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 多族御前求娶狀元恨淼淼
“朕自登基以來,沒有給任何人賜過婚。表妹上面還有朕的舅舅,婚姻大事需由朕的舅舅做主。此事你還得去找朕的舅舅。”
“陛下,你是天子,天下子民的主你都做的。”
“有人比你早求朕,朕都沒有答應。”
“陛下,老臣向您保證,徐淼淼嫁到我們家族,絕對不會受到半點委屈。”
“別人也是這般說的。”別人提的條件更好。
“老臣與臣妻都是好性子,對待子孫不是那麼嚴苛,幾個兒子兒媳婦都是善良之輩,族裏沒有糟心的事。”
“別人的家裏也是這樣。”
賀軾都窮詞了,急得出了一頭熱汗。
“你快起來,再跪下去別中暑了。”李嚴雙手把賀軾扶起來,請他吃了杯溫茶,好言相勸,答應肯定把這些話轉述給徐清林,這才把他勸走了。
李南在東宮折騰辣椒,聞訊急匆匆跑了過來,問道:“父皇,您可同意把姑嫁到賀族去?”
“此事需由你爺爺做主。我只能向你爺爺建議。”李嚴微笑道:“我心中有一人,但不是賀族子弟。”
李南蹙眉問道:“他是誰?”
李嚴目光炯炯有神,低聲說了三個字。
李南便道:“怎麼是他?他有什麼好的?他還不如青滇表叔!”
李嚴挑眉道:“可是至今沒有一人到朕跟前來為青滇求娶你姑!”
徐淼淼為海家做的事,別人不清楚,李嚴可是一清二楚。
李南答道:“那不是因為爺不在長安嗎?”
李嚴坐了下來,板著臉道:“你爺不在,我卻是一直在的。我視淼淼為親妹!海家若有心,海英峰天天上朝,怎麼不見跟我提一提,甚至是一兩句都不有過。”
海家的門檻就那麼高嗎?
李南緩緩道:“父皇,麗榮的大伯性子太過謹慎,前些天又被降了爵位,定是如此,所以不敢在您面前提及親事。”
李嚴低聲反問道:“若說謹慎,海英峰能謹慎得過呂慶?”
呂慶就是呂族的老族長,今年已經七十二歲高齡了。不久前到達長安,當天就入宮拜見了李嚴。
“呂老師的生父也為族人向您求娶我姑?”
李嚴似笑非笑的道:“不錯。那日,呂慶本來還要見你,被我婉拒了呂族子弟與你姑的親事之後,覺得顏面掃地,就匆匆出宮了。”
呂慶這個老狐狸覺得呂族子弟鋒芒畢露又有內鬥,怕死後族裏子弟不安分做出大逆不道的事被皇室所滅,就想把徐淼淼娶進族當做護身符。
可惜李嚴今生絕對不會重蹈覆轍,不會像前世一樣把徐淼淼賜婚到人口繁多內鬥不止的呂族,最後害得自卑懦弱的徐淼淼在呂族抑鬱寡歡,不到二十歲就自盡身亡。
李南壞笑道:“呂族的人倒是個個生得好。”
李嚴得意的道:“再好有我剛才說的那人生得好嗎?”
“呂族的人有才華。”
李嚴哈哈大笑道:“你敢說我說的那個人沒有才華?”
李南只能閉嘴不吭聲。
“我說的那個人若娶了你姑,定會全力效忠朝廷,日後將是國之棟樑,也是你我的大能臣。”
李南連忙道:“父皇,您一定會長命百歲。”
“我倒是想活那麼長,看到淼淼、你、文文、佳佳都子孫滿堂,宮外的百姓能夠吃飽穿暖。”
李南目光堅定,“您能的。”
“好南兒。”
半夜,長安降落一場大雨,給炎熱數日的天地帶來一絲涼爽。
清晨,雨落天晴,日出東方。
一輛馬車從城外奔馳駛入,直奔皇宮方向,到了徐府的大門前停了下來。
趕車的人是雲族的管家林大,下了馬車進了徐府。
今個是兩家人約好去遠遊的第一天。
雲義黎早早的派林大過來接人。
“鄧伯,最近你為了辣椒封地十分的辛勞,這回帶着文文、佳佳跟義黎去遠遊,好好放鬆一下。”
“爹,你放心去吧,我有妹妹照顧呢。”
徐淼淼與鄧紅面帶微笑把心情有些興奮的鄧老八、徐文、徐佳送上了馬車。
跟隨鄧老八三人同去的有冬梅、王伯、黃娟及兩位護衛。這幾人又帶着一輛馬車及四匹快馬。
一行人出了長安城與已在此等候的雲義黎四兄弟及雲昭兄弟匯合,便前往遠遊的第一站華山。
在官道上沒行出十幾里路,在三叉路口竟是碰到了長安書院的一個熟人—白星凡。
白星凡是去年的文狀元,去年高中之後就被李嚴派到長安書院當博士。
雲義黎穿着半臂白衣黑褲,騎着一匹白色的千里馬,神采奕奕,比穿着一襲藍衫穿着黑馬的白星凡英俊不凡許多。
二人同是長安書院的博士,白星凡的官職比去義黎還要高一級,然而前者的風頭在這幾個月被後者壓了下去。
白星凡瞟了兩眼雲義黎身後的兩個弟弟,皮笑肉不笑的問道:“雲博士拖家帶口的這是要去哪裏?”
