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毀容,賣到妓院去(萬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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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音寺。
陌毅到山腳下之後就讓車夫回去了,自己一步一步慢慢地爬上了天音山,看着眼前莊嚴肅穆的寺廟,陌毅閉上眼睛再次睜開,眼中出現了一絲決然,抬腳朝着天音寺的大門走了過去。
“大師。”
聽到門外小和尚的聲音,正在打坐的圓音大師睜開眼睛,開口說道:“進來。”
一個穿着僧袍的小和尚進來,先對圓音大師行了個禮,然後開口說道:“有客求見,他說他叫陌毅。”是陌毅這個名字太響亮了,所以小和尚才過來通報圓音大師。外面站着等候的那個神色憔悴的中年人,看着可不像是個威風凜凜的大將軍啊……
“請。”圓音大師開口,已經站了起來。
小和尚退出去之後,很快帶了陌毅進來,然後就又退出去了。陌毅看到圓音大師,微微躬身一禮:“見過大師。”
“陌施主請坐。”圓音大師示意陌毅坐下,然後給陌毅倒了一杯茶,自己也坐了下來,看着陌毅微微一笑問道,“不知陌施主前來見老衲有何事?”
“大師,在下想在天音寺出家,希望大師能夠收留。”陌毅對圓音大師說。
“這……”圓音大師顯然有些驚訝,“不知陌施主此來可曾告知皇後娘娘?”陌毅如今可是夜國皇後娘娘的父親……
“小女知道。”陌毅沉聲說,“在下意已決,希望大師成全。”
“紅塵紛擾,如果陌施主已經想清楚了,老衲自然不會將陌施主拒之門外。”圓音大師看着陌毅微微一笑說,“只是入門之人,都需先帶髮修行三個月,如果三個月之後陌施主依舊堅持要剃度出家,老衲會親自為陌施主落髮。”
“多謝圓音大師。”陌毅看着圓音大師說。
陌毅從圓音大師院子裏出來的時候,就被一個小和尚領着去了另外一個禪房。從這天開始,夜國再沒有一個叫陌毅的大將軍,而天音寺里,多了一個帶髮修行的中年弟子,法號叫做慧悟。
陌杉收到陌毅已經在天音寺帶髮修行的消息,微微一笑沒有說什麼。如果這就是陌毅要的,那就隨他去吧。
西岩國西風城。
西岩國皇室的幾位皇子如今看着越發和諧了,在太子明宸娶了賀敏英,賀敏英成為了太子妃,真正的鳳女陌杉嫁給了夜白宇之後沒多久,其他幾位皇子也都陸續娶了正妃,而如今,太子妃賀敏英十分爭氣地在懷胎十月之後生下了明宸的嫡子,皇室之中一片其樂融融。
值得一提的是,曾經跟着明宸出使夜國的明蝶公主也已經出嫁了,被明騰指婚給了賀將軍府的嫡長孫賀敏華,明宸在這其中自然是出了不少力的。其實作為西岩國皇室最出色的公主,明蝶本身的命運是和親,只是如今寧國的太子寧清揚娶了太子妃,而夜國的皇帝夜白宇也娶了皇后,而且還昭告天下不會納妃,所以明蝶沒有別的選擇,只能嫁給西風城中的貴公子,而且還必須是跟明宸一派的,因為明蝶在西岩國皇室的立場一直都很確定,就是依附於明宸存在的。
只是明蝶成親之後的生活遠遠不如想像之中美好。賀敏華在外人面前是一個俊朗大方的貴公子,年紀輕輕就成了西岩國的小將之一,是賀老將軍最寵愛的孫子。只是明蝶成親之後很快就意識到,她嫁的這個男人,並不是她的良人。
