷口,許諾痛得忍不住眯起了眸子。

男人稍稍往下挪了一寸,而後摸到床櫃,上頭擺放着消毒水和鑷子,還有些棉球。

而他則是動作嫻熟地用鑷子夾住一個棉球,沾了點消毒水,往她左臉上的傷口塗。

動作輕柔,如清風拂過波瀾無驚的湖面一般。

他離她極為近,每一次的吐息,她都能無比清晰地感覺到,房間很安靜,安靜到她甚至都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砰砰砰’地作響,而且還越來越快,快到有點兒不正常。

“好了。”

直到他淡淡的嗓音再次響起,她才如夢驚醒般,往後一傾,但隨之她又想起了重要的事,“給我看看你的手臂。”

聞言,顧璟年倒是真的將手伸了過去,她想撩開來看,但發現衣服有點兒厚,無法往上撩。

“把外衣脫了。”

她一心想着檢查他手臂上的咬傷,根本就沒有意識到這句話說得有多麼地曖昧,不過男人卻不點破。

嘴角噙着笑,慢條斯理地將外衣給脫了。

等到將他右手的襯衫徹底撩上去的時候,許諾才發現安雅琳那一口咬地可真是狠,兩排明顯的牙齒印,和着殷紅的鮮血,顯得格外刺目。

清理着手臂上的血跡,盡量將動作放得柔和,她輕聲說道:“顧先生,我覺得雅雅的行為舉止,不正常。”

顧璟年不動聲色地一挑眉,似是有心,又似是無心地回道:“醫生不是說她受了刺激,才會變成這樣的么。”

“失憶分為兩種,一種是受外力的影響,比如說砸到了腦袋之類的,那是間接性的,還有一種就是選擇性失憶,患者在之前遭受了內心所無法承受的事實,在潛意識裏將那段記憶給消除了。”

男人沉吟了片刻,才緩緩地回道:“雅雅的腦袋並沒有遭受任何襲擊,說明不是前者,這麼說來,她的失憶,是因為在落入水中之前,遭遇了什麼是她所無法承受的?”

許諾點點頭,“這是最大的可能性,但是之前她到底遭遇了什麼,除非她自己選擇回憶起來。”

“這個可能性怕是不大,就算有幾率,誰也無法把握這其中需要花費多少的時間。”

顧璟年是商人,所以思考問題,自然而然地就會用商人的方式來思考問題。

聽到他的話,許諾笑了笑,才回道:“但是就目前情況而言,雅雅只要一醒來,就會無緣無故地發狂,不是找寶寶,就是逮着誰咬誰,她的這些行為,讓我想到了一個字。”

聞言,顧璟年繞有興緻地問道:“什麼字?”

“逃。她一睜開眼睛,就想逃,雖然我並不知道她為什麼想逃,或是想逃到哪裏去,但是從心理學的角度而言,她的這些反常行為,正是她內心潛意識驅動大腦的行動。”

男人忽然騰出另一隻手,輕輕地捏了捏她的右頰,兩指之間,似是有意無意地摩挲着她的頭髮。

“小諾,我記得你是外科醫生。”

他的話題轉移地實在是快,許諾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就點點頭道:“我上學的時候,無意中接觸到了心理學,覺得挺有意思的,就報了個有關於心理學的社團,雜七雜八地學了點兒,剛才我說的,也只是我從書上看來,並結合現實得出來的,顧先生不用放在心上。”

顧璟年並沒有在這個問題上深究,而是將話鋒一轉:“那麼,你又是為什麼,要學醫呢?從小的志願?”