雲義黎淡淡的道:“到處走走。借過,先行一步。”來到長安書院至今沒有教過一堂課,這都是拜白星凡這個小人所賜。
白星凡眼睜睜的瞧着兩輛馬車及十幾匹千里馬飛馳而過,扭頭見身後的兩個大奴婢及四個護衛均是一臉花痴狀,怒道:“到底誰是你們的少爺!”
頗有姿色身材清瘦的粉衣大奴婢連忙道:“少爺息怒。奴婢剛才是在瞧看雲族的兩位少爺……”
白星凡冷聲道:“一個還不夠,你還要看兩個?”
粉衣大奴婢低頭息聲。
有着花容月貌身材豐滿的綠衣大奴婢柔聲道:“少爺,你誤會了。
她是看雲族兩位少爺的假耳朵。”
白星凡面色緩和了些,“你不提,本少爺都忘記他們二人都缺少一耳。”
粉衣大奴婢喃喃道:“他們的假耳朵在陽光下都是肉粉色,如同真的。誰給他們裝得假耳朵,這人的醫術可真高明。”
“徐淼淼!”白星凡想到那日被徐淼淼硬生生的拒絕,又想到今個就要去差點把祖父氣得在宣政殿暈厥過去八百畝的籽瓜地,心裏無比煩悶。
粉衣大奴婢嬌聲道:“少爺,還在生徐縣主的氣呢?”
“唯小人與女人難養也。哼。駕!”白星凡揚鞭打馬,奔向前去。
這一天之中只有半夜和早晨還涼快些,別的時辰都能把人給熱死。
那一大片籽瓜地在百里之外的咸陽,現在過去到達時快午時,到時就不着急離開,等着黃昏日落再返回。
有道是人算不如天算,白星凡主僕五人騎出一個時辰,快要到達咸陽時,天降暴雨。
豆大的雨珠噼哩叭啦的降下,五人都沒帶雨具,很快就都淋成了落湯雞。
好不容易看到官道旁的有一個茶亭,可是那裏已經擠滿了挑着一擔雞崽、背着娃、提着一籃子菜的老百姓。
再往前行一行,看到一個破舊不堪的古廟。
白星凡高聲道:“君子不立危牆之下。百姓都不去古廟躲雨,我們就不能去!”
“是。少爺。”
一行五人冒着大雨往前行了四、五里路,終於看到一個小鎮,趕緊去了鎮上,找到唯一的客棧,又是去成衣店買乾淨的衣褲,又是沐浴,好一通折騰。
沐浴之後,午時都快過完了,雨還沒有停,就在客棧里叫了飯菜吃。
有個男酒客喝了半壺酒,見白星凡的兩個奴婢都生得美貌,不由得提高聲音大聲道:“掌柜的,你聽沒聽說,咸陽吳家的地受到詛咒,種什麼什麼都不活?”
掌柜的是個生着滿臉麻子的胖老頭道:“哪是受了詛咒,明明是不能種籽瓜罷了!”
“你怎麼知道不能種籽瓜?”
“我以前在南地、北地種過十幾年的地,南地的水稻到了北地不能種,同樣北地的麥子到了南地不能種。我就猜想籽瓜在北地能豐收,在咱們咸陽可能種不得。”
“那你怎麼不去提醒那個花巨銀買下咸陽吳家籽瓜地的傻子?”
胖老頭搖頭晃腦的道:“我是什麼身份,見不到籽瓜地的主人。再說了,我就是去提醒了,籽瓜地的主人還會以為我妒忌他,要跟他搶籽瓜地,不會以為我是好心不讓他到了秋天無法收穫籽瓜。”
酒客笑哈哈道:“那個傻子哪有你聰明。”
白星凡指着酒客,惱怒道:“你說誰傻子?”
酒客今年四十九歲,已經當爺爺有好幾個孫子孫女了,身材瘦干,一拍桌子,大聲叫道:“你是誰家的娃,對老漢這麼沒禮貌?”