賀敏華在外人面前都是彬彬有禮的貴公子模樣,可是在明蝶面前,卻很快暴露了他性格中的暴躁一面。在成親還不到一個月的時候,明蝶就挨了賀敏華的打,起因是賀敏華喝醉了酒,非要拉着明蝶親熱,可是明蝶那天正好是身體不方便的時候,如何能夠讓賀敏華亂來,惱羞成怒的賀敏華抬手就抽了明蝶兩巴掌,明蝶只覺得眼冒金星,差點暈了過去……
雖然第二天一早賀敏華清醒之後對着明蝶鞠躬作揖連連賠罪,說他只是喝多了神志不清,讓明蝶千萬要原諒他。只是明蝶心已經冷了,她知道,賀敏華會跟她道歉,其實是怕她去找賀老將軍或者明宸告狀。
明蝶不會去找任何人告狀,因為家醜不外揚,如今她已經嫁給了賀敏華,賀老將軍就算為了她斥責賀敏華,最終跟她過日子的依舊是賀敏華,賀老將軍的斥責只會讓賀敏華對她更加不好罷了。而明宸,他在意的應該是賀敏華的忠心,而絕對不包括明蝶的幸福,不然也不會一聲招呼就不打,就跟明皇定下了明蝶的親事。
明蝶不怨誰,因為她知道,怨了也無濟於事。當她親眼看到賀敏華對她的貼身侍女動手動腳,而跟她從小一起長大的那個侍女竟然在嬌羞地半推半就的時候,轉身離開,第二天就把那個侍女開了臉,讓她當了賀敏華的小妾……
這天是太子明宸的嫡子滿月,賀敏華帶着明蝶一起到太子府去參加宴會。進了太子府之後,兩人就分開了,明蝶帶着自己的一個小丫鬟一起去了太子府的後院。這個小丫鬟是在明蝶那個侍女成了賀敏華的小妾之後,才到明蝶身邊的。不是宮裏出來的,只是明蝶從賀將軍府新進的丫鬟中選的一個,才十二歲,看起來不是很機靈,長得也不好看,不過這就是明蝶選擇她的原因,因為明蝶不想再經歷背叛了。
太子府後院裏,如今儼然是眾星捧月的情景,而被眾人圍在中間連聲恭維着的,自然就是春風得意的太子妃賀敏英了。賀敏英的兒子也在那裏,被一群丫鬟嬤嬤圍着,那些夫人小姐只能看着,卻不能抱,因為賀敏英說怕孩子被摔了。
看到進門的明蝶,賀敏英唇角勾起一個傲慢的弧度,看着明蝶說:“呦!看看這是誰來了?這不是咱們的蝶舞公主嗎?瞧我這記性,如今蝶舞公主已經成了本妃的嫂嫂了,本妃見了都得行大禮呢。”
夫人小姐們聽着賀敏英陰陽怪氣地話,一個個都老神在在地坐在那裏,沒有人為明蝶說話。並不是明蝶人緣不好,只是這些人一個個都有見風使舵的本領,明蝶固然一向與人為善又如何呢?這些人對待她的方式,取決於她在西岩國皇室的地位。而如今,明蝶不過是賀將軍府的大少夫人而已,跟賀敏英這個太子妃自然沒法比。
而其實很多人也都知道,賀敏英在做小姐的時候就跟明蝶很不對付,從來都沒把明蝶這個公主放在眼中過。如今他們成了姑嫂,賀敏英看明蝶依舊很不順眼,因為她就是討厭明蝶這副端莊淑女的模樣。
“太子妃說笑了。”明蝶神色淡淡地說著,躬身對着賀敏英行了個禮,似乎並不在意賀敏英對她的不客氣。
“哼,”賀敏英輕哼一聲,抬手露出自己手腕上名貴的玉鐲,然後不屑地看了明蝶一眼說,“大嫂你整天打扮得這麼素凈,是賀家缺了你的用度嗎?還是說大嫂就是來找晦氣的?”
“敏英,讓蝶兒坐下吧,時候不早了,宴會就快開始了。”開口的是皇室的一個長輩,因為她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明蝶一直以來都是大方得體的,而賀敏英這副尖酸刻薄的樣子,根本就沒有一國太子妃真正該有的氣度。
“坐吧,”賀敏英神色傲慢地看着明蝶說,“不知道的,還以為本妃欺負你了呢!”
