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清荷出診
何氏極為淳樸的一番疼愛兒媳的話語,瞬間感動了丁清荷,她笑着收下了她在古代兼職赤腳醫生的第一筆診金——十個銅板以及一罈子辣椒醬的濃濃謝意。
“我家大郎媳婦說的對,十個銅板不多的,柱庚媳婦快別推辭了,我家大郎媳婦若是吃了你開的藥方能早點不腹痛,我也替她高興!柱庚媳婦啊,你愣着幹啥,快點收下十個銅板!甭跟嬸兒客氣!”
“既然我婆婆都這麼說了,清荷妹妹,你快快收下吧,十個銅板又不多的,若是換了你師傅來咱家出診,少不得要出十八個銅板了!”陳金枝笑着催促她收下診金,很顯然她極為信任她的醫術。
“不準不收!十個銅板咱家還出的起的,我大郎媳婦若是身子好了,她可以帶孩子,還可以下地幹活,可比你把十個銅板還給我,還叫我開心!快聽嬸兒的話,收下十個銅板,你要喜歡吃辣椒醬,等你這罈子辣椒醬吃完了,我再給你送去桂角灣!”何氏聞言佯裝生氣,她的意思是一定要丁清荷把十個銅板和那罈子辣椒醬給收下。
“鄉里鄉親的,這十個銅板就算了,我可不能收!我呢只要這罈子辣椒醬就好!”丁清荷笑着把十個銅板重新又遞到了何氏的手裏。
“大郎媳婦啊,大郎已經去藤郎中家抓藥了,這是大郎讓我給柱庚媳婦的十個銅板,還有我親手做的一罈子辣椒醬,我曉得柱庚媳婦你愛吃辣的,這罈子辣椒醬好吃着呢,別人我還不願給!你可別和我客氣!”何氏笑着伸手把十個銅板塞到了丁清荷的手裏,再把一罈子辣椒醬要送給丁清荷。
“好妹妹,承你吉言,我確實再想要個孩子的。這麼大的風雪天,你特地跑來瞧我,我總不能叫你空手回去的!相公……相公……”陳金枝曉得王大郎定然沒有跑遠,這不她又喊道。
“哈哈,我囑咐一下,也得讓他們男人知曉咱們女人懷孩子的不容易吧!好了,我呢該回去了。你好好調理身子,再過個一年半載的,再考慮要個孩子吧。”丁清荷笑嘻嘻的說道。
“清荷妹妹,我相公他……我相公他可經不起你這麼逗!”陳金枝許是知道自己的病能好,也有心情說丁清荷了。
丁清荷見王大郎頗為不自在的從她的手裏接過藥方后,就紅着臉走了出去。
噗嗤——
王大郎聞言一張俊臉立馬紅的發燙,像看怪物似的看着丁清荷,然後他結結巴巴的答應了。
“你就放心吧,等她吃了我開的藥方,肯定能好好的過個年的,對了,她身上尚不幹凈,房事要等她乾淨了之後,下個月才行。”丁清荷想了想,本來想不說的,但是想想自己如今也是已婚婦女了,也沒有啥不好意思的,於是她一本正經的以醫生的口吻交代王大郎道。
“清荷妹妹,我娘子她?”他瞅了眼床榻上躺着的陳金枝,視線轉向丁清荷,問道。
王大郎見丁清荷似乎很有把握的樣子,心中不如剛才那樣着急了。
丁清荷把寫着桃仁,炒炮姜,川芎,當歸,生甘草的藥方遞給了王大郎,自然上面寫好了用量,用法的。
王大郎本來在門外心急如焚的踱步來踱步去的,這會兒聽到陳金枝在屋子裏喊自己,還不立馬拔腿就跑進屋子裏來啊你!
