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第六十二章
“怎麼回事?”
隋安嘴角蒼白,“一定又是吳二妮。”
“你真的……?”
隋安臉色很沉,她知道他想問什麼,他想知道那一切是不是真的,他在國外沒關注過她的這些新聞,可是隋安沒辦法回答,她拿着包直接衝出餐館,外面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已經下起小雨。
跑到公交車站,正好99路到站,隋安直接上了車,身後,時碸追出來的身影有些焦急,“隋安,我不是那個意思——”
他朝她大喊了一聲,隋安把頭別過去。
身上的電話響了無數遍,都被隋安掛斷,時碸站在雨里,看着公交車從眼前開過去,停在不遠處的紅燈前,隋安獃獃地坐在車窗里,面色十分蒼白。
他問了不該問的,自責不已。
下班高峰,相當堵車,車裏人多,悶得喘不過氣來,因為堵車而時啟時停,隋安越來越暈,越來越噁心,想吐。
她打給鍾劍宏,“我的那個隔壁鄰居,你把他怎麼樣了?”
“當然是勒令他搬家,順便把他那些機器都砸了,他拍的那些也都銷毀了。”
“可為什麼那些照片又傳出去了?”
“你說什麼?”
又被吳二妮玩了,當初薄譽就是聯合吳二妮,借用照片的事打擊她,那麼那個隔壁男一定是認識吳二妮的,這兩個人再勾搭成奸也不是不可能。
“鍾哥,你說我怎麼這麼倒霉?”隋安忍不住問。
鍾劍宏嘆氣,“沒事,我幫你想想辦法。”挺過去就好了。
到家的時候天色已經黑成一團,隋安身體不舒服極了,上樓推開門就往廁所跑,強烈的噁心使她忍不住地嘔吐,感覺要把胃都吐出來一樣。
可能是下雨的原因,湯扁扁回來的很早,一見到隋安慘白的臉色頓時嚇住了,“我去,你怎麼了”
“不知道為什麼,噁心的厲害。”
湯扁扁扔下包,踢了鞋子走過來,“感冒發燒?”她轉身去廚房接了杯熱水,“最近腸胃感冒挺嚴重的。”
“我不是感冒,我就是覺得,噁心。”隋安捧着水喝了幾口。
“噁心?”湯扁扁一邊換衣服一邊把臟衣服扔進洗衣機,“大姨媽多久沒來看你了?”
隋安聽了這話頓時蒙逼了,她噌地一下坐起來,“一個半月。”
“這麼久沒來大姨媽都沒引起你的警覺?”湯扁扁無語地叉着腰看着隋安,“這是高智商成年人乾的事?”
隋安崩潰,“薄宴走了,我這段時間心情太差,我覺得應該是內分泌失調,而且,而且薄宴根本就不能生。”
“噗——”湯扁扁把整口水都噴了出來。
“你幹嘛,牆紙都濕了。”隋安瞪了她一眼。
“薄宴不能生,真的假的?”
“我們一起去醫院做的檢查,還能有……假?”隋安腦子裏突然想到什麼,心裏像是無數炮彈轟炸過,接近崩潰。
“在什麼醫院做的檢查,靠譜嗎?”湯扁扁將信將疑,一邊又從上到下打量隋安,“如果不是薄宴的,那是誰的?”
“湯扁扁,你的嘴裏真是吐不出象牙。”隋安一枕頭打在她肩膀上。
“明天我陪你去醫院,檢查一下就知道了。”湯扁扁搖頭嘆息,“哎,如果你真的懷了薄宴的孩子,這這這……”
這一夜,隋安睡得相當不安穩,腦子裏不斷出現薄宴的面孔,早晨醒來,黑眼圈跟烙鐵烙上去似的,怎麼折騰都消不下去。
隋安打電話跟老陳說了一聲,就跟湯扁扁去醫院了,檢查結果觸目驚心,懷了。
隋安看着那張圖紙,還是黑乎乎一片,但醫生說已經能看見孩子血管搏動,湯扁扁挎着她的胳膊,不住地安慰她,“有什麼大不了,不就是懷孕了,看你愁眉苦臉的。”
走出醫院,隋安怔怔地跟着湯扁扁去吃飯,湯扁扁問,“有什麼打算?”
隋安眉眼清冷,“打了。”
湯扁扁毫不驚訝地喝湯,然後搖頭說,“果然是個狠心的女人。”
然後她又想到什麼似的說,“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把孩子生下來,去SEC找薄焜,如果是男孩可是他們家的繼承人啊,就算是個女孩,也是薄宴長女,你以後可就不用這麼拼了。”
隋安搖頭,“做不到。”
“固執。”她緩慢晃動羹匙,“你想不想跟薄宴在一起了?也許這個孩子就是你唯一的機會。”
隋安正在夾菜的手指頓了頓,薄宴一直想要個孩子,如今真的有了,他是不是會很開心?
可是,“不行。”
她還是做不到。
湯扁扁把筷子放下,“哎呀,你這個人,我怎麼說你好呢?”
車子路過商場時,湯扁扁喊了一聲,“那不是薄總?”
隋安心口撲通撲通地跳,當她的視線順着湯扁扁的指尖看過去時,心臟猛然震了一下,彷彿所有血液重新被激活了,一股腦地涌到腦子裏,她慌忙扯下安全帶,推門下車。
“喂,你等一等。”湯扁扁也趕緊推門下車。
隋安的背影有些急切,高跟鞋踩在不算平滑的地面上,歪歪斜斜,湯扁扁追在後面,“安安,你慢點。”
不遠處的薄宴站在商場門口,隋安頓住腳步,他清雋的側臉看得出來眉頭緊皺,“怎麼又是你?”