明蝶默默地在角落裏坐了下來,聽着眾人對賀敏英的恭維,心如止水。她本來的奢求不過是嫁個對自己好的人,過平淡的生活。而如今看來,那只是個不可能實現的奢望罷了。她現在能做的,就是保全自己,在最大限度內讓自己過得好一點。
只是明蝶如今的這點心愿也註定不能夠實現了,因為她在當天回府的時候,馬突然驚了,等馬車終於停下來的時候,明蝶突然聞到了一陣淡淡的香氣,身子就軟軟地倒了下去……
“徒兒,要不要殺了她?”中年男人的聲音。
“不,”年輕女子的聲音,“把她毀了容,賣到妓院去。”
“你不怕她告訴別人她的身份嗎?”中年男人問。
“她如果說了,只會被當做瘋子。”年輕女子說。
“呵呵,不愧是我的徒兒,那就如你所願。”中年男人的聲音。
不久之後,一輛馬車在賀將軍府門口停了下來,曾經的蝶舞公主,如今的賀大少夫人被小丫鬟扶着,身姿款款地下了馬車,朝着自己的院子走了過去……
當夜,一身醉醺醺的賀敏華從酒樓里回到府中,就去了明蝶的院子。一進房間,賀敏華就看到“明蝶”穿着單薄的裏衣,酥胸若隱若現地迎了上來。“明蝶”本就生得極美,賀敏華看得眼睛都直了……
“相公,你怎麼喝這麼多酒?”“明蝶”扶着賀敏華,酥胸緊緊地貼在賀敏華的胳膊上,讓賀敏華心中一陣蕩漾……
“你這是怎麼了?”賀敏華覺得有些不真實。因為明蝶一直都是端莊矜持的,從來沒有如此輕佻的做派。
“蝶兒知道相公覺得蝶兒無趣,所以想做一些改變,難道相公不喜歡嗎?”“明蝶”楚楚可憐地看着賀敏華,動作間,肩頭的薄衣滑落,露出一片白嫩的香肩。
賀敏華喉頭滾動了一下,直接抱起“明蝶”就朝着床邊大步走去:“喜歡!我真的是太喜歡了!”
三天之後。
明蝶幽幽醒轉,只感覺自己全身上下都像是散架了一般,被硌得生疼。她睜開眼睛坐了起來,發現自己在一輛破舊的馬車裏,馬車正在往前走,還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
明蝶的記憶還停留在三天前,她去太子府中參加宴會,宴會結束回府的路上,馬驚了,然後她聞到了一陣香氣,然後就沒有知覺了……
明蝶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破舊的衣服,心中猛地一沉,她應該是被人給抓了……明蝶伸手撫摸了一下自己微微有些疼痛的臉,神色猛然大變……她原本光滑細膩的臉如今摸起來凹凸不平,可是並不見血跡,只是有一些微微的疼痛……明蝶意識到她被毀容了,可是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馬車帘子猛然掀開,明蝶就看到了一張濃妝艷抹的臉,看起來已經上了年紀了。看到明蝶醒了,老女人有些遺憾地說:“眼睛生得倒是不錯,只是這張臉已經毀成這樣了,男人不會喜歡的,賣不到什麼價錢。”
聽着老女人的聲音,明蝶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心卻一點一點沉了下去……她竟然被毀容之後賣掉了,看樣子還是要被賣到那種地方……
“啞巴了?說句話!”老女人瞪着眼睛看着明蝶大聲說。
“我……我沒啞。”明蝶縮在馬車角落裏開口小聲說,眼神十分驚恐。
“聲音倒是還不錯。”老女人上下打量着明蝶,“身段也不錯,就是臉不能看,哪個男人看了你現在這張臉都得倒胃口,接客是真的不可能了。”
