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3.14
老者直到將那碎裂的銘牌全部拾完,這才直起身體轉身看向顧雙雙,“進來罷。”
“長老。”顧雙雙對着無為長老行了一禮這才邁動腳步。
她看着無為長老手掌上的銘牌碎片,胸口有些悶悶的,這些都是她劍影宗的弟子。
無為長老知道顧雙雙心中所想,他神態無悲無喜,彷彿早已習慣了一般,“生死有命,修真一途本就困難重重,”他看着顧雙雙,“度過了就是長生大道,度不過不過身死道消,來生繼續罷了。”
話落兩人均是聽到一聲玉牌碎裂的聲音,在這寂靜的空間裏無比清晰。
無為長老長嘆一聲,向那碎裂的銘牌走去。
一時間顧雙雙竟不知該如何。
“你想看誰的便去看罷,不必管我這個老頭子。”無為長老頭也不回道:“這幾年魔獸進犯,他們皆是好的,我老頭子無能,能為他們做的也就收拾收拾這些了。”
顧雙雙喉頭一哽,半響才道:“如今爹爹不在,宗門之事還需仰望長老。”頓了頓,“他們來世皆是都能投一個好人家的。”
“罷了,你去吧。”
顧雙雙抿了抿唇,過了一會才動了動腳,往殿內深處走去,那裏面放的是宗門親傳弟子的銘牌,沈劍的正是放在裏面。
這裏顧雙雙在小時后製作銘牌之時曾來過一次,那時候牆上台上擺滿了密密麻麻的銘牌,那些都是宗門的驕傲,而如今,那些曾經密密麻麻的銘牌變得零零落落,數量比之從前竟是少了十之一二。
顧雙雙的心悶悶的鈍痛,她閉了閉眼,將那些傷春悲秋全部埋葬,她此行前來是為確定沈劍安危,自醒來后心中充斥了無助、空洞、恐慌,顧雙雙清楚那種即將失去的慌茫只有在確定沈劍安然無恙才能夠停息。
顧雙雙看着眼前刻着沈劍二字完好無損的銘牌,伸着手指想要碰碰,卻最終在即將碰到的時候停下了動作,修長白皙的手指微微顫了顫,最終收回握緊,顧雙雙環顧四周,看着那些刻着熟悉名字的銘牌,頓了頓,轉身離開大殿。
從大殿出來,顧雙雙便徑直出了劍影宗,御劍往魔域而去。
魔域離劍影宗甚遠,顧雙雙一路走走停停,打探消息,到達魔域入口之時又是過去了兩個月。
魔域入口人來人往,魔修道修均是行色匆匆,不似之前看到就要互相打上一架,相反,經過這些年共同抵抗魔獸,兩方本就勢不兩立的人竟多了一些惺惺相惜的味道。
這兩年來,雖然修士團結一心共同抵禦魔獸,但魔獸的數量卻是不減反曾,反倒是人修這邊損失慘重,但即使這般,人修卻從未想過退卻,魔獸數量即便增多,人修的防線卻從未往後退過,反而將魔獸逼退了一里。
顧雙雙一路未停,直接往劍影宗駐紮的地方前去,她剛到地方,正想尋一人詢問顧亦所在,忽聽外面傳來一陣喧嘩,並伴着一弟子焦急的尖叫聲:“宗主受傷,快請葯長老前來。”
顧雙雙身體顫了一下,而後裏面往外跑去,就見顧亦渾身是血,恍若昏迷一般被幾人抬着匆匆往帳篷跑去,還有一人拿着藥瓶,邊跑邊為顧亦上藥。
顧雙雙心中一緊,但她不敢在此時多說什麼,只是一臉焦急地跟隨着大部隊往帳篷跑去。
被幾名弟子抬着的顧亦虛弱極了,此時卻感受到了什麼一般往顧雙雙這邊看了一眼。
顧雙雙瞬間眼淚掉了下來,無聲張嘴喊道:爹爹。
顧亦張了張嘴,最後對着顧雙雙虛弱地笑了笑。
顧雙雙咬着唇,緊緊地看着顧亦,卻突然被擁擠的人潮擠了一下,一晃眼,顧亦被抬進了帳篷內。
顧雙雙心中一急就要跟進去,這時帳篷內出來一名溫潤男子,他看見顧雙雙吃了一驚,“師妹,你回來了。”
男子看着顧雙雙的神色,心中瞭然,他心中嘆息一聲,對顧雙雙道:“師妹不必擔憂,葯長老已經在為宗主治療,師妹先進去守着罷。”
顧雙雙點頭,這才疾步進去。
待顧雙雙進去后,那些站在原地等待消息的弟子這才注意到顧雙雙回來了這個消息,不過此時他們也沒時間關注這個,紛紛上前圍住溫潤男子,七嘴八舌的提問。
“楓師兄,宗主傷的重嗎?”
