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我故我在
廝殺的人群極少射箭,並不是因為天色昏暗無法識別目標,而是游牧民族習慣破壞不會生產……
軍隊作戰極度依賴國力,意味着需要很大的生產力。~~~~然而,只會掠奪和破壞的游牧民族哪有什麼生產力?一支軍隊除了糧秣(糧草)之外離不開刀槍棍棒,近戰武器是一種慢性的消耗品,箭矢卻是消耗極大又難以回收的損耗品。沒有數量龐大的工匠團體刀劍鑄造或許勉強可以,但是消耗量極大的箭矢根本無能為力,因此國力強盛的軍隊戰力強就強在他們的弓箭部隊,國力弱只有依靠士兵白刃戰的傷亡去換取勝利。
西漢時期,李凌以五千步卒弩手(步兵)橫行草原,被匈奴數萬騎兵圍困后仍然可以結陣自守數月,五千步卒弩手一直堅持到沒有箭矢才戰敗,這足以說明箭矢對一支軍隊的重要性!
石趙是一個怎麼樣的政權?羯族是一個野蠻的蠻夷,註定不會重視生產,實際上想重視生產也無能為力。羯族是一支沒有文明的種族,憑藉混亂的局勢佔據中原的石趙歷史並不長,他們還停留在依賴掠奪生存下去的模式。不管是石世還是石斌,支持他們的實力武裝都是來自石趙麾下的軍隊,國力貧弱的石趙會有足夠的箭矢嗎?
劉彥極想尋來戰馬奔向殺斗場,沒有什麼比與同族一起手刃讎夷更加爽快的事情,可是他卻忍住了。像他這麼一個不歸屬雙方勢力的人,在這種情勢下一旦加入戰場就是被雙方攻擊的對象。
天色已經完全昏暗下來,前方的廝殺沒有因為夜晚來臨停止反而更加激烈,訖活軍人數雖多卻是缺少騎兵,那股胡騎人數雖少機動性卻太強。
站在廢墟的劉彥因為地平線位於高處可以觀察到整個戰場,黑暗中的火龍頻繁地移動着,大約一個時辰(兩小時)的廝殺,訖活軍沒能出其不意的快速擊潰胡騎,僵持不下的戰局極度打擊士氣,戰場上的喊殺聲竟是變得微弱下來。-====-
他藉著火光觀察到一個特殊的現象,訖活軍屢次想收縮戰線困死那股胡騎都以失敗告終,機動性強悍的胡騎想突圍皆被外圍的訖活軍步卒依靠大量的傷亡纏住。
冷兵器戰爭除非一方完全失去信心導致潰敗,不然通常需要很長的時間才能解決戰鬥,這也是為什麼一場戰爭動不動就幾年、幾十年甚至幾百年處於戰爭狀態的原因。對訖活軍造成很大傷亡的胡騎顯然並沒有因為被大範圍圍困而失去信心,他們或許還有什麼依仗?
胡騎強硬地衝擊意圖向前的訖活軍步卒,這時的戰馬有簡單的高橋馬鞍(戰國時期趙國的產物)但是沒有馬鐙,他們作戰時有一個特性,騎兵極少揮動手裏的武器以免失去平衡跌下馬去,一般是讓戰馬的速度起來,然後蠻橫地驅動戰馬衝撞步卒。這種簡單的作戰技巧有着極強的殺傷力,同時又能保持馬上騎兵的體力,往往一次衝撞都能給步兵造成非常嚴重的傷亡,本身的損傷卻是可以忽略不計。
“兩千訖活軍拿三百騎無可奈何……”拓跋秀驕傲地昂起了頭:“此,便是我們(胡人)的騎兵!”
雖然不服氣劉彥卻拿不出反駁的理由,儘管那些訖活軍服裝雜亂不堪,儘管訖活軍的士兵手裏很少有鐵制的武器,儘管訖活軍的將士看上去是那麼的瘦弱……,擺在眼前的事實就是訖活軍的確拿那三百胡騎沒辦法。
戰爭不是簡簡單單的依靠人數,將領的指揮是一方面,軍隊的裝備更是不可或缺的重要因素。讓一群拿着削尖木棍的士兵去對付武裝到牙齒的騎兵,不難想像作戰的場面會是怎麼樣。
“郎君可去!”拓跋秀說的極其認真,指着胡騎當中一個不斷呼喝的人,“斬殺那廝,余者必自亂。”剩下的意圖她沒必要說出來。
一時間劉彥有點發怵,似乎拓跋秀是他的俘虜,似乎他才應該佔據強勢的地位,可是現在怎麼好像顛倒過來了呢?