明蝶不知道自己現在是該哭還是該笑了……她莫名其妙被人毀了容賣掉了,毀容本來是一件很難過的事情,可是如今聽到這老女人說她不用接客,她竟然覺得微微鬆了一口氣……
“看你這手,倒像是大家出來的。”老女人一把抓過明蝶的手看了看之後說,“會不會什麼樂器?如果什麼都不會的話,賣不到好價錢別怪老娘不客氣!”明蝶可是她花了十兩銀子從一個下等青樓的老鴇那裏買來的,而那老鴇在自家門口發現了明蝶,覺得已經毀容了不能接客,就直接轉手賣了。
如今這個老女人是個輾轉各地的人牙子,做的主要就是倒賣姑娘的行當。當時也是一時腦子發熱,看明蝶身子是真的長得不錯,就咬咬牙花了十兩銀子給買回來了。可是接連去了兩家青樓都賣不出去,這老女人才意識到,這次的生意可能要虧本了。
她要到外地去“進貨”,想把明蝶扔了又覺得太可惜,於是就給帶着上了路。而這輛馬車是這老女人租來的,她要去的地方是夜國南邊的飛星城,因為那裏南來北往的人很多,生意好做。
明蝶醒過來的時候,其實距離西風城已經有百里之遙了。聽到老女人問她會什麼樂器,心知沒有用的話很可能會被扔掉自生自滅,明蝶就小聲說她會彈琴。
“彈得怎麼樣?”老女人看着明蝶問。如果會一點才藝的話,倒是可以賣上價錢,只要把眼睛以下的部位用面紗擋着,露在外面的額頭和眼睛還是很能看的。不少青樓里也有專門給奏樂不接客的女子,因為有些長得確實很抱歉。
“還可以。”明蝶小聲說。
“還沒問你,叫什麼名字?”老女人看着明蝶問。
“我叫……秦清。”明蝶小聲說。她如今這樣的處境,明顯是有人要害她,而她一個毀了容的弱女子,想要回到西風城拿回原本的一切,只是異想天開。如果她告訴別人她是西岩國的蝶舞公主,只會被人當做瘋子,讓自己的處境更加悲慘。所以明蝶說她叫秦清,而她那個早就過世的生母就姓秦。明蝶知道,從現在開始,她必須忘記自己曾經是個公主的事情,她只是想清白地活下去……
因為還想着把明蝶給賣掉,所以老女人並沒有虐待她,也沒有讓她干粗活,怕把她那雙白嫩的手給傷着了。如此半月之後到了飛星城,老女人終於帶着明蝶在她一個相熟的老姐妹那裏安頓了下來。
“我說老姐姐呦,你大老遠跑過來,就帶了這麼一個貨色,誰會願意買啊!”老女人的姐妹看了一眼明蝶的臉,就對老女人說。
“把她臉蒙上,不接客。”老女人堅信自己一定能把明蝶給賣出去。
“不接客買來幹嘛呀?”老女人的姐妹顯然還是覺得明蝶一分錢都不值。
“她會彈琴,當個琴伎總是有人要的。”老女人說。
“我這裏有把從容華樓撿回來的琴,還能彈,讓她現在試試,老姐姐你可別被這丫頭給騙了,如果不會,立刻把她扔掉!”老女人的姐妹說著拿出一把破了一個角的琴,不過琴弦是完整的,的確還能彈。
“秦清,過來試試。”老女人看着明蝶說,“如果讓我發現你是騙我的,你就等着到街上當乞丐去吧!”
明蝶抱着那把琴坐了下來,定了定神,手指微動,悅耳的琴聲就傳入了老女人和她姐妹的耳中……兩人看着明蝶彈琴優美的姿態,竟然覺得這像是一個教養極好的大家閨秀,當然了,必須忽略明蝶如今那張臉……
“老姐姐,這丫頭你從哪裏弄來的?”老女人的姐妹拉着老女人小聲問,“看着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姑娘啊?可別惹上什麼麻煩!”
老女人滿不在乎地說:“我一眼就看出她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不過那又如何?左不過是哪個深宅大院被人害了扔出來的,而且不是處子,還毀了容,自己都認命了,能有什麼事?”