“楓師兄,宗主怎會受傷?”
“楓師兄......”
“楓師兄......”
被稱為楓師兄的溫潤男子面對這些提問沒有露出一丁點不耐煩的神色,他抬起手來示意大家安靜,待眾人安靜下來后,才道:“師傅並沒有什麼大礙,你們不必擔憂。”他看了一眼還想要問問題的眾弟子,“有問題待之後師兄再為你們解答如何,現在師兄要去幫葯長老拿些東西,你們療傷的好好療傷,修鍊的好好修鍊,不要驚慌,免得下面不知道的人也一起慌亂起來就不好了。”
楓師兄看向人群中一個高大的男子,“景師弟,麻煩你將眾人安撫好。”
被點到名的男子點點頭。
眾人這才紛紛散開為楓師兄開出一條路來。楓師兄對着眾人露出一個安心的笑容這才離去。
進了帳篷內的顧雙雙看着安靜的眾人,不敢出聲,默默地找了一個離顧亦進的地方站着,有人見到顧雙雙露出了一個笑容,可還不待笑開,又彎下嘴角,轉頭看向床上的顧亦。
顧雙雙也並未在意,一雙眼睛緊緊地盯着床上的顧亦。
過了一會,檢查完畢的葯長老從顧亦身上收回手來,嘆息道:“心脈損傷嚴重,心臟被生生撕裂一半。”葯長老搖搖頭,“不好辦,不好辦。”
顧雙雙的心被高高懸起又重重落地,生疼生疼的,她澀然開口,聲音發抖,“葯長老你再看看,有辦法的,會有辦法的。”
葯長老這才看到顧雙雙,他嘆息一聲,“雙雙你回來了啊。”他看着顧雙雙的眼裏有着憐惜,“宗主這情況,如今我也只能儘力吊著。”
顧雙雙渾身一抖,再也控制不住眼裏的淚意。
葯長老起身,拿出幾顆丹藥喂着顧亦吞下,而後對着顧亦的身體施了幾個法術,對顧雙雙道:“你先陪着罷,我再回去研究研究。”他嘆息一聲,“有情況的話儘快通知我。”說著便離去了。
處在帳篷內的幾位長老看着躺在上面昏迷不醒的顧亦又看看站在一旁默默垂淚的顧雙雙,均是搖搖頭出了帳篷,卓凡落在最後,他上前攬住顧雙雙,輕輕地拍着顧雙雙的後背,輕聲道:“小雙雙莫哭,宗主會沒事的,師叔向你保證。”
顧雙雙抓着卓凡的衣襟,好一會兒才控制住眼淚,她抬頭看向卓凡,眼裏再無一絲脆弱,她堅定道:“我相信師叔,我也相信爹爹。”
卓凡拍着顧雙雙的發頂,“好孩子。”他又同顧雙雙說了幾句這才離開。
眾長老和弟子陸陸續續的歷來帳篷,何青青站在人群之中,神色複雜地看着滿臉淚痕卻滿眼堅定的顧雙雙,突然間將以往對顧雙雙的敵意全部放下,那些嫉妒、不甘通通散去,她走上前,有些乾巴巴卻真心實意道:“宗主會好起來的。”
顧雙雙抬頭看着比兩年前更加成熟的何青青,“謝謝。”
待人全部離去之後,顧雙雙走到顧亦的床邊,她蹲下身子,從懷中拿出一方帕子,輕柔地擦拭顧亦的臉龐,喃喃道:“爹爹,我這才剛剛回來,你就睡了,是不是不想看到雙雙,生雙雙的氣了。”