“好!”對的就是對的,惱怒是自取其辱,他反身去牽來戰馬,想了想:“你要是想走就走吧。”
拓跋秀掩嘴“咯咯”的笑了起來,女人的笑聲在佈滿屍體的戰場顯得是那麼的詭異……
劉彥翻身上馬,雙腿一蹬馬腹,戰馬被一蹬吃痛“嚕律律——”的嘶嘯起來。
先前他不加入戰場是因為戰鬥剛剛開始的混亂階段,那時加入進去根本沒有分清敵我的時間和機會。現在卻是不同了,戰場的雙方陷入僵持階段,有足夠的時間表明自己是站在哪一邊的。
沒有進入戰鬥狀態的劉彥看上去雖然冷木木訥卻還不失人情味,當她坐跨在戰馬上時給人的卻是一種強烈冷酷的冰冷,導致還想再說些什麼的拓跋秀猶豫再三沒敢再說。他再次一夾馬腹,深呼吸一口氣,隨後“哈!”的呼喝一聲驅動戰馬向前。
遠方,一名被眾多人保護的中年人聽到馬嘯聲轉頭看去,他先前不是沒有注意到廢墟站立的兩人,只是那時覺得沒有必要浪費精力,戰鬥開始后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戰場,哪裏還記得什麼。這時,戰場僵持不下,他看見廢墟傳來馬嘯聲后突然奔出一騎難免感到意外。
“呵……”
毫無意義的一個音節,長相粗獷目光顯得銳利極了的中年人再次將注意力轉開,對於他來說不管突然衝出來的騎士是敵人還是什麼人似乎都無所謂。也是,一人一騎而已,幾千人的戰爭能起到什麼作用呢。
由於作戰雙方都缺少箭矢,戰鬥只能以白刃戰的方式進行,沖不進來突不出去的敵我兩邊除了偶爾的碰撞之外戰局顯得極為沉悶。
馬蹄聲在戰場並不稀奇,但是顯得沉悶的戰場突然炸響一聲中氣十足的爆喝卻是惹人關注。
“讓開!”
堵住道路的訖活軍士兵聽見呼喝下意識地轉頭看去,在黑幕的背景下一人一騎快速地沖馳而來,廝殺了一段時間的士兵反應變得遲鈍,他們又聽見那名騎兵吶喊:“看我殺賊!”
這次他們聽明白了,衝來的騎兵說的是中原話,正在猶豫期間主將台傳來一段鼓聲響,訖活軍的軍官聽見鼓聲趕忙指揮步卒讓開一個空隙。
注視戰場的中年人又是發出一個“呵……”的單字音節,似乎是覺得戰場突然出現這麼一個人(劉彥)顯得極為有趣。
一人一馬幾乎是在訖活軍讓開一個空隙的瞬間快速衝進去,戰馬馳騁而過的勁風颳得附近的步卒險些站立不穩,吃了灰的人一個個咒罵不已。
因為劉彥的突然出現,整個戰場的人無不下意識將注意力轉到他身上,幾千人的目光注視下,他竟是筆直馳騁向那股胡騎!
身在戰場的士兵也不知道因為疲憊產生的錯覺還是被環境使然,他們眼中的那不斷向前馳騁的單騎有一種一往無前的氣勢,顯得非常有氣勢。
眾多胡騎看見一人單騎馳騁而來先是錯愕隨即發出了嘲笑,“那個傢伙急着送死!”
一個胡騎從本陣脫離出來沖向快速奔馳而來的劉彥,他驅動戰馬加速期間不忘揮着武器輕蔑地吶喊:“和我們(胡人)比騎戰……”他眼中的劉彥越來越近,剛要繼續嘲笑卻是一道黑影迅馳而過,嘲笑聲赫然而止……
兩騎交錯而過,可以清晰地看見其中一騎飄起一個什麼東西隨後戰馬上的騎兵墮馬,待他們看清楚發生什麼事情時,驚訝得情不自禁地脫口就是一聲:“呼!”
劉彥利用戰馬馳騁的速度輕易用戰刀劈下一顆頭顱,速度不減徑直向前,幾個呼吸之間衝進胡騎本陣,不顧驚訝之後反應過來想靠近的胡騎,認準胡騎的首領乾淨利落的甩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