“清荷妹妹說的對,太謝謝你了!相公……相公……你快進屋來!”陳金枝聞言,蒼白的臉上終於再次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她提高了嗓音朝着門外喊道。
“這樣吧,我開了藥方之後,你讓王大郎去我師傅家抓藥,我師傅家的藥材雖不如縣城裏回春堂藥鋪那邊齊全,但是也能救救急。”丁清荷聽了,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不過是當娘子的心疼做相公罷了,這樣一看,王大郎和陳金枝的感情果然是極好的。
“這麼大的風雪天,若讓相公為我特地跑一趟縣城,我……”陳金枝一臉不捨得的表情。
“放心吧,我給你開一張藥方,回頭讓你相公去抓藥來給你煎藥,一天吃兩回,大概七天的量,小日子肯定會結束的!”丁清荷笑着說道,在現代,她看的女病患里也有這樣的情形,葯流過後十天惡露還不盡者,她會開中藥讓女病患吃,基本上能看好的,像陳金枝這種情況,多半是小月子期間調養的不好,也可能子宮內有盆腔積液之類的,但是這裏是古代,沒法子做b超徹底查一下,她只是在憑着她多年的工作經驗在做出最準確的判斷。
“真的問題不大嗎?”陳金枝狐疑道。
“我等把脈之後會給你開藥方的,你放心吧,你只是一點點疼,問題不大的。”丁清荷聞言莞爾一笑,她的笑容很輕很淡,但是奇怪的是,在陳金枝看了她的笑容后,心裏莫名的輕鬆了幾分。
“清荷妹妹,我……我這小日子一直不間斷的話,我往後還有可能有孩子嗎?”陳金枝面露擔憂,畢竟她和王大郎雖然有了三個可愛的兒子,可是她做夢都還想要一個閨女。
丁清荷心裏有點懷疑自己的判斷,又有點惱這個冷兵器時代沒有任何輔助醫者的醫療器材。
“對……這裏也有點疼……”
“有點疼……”
“來,那我摸摸你的腹部……你有什麼感覺都要和我好好講……切不可隱瞞我……”丁清荷聞言伸手去揭開她的被子,然後開始摸她的腹部,語氣輕柔。
“清荷妹妹你上回不是和我說我落胎后大概十天……小日子……小日子可以乾淨的嗎?現在……現在……我到現在……還有些……但是不多……滴滴答答的……顏色有點灰褐色的……”陳金枝越說聲音越輕,非常的不好意思,蒼白的臉上漾起了一圈紅暈。
“金枝姐,你先跟我說說你這身子到底啥情況?”丁清荷見她要起身和自己說話,一把按住了她,讓她繼續躺着,現在在丁清荷看來,陳金枝此刻就是在坐小月子,更是該好好的調養身子。
王大郎擔心的眼神掠過陳金枝后,立馬點點頭識趣的為她們關上了房門。
“相公,你先出去,我和清荷妹妹想私下裏說。”陳金枝有點羞澀,出聲攆走王大郎。
“娘子,清荷妹妹來瞧你來了!”王大郎此刻已經把丁清荷帶進了屋子。
陳金枝聽到腳步聲猛然睜開眼睛,見是丁清荷來了,她激動的要坐起身子來。
丁清荷笑着輕輕地頷首,然後跟着王大郎進屋去了,果然見陳金枝睡在床榻上,她蓋着兩條被子呢。
“好,好,好。你快進屋去吧,大郎媳婦等你許久了。”何氏心裏有點懊悔當初不該太固執,偏要藤郎中開藥方,畢竟藤郎中是男人,這婦科病嘛還是要女人來看的,她這些日子見大兒媳不怎麼見好,心裏多少是擔心的。
“我先進屋去給你大兒媳把脈,一會兒我再和嬸兒你詳說!”丁清荷伸手輕輕地拍了拍何氏的手,安慰着笑道。
可是,在何氏心裏,三個兒媳之中,她最喜歡大兒媳的懂事明理,所以大兒媳身子不好,她是很擔心的。
“柱庚媳婦,你有把握醫治好我大兒媳嗎?”何氏走近丁清荷,她小聲問道,何氏和三個兒媳的關係都還行。
這次王老頭和何氏正好輪着住在王大郎家。
王家因為三個兒子成家早,早早分家了,王老頭和老伴何氏每家輪一個月住着,但是去誰家住,都是何氏掌勺。
王大郎還有兩個弟弟,分別叫做王中郎,王三郎。
“清荷妹妹,我娘子在屋裏等着你呢!”因為王大郎疼愛他媳婦陳金枝,讓她在落胎后好好調養身子,家裏的事兒他全一個人扛着。
小孩子們看見有花生糖吃,頓時高興的不得了,一個個的小臉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三個小蘿蔔頭五六歲的模樣,全是男孩子,就是太瘦了,丁清荷聽到他們喊自己,很開心的答應了,還把自己身上帶的花生糖一人一塊給了他們吃。