帕子擦過顧亦的額頭,鼻子,嘴角,將那些殘留的血液一一拭去,“爹爹,你還未看到我的鮫身呢,很是漂亮呢,等你醒來我化形給你看,血脈覺醒后,我已經是元嬰修士了,你高興不。”顧雙雙笑了笑,“我知道爹爹你肯定很高興,你以前一直覺得我不努力,現在我可是元嬰修士了呢,我現在可厲害了,我還得到了鮫人的傳承呢。”
說到這裏,顧雙雙突然停下動作,捏着帕子的手指不自覺地捏緊了有些,眼裏閃爍的光亮。
傳承,她怎麼就沒有想到呢。
在她獲得的傳承中,有說到,她那一脈的鮫族心頭之血可生死人肉白骨,有起死回生之效。
想到這裏,顧雙雙心頭一松,收回擦拭着顧亦臉龐的手,將染血的帕子放到一旁,她看着顧亦的緊閉的雙目,緩緩露出一個笑容,從儲物袋中拿出一把鋒利的匕首,拉開衣襟,對着胸口刺了下去。
荒垠廣闊的空間,無數的空間亂流席捲而過,巨大的隕石隨着空間亂流在上下浮動,這裏的每一股氣流,每一塊石頭無不在散發著危險地氣息。
而這讓人畏懼的亂流卻無一敢跨越界限,它們在外圍嘶吼着,將那些上下翻湧的堅硬隕石一一攪碎,化為一粒粒晶瑩的碎片散佈在空間周圍,為這幽暗的空間增加一點的星光。
而在亂流不敢靠近的地方有着一具龐大的身軀,其形狀如羊身人面,眼在腋下,虎齒人爪,大頭大嘴,它緊緊地閉着雙眼,如一個參天巨物一般靜止在空間之中,它一動不動,卻周身散發的駭人的氣息,如同銅牆鐵壁一般,將那些亂流,隕石,碎片通通隔絕在它的氣息之外。
它整身豎立,就如同這個空間的王一般,守着它的領地不讓人跨入一步。
它就是王。
若顧雙雙在此,肯定可以認出,那是她之前被沈劍帶着穿越空間之時所遇到的饕餮。
令人驚奇的是,那些恐怖的亂流和隕石不敢接近的地方,竟是懸浮着一具□□的男子身體。
他渾身□□,不着一物,身形挺拔,肌肉結實,剛毅的臉龐平靜無波。
而在男子身體的上方有着一顆瑩白的珠子正散着微光繞着他的身體不斷旋轉。
那正是沈劍和混沌珠。
當日沈劍即將要喪命在混沌獸抓下之時,感應到主人危險地混沌珠從吸收混沌氣息中醒過神來,中斷了吸收,趕到沈劍身旁,抵抗混沌獸的攻擊,熟料混沌氣息吸收過多,混沌珠又以為自己是以前的弱雞形態,一時掌控不住力量,用力過猛,那混沌獸見混沌珠來勢兇猛,它自己又身受重傷,心中想為同伴報仇,一個心急,竟是用了自爆的方法,兩種猛烈的力量撞在一起,在混沌域內竟是將空間撕裂,一股空間亂流瞬間從空間撕裂處奔涌襲來,混沌珠只來得及護住沈劍身體,隨後就被空間亂流亂入無垠的空間中。
混沌珠因着吸收過多的混沌氣息,能力雖然沒有回到巔峰,但到底恢復了大半,不僅在種種亂流中護住了沈劍的身體,還為沈劍被混沌獸戳了幾個空洞的身體修復完全。
但沈劍還是並未醒過來。
無法混沌珠只能護着沈劍在這空間亂流里漂流,然後混沌珠就遇到了饕餮的屍身。
