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情高手
可漸漸的她卻覺得古怪起來,任司曜的車子並非是往新城區怡菲的公寓方向而去,而是在前方的路口一轉,竟是朝着相反的方向去了。
蘇明媛越發覺得古怪了,聯想到這幾天任司曜的異樣——
素日裏他總是話都懶怠多說幾句,更是鮮少發脾氣的,可這幾天竟是連着發作了幾次,聽任太太說,有兩個晚上,任司曜房間的燈都沒有關掉過淝。
這不是個好現象,三年了,這樣的情景,也不過是當初和溫定宜分手之後才有過的。
蘇明媛心裏忐忑起來,可轉而卻又覺得自己杞人憂天了,大勢已定,溫定宜早已翻不出浪了,她還怕什麼當?
更何況,她殺死了任司曜的孩子,做出了這樣愚不可及的事情來,司曜無論如何都不會再原諒她。
想到這些,蘇明媛方才覺得好受了一點,而此時,任司曜的車子緩緩駛入了一家醫院,然後,在停車場的車位上停了下來。
蘇明媛等了一會兒,方才在極遠處的角落裏找了個隱蔽的位置停下,然後,遠遠跟着任司曜向某一棟大樓里走去。
明媛不敢走的太快,生怕被任司曜給察覺自己在跟蹤他,可這樣一停頓,任司曜已經進了電梯,蘇明媛心下一急,醫院大樓這麼多的樓層,她怎麼能知道任司曜去哪一層?
念頭急轉幾次,蘇明媛眼睜睜看着電梯一層一層的升上去,只得懊喪的跺跺腳,折身出了大樓。
坐在車子裏,每一分每一秒都好似有些煎熬,大抵過了將近一個小時的時間,才看到他快步的走出來,遠遠的瞧着,彷彿眉宇之間都透着淡淡的薄怒,明媛的心,驀地又是一個咯噔。
這三年時光之下,任司曜早已不再是當年喜怒都寫在眼底臉上的青澀少年,他不再動輒就發脾氣仰或動怒,更是甚少在大庭廣眾之下把自己的情緒表達在臉上。
可此刻,他竟是就這樣不管不顧的走出來,帶着那樣鮮明卻又難得一見的神情。
任司曜的步伐很快,快走到車子那裏的時候,他終是沒忍住,重重一拳擂出去,擊在車子的引擎蓋上,竟是砸出了一個淺淺的凹坑。
明媛只覺得眼皮一跳,纖細手指不由得暗暗掐緊,她微抿了玫瑰色的唇,長睫垂下來掩住了滿腹的心事,緩緩撥通了任司曜的電話。
鈴聲響了許久,明媛透過車窗眼睜睜的瞧着,他站在那裏抽煙,不耐煩的看了一眼手機上閃爍的自己的號碼,旋即卻像是根本沒看到一樣,隨手又把手機放回了口袋中去。
電話一直通着,可他一直都不接,明媛竟也不生氣,她甚至連想要發怒的想法都沒有,就那樣一遍一遍的重撥着。
及至他連着抽完了兩三支香煙,明媛才瞧到他復又拿出了手機,然後按了接聽。
“明媛,有什麼事嗎?”
他的聲音不急不緩,沒有任何的波瀾起伏,猶如之前的無數次他與她說話時的語氣一般。
明媛的心早已冷的透徹了,可那絲絲縷縷的疼痛卻仍是席捲而來,明媛掐了掐掌心,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毫無異樣:“沒事就不能給你打電話嗎?你在哪呢?約你吃飯又說忙,我都三天沒見你了……”
那聲音里的嬌嗔猶如張開了一張細細密密的網,把他整個人都給圈禁了起來,任司曜忽然覺得有些煩躁,話音里就帶了不耐煩:“公司一堆事等着處理,你又不是不知道,今天真的很忙,得了閑我再給你打電話吧。”
他說著就要掛,明媛的聲音卻又清晰傳來:“司曜……我方才去你公司找你,你並不在……”
“怎麼,我和客戶吃飯也要跟你報備一下嗎?”
他從未這樣直截了當毫不留情的對她說話,明媛只感覺全身一陣一陣的發寒,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他忽然之間會變成這樣?
他方才去見了誰?
