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歸來
“九殺!破!”
第四峰上有爆破聲響起。白煙散盡后,空地上漸漸走出一名少女來。
“不錯!你用的時間是最短的。”一位老人笑眯眯的摸着白鬍子對一身狼藉的少女稱讚道。
“時間是多少?”
“三年零六個月。你的三位師兄多多少少用了將近五年。”
“是嗎?”少女淡淡的回應道,心不在焉的撫摸着劍柄。“沒事。我就先回去了。”
“小言,幻陣是一場考驗,那裏面的一切終歸只是一場夢,你萬萬不能當了真。三天後還會有一場比試,通過了,你就是真正地下一任幻境之主。”
少女不發一言,轉身離去了。
三年來的一切是幻境嗎?真的只是一場夢嗎?
房間內,氤氳的水汽環繞,水面上飄着如墨的髮絲。少女抱着雙腿,倚在浴桶壁上,神情空洞的可怕。
幻陣,考驗的不僅是武藝,還有心智。它會根據人的心智幻化出世界上最可怕的經歷,裏面的每一天都是一種煎熬。只是……少女捂住了眼睛。在那裏怎麼會有那樣的一個人,明明經歷滄桑的心,怎麼會為了一個幻想而動情?
眼角有淚水溢出,只一滴,很快就沒入了水中。
這是最後一次了,再也不會有淚了。
少女收拾好情緒,沐浴結束后,隨即再次進入了練功的狀態。她要為三日後接任比賽做準備。
天機門,由天機老人一手創立,門下弟子以研究星宿的為本,或推測天下大勢,或學習權謀,或痴迷武學,或研習幻術。天機門傳承至今已到第四代掌門,白鬍老人是第三代掌門,早已隱退多年,名言的少女是他的關門弟子。
第四峰是天機門的禁地,整個山峰就是一座巨大的幻陣,功力稍弱之人會困死在裏面。山峰的陰面是九殺陣,經歷此陣的人會脫胎換骨,心智超過常人。
沒通過的人……
就永遠不會出來了。
三天後,幻堂。白鬍老人、天機門現任掌門、以及另外三位長老,要一起測試言的力量。
言,初入天機門下,掌門、長老均是搖頭離去,認為此女不可教。唯有避世多年的白鬍老人,贊道:“百世不出的奇才。”隨收為關門弟子,傳授天機門的最高武學——幻境之術。
如今言已出關,四人決定要在測試一下她如今的力量。
結局出人意料,三位長老沒有能在她手下單獨過兩招的。四人聯手竟然只勉強過了兩招。
這是個憑實力說話的世道,四人落敗后,對這位小師妹算是心服口服,對於她接任幻境之主一事再無異議。
“師傅,我要回家了。此次一別,山高水長,還望師傅多多保重。”
少女背着包袱,提着一柄劍,就離開了第四峰。
山下有一筆舊賬,該收了。
途徑一片很美的白樺林,言放慢了步子,她很喜歡白樺林,此時周圍靜悄悄的,只有沙沙作響的樹葉,讓她得到了久違的安逸。
如果不是遠處傳來的喊殺聲,她的好心情會持續很久。
四五個黑衣人在圍殺一個手持長矛的人,言找了個好位置,打算好好研究下他們的武功招式。只是看着看着,言慢慢的發現了不對。她從地上一躍而起,低低的咒罵了一句。隨即也加入了戰局。
有人加入,手持長矛的人頓感壓力減輕了不少。黑衣人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少女頗為惱火:“滾!別多管閑事!”
“今天這閑事,本姑娘管定了!”言並不想顯擺自己的武功有多高,只是一味地與他們糾纏,試探他們的招式。
解決掉最後一個黑衣人,手持長矛的人搖搖晃晃地扶着長矛,對言說道:“在下木雲,可否請姑娘幫個忙。”不等言回答,他就從懷裏掏出一個錦囊扔了過去。
“請姑娘務必在臘月二十之前到把錦囊里的東西交給雲城裏一個叫金水的人。”
言似笑非笑的看着木雲,“你就這樣把這麼重要的東西交給一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陌生人?你就不怕我跟他們是一夥的?”
“我知道姑娘與他們有仇,這就夠了。”木雲哆嗦着身子,努力的控制自己的聲調,一臉鄭重的說道:“而且我信得過姑娘。”
言靜靜地看着他,最後她把錦囊收進懷裏,“我叫季言。送到雲城是吧,我幫你。”
“多謝,姑娘可以先到城裏的四海客棧丁字三號房找一個同色的錦囊,上面有聯繫方式。”木雲跌坐在地上氣喘吁吁地說道。
季言看着努力撐着最後一口氣的人,想了想過去把他扶起來,手掌貼到他后心的位置,傳給他一股真氣。好在附近還是有人家的,季言把木雲託付給這家獵戶就離開了。
木雲看着遠去的少女,模模糊糊的想到,現在就是死也沒什麼可怕的了,因為有人會把東西送回它真正地主人手裏了。
他為什麼會相信一個初次見面的人?因為那女人低聲咒罵的是:“還真是冤家路窄吶!羽靈衛!”那話里的每一個字都充滿了仇恨。而且她明明可以殺了那些黑衣人,卻偏偏不肯動手。輸給他的真氣,足以護住他受損的心脈。
這樣的心機,這樣的本領,足夠了……
季言只覺得出山的運氣還不算太壞,像這樣直爽的人,她已經很久沒有遇見過了。碰見羽靈衛也大大出乎她的預料。雲城是江國的國都,她現在還沒空去。
三天後,季言站在葉城下只覺得恍若隔世。
七年前,她一身狼狽的離去,那時母亡兄死,外族被滅,貶嫡為庶,送回老家,無故不得返回京城。那時又有誰會想到,她會再次回來,就連她自己也是沒有想到的。
城外有家酒館,老闆很和氣,賣的酒也是自家釀的。季言要了一碗高粱酒,坐了一會兒就離開了。
等她走到酒館後面時,後門已經打開。季言信步走下酒窖,所有人都已經到齊了。所有人不發一言,靜靜地看着從樓梯上下來的少女。
明明是很青澀的年紀,眼睛裏卻透出不一樣的沉穩。明明是面對閩國的第一情報組織,卻無動於衷,好似是在看螻蟻一般的表情。
季言站到了他們面前,看着母親留給她的東西。所有排得上號的人都到了,很好,不枉她在沿路留了那麼多的暗號,而且集結的速度也很快。
酒叔看着小主人慢慢的抬起手像是要說什麼,就在這時,他感到自己耳邊似乎刮過一陣柔和的微風。
“霜,你的髮帶很漂亮啊。”
酒叔獃獃的看着小主人手裏的黑色髮帶,又愣愣的轉過頭看着最後面的霜。
水雲間不僅是情報組織,也干殺手的買賣。每個人都一面寫着自己名字的腰牌,而且這次所有人都是按照武功的高低來排,霜正是最後面的最後一個人。
霜頭髮散了下來,他自己還沒有反應過來,頭髮為什麼會突然散開。
悄無聲息的穿過所有人,拿到霜的髮帶,再回到剛剛的位置。這樣的力量……
“水雲間上下,拜見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