饕餮雖然死去,但它的身體卻保存的完好,周身的氣息雖不如生前那般駭人,但在修真界還是屬於可怕的存在,不過混沌珠畢竟不同,它在看到饕餮的瞬間突然靈光一閃,有了讓沈劍醒來的主意,於是它就護着沈劍的身體進了饕餮領域的範圍。
混沌珠在沈劍周圍布下防護的壁壘,而後有些興奮地鑽進入饕餮的身體裏面,果然如混沌珠所想,饕餮屍身能夠保存的完好無損並且依舊氣勢駭人,皆為它的內丹仍是好好的保存在體內。
雖然這饕餮的內丹在這亂流中因着保護着屍身不毀而流失了不少靈氣,但對於混沌珠來說這卻是剛好,若是是饕餮巔峰時期的內丹,恐怕它也不敢給沈劍使用,一個不小心沈劍也就永遠不用醒來了,這剛剛好,混沌珠無比慶幸。
混沌珠歡歡喜喜地將饕餮的內丹取出,回到沈劍的身旁,然後將內丹打入沈劍的丹田內,而它則懸浮道沈劍的身體上方,用混沌力量輔助沈劍將饕餮的內丹慢慢吸收。
饕餮的內丹力量到底還是有些暴戾,而混沌珠的力量則是剛好相反溫和無比,有了它混沌珠的輔助,昏迷的沈劍完全可以沒有後顧之憂地將這饕餮內丹吸收殆盡轉變為自己的力量。
在沈劍躺在無垠的空間中吸收饕餮內丹的時候,顧雙雙因為取心頭血過多勉強喂顧亦喝下之後就暈厥過去,楓師兄進來送藥物的時候被臉色慘白昏迷不醒的顧雙雙嚇了一跳,險些將手上的葯碗撒了,他急沖沖地放下藥碗,就衝出帳外將葯長老再次拉到顧亦的帳內。
顧雙雙雖是修仙之人,但到底是女子,且傷在胸口,男女有別,葯長老將楓師兄趕出去后這才拉開顧雙雙的衣襟為顧雙雙看起傷勢。
顧雙雙那一刀扎的快准狠,怕心頭血不夠硬生生的滴夠五滴才收手,要知道修士的心頭血乃是精華所在,且只有七滴左右,而顧雙雙卻一下子將心頭血貢獻了一半之多,若是平常修士早已命喪黃泉了。
葯長老雖然對於顧雙雙這傷勢很是疑惑,明明先前的時候見她臉色紅潤,精氣十足,不像心頭血損失過多,怎麼這麼一會,就氣息虛弱,脈搏若有若無,心頭血流失過多的模樣。
葯長老想破腦袋也想不出顧雙雙是為了救顧亦才挖了自己的心頭血,因為他不知道顧雙雙擁有鮫人血脈,而她擁有的鮫人血脈又極為特殊,心頭之血可讓人起死回生。
好在葯長老不是好奇之人,這些想法只在他腦里過了一遍便消散了,他拿出補氣的丹藥喂顧雙雙吞下去,為她包紮好傷口才將守在門口的楓師兄的招進來。
“心頭血損失太多,需要好生修養一陣,再補一補。”葯長老收拾着藥箱,將幾瓶葯塞給楓師兄,“其餘的倒是沒有什麼大礙。”
楓師兄接過藥瓶有些疑惑,師妹先前還好好的,怎的會突然就損失心頭血過多而昏厥,不過他沒有多問,而是現將葯長老送走,他看着擠在顧亦床上的顧雙雙,想了想從儲物戒中取出一床竹榻,彎腰抱起顧雙雙,將顧雙雙放在竹榻上面。
