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第一最好不相見(20)
只因一招錯,滿盤皆是輸。過去,他給她的傷那麼嚴重那麼深,如今,這一刻,也終於輪到了她來傷害他。
他看着顧芸華,看着她眸中充斥着的滿滿的傷痕,那傷痕是被他賜予。權斯閉上眼睛,不敢再看。
原來,她的傷,他竟然也有所體會。
“芸華,”他叫她的名字,聲音中是從未有過的沙啞,也是從未有過的脆弱,“對不起……”
對不起。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其中所代表着的意味,卻是這般沉重。
或許是現實過於殘忍,顧芸華連哭都哭不出來,思維在那一瞬間停止。
當一個人被傷到一個臨界點的時候,往往就學不會原諒了。
她就那樣,當著他的面,抬手,將右手無名指上的戒指給摘了下來,然後把手中的戒指放到他手裏,口吻中帶着一絲輕*顫:“……這是你的,現在我還給你。”
權斯的心狠狠的一顫。
第二次,第二次她褪*下手中的戒指。
與上次不同的是,這一次,她當著他的面,而且,還親手把戒指放到他的手裏。
“權斯,”顧芸華勾了勾唇角,後退一步,脫離他的懷抱,“我們離……”
“婚”字尚未出口,她的話便被權斯厲聲打斷,“不可能!”
她後退一步,他就前進一步,直到把她逼到退無可退的地步,權斯把她扯過來按在自己的胸口,“……顧芸華,你不能就這樣否定我。”
他所有的感情,所有的愛,全部都給了她一個人,她不能,不能就這樣輕而易舉的否定掉他。
她不說話,卻也低着頭不肯看他。
權斯俯首,抵在她的耳畔,吻着她的髮絲,並沒察覺自己現在的這個動作多麼孩子氣,低低的對她講:“顧芸華,你不能在我陷進去的時候一把把我推開。”
她已經侵入了他的骨髓,他忘不掉了。
她不能這樣毫不猶豫的抽身離去,將他一個人丟在愛情的沼澤里。
顧芸華被他禁錮在懷裏,掙脫不開,最後索性不再掙扎,安靜的出聲:“放手。”
是愛是恨,抑或從此天涯陌路,此後,只是他一人的事,與她無關。
權斯沒有動一下,只是僵硬的站在那裏。
顧芸華笑了下,抬起頭對上他的視線,“……我決定放手了,你應該慶幸的。”
他想要的,她都已經給了他,她身後龐大的資本,她的人,她的心,都已經給了他,她在這場愛情中付出了那麼多,到頭來好不容易想抽身而退了,他怎麼可以拒絕?
他的手鬆了松。
顧芸華趁機掙脫開了他的懷抱,轉身,毫不猶豫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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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一點,大廈頂層,首席辦公室,仍然是燈火通明。
周紹堂推開辦公室的門走進來,將幾張紙“啪”的一聲扔在權斯面前,挑挑眉,“看看吧。”
權斯低着頭不看他,“什麼東西?”
“離婚協議書,”周紹堂幸災樂禍的笑,“權夜親手起草的。”
權斯:“……”
周紹堂繼續火上澆油,“你不看看?他可是為顧芸華爭取了很大的權益。”
權斯終於有了反應,拿起離婚協議書砸到他身上,扔出一個字:“滾!”
此人喜怒不形於色,一般發怒的時候,都是面帶微笑的,很少有這麼暴躁的情緒,周紹堂依然一臉幸災樂禍,看着他的樣子,當真是應了那句話——惡人自有惡人磨。
“你跟我說實話,”周紹堂坐下來,微微傾身,湊到權夜面前,“你現在是不是連宰了你兒子的心都有了?”
權斯挑眉,看他一眼,面無表情的說:“附加一個你。”
周紹堂:“……”
權斯頭疼的扶着額,思索了一會兒,拿起辦公桌上電話的話筒,按下一個號碼。
“嘟——嘟——”的聲音傳過來,接電話的人明顯猶豫了一陣才接起的電話。
接了電話,卻沒有出聲。
意料之中。
權斯單刀直入的說,“……只要你明天晚上再陪我一個晚上,我什麼都答應你。”
顧芸華遲疑了幾秒,“什麼意思?”
他不跟她廢話,直接問:“答應嗎?”