明媛簡直不敢去想,內心的那些雜念幾乎快要把她給吞噬乾淨,她忍着一陣一陣難耐的顫抖,復又緩聲開口:“司曜,你這是怎麼了?我不過是想你了問一聲……”
任司曜緩緩站直了身子,他微微眯了琥珀色的眼眸望一眼頭頂的天幕,明明是湛藍的,卻要他覺得壓抑的沉重。
他這是着了什麼魔?為什麼又輕易就被那個賤人給控制了情緒?
不過是幾句話而已,他竟先失控了,
砸了一個杯子在她身後的牆壁上,玻璃碎片划傷了她慘白的臉頰,她坐着不動,眼神淡漠,鮮血絲絲縷縷的從她白如紙一樣的臉龐滑落,她卻連眉都沒有皺一下。
“任司曜,不過是你口裏一個水性楊花的賤女人,你何必時隔三年了還要糾纏不放呢?”
她譏誚的望着自己,那話語裏卻透出了無邊無際的凄涼,他竟說不出話,在她如煙似霧的眼眸里轉身離去。
為什麼時隔三年他還要這般追纏不放?到底是因為太恨太怨,還是他的心從來都未曾放下過?
“是生意上的事,不和你相干,我晚上再聯絡你……”
任司曜又低低安撫了幾句,蘇明媛這才嬌嗔輕笑了幾聲乖巧掛斷了電話。
電話被掛斷的那一刻,明媛嘴角的笑忽地消失的無影無蹤,她看着任司曜開車離開,眸子裏的寒霜漸漸的凝重起來。
若非他見的人不能給她知曉,他又何苦說謊話呢?
明媛忽然覺得那麼累,等了那麼久,愛了那麼久,難道這一輩子都要做一對相敬如冰的夫妻?
明明溫定宜已經徹底的出局了,明明她與他之間再也沒有了任何的阻礙,可為什麼還是沒辦法再靠近一步?
明媛緩緩的閉了眼睛,而咬緊的雙唇已經艷紅到快要滴出血來,她一生驕傲,是所有人的掌珠,可為什麼偏偏是他,總是瞧不見他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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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經走了很久,方才那陽光還能落在她的臉上,可這一忽兒的功夫,卻已經變的冰涼了。
定宜有些怔怔的,藏在被子裏的手掌中攥着一枚小小的鑽戒,那戒子上的鑽石大約只有幾分那麼大,卻被她日夜的摩挲着不肯丟開。
當年離開,她什麼都沒有帶走,唯有手指上的那一枚戒子,卻是怎麼都不捨得摘下,不過是三千多塊錢的東西,在她心裏卻是無價。
後來不管有多少難熬的日子,那枚戒子都是陪着她走過,想想曾經擁有的美好,彷彿那些苦難都有了甜蜜的味道。
可那一切,卻都永遠只能是曾經了。
定宜緩緩閉了閉眼,臉上的傷口還有些疼,卻終究不算什麼,她試探着下床,還有些暈眩,腿腳也是虛浮無力的,卻已經能勉強扶着牆壁走幾步了。
她得離開這裏,她想等等了,這麼幾年來,母子從來沒有分開過,這不到兩周的分離,已經是錐心的疼。
只是顧念着鹿鹿,擔心她一個人在這裏怎麼過下去,定宜躊躇了再三,只有一個辦法,冒險帶着等等一起過來。
原本是想讓鹿鹿跟她一起離開的,只是鹿鹿捨不得相依為命的弟弟,那個命途多舛的孩子,如今失去了一隻手,更是沒了生存的能力,好在他原來打工的老闆是個好人,給他調換了崗位,雖工資低了一些,但好在清閑不用費力氣,更難得的是,醫療保險和養老,廠里都幫他辦妥了。
大約這輩子鹿鹿的弟弟就靠這個生活了,自然沒有放棄這一份安穩的道理,而鹿鹿,當然也不可能離開自己的弟弟。
定宜心裏存了一份僥倖,沒人見過等等,所有人都以為她的孩子早已死了,她悄悄的租個房子,讓母親帶着等等住下來,大約也不會被人發現吧。
而任司曜……
定宜在走出醫院的那一刻,想到這個名字這個人,到底還是微微的恍惚了一下。
