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遮面王妃 1
“奴婢不懂那些,但卻也知道這輩子恐怕要終老於此了。既然踏進了王府,怎麼能輕易離開呢?”
“這個,我自有辦法。你先好好養傷,等你傷好了,我肯定會挑個合適的時機,帶你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柳傾城想到的辦法只有一個,那就是去找柳佑宰。
既然有此想法,她便立即付諸行動。
雖然不清楚去將軍府的路線,但隨便在街上抓個路人一問便知。
這日她只身前往將軍府,不等總管前去通傳,她早已逕自推開書房的門,一屁股坐在了柳佑宰的面前。
“媱兒,怎麼是你?”柳佑宰放下書卷,起身將書房的門關好,走到柳傾城面前問道:“怎麼突然過來找我?也不讓人通報一聲。可是璟王府出了什麼事?”
“對,出了大事。”
聽到這話,柳佑宰心中一驚,連忙問道:“怎麼回事?”
“我不想再留在璟王府上,那個陸辛整天找我麻煩不說,她又拉來了郡主做幫手。歐陽璟對他那個妹妹疼愛有加,再待下去,我恐怕要被他們一家三口折磨死。”
柳傾城給自己倒了杯水,一仰而盡,豪爽的作風引起了柳佑宰的疑惑。
他對自己的三女兒還是有些了解的,她向來謹小慎微,怎麼嫁入璟王府後竟性情大變?
這個疑問早在他前段時間因陸辛毀容之事去王府時便已產生,只是他不好發問,畢竟是他對不起這個女兒,根本沒有立場質問關於她的一切。
見柳佑宰皺眉看着自己並不搭腔,柳傾城以為他不明白自己的意思,乾脆說明了自己的來意:“我這次來就是想告訴你,儘快把真正的柳傾華找回來,我絕對不會長留在王府。”
“城兒,爹爹知道你受苦了,可是這件事豈能兒戲?若被歐陽璟發現代嫁之事,你我都要吃不了兜着走啊!”
柳佑宰準備拿出上次苦口婆心的招數對柳傾城進行安撫,誰知卻被對方打斷了話語。
“我管不了那麼多。”柳傾城的神情顯得很不耐煩,她揮揮手道:“若我哪天受不住,失手殺了陸辛或是擅自逃跑,到時候你一樣吃不了兜着走。還不如早早換回來,大家都得到解脫了。”
“可是你長姐她……”
“這本就是她該承受的,我替她忍了這麼久,她逍遙自在了一段日子,也應該知足了。”
柳傾城的態度很強硬,她知道絕不能有半分妥協的餘地,否則自己始終無法逃脫那個牢籠。
“如果她真的是我長姐,就該回來承擔她的宿命,而不是一味選擇逃避,讓我這個無辜的人捲入這場漩渦。”
“傾華出逃已有一段時日,這段時間我也一直在派人暗中查找,只尋得幾條線索。要真想找到她,恐怕還需要一段時間,你且暫時忍耐一下才是。”
“那好,”柳傾城仔細思量了一下,道:“那就三個月。三個月後,無論你是否尋回長姐,我都會離開璟王府。”
還沒等柳佑宰回答,她已經起身向書房外走去。
本以為此事還能有所商量,沒想到她態度如此決絕,柳佑宰重重地嘆了口氣,只能趕忙叫來手下,吩咐暗中去查大女兒的去向。
回王府的路上,正巧經過熱鬧的街市。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不時傳來攤販的吆喝叫賣聲,這還是她到古代來第一次見到如此繁華的街景。
好不容易離開王府,乾脆在街上逛一會兒好了。
心中這樣想着,柳傾城便興緻沖沖地擠進了人群。不多時,她的雙手就被買來的稀罕玩意兒佔滿了。
想到綠蘿喜歡吃糖葫蘆,柳傾城又特意走到街角旁的小攤前買了兩串冰糖葫蘆,她才準備返回王府。
只是,她在回去的途中遇到一抹似曾相識的灰色身影,感覺是昨日救下她與歐陽溪的那名叫做簡陽的書生。
看他神色匆匆地穿過街市,似乎有急事。但看他東張西望的神情,很不自然,這讓柳傾城產生了好奇心。
她敏銳地察覺到這個簡陽似乎心事很重,沒容多想,她轉身偷偷跟了上去。
兩人一前一後穿過熱鬧的大街,又繞過幾條小巷,最終拐入一條寬敞但人煙稀少的巷口。
再往前走,便是太子的府邸。
他不是歐陽璟的門生嗎?怎麼會如此匆忙地去了太子府?難道有什麼急事?
雖然搞不明白,但柳傾城手中重得很,眼見糖葫蘆上的糖絲就要化了,她不敢耽誤時間,急忙折返回了璟王府。
回到王府,興緻沖沖地捧着兩串冰糖葫蘆跑進翊荷居,誰知正和撅着嘴從屋裏出來的歐陽溪撞個滿懷,幸好她手穩,這才沒將手中的東西摔在地上。
歐陽溪見了她,先是下意識地後退一步,然後又故作氣勢的樣子挺起胸膛,脆聲質問道:“聽說你去了將軍府,是不是去和你爹商量對付我哥的計策了?”