顯然是沒想到他會忽然問這個問題,許諾的唇瓣有些微微轉白,她下意識地抿了抿,眸光漸漸暗淡。

“我媽媽死於癌症,就在我高三那年。”

所以她會忽然改變高考志願,選擇攻讀醫學,她想要探索治癒癌症的方法,即便她知道,這條路漫漫,不知道有多少先輩死在了這條路上。

但她義無反顧,她想要用她的雙手,去救治那些和她媽媽一樣,陷入絕望的病人。

男人沉默了會兒,長臂驟然一攬,輕鬆地將她攬入了懷中,撞入他寬厚的胸膛之時,她的腦袋尚處在空白階段。

“葯……還沒塗完……”

想要掙脫開他的手,但考慮到他右臂還有傷。她又不敢掙得太厲害,於是乎,這掙扎跟沒掙扎一個樣。

他的下頷,微微抵在她的頭頂,低沉沉的嗓音,似乎溫熱了頭髮,“嗯,早上起得太早,我昨晚處理公事到半夜,現在覺得有點兒困了。”

許諾艱難地在他的懷裏轉動了下脖子,看着他一副慵懶至極的模樣,抽了抽唇角,“那顧先生就在這裏睡一會兒吧,我去隔壁看看雅雅……”

誰知,她的話在男人耳中就跟放了個屁一樣,他無賴地摟緊她的腰肢,帶動着兩個人往床上一倒。

這床不算是很大,加上顧璟年的身軀畢竟龐大,許諾能分到的位置很小,於是他就直接將許諾卷進了自己的懷中。

牢牢地圈固着,懷中的空間很小,兩個人的體溫融合在一塊兒。似乎是要將許諾整個人燃燒了起來。

“那就心理學而言,雅雅這個病,該如何醫治?”

這種姿勢太過於曖昧,許諾掙不開他,只能開口:“顧先生,你先放開我。”

但男人卻是低聲笑了笑,話音溫柔似水:“小諾,很多時候,紳士與流氓,只在一念之間。”

由於她的掙扎,她的腿,在不經意間,似乎碰到了什麼堅硬物,腦海中如擦槍走火般地閃過一個答案,許諾整個身體都僵硬了住。

她似乎是……不小心碰到他的命根子了,而且由於兩人之間的距離極近,她甚至能很清晰地感覺到,那東西似乎是在變化。

此時此刻的她,再聽到顧璟年那句不要臉的話時,羞愧地只想找個地縫鑽下去!

為了轉移注意,她僵着脖子,硬着頭皮回道:“雅雅潛意識裏想要逃跑。原因有很多種,可能是因為某樣東西,也可能因為某些環境,更有可能是因為某個人。”

她說完,過了好久,都沒有聽到男人的回答,以為他睡著了,她抬首間,他恰好低頭,唇邊擦過臉頰,最後觸碰在了一塊兒。

就像是蜻蜓飛過湖面,驚起久久無法平靜的漣漪。

頂着快要熟透的臉,許諾結巴地補充道:“我……我的意思是,可能雅雅不喜歡待在醫院,或許換一個環境,會好一點兒。”

恰在此時,電話的鈴聲響了起來,許諾真是無比感謝這個從天而降的鈴聲,“顧先生,我要接電話。”

聞言,他倒是不再裝作聽不見,鬆開了手,許諾如同上了彈簧一般,直接從床上蹦了下來,在包里翻找手機。

是韓紫凝打過來的,電話一接通,就傳來了對方的哭喊聲:“小諾,小諾你快來救我呀!”

許諾一聽就知道韓紫凝是在裝哭,不過還是應和着她回道:“發生什麼事了?”

“我在K酒吧,結果倒了八輩子血霉遇到那個變態了!”

一時沒反應過來,許諾問道:“什麼變態?”

“就是上次在輪船上,說要吃了我的變態啊。早知道姐姐就不去酒吧了,一轉身就和他碰個正着,幸虧姐姐腿腳機靈,溜進了洗手間,不過他好像一直在外面遊盪,還叫了人來,怎麼辦,我感覺今天要在洗手間英勇就義了!”

如果對方只是一個人,許諾倒是不擔心,因為韓紫凝是個女漢子,很少吃虧,但對方找了那麼多人來,她還是怕韓紫凝會吃虧。

答應了下來之後。許諾商量性地就要開口,誰知病床上的男人緩緩地支起了身子,慢條斯理地說著:“我讓司機送你過去。”

許諾道了聲謝謝之後,就匆匆離開了醫院。

她前腳才走,顧璟年就已經慢慢地下了床,自然而然地點起了支雪茄,抽了幾口,就有人敲門。

“進來吧。”

走進來的,除了主治醫生以外,還有蕭懷睿。

只是此時此刻的他面色頗為憔悴,右手剛剛被包紮好,原本是要去休息的,卻隨着主治醫生一同來了。

主治醫生在向顧璟年彙報了有關於安雅琳的情況之後,顧璟年忽然打斷了他的話:“你是說,雅雅是選擇性的失憶,只是喪失了某些記憶的話,是否能有什麼辦法,可以讓她重新回憶起?”