鹿鹿說,他和蘇明媛訂婚兩年,兩家都在催着結婚,怕是好事就要近了。
這也挺好的,他結婚了,那就真的是兩個世界的人了,想必,他也再不會有時間關注她這個無關緊要的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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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司曜叉了一塊鵝脯,優雅的咀嚼着精美的食物,格調雅緻的餐廳中,卻只有他和蘇明媛兩個人。
燭光晚餐,葡萄美酒夜光杯,這是難得的盛事。
可明媛卻總是高興不起來,甚至這由法國頂級大廚烹制的美食,她都覺得味如爵蠟。
任司曜如此這般的煞費苦心製造浪漫,卻彷彿是在欲蓋彌彰,明媛心裏的陰影越來越大,對於今天發生在醫院的事情,越發的好奇起來。
她的腦子裏一直盤旋着怎麼打聽出來這些
事,連叉子戳到了桌子上都沒有察覺。
“想什麼呢?”他的聲音忽然懶懶傳來,而下一瞬,卻是冰涼的指尖觸到了她的唇畔,明媛一怔,明眸倏然一抬,卻正對上他玩味眼神,他收回手,指尖上沾了一點淡淡的咖色,明媛一赧,拿了餐巾細細的拭着唇角,卻是搖頭:“沒想什麼,只是有些好奇,怎麼忽然這麼浪漫起來。”
“你不喜歡?”任司曜微微挑眉,修長的手指在潔白的餐巾之間若隱若現,他的聲音有些暗啞,卻帶着紅酒的馥郁,明媛只覺得一陣臉熱心跳,嗓子裏湧上焦渴,竟是有些坐立難安了。
“怎會不喜歡?哪個女人又能不喜歡這些呢?”明媛輕輕的呢喃,他方才手指尖觸碰的地方竟然在隱隱的發燙,說來覺得凄涼,認識這麼多年了,這竟是第一次他主動親近她。
“喜歡就好。”任司曜沉聲說著,給她斟了酒,明媛垂眸望着,心裏到底有了小小的欣喜,不管怎樣,他願意這樣討好她,終究是讓人高興的事情。
她寧願被這樣哄騙着,也不想做個木頭人一樣的擺設。
“頭髮有些亂了。”任司曜的聲音忽然壓近,明媛一怔,下意識的偏頭去摸鬢邊:“哪裏?”
唇卻蹭到了一片微涼,明媛只覺得呼吸都停頓了,心如擂鼓一般響個不停,她不能動,也動不了,因着任司曜不知什麼時候從她對面挪到了他的身側,而他溫熱的掌,正箍在她的細腰上,而她唇碰到的,正是他微涼的唇角。
“用的什麼香水?”任司曜的聲音彷彿貼着她的耳膜傳來,明媛一陣的心襟動搖,半邊身子卻已經是酥了,她長到這般大,這還是第一次,和一個男人如此的貼近。
明媛的長睫蝶翼一般的忽閃着垂下來,她風情萬種的睨他一眼,豐潤的一開一合之間,緊緊貼着他涼滑的肌膚:“好不好聞?”
任司曜並不回答,卻只是抬手將她鬢邊的髮絲撩起來掛在耳後,浸淫在女色之中整整三年,對付女人的手段自然是嫻熟無比,不過是幾個細微的動作,和纏繞在耳畔的灼燒呼吸,就已經讓蘇明媛整個人都沸騰了起來。
她的身子有些軟了,整個人幾乎都貼在了他的身上去,男人和女人的不同,每一個碰觸都體味的清楚,她的乳貼在他堅硬的臂膀上,那滾燙的肌肉烙的她幾乎焦渴難安,她想要更多,想要他的唇緊緊貼着她的,想要他的大掌從細腰上一路移上去,可女人的矜持,卻只能讓她什麼都不說。
任司曜的指尖微微的一用力,在她絲滑的肌膚上摩挲了一下,而唇舌卻是抵着她的耳垂,廝磨一樣的輕喃了一句:“明媛,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明媛整個人都一顫,旋即卻是淚盈於睫的使勁搖頭:“不,我永遠都不會後悔!”
