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祁墨
趙家。
百年家族,地位無人可撼動。
自然,趙家人的血液里流淌着的是高傲尊貴的血液,無人不知趙家,多少人妄想進趙家,最後卻只能飛蛾撲火般,進來了,無聲無息的死去了,進來了,卻成為了他人的踏腳石。
高位者,永遠俯視眾人。
書房內,層層疊落擺放的古書如山,能在街坊間找到的不能找到的,這裏都有。同樣,能夠進入書房的人除了趙家的家主,就只有少主趙臻。
每日入睡前趙臻會在書房內待上半個時辰,用來閱覽書籍。
當然,在這個時間內,不可有人打擾,也無人敢打擾,就算是有天大的事情,也要在半個時辰后稟告。
男子端坐於案桌前,緩慢的翻閱書籍,大概也就過了半刻的時間,他忽然抬起了頭。
十幾年如一日的習慣,竟是這一刻打破,還沒有任何事能夠讓他忽然打斷了看書的心情,因為他的腦海里忽然閃現了牢房內,那衣衫襤褸的少女狠下心沒有半分猶豫的划傷臉頰時的情景。
那少女面容還有幾分稚嫩,但是為了能夠讓他安心,竟是對自己能夠下去手。
此刻,趙臻察覺有些不對勁兒,漆黑的眼內閃爍過一道驚疑的光,沉思半刻后,他低聲自語:“竟是被她騙了。”
幾年的牢獄生活,當真能夠讓一個人有着翻天覆地的變化?
趙臻竟忽然覺得那少女仿若置身在濃霧之中,只能令人看到她模糊的輪廓,卻看不透她的心,更別說穿透濃霧,去看清她眼中的神色。
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在腦海中產生。
她的目的始終不是自己先出去,而是讓她的姐姐和妹妹出去。
她早就看清了?從什麼時候?
突然,趙臻眸光暗沉冷冽,她在揣摩他的想法!且毫不猶豫的走着每一步!
此女,當真如此心思縝密?
她安然留在牢中,是已經洞察了某些事?
她……當真有此耐心和信心?
趙臻在書房內,頭一次因為一名女子而陷入了久久的沉思中。若是如此,此女,不可留……
……
墨王府。
墨王,當今聖上的四弟,也是在十幾年前一場殘忍的皇位爭奪事件中仍舊活到現在的皇子,當然,或許是因為當年的墨王年紀尚小不足為懼,或許也因為墨王雖然沒了生母庇護,但是母親家族強大,其母乃是趙家嫡出,可惜因難產而死。在當今聖上登基后,將墨王封王賜府邸。
轉眼間已過二十年,墨王今年二十有五。
見過墨王的,首先注意到的是墨王那令人一望便痴了無法移目的容顏,緊接着便是雞飛狗跳,恨不得日後不會與墨王相見!
因為什麼?
美男身邊不都是美女環繞,令人賞心悅目的么?
可惜這位墨王,就不是個令人省心的主!什麼壞事都被他干盡了!
皇上與皇后洞房花燭的那日,他不知用了什麼方法進了寢宮,正當皇帝舉槍進攻的時候,他站在一側睜着那一雙圓葡萄般可愛晶亮的大眼睛,奶聲奶氣的說:“皇兄,你要在皇嫂的身上小解嗎?”
嚇的皇帝扯過一旁的被子蓋住尿尿的東東,哪裏還有馳騁疆土的慾望?聽說從那以後,將近半年的時間皇帝都沒辦法寵幸皇妃!整個後宮的嬪妃可謂是叫苦連連,就怕皇帝因此而不舉!
這,只是剛剛開始。
稍微大點兒后,就開始油鹽不進,整個魔王現世!
看不順眼的,燒你家不算,不親自搶佔你家的婦女,也要將你家的婦女送給別人搶佔!且還要搶盡你家的金銀珠寶!踐踏你的驕傲和自尊!
稍不順氣兒,指不定誰遭殃!
能讓他放進眼裏的人少之又少!
皇上不管?
皇上似乎也管不了,因墨王還是個能打仗的,大將軍搞不定的戰事,他去了,用不了一個月兩個月的就能解決,敵人稱戰神,背地裏也有人稱煞神!渾身煞氣重,否則也不會剛生下來就剋死了生母。
趙家的老爺子不管?
