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山雨欲來,誰人先覺?
酒菜上齊了。
三人吃肉喝酒聊了起來,林天話不多,嘴角勾着一絲笑意,眯着眼,眼角餘光不時掃視着郭靖,神情怪異,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林嵐與郭靖你一言我一語,林嵐也不隱瞞自己兄弟兩人在少林學藝的經歷,只是日復一日的苦練,實在沒什麼有趣味之處可說。
郭靖聽了卻不禁驚嘆,“原來兩位哥哥是少林門人!我曾聽師父們說,少林乃是武林泰斗!”
林嵐淡淡一笑,搖頭擺手,問道:“我看郭兄弟也是練武之人啊?不知師門是……”
郭靖知道少林寺乃是名門正派,少林門人自然也是正道中人,當即也不隱瞞,說道:“我師父是江南七俠。”
“哦,原來郭兄弟是江南七俠的高徒,失敬失敬!”林嵐神情驚異,抱拳正色道。
“哪裏,哪裏。”郭靖漲紅了微黑的臉,回想師父教導的經驗回道。
林天嘴角不屑的一笑,低聲道:“兩個虛偽的傢伙!”
林嵐、林天家在四川,從未到過江南,江南武林的事也少有所聞,從沒聽過什麼江南七俠的名號,後來拜入少林,做了俗家弟子,一呆就是十五年,每天除了練功,就是念經,更沒聽過什麼江湖的事情了。
林嵐說“失敬失敬”,濕個屁敬啊!
林天說的聲音極低,但還是被林嵐聽了個清清楚楚,眉頭微微一蹙,瞧了眼郭靖,郭靖卻沒聽清,好奇的問道:“林二哥,你說什麼啊?”
林天瞥了他一眼,搖搖頭說道:“沒什麼。”
林嵐勸了杯酒,又和郭靖聊了起來。
郭靖生長在草原,便問他草原的事,郭靖本來口拙,不善言辭,但是說到自己打小經歷的事,卻也順暢。
此時他還有點少年心性,說著彈兔、射鵰、馳馬、捕狼等趣事,不由忘形的笑了,得意處又將自己隨着師父們學武,卻因資質魯鈍,常惹他們生氣的事說了。
林嵐從未去過草原,這半年陪着胞弟在北方遊歷,也只登過長城,是以聽得津津有味。
這兩人一個願聽,一個願說,好不融洽。
林天自斟杯酒,忽然出聲問道:“郭兄弟,你在蒙古生活,可知蒙古現在局勢怎樣?孰人主事?兵馬如何?”
先前兀自說的高興的郭靖聞言,神情一愣,“這個……那個……”吞吞吐吐、猶猶豫豫起來。
“怎麼?郭兄弟不知道?”林天盯着他,不由嘴角冷笑。
“不……不……不是的,我……我……”郭靖為人實誠,明明知道,還十分熟悉,要他說不知道,實在為難;
只是他與師父們分別前,二師父妙手書生朱聰再三叮囑過,無論遇到什麼樣的情況,萬萬不可泄露自己與成吉思汗鐵木真的關係,便連托雷、華箏也絕不能泄露。
林嵐見郭靖支支吾吾的樣子心裏頓覺奇怪,但經過一番聊天後,已經看出他是個誠懇醇厚之人,心想:“這裏面莫不是有什麼不可外言的隱秘?”
當知江湖之中,忌諱頗多,不該問的就不應該問!當即臉色一整,向林天道:“弟弟!”想制止他不要為難郭靖。
哪知林天仿若未聞,冰冷的眼神在郭靖身上一掃,哼哼兩聲,說道:“郭兄弟,你身上這件黑裘可價值不菲啊,你剛才說你母親只是草原上的一個普通牧民,哼哼,怎麼買得起的?”
郭靖“啊”了一聲,腦門上冒出細汗,實則他對身上黑裘價值幾何並無多大概念。
林天不屑一顧,忽然輕笑了一聲,飲了一杯酒,說道:“實際郭兄弟你不說,我也能知道,呵呵,數年前蒙古部落,已被鐵木真一統了,鐵木真被尊為成吉思汗,蒙古人從小生活在馬背上,弓馬嫻熟,如今鐵木真兵強馬壯,對不對?”
林嵐看了胞弟一眼,面露驚疑。
“啊,你知道的啊?!”郭靖一呆,脫口而出。
林天嘴角掛出一絲怪異的笑意。
林嵐驚詫,“弟弟,你是怎麼知道的?”
林天斜眼瞧了他一眼,對這哥哥很不滿,但終究是自己在這世界的親哥哥,嘆息了一聲,說道:“我們一路走來,你只注意沿路的北方風光,卻不曾留心打探,這消息很機密么?隨便問下往來的皮草商販便能打聽出來了。”
林嵐哦了一聲,臉色微微發紅,其時北方奇寒徹骨,令他有些不適,但確實別具一番蒼茫豪壯之美景,令人流連,再拿眼去看胞弟,卻見他驕傲的眉宇輕蹙,隱現一股憂愁,心中似藏有心事。
“弟弟,你在想什麼?”
林天微微搖頭,聲音中夾着屢屢寒氣,幽幽說道:“自古以來,北方異族崛起,會給中原帶來什麼?”
“……”林嵐無言,卻被驀地驚了一下,心說:“帶來什麼?帶來戰爭!帶來……屠殺!”嘴唇一麻,端着酒杯手微微一顫。
暗吸了一口氣,飲了口酒,強自鎮定后,說道:“弟弟,你執意來北方就是為了這個?”
林天眼中懾人奇光一閃而沒,已然恢復了驕傲神氣,冷嘲回道:“不然呢?我腦子有病,來受這北國朔風的罪?”
所謂長兄如父,他這言語神態已能算是大大的不敬了,郭靖看得緊皺眉頭。
林嵐訕訕一笑,卻也不計較,呃,習慣了就好了,心說:弟弟驕傲卻也有驕傲的實力,他那過目不忘的本事,我便遠遠不如。
林嵐回過神來,但見酒店中生意興隆,食客們推杯換盞,一派繁華景象,哪有大戰前山雨欲來風滿樓的預兆?
“呵呵,弟弟,你或者想多了,杞人憂天啦!”
林天懶得瞧他,兀自飲了杯酒。
郭靖坐在一邊,神情木訥,聽了他們說的這幾句,卻沒反應過來,心說:“他們究竟在說什麼啊?”
三人喝了幾杯酒,忽聽酒店外吵囔聲傳進,郭靖一驚,挂念汗血寶馬,起身致歉了一句,忙搶步出去;
林嵐心奇,也跟着出去了;
他素知胞弟我行我素,對感興趣之事,千萬匹馬也拉不回,對不感興趣之事,便一點興緻也無,故而也不自討沒趣的多嘴問一句是否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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