安頓好顧雙雙后,楓師兄將之前拿進來的葯拿起,走到顧亦的床邊,一點一點地葯餵給顧亦,待喂完葯楓師兄身上也出了一層汗,他小心地將顧亦打理一番,而後沉默地坐在床邊,過了一會才端起葯碗起身要走。
楓師兄正在往外走去,突然身形一泄,他有些震驚、不可置信、又帶着一些喜色轉頭向自己的衣角看去,雪白的衣袍上面有一隻寬厚有力的手掌虛虛覆在上面。
“師......師父。”楓師兄輕聲叫道。
那隻手掌又輕輕動了動。
楓師兄顧不上手上的葯碗,急忙蹲下身子,看向顧亦。
顧亦的眼瞼又微微顫了一下。
“師父,師父。”楓師兄激動地叫了兩聲,而後想起什麼,匆匆地往外走去。
葯長老有些鬱悶,他剛剛才離開沒有多久,剛回到住宿的地方,正想着翻翻古籍有沒有能夠救治顧亦的方法,卻又被衝進來的楓師兄拉出去。
葯長老被楓師兄拉了幾步,有些氣悶的甩了楓師兄的手,怒道:“你這小子,又是發什麼瘋,老身忙着呢。”
楓師兄被葯長老教訓了一句,這才意識到自己因為激動忘了尊碑關係,他慌忙對着葯長老行了一禮,急急道:“師父醒了,長老快去瞧一瞧。”
葯長老一驚,有些不信,“醒了?”
楓師兄見葯長老不動,有些焦急,又要動手去拉葯長老,“千真萬確,還望長老速速前去。”
葯長老一聽也顧不上看書什麼的,用着比楓師兄還要快的速度往顧亦的帳篷疾馳而去。
待楓師兄趕到的時候,葯長老正摸着顧亦的經脈嘖嘖稱奇,而躺在床上的顧亦這會已經張開了雙眼。
“師父。”楓師兄喊了一聲,而後看向葯長老,“師父如何了。”
葯長老拍着大腿,奇道:“這脈象奇了,半日之前明明還是垂死之相,這會雖說不上生機勃勃,但至少不會虛的摸不到脈。”說著伸手去剝顧亦的衣襟,看着顧亦胸前的傷口,驚奇不已,久久不能言語,好半響才將那股激動地氣吐出來,“這,這,這,奇迹啊。”
楓師兄心中一喜,知道這是喜事,但還是小心求證,“長老怎麼說?”
“宗主的心脈竟是在慢慢的生長。”葯長老嘖嘖稱奇,扒着顧亦的胸口看的都捨不得移眼。
楓師兄喜道:“我這就去通知各位長老。”說著便急急出去了。
顧亦自醒來后便注意到了躺在他身旁不遠處的顧雙雙,他心中擔憂,但卻沒有力氣開口說話,在楓師兄跑出去后,葯長老又給他餵了一顆丹藥,這才有了力氣開口,但到底重傷,即使開口也是氣若遊絲,不注意聽根本就聽不到。
但好在葯長老修為深厚,還是捕捉到了顧亦的聲音。
“雙雙、雙雙.....”
葯長老一聽就知道顧亦要問什麼,有些沒好氣道:“你們父女兩也真是讓人操碎了心,這邊你剛倒下,心還提着,那邊又倒了一個。”到底沒讓顧亦擔憂,葯長老在念叨了一遍后又道:“她沒事,你躺着就少操心吧,小娃娃不過失了一些心頭血,好好補補修養一陣又會活蹦亂跳的。”
心頭血......