“我的大小姐,您今天又是鬧哪出啊?”柳傾城覺得特別無語,她未免查崗查的太勤快了些。
她將一串冰糖葫蘆塞到歐陽溪手中,低聲唬道:“這個你拿去吃,沒事別總盯着我在做什麼,也不必胡亂揣測。如果你不乖乖聽話,那我就只能把你了結了,以絕後患。”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昨天郡主的恩情,我可是刻骨民心呢!”
說完,柳傾城繞過怔在原地的歐陽溪,走進了寢殿,和趴在榻上正無聊的綠蘿分享今日在街市上的新鮮見聞。
歐陽溪就站在門口,她將這一切都看在了眼中,心中更是疑惑不解:這個女人似乎沒有陸辛講的那樣可惡,反而率真地令人起了一份親近之心。
她搖搖頭,將這個奇怪的想法拋到九霄雲外,拿着柳傾城給她的冰糖葫蘆,一瘸一拐地離開了翊荷居。
六月初七,正是皇后千秋生辰,依照慣例文武百官、皇親貴胄需進宮叩拜,歐陽璟自然也不能例外。
得知這個消息后,柳傾城的第一反應就是不能去。
雖然柳佑宰曾告訴自己,她與長姐相貌有八分相似,若非與她們相熟之人,不仔細看是絕對看不出破綻的。
但世事無絕對,更何況她是現代穿越而來的紅月,對這姐妹倆的事幾乎一無所知。如果恰巧碰到哪一位與她們相熟的富家小姐,令對方感覺到不對,這就意味着身份有被戳穿的危險。
只是比較難辦的是,她這次不能再以同樣的借口避入皇宮,否則更會加重皇后的猜疑,甚至使皇上與歐陽璟產生嫌隙。
綠蘿見到王妃自從接到要入宮的旨意后一直坐立不安,她以為王妃還是在為上次未能入宮請罪的事耿耿於懷。
她趴在床上,柔聲勸慰道:“王妃無需顧慮,上次柳將軍入宮負荊請罪,皇后已經原諒了此事,必定不會食言,否則也會有損皇家威嚴。您就把心放在肚子裏吧。”
柳傾城搖搖頭,坐在銅鏡前獃滯地看着鏡中的自己,問:“綠蘿,你說如果我想讓別人不看到我的臉,該怎麼辦?”
“那好辦啊,和王爺一樣戴上面具不就好了?”
“可是,若非沒有一個非常說服力強的理由,肯定還是會被命令摘下面具的,這就是欲蓋彌彰了。”
目光突然觸及到一旁的燭台,柳傾城的腦海中瞬間閃過一個念頭。她伸手將燭台拿起來,轉身朝綠蘿晃了晃,目光顯得有幾分狡黠。
綠蘿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她焦急地想起身阻攔,卻扯痛了傷口。倒抽一口冷氣,她顫抖着聲音說道:“王妃不可啊!您沒必要為此毀掉自己的臉啊!”
“傻丫頭,你說的我都知道,我也不會那麼傻。”柳傾城放下燭台,又拿起旁邊的胭脂盒,道:“不過還要你在妝容上下點功夫。”
強撐着身體下了床,綠蘿走到梳妝枱前接過胭脂盒,眼神中充滿疑惑。
“奴婢愚鈍。女子素來喜歡用胭脂將自己裝扮的比所有人都要美,怎麼王妃卻要畫丑自己的臉?”
“此事我有難言的苦衷,你只管把我往丑裏邊畫就是。”
柳傾城沖綠蘿眨眨眼,便轉過身對着銅鏡閉上眼睛,等綠蘿為她上妝。
這倒讓綠蘿為難了,她不明白王妃的意圖,但也只能硬着頭皮在她清麗的臉上勾描。
她特意加重了兩腮的胭脂,又撒了些許嫩白肌膚的香粉在其中抹勻,使得王妃的臉看起來似乎像是被撞傷般變得紅腫起來。
這樣看起來應該就可以了吧?
綠蘿拿捏不定時,她不經意間抬首望去,只見小軒窗外的水池中白蓮盛開,在清風的吹拂下緩緩而動,格外清雅。
心中忽然閃過一絲念頭,她又拿起眉筆沾上紅色的胭脂在柳傾城的眼角眉梢出細細勾勒起來。
不多時,大功告成。
柳傾城緩緩睜開眼睛,只見銅鏡中映出一張雙頰通紅的臉龐,臉頰上的胭脂紅中發白,看上去很不協調,不過這正符合她的心意。
只是,她偏過頭看見在自己的右側眼梢處,多了一抹艷紅的色澤。她欺身湊近銅鏡細細查看,發現那竟是一朵半開的火紅蓮花,隨着她眨眼的動作竟栩栩如生,似欲綻放般動人。
“自古以來多有女子在額間以花鈿修飾容顏,奴婢方才不經意看到窗外白蓮綻放,便想以蓮花繪在王妃額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