是啊,真是巧,隋安皺眉想說什麼,卻突然說不出來。
“你不用來找我,你放心,網上的那些傳聞我可以幫你處理,畢竟這也影響我的私生活。”
“你和何氏子公司的項目,我已經幫你說過了,現在已經是你的了,以後,別再來找我。”
隋安微微詫異,然後突然想笑,施捨?她需要他施捨?他以為他是誰?
他怕她纏着他?他以為他哪裏好?
真的沒有什麼話想說了。
隋安突然覺得自己可笑至極,她還盼着他良心發現?
他回過頭看她,目光很沉,頓了頓,然後像沒看見一樣轉過去,轉門裏走出來的Candy挽住他的手,兩個人從她面前走過。
擦身而過的瞬間,隋安嘴角扯開蒼白的弧度。
湯扁扁這時才跑過來,她抓住隋安的手臂,“我們快走吧。”
隋安一路被湯扁扁拖回家,湯扁扁想起薄宴,忍不住嘆氣,“你想打掉就打掉吧,薄家關係複雜,你不攙和也是好事。”
接下來的幾天,隋安幾乎是捧着馬桶過日子,終究明白女人十月懷胎有多不容易,稍微葷膩一點,就立刻有反應。
本來那件事對事務所造成了很大影響,網上對她的譴責和消遣已經到達人身攻擊的程度,可薄宴那話說完不過一周,網上所有圖片照片帖子統統消失得乾乾淨淨,鍾劍宏也打來電話,說那個隔壁男已經找不到了,不知道去了那裏。
事務所接到了第一個項目,而且項目規模不小,對於所里來說真是一件值得慶祝的事,可隋安無論如何都提不起興緻。
辦公室里正在討論着怎麼怎麼慶祝,隋安嘭的站起身,拿着包往外走,“老陳,我出去一下。”
老陳擔心地叫住她,“你去哪?”
隋安沒說話,徑直往外走,看樣子心情很不好,時碸上前攔住她,“隋安。”
“我想靜一靜。”
“聽我的,回去休息一段時間。”
“不,我不想休息。”隋安固執,她不想遇到點事情就懦弱地躲起來,她想要面對,以後的人生不能就這麼蹉跎下去。
“這樣吧小隋,有個一直在談的外地的項目,本來不想接的,可何氏的項目你既然堅決拒絕,不如接下這個項目怎麼樣?”老陳嘆口氣,“公司不大,大概一個星期就能結束。”
“正好讓小黃小張她們陪你一起……”
“好,我去。”不等老陳說完,隋安立即答應。
離開之前,隋安去了趟醫院,想打胎,平時覺得自己身體挺好的,但醫生的建議是把身體再養養,打胎對女性身體傷害非常大,如果底子不好或者保養不好,會烙下病根。
隋安算算日子,跟醫院定下來出差回來再做手術。
湯扁扁倚在門口看着隋安收拾行禮,“女強人,我怎麼說你好?”
“你什麼都不用說。”隋安埋頭疊衣服。
“隋安,等你回來,我帶你去算一掛,我就沒見過你這麼背的人。”她喝了一口牛奶,忍不住嘆氣,隋安的堅強是誰都趕不上的,一般人接連遇到這些事,早就崩潰了,可這女人,居然淡定地收拾東西要出差。
“是挺背的,”隋安抿唇笑,“你最好找人幫我算算,我還有沒有希望過上正常人的日子。”
不知道為什麼,這種淡淡的自嘲的語氣,湯扁扁聽了非常難受,看着隋安越來越瘦削的肩頭,還有露出青白骨節的手指,眼睛突然就紅了,“隋安,你是我見過最好的女孩,你一定能幸福的。”
她聲音有些怪,微微發顫似的,隋安忍不住抬頭看她,見她已經偏過頭去,在偷偷抹眼淚,隋安忍不住笑了,“湯扁扁,你幹什麼,別告訴我你哭了。”
她忍着淚轉頭瞪她,“人家還不是心疼你?”
“好啦好啦,我沒事的,你看,我這不是挺好?”隋安把疊好的衣服放到行李箱,這才起身拉住湯扁扁。
“薄宴真不是個人。”湯扁扁忍不住罵,然後抱住隋安大哭起來,“我說你這女人,你能不能哭出來,我知道你心裏難受,這特么根本就不是人該遭的罪。”
隋安拍了拍她後背,“我還真是哭不出來,天生命硬,淚少。”
湯扁扁呸了一口,“就會挖苦自己,已經夠苦的了。”
隋安笑,“別哭了,我還有好多東西要收拾。”
她起身去柜子裏又拿了幾件絲質襯衫,抖開再一點點疊好,湯扁扁抽噎一會,“我以前還挺羨慕你的,你從小家裏條件好,人又長的那麼漂亮,還有一個那麼疼你的哥哥,你的命,簡直太好了。”
隋安瞥她一眼,“那現在呢?”
“可憐你。”湯扁扁說話還真直接,毫不留情,“爸爸入獄,哥哥背叛,遇到的男人還那麼心狠手辣,隋安,你的好命呢?”
隋安停下手中的動作,“我不信命。”
“都這樣了,還不信呢啊?”
“我相信我堅持的住,人活一輩子,沒什麼過不去的,孩子打了,我以後照樣結婚生子,事業不順,我換個地方重新發展,那些人可以污衊我,可以打擊我,但沒人能剝奪我獲得幸福的權力。”
“隋安,這些天,我真對你刮目相看。”湯扁扁說完,把一盒牛奶遞給她,“好姐妹,幹了這杯奶。”
隋安噗嗤一笑。
“這叫以奶代酒,你現在不能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