丁清荷到了王家后,看見了王大郎家的三個小蘿蔔頭,三人一字排開,都笑眯眯的喊她清荷嬸嬸。
石柱庚聞言忙小雞啄米似的猛點頭,目送着丁清荷跟着王大郎走去王家的方向。
“知道了,知道了,你一會兒燒火的時候往灶膛里扔幾個山芋煨着。我回來了正好吃煨山芋。”丁清荷想着現代在烤爐里出來的烤紅薯,心裏想念的緊。
“娘子,外面冷,穿的嚴實點好。”石柱庚心疼的眼神看着丁清荷說道。
石柱庚讓丁清荷等一下,他快步去屋子裏給丁清荷拿了一件襖子出來讓丁清荷穿上。
聽到丁清荷這麼一解釋,王大郎緊張的心情緩解了不少。
“去把脈開個藥方就可以了,你別自己嚇自己,金枝姐的身子底子好,不會有什麼大問題的!”丁清荷見他朝着自己看,還問藥箱,不由得抿嘴衝著他笑着解釋了。
“好……好……就依你……清荷妹妹……你咋不拿藥箱?”王大郎見丁清荷就拿着一把油紙傘跟着他走出大門,他覺得很奇怪。
“大郎哥,你和金枝姐一樣喚我清荷妹妹就行,你喊我柱庚媳婦,我聽着繞的暈。”丁清荷想緩和王大郎緊張的心情,笑着打趣道。
“我娘子堅持要我來喊你媳婦去瞧瞧。她說她信得過你媳婦的醫術!”王大郎一本正經的解釋道。
“大郎兄,你咋不去請藤郎中呢?”石柱庚心裏不悅,問道。
“多謝柱庚媳婦。我娘子心裏急,還望你馬上隨我跑一趟。”王大郎心急如焚的催促道。
“相公,你若是不放心,一會兒你來金枝姐家接我,你看行嗎?”丁清荷被冷風一吹,忍不住打了個噴嚏,但是這樣的風雪天,未能改變她的主意,畢竟她也擔心金枝姐的身子,此時,她嫣然含笑着對石柱庚說道。
“娘子……”石柱庚不想她大老遠的特地出去跑一趟,這冰天雪地的多冷啊,他遞了個眼色給丁清荷,示意她別出聲,他來開口拒絕好了,但是丁清荷卻好似沒有看懂他的眼色,可把他氣得。
“柱庚媳婦,我一個大老爺們,和你說婦人之疾,實在不方便,還是勞煩你馬上隨我走一趟我家,你看行不?診金一定會給的!”這麼冷的風雪天,王大郎就擔心丁清荷不答應出診,這不,連診金一定給的承諾都給說了出來。
陳金枝一口氣生了三個男孩,上個月高興的又懷上了一胎,但是懷相不好,容易小產,丁清荷依着師傅藤郎中的囑咐,也給她開了一副安胎的藥方,可是還是沒能保住那個胎兒,到底還是落胎了,只是這個時候陳金枝的相公王大郎來她家裏尋她,難道是陳金枝的身子出了什麼大問題?
“金枝姐咋的了?”很顯然,丁清荷聽見了王大郎的大嗓門,這不,她打着油紙傘邁着步子疾步走到了門口,看見王大郎沾滿雪花的臉,關切的問道,丁清荷口中的金枝是王大郎的妻子陳金枝。
面對王大郎火急火燎的描述,石柱庚正想找借口推辭,卻聽見丁清荷的聲音從背後傳了過來。
“柱庚兄弟,事兒是這樣的,我娘子之前不是懷上了嗎?但是後來胎兒又掉了,請了藤郎中去瞧病,當初藤郎中說他徒弟,就是你媳婦丁氏,她擅長看婦科方面的,我老娘不依,擔心你媳婦經驗少,一定要藤郎中給開了藥方,藤郎中當時沒法子就給開了藥方,我按照藥方抓藥了,可是我給娘子服下后,娘子她……哎呀,這是婦人的……柱庚兄弟,我實在開不了口,那個……麻煩你把你媳婦給喊出來,我想請她隨我跑一趟我家,我肯定會出診金的,絕對不叫你媳婦白跑一趟。”
“我媳婦在屋裏呢,可是,你找我娘子幹啥?”石柱庚不明白王大郎這般焦急所謂何事?語氣也不免有些森冷,畢竟這麼大的風雪天,他可不捨得娘子出門去為別人看診。如此,他主動和王大郎保持了一些距離。
“柱庚兄弟,你媳婦她在家嗎?她在家嗎?我娘子她喊你媳婦去看看……”王大郎見自己敲門敲了半響,終於有人開門,只是開門的人是臉色陰沉的石柱庚,他不免有些不好意思,還有些失望,是以,他伸手一把抓住石柱庚的袖子,大聲急切的問道。
等石柱庚惱火的把門打開一看,發現竟然是同村的村民王大郎,他氣喘吁吁,臉色焦急。
風雪天突然來敲門?會是誰呢?這哪裏是在敲門,根本是砸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