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三天後，雪雁山招新這天，離棠起得很早，洗漱收拾好之後跑去找嵐淵，一跑進門就愣住了。
嵐淵向來起得比她早，她見到嵐淵的時候從來都是穿戴整齊的，這會兒突然見到嵐淵穿一身白衣坐在鏡子前，烏黑亮麗的頭髮披散開來，她拿着一小束頭髮一下下的梳着，離棠有些沒反應過來。
她一直以為嵐淵的頭髮都是施個法就好了，像現在這樣悠閑的梳着長發的嵐淵，還是第一次看到。
“你來得正好。”嵐淵見她進來愣在原地有些好笑，向她招招手，“快過來幫我梳頭髮，太長了，今兒梳了好久都沒梳好。”
“你施個法不就好了，幹嘛自己梳這麼麻煩。”嘴上不情不願的說著，腿卻不由自主的走到嵐淵身邊接過梳子。
“我這不是想着你要下山修鍊了么，”嵐淵看着鏡子裏她很認真輕輕梳着頭髮的樣子，嘴角微微勾了一抹笑，“在你下山之前好歹也讓你為我做點兒什麼才不算虧啊。”
“你…”離棠一聽這話就來氣了，想想也是，嵐淵怎麼可能連頭髮都梳不好，她這是故意捉弄自己呢，但是說不上來什麼感覺，就覺得有點兒生氣，可一想到要下山了，又忽然很捨不得，一下下摸着她微涼的長發，收斂了不爽的氣息，小聲說，“我又不是不回來了。”
“你回來還不一定能見到我呢。”嵐淵對着鏡子看了看，按了按耳邊的頭髮，毫不意外的看到了身後的人一下子皺了眉，小臉兒瞬間冷了下來。
“什麼意思？”離棠悶悶的問。
“生氣了？”嵐淵挑眉，眼角若有似無的帶着笑意。
“我問你什麼意思！”
離棠突然拔了剛插在嵐淵頭髮上的發簪，順滑的長發散落開來，她看着鏡子裏笑着的嵐淵皺眉，心裏莫名的燃起一把火燒得她很不舒服，緊緊的捏着那隻發簪，恨不得狠狠的扔在地上轉身就走。
可是她不能這樣，她對誰發火也不想對嵐淵發火，嵐淵對她那麼好，她怎麼可以？
“好了，不逗你了，”嵐淵側身拉了一下她的手，有些好笑，“我這麼懶，哪兒也不會去，在這裏等你回來。”
她的小離棠還真是半點兒都經不起刺激，想想都覺得好笑。
聽她這麼說，離棠莫名的鬆了口氣，輕輕掙開她的手，重新給她梳了個髮髻，簡單好看，離棠盯着鏡子裏的嵐淵看了一會兒，很是滿意自己的傑作。
嵐淵也細細的看了看，其實是有些粗糙的，她的長發自己親手梳都搞不定，離棠弄不好很正常，不過看起來還行，她也覺得很滿意，畢竟這是離棠第一次給她梳頭髮。
嵐淵站起身來，側身看了看鏡子裏的自己，轉過身問離棠，“好看嗎？”
未料到她會突然這麼問，離棠有些蒙，隨即反應過來自己還在盯着鏡子裏的嵐淵看，頓時有些不好意思，收了目光轉身往外走，“我餓了，先去吃早飯。”
“這麼急着來見我，連早飯都沒吃？”
身後傳來嵐淵的調笑聲，離棠更不好意思，走得快了些，下一秒嵐淵跟了上來，離她半步的距離走着，讓她不得不去注意嵐淵的存在，只覺得整個人的感官都被嵐淵牽着走，不自在得很。
迎面遇上詩洛，離棠趕緊的跑了過去，“詩洛姐姐，我的早飯呢？”
“放在你房間裏了，”詩洛笑笑，“一大早的你就不在屋裏，我猜你肯定是去師父房間了，就沒去叫你。”
等嵐淵走近，詩洛恭敬低頭，“師父。”
“嗯，”嵐淵輕聲應着，詩洛抬起頭來，她才說，“今日離棠要下山參加考試，你且跟着去看看，莫要出了差錯。”
“是，師父。”
吃過早飯離棠習慣性的來到櫻花樹下，以往都是無聊想抓着櫻花精靈玩兒，今天心情倒還不錯，沖櫻花精靈招了招手，“嘿，我要下山去了，你有沒有什麼想對我說的？”
櫻花精靈偏着頭看她，眼睛眯成了一條線笑得很可愛，可惜她聽不懂離棠在說什麼，只知道笑。