“可以試一試催眠的方法,不過安小姐現在的情況很不穩定,我怕如果強行讓她回憶起那段讓她害怕的回憶,她會承受不住,最壞的結果。可能會造成精神失常。”

就在顧璟年沉吟期間,蕭懷睿上前了一步,幾番猶豫下才開口:“表哥,我想帶雅雅回家中靜養。這幾天,雅雅一睜開眼睛,就會四處亂跑,我在想,會不會是因為環境的緣故,或許家裏的氣氛,可以有利於她病情的緩和。”

聽到他的話,主治醫生也贊同地點了點頭,“安小姐已經成功地渡過了危險期,回家靜養確實也是有利於她的病。”

畢竟作為一個病人,整天待在冰冷的醫院裏,胡思亂想也是會加重病情的。

“明天辦出院手續。”

淡淡的嗓音,卻是讓蕭懷睿心頭一松,但他的面上不敢露出半點不正常的表情來。

因為對面站着的人是顧璟年,即便他的眼睛看不到,但他還是害怕,害怕他會覺察出一二來。

車子停在K酒吧前。

許諾下車與司機道了聲謝,一面撥打着電話,一面往裏頭趕過去。

酒吧內燈光絢爛。歌舞震耳欲聾,許諾穿梭在魚龍混雜的人群中,好不容易擠到了洗手間。

“阿凝?”

手一推開門,前腳才跨進去,只見得一抹身影直接就撲向了自己,如狗皮膏藥一般地黏在她的身上,嗷嗚一聲:“小諾,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太陽神!”

抽了抽唇角,將她從身上扒下來,“叫你瞎跑,報應來了吧?”

“好諾諾,你就不要再調侃我了,那個變態的勢力似乎挺大的,我如果被他抓住,一定會被跺了手腳,丟到漢江里餵魚的!”

許諾實在是佩服她的想像力,拍拍她的面頰,“乖,以後少看美國片,這裏是中國,沒人敢光明正大地把你給幹了。”

“這個我相信。再說現在江城的鑽石王老五還在追求小諾你呢,有你罩着,姐姐我就算是天塌了下來,也不怕!”

說著,還豪情萬丈地拍拍自己的胸膛。

許諾白了她一眼,“你再瞎說,我就先走了啊。”

“別別別,好諾諾,我錯了,你快點帶我遁走吧!”

許諾從包里掏出了塊絲巾,讓她蓋在頭上,遮住自己的臉,而她則是拉着她,慢慢地從洗手間裏溜出去。

大門就在不遠處,許諾原本帶着韓紫凝順利地穿梭在人群中,就快要逃出去了,但忽然,許諾止住了腳步。

目光明確地停留在某處,韓紫凝一面用絲巾遮着臉,一面死命地戳許諾的腰,“小諾你幹什麼呢,快逃啊!”

但誰知對方沒有動靜。握住她手腕的力道,反而緊了幾分,韓紫凝有些困惑地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

在一個不算是很起眼的角落裏,一個年輕的女人,被一個長相猥瑣的老男人緊緊地摟在懷中。

雖然酒吧的聲音很喧鬧,但還是能聽清楚,那個年輕的女人一直在求老男人不要動手動腳,但老男人的手,卻還是不斷地往下挪。

“馬副導,請你不要這樣!”

女人滿臉漲紅,用力地想要推開老男人,老男人陰森森地一笑,隨手拿起一杯紅酒,直接就往她的嘴裏灌。

“不要這樣,那是要這樣嗎?”

在女人被酒嗆得說不出話來之時,男人的手再次探上了那抹柔軟處,湊在她的耳畔,邪惡地笑着。

女人羞愧萬分,死命地抓住他不安分的手,“馬副導,我只是來陪你喝酒的,沒有其他的意思!”