顧亦剩下半邊的心臟抽了抽,生疼,他還能感覺到嘴裏淡淡的鐵鏽味,那是血液的味道,那不是他自己的血。
顧亦想到了什麼有些激動地想要起身,可是他全身虛弱地很,連動一動手指都困難,更何談是比起動手機還要難上的起身動作了。
葯長老看着顧亦,將他按住,“不要亂動,你還要不要命了?雖然不知道什麼原因讓你好起來,但到底你是撿回來了一條命。”
顧亦聽了葯長老這話,更加確定了心中所想,想要起身的動作**更加強烈了,他想看看他的雙雙,他嘴裏的血液是他雙雙的心頭血。
顧亦這一動竟真的讓他身體動了一下,一瞬間胸前包紮好的傷口瞬間滲出了血液,葯長老一看,瞬間火了,對着顧亦罵道:“你不要命了也不要在我老頭子這裏折騰,等我走了,你想怎樣隨你便,真是小的不安心,老的更不安心。”說著還不解氣,狠狠瞪了顧亦一眼,又怕他在動彈,讓正在慢慢生長得心臟出了問題,伸手在顧亦身上一佛,顧亦又昏睡了過去。
葯長老這才鬆了一口氣,外面的帳簾一動,呼啦啦進來了一群人,他們走到床邊,看着又昏迷過去的顧亦,焦急地問跟在後頭的楓師兄,“你不是說宗主醒來了嗎?”
楓師兄上前一看,心中也是一驚,以為剛剛的是錯覺,“這,這,”他這了半天說不出來話,轉頭看向坐在一旁的葯長老。
眾人這才又看到葯長老。
這才被注意到的葯長老不雅的翻了一個白眼,“這小子不安分,見他女兒倒了,要亂動,被我弄暈了。”
長老們這才心中鬆了一口,宗主醒來過就好,這就說明還救得回來。眾人心中一陣慶幸。
不對,他女兒倒了?眾人順着葯長老的視線轉過頭去,這才看到角落裏榻上昏迷不醒的顧雙雙。
長老們一種一陣汗顏,剛剛光顧着注意顧亦,進來居然沒有注意到顧雙雙。
卓凡也是一樣,他一旁躺在榻上臉色雪白明顯昏迷過去的顧雙雙,驚道:“小雙雙這是怎麼了?”
長老們也是心中有此疑問,但還未問出口便被卓凡搶先,他們看着臉色慘白的顧雙雙,心中剛剛因為顧亦醒來的消息而驚喜得長老們轉眼又紛紛擔憂起來,劍影宗誰人不知,顧亦顧雙雙是顧亦的命根子,從小到大捧在手掌心上如珠如寶,這會在估計重傷的情況下居然出事,這不是讓剛剛重傷醒來的顧亦瞎擔憂,這要是傷勢好不了了怎麼辦,一時間眾人紛紛憂心,一些甚至還在心裏埋怨起顧雙雙在這個節骨眼兒出事,出事就算了在躺在顧亦身旁,這是生怕顧亦注意不到她受傷了嗎?
卓凡倒是沒有那麼多的心思,他走到顧雙雙躺着的榻前,握住顧雙雙的手腕查看起來,他心中擔憂不已,明明之前還好好的,這會的小臉是白的讓人心疼,他診了一會兒,心中有些頭緒但又不確定,這會人又太多,他不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查看顧雙雙的傷勢,他同幾位長老紛紛看向葯長老,想要葯長老解釋一番,剛剛才對顧亦解釋了一遍的葯長老忍住再次翻白眼的衝動,又對着眾位長老解釋了一次,眾位長老這才徹底地鬆了一口氣。
心頭血損失過多雖說會傷及性命,但到底好醫治,只要好好調養補補,多喂點奇珍,過個一年半載就又與正常人無異了。
卓凡放下心來,取出一株靈植,遞給葯長老,道:“這株靈植對於雙雙的傷勢有益,還請長老煉成丹藥讓雙雙服下,讓雙雙早日康復,宗主也能安心養傷。”
葯長老結果卓凡遞來的靈植,很是滿意的點點頭,一旁的幾位長老覺得卓凡這話說的有理,也紛紛拿出自己儲存的丹藥或是靈植。
眾人正熱鬧着,帳簾又是一動,又進來一群人。
長老們齊齊看去,見進來的是賀宮主和陸天等在修真界均是有名望的人,他們有些不明所以,顧亦雖說受傷,但到底不會勞駕這麼一群人過來探望,不過到底知道現在不是問這些的時候,遂紛紛禁聲退至一旁。
卓凡身為執法長老,在劍影宗的地位僅次於顧亦,顧亦不在的時候宗門事物皆是由他來處理,卓凡上前一步,對賀宮主等人行了一禮,“晚輩卓凡見過賀宮主。”
賀宮主擺擺手,“我來看看你們宗主。”話落一旁的陸天早已不耐,衝到的顧亦身旁。
陸天一臉焦急地看着躺在床上的顧亦,臉上混着悲痛,對着一旁的葯長老急道:“他傷勢如何?”