“啊？什麼？”離棠一手放在耳朵邊裝作聽不到的樣子，自言自語，“讓我努力是嗎？讓我學好了回來抓你？好啊，我一定會變得很厲害，回來一定抓到你！”
離棠開心的笑，一想到自己變厲害了，隨便抓着櫻花精靈玩兒就覺得開心，聽到身後的輕笑聲，她猛地轉身，嵐淵站在她身後三步的地方捂着嘴笑，眉眼彎着，真好看。
離棠真想抽一個嘴巴，一看到嵐淵笑就總是容易走神，跟櫻花精靈似的傻愣得不行。
“你幹嘛偷聽我說話？”離棠不自在的皺眉，一本正經的紅了臉，可愛得很。
嵐淵走近想捏一下她的臉，被她躲開，嵐淵也不惱，笑着摸了一下她的頭，“這輕霄殿是我的地方吧？我在這兒站着恰好聽到你在說話，可不算偷聽哦。”
離棠無言以對，跟嵐淵說話她很少能佔上風，不管她是生氣還是怎麼樣，嵐淵總是能溫柔的打開她的結，毫無抵抗力。
“這一季的櫻花開過就要等兩季了，”嵐淵忽然看着巨大的櫻花樹感嘆，伸手接了一片花瓣兒看了看，有點兒走神，又忽然低頭問她，“你喜歡冬季的櫻花還是春季的？”
“冬季吧。”離棠也接了一些花瓣兒在手裏看了看，“冬天的時候外面下着白雪，這裏下着粉紅的雪，鋪成一地的粉紅地毯，在樹下靠着睡覺，感覺特別美。”
“可惜我錯過了很多個冬季，”嵐淵看着她，嘴角勾了一抹淡淡的笑，“真想和小離棠看一次冬季粉紅色的雪啊。”
嵐淵幾乎一整個冬季都在內閣閉關修養，這樣的情況已經連續五次，也就是說，嵐淵已經五年沒看到粉紅色的櫻花了。
離棠也看着她，心裏像是堵了個石頭一樣難受，久久的說不出話來。
好一會兒離棠忽然上前抱着嵐淵，把臉埋在她胸口，低聲說，“兩年，最多兩年。”
最多兩年她要變得強大，至少要能抵禦得住七月十五那道鬼門關。
“就今年吧，”嵐淵摸了摸她的頭輕聲安慰道，“今年我應該不會閉關那麼長時間了。”
“真的嗎？”離棠欣喜的看着她，看到嵐淵笑着點頭，憂鬱瞬間一掃而光，拉着她的手轉了兩圈，“那今年我要給你畫一幅在櫻花樹下的肖像。”
“你會作畫嗎？要是把我畫丑了可怎麼好？”嵐淵臉上帶着笑，腳步輕移跟着她轉，裙擺和長發都跟着飄了起來，混着漫天的櫻花美得有些恍惚。
離棠心情很好，拉着她又轉了幾圈兒，笑得很開心，“畫丑了就拿回去掛我屋裏，不給別人看就好了。”
“行。”嵐淵溫柔的笑。
櫻花精靈看她們玩兒得很開心，也飛了過來跟着她們轉，歡樂的笑聲不絕於耳，漫天的櫻花隨着她們轉成了一個圈兒，在清晨的陽光照耀下美不勝收。
離棠轉累了停下來，腦袋昏昏沉沉的腳步也不穩，身子晃晃悠悠摸了摸頭有些好笑，“我我我…我要昏了。”
嵐淵將她輕輕摟進懷裏靠着，笑了起來，“還昏嗎？”
“還，還好。”離棠靠在她肩膀上喘着氣兒，周圍一下子安靜下來，只聽到彼此的呼吸聲在耳邊，這種親密的感覺離棠很喜歡，忍不住閉上眼多靠了一會兒。
“睡著了嗎？”耳邊傳來嵐淵帶笑的聲音，離棠猛地站直了，有點兒不好意思。
嵐淵倒是沒在意她的不好意思，上前兩步折了一束櫻花，施了法之後回身遞給離棠，“我沒法陪在你身邊，你帶上它，我能心安一點。”
離棠接過櫻花枝愣了一下，櫻花精靈湊近了左右偏頭看她，獃獃的，可愛得很，她有點兒走神，隨手摸了一下櫻花精靈的頭，櫻花精靈立馬眯着眼睛笑了起來，一副享受的模樣。
“我很快就回來。”離棠聲音有些悶悶的，一想到以後都要在山下生活，忽然很捨不得嵐淵。
“嗯，我在這兒等你，”嵐淵見她情緒低落，笑着捏了一下她的臉，要照以往她肯定彆扭的別開臉了，這會兒倒是乖巧得很，任由她捏臉摸頭，“走吧，我送你下山，再晚該趕不上考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