“那倒也是。”老女人的姐妹看着明蝶,眼中精光閃爍地對老女人小聲說,“這丫頭的琴彈得是真不錯,如今老姐姐倒是有個機會出手,如果幸運的話,能賣個好價錢。”
“什麼機會?”老女人急切地問,“妹妹你快告訴我,如果賣出去了,少不了你那份兒!”
“老姐姐還是這麼大方。”老女人的姐妹在老女人耳邊小聲說,“咱們城裏容華樓裏邊兒最擅長琴藝的那姑娘前幾天被人贖身走了,我聽說容華樓的花娘正在四處物色琴伎呢!如果容貌上好自然最好,可是她最看重的定然還是琴藝,畢竟容華樓又不缺好看的姑娘,就缺個彈琴好的。”
“真的?”老女人眼睛一亮。
“那還能有假?”老女人的姐妹拍着胸脯說,“咱們姐妹就是干這行的,這種消息不能是假的。容華樓的人出手可是很闊綽的,如果成了,老姐姐就可以大賺一筆了!”
老女人聽了心花怒放,當即就讓她這個姐妹給牽個線,準備這兩日就帶着明蝶過去。
老女人的姐妹的確是在飛星城裏混的,當天就跟容華樓那邊談好了,花娘說讓第二天帶着人過去看看再談價錢。老女人那姐妹也跟花娘說了姑娘容貌不好,花娘說琴藝好就行,容貌無所謂,真正上乘的琴伎本就是不會在客人面前露出真容,也不會接客的。
明蝶剛剛在簡陋的床上和衣躺下,就看到老女人走了進來。明蝶還是有些怕怕的眼神,小聲叫了一句:“徐媽媽……”
“別怕。”老女人在明蝶床邊坐下,握住了她的手,難得和顏悅色地看着她說,“你也別怪徐媽媽,你當時那樣的處境,不是我買了你,也會是別人買了你。徐媽媽不問你的過往,你自己最好也忘了,這世道女人活着不容易,你的容貌雖然毀了,不過這雙手還在,還有一門技藝傍身。明日徐媽媽帶你去個地方,你記得要好好表現,這次的機會如果抓不住,你以後只會比現在更慘。”
明蝶心中一沉,神色驚恐地看着老女人問:“徐媽媽要把我賣了嗎?”這個老女人雖然一直都對她凶神惡煞的,不過並沒有虐待過她,也沒把她扔了,明蝶也知道老女人說得對,如果她當初落入別人的手中,下場只會更慘……
“不用怕。”徐媽媽感覺明蝶的身子在顫抖,拍着她的背說,“媽媽送你去個好去處,容華樓不是一般的青樓,規矩很多,不會逼良為娼的。媽媽跟那邊的花娘談好了,只要你琴彈得好,就讓你進去做琴伎,不用接客。客人如果有打賞,你就自己存着,存夠了就給自己贖身出來。”
“媽媽……”在這異國他鄉,明蝶真的感覺好無助,如今她能依靠的,其實只有自己,還有身邊這個要把她賣掉的女人。雖然她清楚這個女人都是為了錢,可是她也知道,這已經是她如今能夠得到的最好的結果了。因為如果沒有人買她,她就被會扔掉自生自滅……
第二日一早,明蝶起來洗了臉,看着盆中倒影里那張恐怖的臉,明蝶閉上眼睛再睜開,眼中出現了一絲決然。她不相信上天會對她如此殘忍,既然她還活着,那就要堅強地活下去。
明蝶雖然穿着破舊的衣服,但是自己收拾得很乾凈,臉上也罩了一塊不透明的面紗,出現在徐媽媽面前的時候,徐媽媽看着她點了點頭:“你放心,我一定會讓你進容華樓的。”如今站在她面前的明蝶,即便破舊的衣服也擋不住周身的氣質,徐媽媽覺得今兒的事兒一定能成。
徐媽媽跟她的老姐妹,一起帶着明蝶到了容華樓的後門,等了一刻鐘的時間,花娘才腳步匆匆地過來了。看到跟在徐媽媽身後的姑娘,微微愣了一下,這姑娘可不像是一般人家出來的啊……