葯長老雖然解釋了多遍,有些不耐煩,但陸天的脾氣是出了名的不好,再加上賀宮主等一眾德高望重的人都在,葯長老在心中為自己嘆了一口氣,將顧亦的情況又仔細說了一遍。
陸天聽完臉上的神色好看了一些,但還是依舊守在顧亦的床沿不動。
一旁的賀宮主注意到躺在另外一邊的顧雙雙,有些遲疑地問道:“這是?”
葯長老在心中為自己再次嘆了一口氣,將顧雙雙的情況對着賀宮主等人再次說了一遍。
賀宮主雖然知道顧雙雙之前前往南海之濱覺醒血脈,卻不知顧雙雙回來的時候人是好好的,只當顧雙雙這心頭血是在外頭所失,遂聽罷也沒有疑惑,從儲物戒中拿出一株火紅的靈植,遞給葯長老,“恰好我這有一株千年雪沙草,你拿去製成靈液喂雙雙喝下罷。”
葯長老臉上一喜,趕忙接過賀宮主遞過來的血沙草,這千年血沙草對於心頭血遺失的人來說可是大大的補藥,有了這草,顧雙雙之後都可以少調養半年。
“多謝,多謝。”葯長老高興地捧着血沙草快速走了。
卓凡見賀宮主他們都說完了之後,這才上前一步,問道:“不知宮主可否告知晚輩,宗主這傷是怎麼回事?”
賀宮主收回目光,對着卓凡點點頭,道:“這也正是我們此行而來的目的。”
賀宮主看了看齊齊看着自己的劍影宗長老們,看了一眼顧亦的方向,道:“這裏有些不便,我們移步如何?”
卓凡知道賀宮主的意思,顧亦此時需要靜養,他們在這裏談事卻是不便,遂對着賀宮主道:“請跟晚輩來。”
賀宮主點點頭,他看向守着顧亦沒有動身意思的陸天,有些疑惑,“魔主不來?”
陸天頭也不抬,“你們去吧,我在這守着,左右我都知道。”
賀宮主點點頭,也不勉強,示意卓凡帶路。
一群人呼啦啦的往外走去,眨眼間,帳內只剩下陸天和昏迷的顧亦、顧雙雙三人。
卓凡帶着賀宮主等人走到外面,見外面還站着一群人,一眼望去,還都是各派的長老們,卓凡心中一個咯噔,知道此事非同小可。
卓凡垂眸強迫自己不要多想,領着賀宮主一群人前往他們劍影宗臨時搭的議事帳篷,這議事帳篷看着同普通的帳篷一樣,卻是內有乾坤,外頭看着一般大小,裏面卻是寬敞無比,容納個上百人都不成問題。
進了裏面,卓凡將賀宮主等人領到座位上,自己帶領着宗門長老坐到下方,他抬頭看向坐在上方的賀宮主,“還請宮主說明。”
賀宮主一臉沉重,他看着坐在座位上各個宗門的眾位長老,手指輕輕敲着椅子扶手,似在組織語言,過了一會才道:“魔獸一族出現了統領。”
“魔獸統領?”卓凡等人面面相覷,過了一會他們反應過來后均是紛紛倒吸了一口涼氣。
難怪賀宮主等人從前線回來的時候均是一臉沉重,難怪顧亦會傷的那麼嚴重。
賀宮主不等在座的各位消化完這個消息,繼續道:“今日獸潮有異,不似以往那般如同散沙,而是有規律有紀律,這導致我方修士損失有些慘重,我和顧宗主心中詫異,均覺魔獸內部有所異動,顧宗主也因此只身前往魔獸深處探查,中途我收到顧宗主的傳信,信中言明魔獸一方出現了疑似有智慧的統領,我在知道后就與段宮主等人匆匆趕到顧宗主信中所言之地,我等趕到的時候正看到一隻龐大的魔獸將爪子插入顧宗主的心臟。”