綠衣大奴婢低聲道:“少爺,你可別跟這個酒鬼一般見識。”
白星凡拂袖而去。剛上的飯菜一口都沒吃。
綠衣大奴婢連忙追過去相勸。
白星凡聽了軟話,又回來坐下吃飯菜。
突然間,從大門外衝進來的一個體型是他兩倍寬特胖的黑面婦人。
這黑面婦人正是酒客的媳婦,像抓小雞崽一樣把酒客從椅子抓了出來,正反抽了他四個大耳光,大罵道:“不要臉的老東西,又偷了老娘的銀錢來這裏灌貓尿!”
酒客嗷嗷的叫喚,也是光打雷不下雨,而後好一通的發誓,乖乖的跟着黑面婦人回家去了。
白星凡看了這一場好戲,笑得前翻後仰,高聲道:“聖人云,唯小人與女人難養也!果真如此。大丈夫頂天立地,豈能被一女人制服了?這老漢活得可真是憋屈。”
雨過天晴,白星凡還想着今晚返回長安,就離開客棧,騎馬趕到籽瓜地。
被白星凡派來種地的是白府的二管家,此人是個十分精明的老頭,當初剛來時就在當地用極少的銀錢雇了幾百個農民。
這些農民當中有許多種地的好手,聽說是種價錢昂貴的籽瓜地,又從未種過,每天都提起十二分的精神頭下地,把幾百畝籽瓜地當成祖宗一樣侍候。
剛開始到上個月,地里的籽瓜生葉長藤,都是極好的,只是自從花落結出果實之後,就不對勁了。
果實竟然長不大。
一個月過去了,最大的果實籽瓜才有雞蛋那麼大,最小的跟葡萄一樣大。
這幾日幾場雨,特別是昨夜的大雨,今個的暴雨之後,已經有九成的果實籽瓜都落至地里。
白星凡到時,二管家像死了爹娘一樣滿臉是淚,正坐在田梗與幾百個農民眼睜睜的望着浸泡在水裏的籽瓜地束手無策的哇哇大哭。
“我的地怎麼會變成了這樣?我的籽瓜怎麼都落到了地里!”白星凡俊臉一陣青一陣白,差點氣暈過去。
他一個月前來時,籽瓜地還是好好的,所有人都在憧憬一個月後籽瓜大獲豐收在長安及陝西道、河南道大賣賺到巨銀。
若不是前天爺爺白步海派大管家給他帶來口信,他還不知道隴地的籽瓜馬上就要進長安了,更不知道他的籽瓜不能在長安附近種植。
二管家跪在地上哽咽道:“少爺,老奴對不住你,幾百畝地沒有產出一個正經的籽瓜。”
幾百個農民跪在地上磕頭請求恕罪。
白星凡一路狂跑,跑出幾里路,一路上看到的地都是如此,都要氣炸了。
花了兩萬多兩銀錢買到的幾畝籽瓜地,又雇了幾百個農民種了幾個月,結局就是一顆籽瓜都沒有收穫。
他已經能夠想像出回到長安,會被無數人笑罵成“傻子”。
他的顏面盡失,此事會成為這輩子的污點。
“少爺,如何處置那些僱農?”
“讓他們走吧。”
“工錢還給他們結嗎?”
“結了。”工錢跟買地的幾萬兩白銀比起來簡直就是毛毛雨。他自己已經丟盡人了,不想再把白族的臉丟了。
“這老天真是氣死人,該長大的不長大,不該長大的一個勁的猛長。”粉衣大奴婢狠狠跺了兩下腳。白步海的瘤子長得飛快,籽瓜卻是一點不長。這要是倒過來,該有多好。
白星凡冷冷瞪了過去。
綠衣大奴婢忙問道:“少爺,二管家跟我們一起回長安嗎?”
“回。”白星凡抹乾眼淚,想了想高聲道:“二管家可曾聽說辣椒地?”
“少爺,老奴聽說了。種辣椒的地就在三十里地外的灃河南橋兩岸。”二管家在一個月前就聽說了辣椒地,前幾天陛下派軍隊駐守辣椒地,方圓百里的農民都沸騰了,紛紛跑去,哪怕站在遠遠的瞧一眼採摘辣椒的盛況都覺得十分的榮耀。
若不是要看守籽瓜地,二管家也會過去親眼瞧瞧。
“我們去看看。”白星凡就想看看,這個辣椒地是怎樣的地,竟是能讓徐族、雲族記入史冊,更想知道雲義黎這個比女子還漂亮的小白臉是怎麼跟徐族走的這麼近,沾了個這麼大的便宜。
不到半個時辰,白星凡一行人就來到了灃河南橋,下馬過了橋問了問村民就去了辣椒地。
此時辣椒地已經沒有一顆辣椒了,辣椒樹跟籽瓜地的藤葉一樣被雨水浸泡了根。
看上去一片狼籍,跟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樣。
兩個巡田的青年漢子問道:“你們是何人?”