“把面紗摘了讓我看看。”花娘帶着三人進了容華樓後院的一個房間,看着明蝶說道。
明蝶摘了自己的面紗,花娘心中一陣可惜,她一眼就看出明蝶的容貌是不久之前才被人毀了,毀掉之後又很快上了葯,如今留下了滿臉的疤痕……
“把面紗戴上,那裏有琴,你過去試試。”花娘對明蝶說。徐媽媽和她的姐妹看到花娘對明蝶的態度感覺有戲,心中都有些激動地站在一邊兒。
明蝶也知道這是自己的機會,抓住才能活下去,所以她讓自己鎮定下來,落落大方地坐了起來,彈了一首自己最拿手的曲子。
一曲終了,花娘看着明蝶的眼神有些驚奇,因為這樣的琴藝,都是天賦突出並且有良師教導再加上後天勤奮才能練出來的,這樣一個姑娘,被毀了容還流落青樓,定然有過不簡單的經歷……
“你叫什麼名字?”花娘看着明蝶問。
“秦清。”明蝶看着花娘,眼神清澈地說。
“好名字。”花娘看着明蝶說,“你就留在容華樓彈琴吧。”
徐媽媽神色一喜,有些急切地開口:“不知這價錢……”
“你們想要多少?”花娘看着徐媽媽問。
徐媽媽看花娘對明蝶十分中意的樣子,心一橫直接伸出了一個巴掌:“五百兩!”徐媽媽的老姐妹拉了她一下,對她瞪着眼睛示意她要高了。一個黃花大閨女賣進容華樓也就是這個價了……
徐媽媽沒理會她的老姐妹,因為她從一開始就覺得明蝶跟別的姑娘不一樣,而且琴彈得是真好,這不就入了花娘的眼了么。五百兩對容華樓來說,根本就不值一提。
“好。”花娘沒打算跟徐媽媽討價還價,直接拿出五百兩的銀票遞了過去。
“多謝花姐姐!”徐媽媽和她的老姐妹拿着錢都快高興暈了,很快就帶着錢離開了。
花娘吩咐了一個小丫頭過來帶明蝶去安頓下來梳洗一下,很快就又腳步匆匆地走了,因為飛星城容華樓里即將有大人物要來,她得趕緊把一切都安排好。之所以這麼著急找新的琴伎,也是因為這位大人物。
三天之後,明蝶第一次在容華樓亮相,當然了,其實並沒有客人看到她,因為她戴着面紗坐在舞台的幕後,只負責彈琴。
而花娘等待的大人物這天也到了,不是別人,正是九華閣中專門掌管容華樓的左護法姚謙。先前陌杉讓姚謙和雲翊找穆煜的下落,長時間一無所獲,九華閣依舊在找,不過也不需要姚謙和雲翊一直盯着。而兩人已經成為護城軍的小將,軍中又無事,就想着他們前些年每年都要在天下各處產業視察一遍,看看有沒有什麼問題,跟着陌杉的這兩年,倒是一直都沒有去各處看過情況,就跟陌杉提了一下。
陌杉想了想覺得去各處視察一下還是很有必要的,尤其是容華樓和九興賭坊。這可是九華閣的招牌,萬一出點什麼事情就不好了。於是陌杉就把姚謙和雲翊都派出去了,姚謙依舊負責容華樓,而雲翊負責九興賭坊。他們是暗訪,不確定什麼時候會上門,而花娘之所以提前接到了消息,是因為在另外一個容華樓當老鴇的一個姐妹給她透了風聲,讓她做好準備。因為每座城池都只有一座容華樓,老鴇這個位置可不是誰都能做的,因為容華樓做的並不單純是青樓生意。
姚謙已經去過了寧國和西岩國又回到了夜國。到了飛星城的容華樓之後,就被花娘請進了三樓的一個豪華包間裏,美酒美食招待着。姚謙讓花娘自去忙,自己從窗戶能夠看到一樓二樓的情況。
飛星城是個貿易大城,所以城中的容華樓一向生意火爆,今晚也不例外。一切都井然有序,也沒有什麼人來鬧事,歌舞表演中規中矩,跟如今錦雲城新編排的歌舞倒是沒法比,不過也能看得過去。奏樂也不錯,尤其是琴,彈得很好。