他這是在向劍影宗的眾位長老解釋顧亦會傷的這般重的原因,“好在顧宗主閃躲及時,沒讓那魔獸將整顆心臟挖出,我等才得以成功救下顧宗主。”賀宮主的聲音中有些悲痛,“只是,顧宗主也因此損失了半邊心臟,更是傷及了心脈。”
先前不知顧亦到底傷的多重的各派長老紛紛吃驚,損失半邊心臟又是傷及心脈,這妥妥的是要喪命啊,他們紛紛看向坐下一旁的劍影宗長老,竟是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卓凡看着眾位的神情,知他們所想,他站起身來,道:“好在葯長老醫治及時,宗主的性命已經無礙,如今那損失的半邊心臟也在慢慢的生長。”
眾人聽得卓凡的話心中更加驚奇,他們本以為這情況最多將顧亦吊著一口氣不讓他死去,卻不想這世上竟還有可以這等靈藥,不僅可以將沒了半邊心臟的顧亦救回,竟還能讓那半邊心臟長回來。
他們心中對這味靈藥好奇不已,卻也知道這會不是好奇這靈藥的時候,遂將心中的好奇死死壓住,全部心神投入魔獸之事中。
卓凡也沒有解釋,因為這事他們自己也不知道原因,就連葯長老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不過卓凡心中有些隱隱的猜測,這事與昏迷的顧雙雙有關。
眾人紛紛對劍影宗眾人慰問了一番,而後將話題扭轉回來。
“那傷了顧宗主的魔獸可正是它們的統領?”一位長老問道。
“正是。”賀宮主點點頭,“那魔獸生的比普通魔獸還要高大,爪子也更為鋒利,修為可比渡劫散仙,更為可怕的是那些普通魔獸全部聽它指揮,我等在救下顧宗主之中本想聯手將之斬殺,哪知這魔獸統領在知道我們意圖之後果斷退入後方,召集了眾多魔獸將我等隔絕開了。”
“因顧着顧宗主傷勢,我等又確實不能進它身,這才退了回來。”
卓凡心中震驚,“這魔獸統領是生了靈智了呀。”
眾人聽得卓凡這話均是沉默下來,沒有靈智的魔獸本就難以對付,如今又多了一隻擁有堪比人類智慧且又修為高深的魔獸統領,今後這仗是更加的不好打啊。
也不知人修在之後還能不能保住如今的防線。
場面一時寂靜下來,眾人心中悲涼,一時竟是說不話來。
賀宮主心知這驚人的消息有的消化也不勉強眾人,道:“今日將諸位叫來主要是將這事告知諸位,讓諸位的心裏有個底,至於其他,”賀宮主頓了頓,“待兩日後諸位理清的頭緒我們再商議罷。”
眾人有些獃滯地點頭,心裏還處在震驚之中,一時情緒紛雜,對於修真界未來的擔憂,對那擁有了智慧統領的魔獸群的驚懼,各種情緒充斥在心頭,讓他們的思緒有些不能很好的轉動,遂也就同意了賀宮主所說的兩日後商議的提議。
待眾人走後,卓凡神色複雜地看着劍影宗的長老,半響才道:“諸位長老先回去修整一番罷。”
長老們還是沒有從這個消息回過神來,他們互相看了一眼,均在對方的眼裏看到了驚懼,聽得卓凡這話,便也不做停留,退出了賬外。
他們要回去好好消化這個消息,順便想個對策來,有智慧的魔獸統領對於他們人修來說無異於是一個噩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