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母親。
晚上回府得晚，也就沒去給蘇大夫人請安。
剛回到了這個現實世界，白日又經歷了這些，蘇明媞身心俱疲。
“姑娘今個兒起得遲了些，你去給大夫人那邊說說，不然又讓他們尋了姑娘的錯處，”月荼讓采冬到大夫人的房裏說一聲，都這個時辰了姑娘還在睡，可見昨日真將她累壞了。
“好，你且給姑娘好生準備，”采冬說著就要走。
“采冬，月荼，”蘇明媞的聲音在采冬要離開時突然從裏邊傳了出來。
彩冬和月荼對視一眼，趕緊讓下面的人給蘇明媞梳洗打扮。
一番折騰后，蘇明媞就往大夫人所居的清暉園去，老夫人不在府中，蘇明媞記起這段日子老夫人去了松山寺還願，算算時間，得要到明日才能回來。
“姑娘，十姑娘今個兒沒來您的住處，想必是早早出府了。”
以往的蘇錦玉哪天沒早早報道的？今日突然沒出現，好叫她們訝異，除非是病倒了，蘇錦玉不可能會缺席的。
蘇明媞聽了眼神一閃，昨日看到了晉王那等風姿后，怕是早已心心念念了。
記得上世的這個時候，自己又何償不是那般的迫不及待，早早起身在某處約見他，兩人雖沒有越軌行為，可在他人的眼裏，她蘇明媞早就是晉王殿下的人了。
今世，他的目標轉換成了蘇錦玉了嗎？
思緒飛遠間，蘇明媞已經跨進了清暉園，大夫人早就等在了那兒，記憶中，母親的樣子仍舊是那樣的嚴謹，看人的眼神仍是那樣的銳利。
突然記起上世的自己，對母親這雙眼多少有懼意，如今看來，自己的這雙眼可不就是繼承了母親嗎？
正如外表看上去那樣，大夫人是個極為嚴厲的人。
丈夫和兒子在外，她這個做得住主的，對蘇明媞也極為嚴厲。
昨日那等降仗，大夫人早就聽說了。
大房這邊的妾室，庶子女都在場，今日蘇明媞破天荒的來遲，少不得被妾室等人冷眼幾下。
以前蘇明媞鋒芒過露，在蘇家展盡頭角，將男兒們的血性都壓了一籌，蘇明媞向來就是大房的驕傲，昨日那一鬧，只怕是於她的名聲更盛了。
“跪下，”當著蘇大老爺妾室，庶子女的面前，大夫人對女兒自是不會尋私，當即對其厲喝了聲，駭得堂內有幾人拿茶具的動作都有點不穩。
蘇明媞對着大夫人直挺跪下，壓着灼熱的眼眶，以免落了淚。
她所愛的家人，還在，她的母親還好好的坐在堂中訓斥自己，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訴她所經歷的都是真實的。
看着女兒就那樣跪下，沒有半句解釋直勾勾瞅着她，大夫人心裏也微堵。
朝着母親拜了三拜，大家都被蘇明媞這般動作驚了驚，就算犯了錯，七姑娘也不必行這麼大個禮吧。
“不孝孩兒給母親請安！”蘇明媞的聲音有些哽咽，就差着沒朝大夫人的懷裏撲去。
大夫人見女兒這般，哪裏還捨得，趕緊讓月荼和采冬將她扶起。
“七姑娘昨個兒想必是應付得累了，今晨卻是最後一個晚到了，”石姨娘有些陰里陰氣地朝她說。
蘇明媞對她置之不理，父親雖沒有像他人那樣納了一群的妾，可是他下面也有兩個，這石姨娘就是其中之一。
“昨日女兒有些發熱，今日才遲了一些。”
“發熱？可傳大夫了？”大夫人有些緊張地問。
蘇明媞搖頭，“方才起身時已無大礙，母親，關於昨日之事想必您也聽說了。”
提到此事，大夫人的面色立即就沉了沉，她就是為了這事沖蘇明媞起怒的。現在聽她提起，不由挑眉問：“這到底怎麼回事？”
蘇明媞那樣得罪了晉王殿下，置他們蘇府何地？
“七姑娘，並不是石姨娘說你，晉王殿下畢竟是個王爺，奉葉城哪個世家不急着招攏，你到好，直接將人給得罪了。”石姨娘話里有責怪之意。
大夫人淡淡地瞥了眼過去，石姨娘訕訕收嘴。
蘇明媞同樣沒理會石姨娘這些挑釁話語，她蘇明媞混跡在京都那樣的地方，見識過的事和人極多，你石姨娘也不過是耍點嘴皮子罷了，還不值得她蘇明媞去注重。
見母女倆都視己為無物，石姨娘嘴巴再癢也說不出半句。
蘇明媞將昨日之事簡單說了遍，大夫人是個通透的人，蘇明媞雖然說得簡單，可是表達的意思大夫人也全然明白，霎時間臉色也不由一變，上前執住蘇明媞的手，欣慰道：“你此次做得對。”
本來對晉王有好感的大夫人，聽了蘇明媞的轉述后，對趙留晉這個人的人品有了質疑。
“到是我們錯怪了七姑娘了！晉王雖是皇族，貴不可攀，可是你一未出閣女兒家私上他備好的花船，總歸是落了閑話，七姑娘這麼做，也是為了保全自己的清譽。”
石姨娘的話方落，就見蘇明媞正拿眼靜靜瞅着，探進那神秘的烏黑，石姨娘這心裏面突生不安，趕緊偏開視線壓着心裏的慌。
都說蘇府七姑娘是個極難應付的人，果真不假，之前他們怎麼就沒發現。
“雖然這事你做對了，可晉王還是晉王，我們蘇家不過是一般世家，與皇族相較，我們不過是草民，今日晉王會拜訪蘇府，你自己也做好準備。”大夫人憂慮道。
大夫人知道，晉王這次是衝著蘇明媞來的。
京都離奉葉城如此之遙遠，他不可能因為辦事才踏進來，目標明確的奔着蘇明媞。
再聽到蘇明媞說晉王昨日有獨請蘇明媞上花船的意思，那麼就更是確定了晉王的來意。
昨日一遭后，今日就來拜訪蘇府，這個晉王變得更為棘手了。
蘇明媞聞言，烏瞳一縮。
大夫人觀了觀女兒的反應，憂道：“你三叔那邊有了消息說，六皇子昨日住進了奉葉城，今早才得到的消息，也不知這位六皇子是否也同一目標。”
蘇明媞猛地抬頭，纖指緊握。
大夫人憂心因為蘇明媞的有謀士天賦，從而涉進了皇家的奪嫡之爭中。
一旦她被捲入，整個蘇家都會跟着榮辱與共，不可能割捨得掉。再來是女兒的性命，卷進了人吃人的皇家爭鬥，她可還能支撐得住。
“他要住在奉葉城？”蘇明媞聲音有些啞，但這並沒有引起他人的注意。
只聽有人說，“聽聞皇家第六擁有天人之姿，只可惜，他生母出身極其卑微，皇上對這個兒子也是極其厭惡，沒等六皇子成年就丟到了邊關，不涉朝政，他怎麼會出現在奉葉城中？這消息可是真？”
這正是蘇明媞不解的，這個時候他確實是該在邊境的，而不是在這裏，還住下了。
“這正是蘇府擔憂的地方，”說罷，看向蘇明媞。
大家不由將目光投在心不在蔫的蘇明媞身上，難道這位六皇子也參與奪嫡，想要翻身？但是，那可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