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 聚浪
小尋抱着狗狗，悄悄的看張永。“這個月永哥哥一從紫竹林出來，就到這裏默默端坐，一動不動注視眼前的河水。永哥哥有什麼心事嗎？村裡人的病都治好了，永哥哥是不是想自己的父母了？柳伯伯他們為了鄉親們，長年和藥草為伴，卻不小心被毒草給毒死了，永哥哥一個人，一定很孤單。”
這一個月，張永每天早上就到暮河上九水交匯的地方坐下，然後一動不動的盯着九條溪河匯聚的壯觀景象。一到下午，又把自己一個人關在屋裏，誰也不見。小尋幾次詢問，張永都說，自己在裏面洗澡。有一次小尋偷偷進去一看，才發現裏面有一個巨大的石缸，不知道張永什麼時候弄進屋裏來的。石缸里，裝着黑油油的水，小尋好奇，就去觸摸。不想那黑水乃是陰源草滲出的劇毒油液，雖然經過張永的稀釋，依然毒性強烈。所以小尋的手臂頃刻間就烏了。
小尋嚇破了膽，差點哭出聲來。但她馬上想起張永柜子上的解毒藥，連忙跑出去吃了一顆，才勉強延緩邪毒的侵入。
自從張永治好村裡人的病後，猴子叔叔就去給張永弄了不少蜂蜜來，張永都把他們和葯做成了藥丸。小尋經常給張永抓藥，漸漸記得葯柜上的葯大體有哪些作用。
隨後，小尋連忙跑出去找到張永，才算把毒消解。自此過後，張永叫她別動的東西，她都不敢動了。
此刻，張永就在觀察着九條河水是如何流注，匯合，激蕩，咆哮，融合的。張永知道，水，是這個世界上最柔和的物質之一，但水，也是這個世界上最頑強，最強大的物質之一。自己體內的真氣，就像海水一樣。他們遍佈全身，不知道有多少。但自己除了利用他們醫病，無法利用他們直接攻擊。張永一直在想，既然大海都有滔天的力量，為什麼自己沒有呢？那天看到巨蟒在水中的施為，讓張永想到了“流”和“激蕩”的概念。
海水之所以強大，是因為存在洋流。當這些洋流彼此相遇時，就會激蕩出強大的海浪。自己的真氣就像大海，而自己的經脈、手指，就像一條條洋流。如果讓他們分別發出一股真氣流在空中激蕩，或在體內衝撞，會不會產生強大的攻擊呢？
張永坐了一個月，看了一個月，也思考領悟了一個月。今天，他決定試一試。
“小尋，你先帶狗狗回去吃藥吧，吃過今天，以後就不吃了。”張永對小尋道。
“永哥哥，你還不走嗎？我……”
“去吧，我有些事情想不清楚，需要在想想。”張永說完，就獨自走到了水邊。
“小子，你坐了一個月，又有什麼名堂了？最近你在陰源草的油液里浸泡，雖然沒有徹底消除思仙訣的反噬，但總算壓制住，你的體魄又大大的增強了。我相信，有狗狗幫忙，你可以輕鬆的獲得那兩味仙草。你該考慮出去了。”老頭道。
“出去？出去做什麼？我喜歡這裏，鄉親們也需要我。”張永道。
“愚蠢，迂腐，你以為這裏是二十一世界嗎？這裏沒有人道，沒有良心，只有你生我死，物競天擇！”老頭斥道。
張永毫不理睬老頭的胡言亂語。見小尋帶着狗狗離開，張永輕輕一縱，跳到了暮河中的一塊沙地上。沙地不大，長滿了蘆葦草。
張永向上游看去，九條河流，紛紛湧向一處，激蕩，飛濺，融合，平靜……張永抬起雙手，兩股真氣沿着經脈瞬間涌動。
前面已經提到，張永體內的真氣一旦聚集，就會像大海里的水一樣，頓失流向其他地方，消失不見。所以，張永運到手上的真氣都是均勻分佈的。
兩隻手，就像兩股強大的洪流。
“聚浪！”張永大吼一聲，雙手一合，兩股洪流湧出雙手，在空中匯合，激蕩，聚集，奔向沙地上的蘆葦叢。“呼”的一聲，蘆葦叢紛紛彎腰，形成了一個凹槽，對着張永。待風浪過後，蘆葦又爬起，恢復了原樣。
“小子，不錯啊，你居然懂得將真氣匯聚到一個方向的辦法了。”老頭贊道。
“這也值得讚賞？一點力量都沒有！”張永對自己的表現很不滿意。他看了幾個月，就是想看清楚水勢怎麼運作的。如果將真氣匯聚到一個方向，效果還是軟綿綿，有什麼意思？不過這始終是一個進步，張永覺得，水裏，還有很多訣竅。
“聚浪！”張永再度雙手一合。這已經是第一百次了。在相合以前，張永控制住了雙手真氣匯聚的節奏，使兩股真氣湧出體外時，產生了一點兒風響。
“啵，啪……”隨着一聲聲空氣炸響，遠處，整片的蘆葦齊腰而斷，所有的枝葉都被推進了九水匯聚的洪流里，不見了蹤影。半天，才發現下游多了一堆雜草，已經破爛不堪了。
張永搖了搖頭，還是不滿意，但看着太陽西下，該回去浸泡油液了。他再次輕輕一縱，回到了河邊。
“老頭，你那裏有什麼和海浪有關的掌法或者拳法之類的書沒有？”張永感覺自己遇到了瓶頸，從老頭這裏尋找突破的契機。
“這樣的功法很少，而且都不出名，我不會用心記。”
張永也不氣餒，自從看到狗狗和巨猿的戰鬥之後，他終於相信老頭的話了。思仙訣，突破第一層，就可以視高山大河為平地。那種感覺，才是男兒漢應該具備的感覺。
“千幻大陸，果然有神奇的東西。”張永身形一閃，沿着村邊小路，進了九水村。張永的家很特殊，因為是醫生，好靜，一直呆在村邊的一角，彷彿在和大家保持一段距離。所以張永進入村口后，並不需要經過多少人家，就可以到自己的茅草屋了。
屋裏，小尋正和狗狗嬉戲。
“永哥哥，你回來了。”小尋問候道。
“恩。”張永應了一聲，徑直去了屋裏，丟下了一句話。“我要洗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