二管家答道:“我們是慕名來瞧看辣椒的。”
“辣椒早就在雨天之前採摘完了。地里沒有一顆辣椒了。”
二管家疑惑問道:“採摘完了,你們就不管辣椒地了?”
“對。不用管了。”
“那這些辣椒樹,就讓它們這樣了?”
“不是。等秋天辣椒樹全部枯死,一把火把它們都燒了,它們化成灰能肥地。明年開春我們再種辣椒。”這是徐淼淼吩咐下來的。
二管家也知道肥地一說,接着道:“我們想瞧瞧辣椒長得什麼模樣。”
“我們這裏的辣椒都入倉了。你們要想瞧,過兩天到長安去,東宮會尋一處地方專門展示辣椒。”
白星凡一聽,東宮展示辣椒,這絕對是收穫民心的好法子,忍不住問道:“怎麼個展示法?”
個子略高的青年漢子搖搖頭道:“不知道。過兩天你們去長安一打聽就知道了。”
個子低些的青年漢子無比自豪的道:“我們也會去長安瞧看展示辣椒。那可是我們親手種出來的。”
綠衣大奴婢開口問道:“你們可曾種過籽瓜?”
“我們沒有種過。”“我們認識的人種過。”
“誰?”
“我們的縣主種過。籽瓜的種子就是我們縣主找到的。”“辣椒也是的。”
白星凡目射寒光,心裏大罵:徐淼淼,明知長安不能種籽瓜,我那麼真誠給你送地契,你都不曾提醒我一聲。你的心可真硬真狠。賤人!
“縣主及徐家對我們極好。”
“怎麼個好法?”
“你們看,那裏的小樓就是我們的住的地方。”個子略高的青年漢子滿臉喜氣指給幾人看。
個子低些的青年漢子激動的道:“我們每人包括小娃娃每個月都能領到幾十個銅錢,十幾斤面,幾斤菜,還有肉、蛋、魚、油什麼的。”
“辣椒地採摘的那些天,中、晚飯頓頓有肉有魚還有大米飯白面饃。”
“還給我們發了衣褲、鞋子、雨具。”
“這幾天每天都有綠豆湯喝解暑。”
“誰生病了,給請鎮上的郎中瞧病。”
兩個青年漢子越誇臉上的笑容就越幸福。
粉衣大奴婢曾經當過官奴,感慨道:“縣主仁慈。”
“她仁慈?哼!”白星凡滿臉憤怒,拂袖而去。
日落西山,白星凡一行人面色疲憊神情狼狽的騎馬來到了長安城門下。
突然間,從官道兩側的樹林裏衝出了許多的人,男女老少都有,所有人氣勢洶洶直奔白星凡而來。
“你們這是要幹什麼?”
“我們少爺是文科狀元,官職五品,長安書院的博士!”
“不得對我們少爺無理!”
幾百個人不但把白星凡一行人圍住了,還擋住了進長安城門的官道。
白星凡瞟了一眼,其中竟是有長安書院的兩位博士,不過這兩人與他的關係不好,甚至是有點小仇。
他隱隱感覺不妙,要有對他很不利的大事情發生。
守護城門的將軍正站在城牆上面巡視,俯視下面,看到一片混亂,面色大變,大喝道:“那些人要幹什麼?”
從那幾百個人當中走出一個戴着紫色面紗穿着有着異國風情的華麗衣裙生着一頭金黃披肩捲髮碧綠眼睛的女子。
看這異國女子的身材,前有胸後有臀,極好到讓人想入非非。
女子徑直走到白星凡面前,操着不太利落的大唐國話,高聲道:“白星凡,你在灞河河畔出的上聯,我對出下聯了,你豎起耳朵聽好了!”
接着女子就大聲念出了上聯,而後用盡全力把下聯說了出來。
兩位長安書院的博士立刻大聲道:“好。對得好。”
“下聯對得很公正。”
周圍的人紛紛稱讚。
綠衣大奴婢目射凶光,盯着這個異國女子。
粉衣大奴婢喃喃道:“她竟是把少爺出的上聯對出來了。”
白星凡眉頭緊蹙,狠狠瞪了兩個博士一眼,手指着異國少女,問道:“你是誰?”
“白博士,此女就是波斯帝國貴族的女兒大流士葉娜!”
波斯帝國的國力僅次於羅馬帝國。長安百姓知道波斯帝國是通過昂貴的波斯地毯。
“白博士,當日你在灞河河畔立誓,誰能對出你出的上聯,你就娶誰為妻。大流士葉娜已經對出了你的上聯,從剛才起她就是你的元配嫡妻。”
兩位長安書院的博士一唱一合,幾句話就把這個金髮碧眼的異國女子變成了白星凡的正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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