她說的那麼斬釘截鐵,他倒是吃了一驚,而少頃之後,卻也只慵懶的一笑:“那好。”
明媛高高的仰着頭望他,嫣紅的唇有些期盼的微微張着,她箍緊了他的身體,生怕這短暫的親近會更快的結束。
任司曜琥珀色的眼眸垂下來,與她靜靜的對視。
她生的很美,那個女人與她比起來真是不足一提,可他曾經卻是瞎了眼也瞎了心。
有什麼差別呢,這天底下的女人在他眼裏都一樣,他上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可以,上自己的未婚妻,當然也行。
既然蘇明媛想要這些,他給就是了。
他不屑的想着,身子卻是漸漸的壓低了下去。
明媛顫抖着閉了眼睛:“司曜……”
她整個人都繃緊了,小腹那裏尤其抽動的厲害,她未經歷過這些,而他嫻熟的調.情已經調動起了她所有隱藏的渴望額情.欲,她有些迫切的想要他更進一步……
他的唇幾乎已經碰到了她的唇瓣,可顏回的聲音忽然幽靈一樣響起:“少爺,人不見了。”
只是那樣短短的幾個字,任司曜整個人忽地站了起來,明媛從那麼美的幻夢中被撂開,整個人還有些懵懂,她怔仲的望着任司曜,還有不知什麼時候出現的顏回,只覺整個人猶如被兜頭澆了一瓢涼水,又是羞憤又是失望。
方才的自己,竟然像是一個盪.婦一樣,渴望着男人的親吻和碰觸……
而更該死的是,那個可惡的顏回,他究竟藏在哪裏?方才的一切,是不是都被他給看到了?
明媛忍不住的睨了顏
回一眼,而那一向木訥不多說話的年輕男孩彷彿目光正從她的臉上滑過,堪堪讓她捕捉到了一縷餘光,明媛臉色更紅,忍不住狠狠瞪了顏回一眼,卻也不得不心裏嘆了一口氣。
“我讓司機先送你回去,有些事需要處理。”任司曜似乎很急,臉色十分的難看,他匆匆對明媛囑咐了一句,轉身就要走,明媛卻不舍,捉住他的衣袖哀懇開口:“你多久回來?我等你……”
任司曜毫不猶豫的抽回手臂,頭也不回:“不用等我,你早點睡。”
明媛有些怔怔的,而他已經帶着顏回匆匆的走了。
她站在那裏,兀自握着自己空落落的手,方才那些旖旎,更像是一場幻夢了,可她不捨得醒,她忍不住的不停回味,真怕那就是夢而不是現實,可他觸過的那些地方,依舊是滾燙的攝人啊,他的味道,彷彿還在殘留着,有些淡淡的,木樨香……
出了餐廳,任司曜方才沉聲喝問:“人怎麼會不見了?”
他的聲音有些急促,隱隱的夾雜着幾分怒火,顏回低了頭,聲音低低:“未料到溫小姐傷還未愈就一個人走了……”
任司曜一下咬緊了牙關,走了,她倒是好,三年前不管不顧的跟着人跑了,三年後沒事人一樣跑出來攪合了一通又跑了,她溫定宜當真以為他任司曜不敢拿她怎麼樣?
是了,他當年多愛她,多在乎她?寶貝一樣疼着護着,她自然有仗勢,可難道如今她還以為這是從前?
“去林小鹿那裏。”
任司曜上車,吩咐了一句,顏回立刻開了車,直奔鹿鹿租住的地方而去。
定宜接到鹿鹿電話的時候,剛剛坐上火車。
鹿鹿覷了一眼坐在旁邊不發一言的任司曜,聲音有些怯怯的響起:“定宜,你在哪啊,我這會兒不舒服……”
任司曜見到她時,只開門見山的說了一句話:“反正如今我們連朋友都不是,我不怕要挾你,你不想辦法讓溫定宜回來,我立刻就讓你弟弟丟了工作,而且,以後永遠不會有人錄用他。”
這是鹿鹿一輩子的軟肋,她只能選擇屈服。
而她屈服的一個最重要原因卻是,任司曜還說了一句:“溫定宜若是今晚回來,我不會動她一根手指頭,但若是她不回來的話,那就不好說了。”
定宜打了車匆忙回到鹿鹿租住的房子樓下時,整個人已經虛弱的幾乎站立不住了。
她扶着牆壁喘了一會兒氣,覺得體力恢復了一點,這才往巷子裏走去,走了幾步,她忽然一愣,那森然的月光下立着一道纖長的身影,看不清臉,卻讓她心頭一陣寒意滋生。
定宜來不及多想,下意識的轉身就想跑,可他的聲音卻冰涼傳來:“你跑一步,我就把林小鹿的房子砸了。”
定宜站着,動也不能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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