姚謙微微點頭,他過來其實就是看一下容華樓的正常運營,其中也包括姑娘的質量。因為容華樓在天下青樓中是最高端的存在,這裏的姑娘當然也是接客的,不過從容貌身段到氣質,都是一般的青樓不能比的。
花娘再次進來的時候,問姚謙要不要找個姑娘過來唱曲兒。前些年姚謙也來過,不過並不會碰樓里的姑娘,花娘也知道姚謙看不上,只是聽個小曲兒是姚謙比較喜歡的,畢竟一個人坐着喝酒也無聊。
“今天不聽唱曲兒了。”姚謙一身藍衣端端正正地坐在那裏,因為在軍營里被操練了很長時間,如今臉上比曾經多了一份堅毅,言行舉止也絲毫沒有輕佻,看起來由內到外的成熟穩重,跟這鶯歌燕舞的容華樓倒是顯得有些格格不入,“剛剛的琴彈得不錯,叫彈琴的姑娘過來。”
姚謙話落,花娘心中倒是有些為難,因為剛剛彈琴的就是今天第一次出場的秦清,她怕姚謙看到秦清的容貌生了怒氣,又怕秦清不懂規矩惹怒了姚謙……
“怎麼?本公子不過是想聽個曲兒,有何為難之處?”姚謙看着花娘問。
“回公子的話,今日彈琴的姑娘是前幾日剛剛進樓,琴彈得不錯,不過規矩還在學,奴家是怕她不懂規矩衝撞了公子。”花娘小心翼翼地說。姚謙可是她的頂頭上司,如果惹了姚謙不快,她就別想幹了。要知道每個大城池裏的容華樓老鴇,其實在九華閣里的地位都不低,因為沒有能力是幹不了這活兒的。
“去叫過來,本公子想看看已經進樓里開始表演的姑娘有多不懂規矩。”姚謙看着花娘神色淡淡地說。
花娘瞬間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心知姚謙今天必須要見到彈琴的姑娘,當下也不再說什麼,直接退出去快步去請了。
本來以為今日已經沒事,正準備洗漱一下就去睡覺的秦清聽到了敲門聲,戴上面紗去打開門,就看到花娘站在門口。
“跟我走。”花娘拉着秦清就往外走。
“花媽媽,我們這是去哪裏?”秦清心中十分忐忑,先前花娘說了,不會讓她去見客人的。
“有個貴客,點名讓你去彈琴。”花娘說。
“這……”秦清神色很是不安。
花娘看着秦清說:“你放心,這位貴客不會碰樓里的姑娘的,你只要安安分分地彈琴就行,我就在門外守着。”
秦清最終還是跟着花娘去了容華樓三樓,花娘輕輕叩了門,秦清就聽到裏面傳來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進來。”
花娘進門,行了個禮,叫了一聲“公子”,又輕輕拽了秦清一下,一直低着頭的秦清反應過來,趕緊行了個禮,也跟花娘一樣,叫了一聲“公子”。
“花娘出去吧。”姚謙開口看了秦清一眼,讓花娘出去。
“是,公子。”花娘很快退了出去,從花娘的語氣秦清意識到,這位公子真的是位貴客。
正在秦清心中忐忑的時候,就聽到姚謙開口說了一句:“琴在那邊。”
“啊?”秦清神色微訝地抬頭,就看到一個年輕俊朗的藍衣公子端端正正地坐在那裏,神色淡淡地看着她。
“我說,琴在那邊,你可以過去彈了。”姚謙看着秦清說。心中在想剛來的姑娘確實是不太懂規矩,既然是來彈琴的,行過禮之後就應該直接過去彈琴才是。或許是因為這雙明澈的眼睛,姚謙倒也不討厭這姑娘,示意她可以過去彈琴了。