“喲,都到這裏來了,還裝清高呢?喝酒有什麼意思,我這個人,很好講話的,只要你將我伺候地舒舒坦坦的,不論是什麼角色,都任由你挑選!”

“不過如果你還像現在這樣,不聽話的話,就連個路人甲,你都沒得演!”

說罷,大手更加肆無忌憚地往她的身上摸。

滾燙的淚水,模糊了女人的視線,就在她以為自己要清白不保之時,迷迷糊糊地,似是看到有一個人,大步流星地朝着她這邊走了過來。

一把扣住了那隻賊手,冷冷的話音響在頭頂:“這位先生,請問你是聾了還是瞎了,難道沒有聽到這位小姐說,讓你放開她嗎?”

被人莫名其妙地擾了興緻,老男人很是懊惱地回過頭,“誰他媽的這麼不長眼。敢來打擾老子的興緻……”

說到一半,老男人只覺眼前一亮,因為眼前站着的,是兩位如花的大美女。

哈喇子只差被流到地上,“哎喲,今天是天上掉餡餅了嗎,一個不夠還來兩個,來來來,都過來,把爺爺我伺候好了,就算是女主角也沒話說!”

說著,一張臭嘴,就往許諾那邊伸過去,許諾一勾唇角,身子忽然往後一轉,帶動他的手,搭在自己肩上的同時,往前一個用力。

只見得一個華麗麗的弧度,那個大腹便便的猥瑣老男人,竟然被許諾直接給一個過肩摔,狠狠地丟到了地上。

這個老男人體格實在是胖,在摔下去的同時。帶動了周邊的好幾張桌子,一時之間,各種玻璃碰撞在一塊兒,還有女人的尖叫聲,當真是比那些震耳欲聾的歌舞還要熱鬧。

“小諾,再來一發,把這個臭流氓摔成肉餅!”

韓紫凝一激動,完全忘記,自己此時此刻實在大逃亡,就在她說出這句話的同時,在另一處,一個男人左擁右抱着兩個陪酒小姐,在聽到那邊的動靜之後,慢慢地投去目光。

一眼就敲到了韓紫凝,在那兒又是拍手,又是大叫的。

很好呀,這個不知死活的女人,非但不跑,還如此光明正大地出現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霍柏辛一把將懷中的兩個女人推了開,在她們不明所以的目光下,他緩緩地站起身來,目標明確地向那處走過去。

不過走到一半,他卻看到了原本背對着他的女人許諾。

喲,許諾竟然也會在這裏,看來今天是有一處好戲要上演了。

本着唯恐天下不亂的大好興緻,霍柏辛掏出了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接通后,他調侃般地開了口:“璟年,你的小寶貝正在K酒吧和一個老男人搏擊呢,你說,明天的頭條會不會是:顧璟年的新晉情人,大戰酒吧色鬼?”

話才剛說完,對方一個字都沒有回他,直接就將電話給掛斷了。

嘴邊的笑沒有持續幾秒,霍柏辛氣得差些將手機給砸了,“給我耍大牌是吧,那我也不管你的小寶貝了!”

而在另一邊,狼狽地摔在地上,被眾人所旁觀嘲笑的老男人,艱難地從地上爬了起來,伸出肥胖的手,狠狠道:“你竟然敢動爺爺我?知道我是誰嗎,信不信我今天讓你走不出這個酒吧!”

說話間,他拿起一個玻璃杯,往地上那麼一扔,旋即不知道從哪兒竄出來了五六個膘肥體壯的大漢,手中還拿着棍子,朝着她們氣勢洶洶地圍過來。

眼見得形勢不對,前一秒還在拍手叫好的韓紫凝,在下一秒直接跳到許諾的身邊,“小……小諾,這麼多人,你對付得過來嗎?”

許諾做出備戰的手勢,朝韓紫凝拋去了個眼神,輕聲道:“你去把後面的那位小姐扶起來,等一下聽我口令,我說跑,你們就儘管閉着眼睛往外跑。”

一聽許諾這話,韓紫凝腿都快軟了,但為了不讓對方看出端倪,她故作豪氣地幾步挪到那個年輕女人的身邊。

將她扶起來,“你沒事兒吧,還能走嗎?”