難能可貴的自由已經近在咫尺,觸手可及的機會,顧芸華自然不會放過,“好。”
掛了電話,權斯直接對着周紹堂吩咐道:“明天晚上,把國際會場給我清理出來。”
“幹什麼?”周紹堂不解的問。
權斯扯了扯唇角,慢悠悠的吐出兩個字:“求、婚……”
**********
夜入闌珊。
國際會場四面牆壁上的窗帘都被拉了起來,大廳中的光線驟然昏暗下來,然後各處的水晶吊燈也被一一關上,最後是大廳中央最大的水晶吊燈,熄滅之後,四處頓時陷入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下一刻,一束追光打亮。
大廳中央的位置是一個舞台,台上卻空蕩蕩的,只有一架黑白分明的鋼琴。
鋼琴後面,坐着一個男人,長相妖*艷,比女人還要美上幾分,從顧芸華站立着的那個位置看過去,看到他的睫毛微顫,低斂的眉眼之間,竟然洋溢着幾分柔愛。
這個人,對於她來說,太過熟悉了。
隨之,負責拍攝的攝影師將鏡頭全部對準了她,顧芸華不明所以。
太過於引人注目的形式,非她所喜愛,顧芸華微微低了低頭,試圖躲避那些鏡頭,但是這副模樣,看在攝影師的眼裏,卻多了幾分嬌羞,拍攝出來的照片,更是完美到了極致。
白馬王子親自彈琴求婚,公主低頭欲語還休。
坐落在台上鋼琴後方正中央的男人,緩緩抬起雙手,修長且骨節分明的手指覆上黑白分明的鋼琴鍵,合適的人、合適的氣氛,簡直美的像一場童話。
一貫在地獄中遊走的男人一旦流露出溫柔的神色,殺傷力往往是很大的。
舞台的屏幕也適時的亮了起來,唯美的夢幻國度中,有字符出現,剛勁的筆鋒,一眼便知由他親自題寫。
Thevioletsarescentingthewoods,Maggie
Displayingtheircharmstothebees
WhenIfirstsaidIlovedonlyyou,Maggie
Andyousaidyoulovedonlyme
這首英文歌叫《WhenyouandIwereyoung,Maggie》,作於1866年,是作曲家寫給他早逝的妻子的。歌曲的背景讓這首歌聽來更加哀婉感人,很適合獨唱。
所有人,包括顧芸華,都是第一次聽到權斯唱歌。這個冷漠疏離的男人竟然連唱起歌來都是如此令人着迷,像是攜着清晨的陽光流淌出來的泉水,清澈、湛藍。
他的指尖輕撫琴鍵,沒有微笑,只是專註地用歌聲訴說一段往事,簡簡單單的回憶中,於細微之處蘊含*着不易察覺的深情。
眾人沉默聆聽,淡淡的傷懷隨着歌聲和琴聲飄蕩在空中。
曲子終於緩緩落下帷幕。
最後一句的結束語,卻並非出自這首曲子,而是另外一句話。
Iftimehaschanged,Theworldisdark,Thewholecityisclosed,Whenyoucan-tseeme,Icansaytoyou:Iloveyou。
如果時光變了,世界暗了,整個城市的燈都閉上了眼,在你看不到我的時候,我是不是就可以對你說:我愛你。
周遭是一片沉寂之色,權斯微斂了眸光,低頭望向台下,世間萬物一切都蛻化成一片空白,他的世界裏,只剩下了顧芸華,只剩下了他的Elizabeth·Eva公主。
顧芸華最終避無可避,抬起頭回應上他的目光,心裏已經枯萎無力回天的花,竟然好像在奇迹般的復蘇。
外面,月光皎皎,大廳內,夜色融融。
燈光亮起,他從台上下來,朝着她,緩緩伸出左右:“這位美麗的小姐,我能邀請你跳支舞嗎?”
顧芸華看着他修長好看的手指,目光有一瞬間的錯愕。
理智告訴她,應該說NO,但是身體卻出賣了她,選擇了YES。
於是,她的手像是有自主本能般的抬起,搭上了他的手。
雙手緊握,十指相扣。
權斯看着她,優優雅雅的笑起來,然後抬手,解開襯衫上面的三顆紐扣,一旋一轉,扣子與衣襟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