“是,公子。”秦清再次低頭,走到放着琴的地方坐了下來,輕輕撫弄了一下琴弦之後,開口問姚謙,“不知公子想聽什麼曲子?”這兩天秦清都在跟着容華樓的姑娘學規矩,而這就是規矩,需要問客人想聽什麼曲子再彈。
“你隨意彈一首吧。”姚謙看了秦清一眼說。這姑娘身段氣質倒是都不錯,眼睛長得也不錯。其實說白了,姚謙是全天下容華樓的老鴇,對於看姑娘還是有十足的經驗的……
秦清選了一首曲子,定下心來開始彈奏,姚謙本來還在看樓下的歌舞,很快就被秦清的琴聲給吸引了,因為他先前就覺得琴聲不錯,不過當時還有其他樂器在伴奏,還有歌舞表演,感覺並沒有特別明顯。如今只聽琴聲,很容易就能聽出來這姑娘琴藝十分不凡,至少已經超越了其他所有容華樓的琴伎。
姚謙聽完一首之後,讓秦清又彈奏了一首,只覺得琴聲悅耳,聽起來十分舒心。
“好了,你可以回去了。”姚謙看着秦清說,這也是姚謙去每個容華樓的習慣,聽曲兒不會超過兩首。
秦清心中微松,起身福了一禮之後就朝着門口走去,走到門口卻突然被姚謙叫住了:“把面紗摘下來讓我看看。”
姚謙只是鬼使神差,因為覺得這姑娘眼睛長得很好,一時好奇想要看看面紗之下的容貌怎麼樣,倒也沒有別的想法,只是秦清的心卻提了起來……
秦清也不是對姚謙有什麼想法,只是很擔心如果惹了這位貴客不快,她會不會被趕出去……
“公子,小女子容貌醜陋,恐怕污了公子的眼。”秦清轉身,對着姚謙又行了個禮垂眸說道。
“無妨。”姚謙看着秦清說。
秦清看了一眼姚謙,他的眼神很平靜,沒有多餘的情緒,似乎就是一時興起想要看看她長什麼樣子。秦清伸手,扯掉了臉上的面紗,一點兒都不意外看到了姚謙眼中的驚愕……
秦清垂眸再次戴上面紗,對着姚謙行了一禮:“公子,小女子是不是可以走了?”
“你走吧。”姚謙看着秦清轉身離開時挺直的脊背,心中真的生出了一絲遺憾。
“花媽媽,我回去了。”秦清出門對花娘說。
門還開着,花娘往裏面看了一眼,看到姚謙神色如常,心中微微鬆了一口氣,親自把秦清送回了後院。
姚謙每到一個容華樓會待兩天,所以第二天晚上,姚謙依舊坐在那個房間裏看着樓下。再次聽到熟悉的琴聲,姚謙心中微動,腦海中出現了一雙明澈的大眼睛。
“花娘。”姚謙叫了一聲,花娘很快出現了。
“去把昨天彈琴的那個姑娘叫過來。”姚謙說。
“是。”花娘想着姚謙定然沒有看到秦清的容貌,只是想聽秦清彈琴而已,就很快去後院叫了。
而秦清一臉驚愕:“花媽媽,還是昨天那位公子嗎?”
“是啊,那位公子是貴客,不過人很好的,你昨天也見到了,今天跟昨天一樣,進去彈兩首曲子就可以回來了,花媽媽賞你一百兩銀子。”花娘對秦清說。
“可是,昨天那位公子看到了我的容貌。”秦清依舊覺得不能理解。她覺得那公子已經見到了她的真容,怎麼可能還要找她去彈琴呢?
花娘神色微變:“那位公子真的看到了你的容貌?”
“是啊。”秦清說。
花娘心中也有些不解,按說姚謙如果看到秦清的容貌,就算不生氣,也斷沒有今天再叫秦清過去彈琴的道理啊……只是姚謙已經吩咐了,花娘也只得帶着秦清上了容華樓三樓。
------題外話------
心疼明蝶姑娘,話說她的第一個暗戀對象可是咱們杉杉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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