女人搖了搖頭,“我沒事兒。”

頭一次面對那麼多的彪頭大漢,許諾只覺得手心都不由自主地出汗,但是此時此刻的她不能表現出半分的服軟來。

雖然她只有三腳貓的功夫,但她卻故作鎮定,慢慢地攤開手,深呼了口氣,“一二三,跑!”

說時遲那時快,許諾將腳狠狠地往前一踹,正中面前的一張桌子,桌子被踢翻的同時,桌上的各種東西向著四面八方飛了過去。

趁着他們沒有反應過來的空檔,許諾帶着後頭的兩個人,如脫了僵的野馬一般,玩兒命地往大門口跑。

在逃跑的過程中,手摸到了什麼,或是眼睛看到了什麼,許諾和韓凝凝就毫不客氣地往後頭砸。

反正只要能拖緩他們的速度,不管怎樣都成!

但就在此時,被老男人灌了許多酒,反應明顯不夠快的年輕女人,速度比許諾和韓紫凝慢了好幾拍。

讓後頭趕上來的一個男人,一把抓住了頭髮,猛地往後一拉,面相醜陋的男人冷冷一笑,“跑啊,看你還能跑到哪裏去!”

原本一馬當先的許諾停住了腳步,韓紫凝趕忙拉住她的手,將她往外拽,“小諾還不快跑,如果我們三個都被抓住了,會被打斷腿腳的!”

她們不過是停頓了一會兒,後頭的另外幾個男人已經趕了上來,將她們再次給團團圍住。

老男人這一跤摔得倒是挺嚴重的,一手按着搖,一拐一拐地走了上來,以手背一擦鼻子,哼哧一聲:“怎麼不跑了?敢打老子,你們給我上,打斷她們的腿!”

“慢着!”

許諾忽然一聲大叫,讓他們在下意識間停住了腳步,只見她隨手拿起了一瓶啤酒,往牆上一砸。

啤酒瓶瞬間被砸碎,只有尖銳的稜角,被許諾拿在手上,她霍然拿着那碎酒瓶指向朝她走來的幾個男人。

“打傷你的人是我,和她們倆沒有關係,先放了她們!”

聞言,老男人笑得都要在地上打滾了,“以為拿着個破酒瓶,就能和我談條件了?你這找死的方法,倒是挺獨特的呀。”

“不過老子還偏就喜歡刺激的!你們還愣着做什麼,把那小妞給我拿下!”

他們的前腳還沒向前邁出半步,就見許諾將破酒瓶最尖銳的那一端,橫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嚇得他們頓時止步。

“這裏那麼多人的眼睛都看着,如果鬧出了人命,你們也脫不來干係,少說也得坐個幾年的牢!”

老男人顯然是沒想到,眼前的這個女人,性子竟然會那麼烈,嘿嘿地笑了兩聲,“欺負我不懂法嗎?就算是鬧出了人命,老子也有能力給擺平了!”

“不過小妞你的性子那麼烈,身材也不錯,倒是挺符合我的胃口的,不然這樣好了,爺爺我今天心情還算不錯。如果你願意投入爺爺我的懷抱,我可以放了另外兩個人,這個交易,很划算吧?”

聽到他流氓至極的話,韓紫凝連連搖頭,“小諾你不要聽這個老色狼胡言亂語!老色狼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動小諾半根毫毛,姐姐我一定會讓你斷子絕孫!”

“哎喲,讓爺爺我斷子絕孫?”

老男人說話間,從另一個男人的手中拿過了棍子,走上前幾步,一棍就捅在韓紫凝的肚子。

她痛吟一聲,倒在了地上。

“阿凝!”

許諾想要衝上去,卻在分神之時,被站在她身邊不遠的男人一把給揪住了頭髮,同時掐住她的手腕,往外一擰。

似是能聽到‘咔嚓’一聲,手腕處傳來了劇痛感。

她痛得眯起了眸子的同時,老男人的一隻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另一隻手順勢摟上她的腰肢,“要是你把爺爺我伺候地舒服了,你的那一個過肩摔,我可以既往不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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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曾擁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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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9.請問你是聾了還是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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