人趙老爺子說了,皇家的事兒他不摻和!
可若是不摻和,只要有人與墨王有作對的苗頭,他就命人滅了那苗頭?
總歸來說,墨王就是人見人怕,避之唯恐不及的煞王!
當然,墨王畢竟身份尊貴,容顏華美,女子多歡喜。身邊自然少不了飛蛾撲火,自認為能夠讓墨王一生寵溺的那唯一一個人的女子。
如今世上,能夠讓墨王操心的事兒不多,最近,能夠讓他唯一操心的事兒,似乎也只有趙臻的親事。
有人會說,趙五公子的婚事,墨王跟着操什麼心?
墨王會說,那是我的弟弟,自然要操心。
“明日備好馬車,爺要去牢裏走一圈。”祁墨向一側伺候的小廝命令道。
“是。”
祁墨唇勾起,弧度魅惑,修長潔白的右手撫摸着左手拇指上的白玉扳指,帶着幾分笑意接著說道:“趙臻太不懂得憐香惜玉,都帶出來了兩個美人兒,留一個被毀了容貌的美人兒在牢裏,豈不是會天怒人怨?”
“爺慈悲心腸。”小廝趕緊巴結一句。
祁墨挑了挑劍眉,笑說:“有時候,爺也佩服自己的好心。這份大禮,必定會讓趙臻難忘。”
“是趙五公子的福氣!盛京有多少人眼巴巴的盼着爺送幾件好東西,可誰也沒有那福分。”小廝又緊接著說道。畢竟是跟在祁墨身邊久了,早就知道什麼時候該說什麼話。
祁墨低下眼眸,流轉於眼中的笑意盡失,有的是令人心神俱顫的寒霜冷意。
……
翌日,清晨。
獄卒走過來,手中端着一碗飯菜,米飯半碗,幾根青菜葉擺在上面,不再是餿飯,但也絕對不是什麼可口的飯菜。
經由前幾日的幾名獄卒獲罪后,幾天來牢房裏倒是很平靜。不會有獄卒閑來無事來尋事,飯菜不再發黃髮餿。
“吃東西吧。”獄卒將東西放下后,對牢房裏面的女子說道。
牢房裏面的女子正在乾草上面休息,好像仍在熟睡,並未聽見他的叫喊,獄卒冷笑了一下,想不到蘇家的這位三小姐倒是個沒心沒肺的主,都什麼時候了竟然還能夠睡的如此香甜?
每日到此時,監牢就會提審沒有認罪的犯人,用刑極殘酷,慘叫聲連連,驚的是牢房裏其他的犯人膽戰心驚,哪裏還有什麼心情睡覺?
其實,牢房裏面的環境骯髒潮濕,晚上更甚,想要在夜晚睡的舒服那是不可能的,只有白天牢房裏還算稍微有點兒陽光的時候睡覺才會舒適,可偏偏白天慘叫聲太多,得需要多沒心沒肺的人才能在嚎叫聲不斷的情況下安然入睡?獄卒還是第一次見到。
既然願意睡就睡吧!沒準就是裝的,又或者昨天晚上一個人在牢房裏實在太過害怕!
無論牢房外的叫聲多麼的慘烈,牢房裏面的蘇陌仍舊熟睡,未受到一點兒打擾。
時間慢慢過去,直到中午時,獄卒又送來飯菜,發現蘇陌還用着早晨的姿勢睡着,不由得心裏生了個想法,“人死了?”心裏想着,緊跟着就說了出來,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能夠令人聽見。
“人死了?你說蘇家的這位三小姐死了?”
獄卒還沒反應過來,就有人揪住他的胳膊,非常用力。
他回頭一看,是個陌生人,再往後一看,是張大人,還有張大人旁邊站着一位美若仙人的男子!在這一刻,他也就只能用美若仙人來形容此男子。
實在是因為男子的容顏生的不可思議的美!美艷絕倫到令人不敢逼視!
緊接着,獄卒忍不住渾身顫抖,寒意蔓延四肢百骸。
男子輕輕飄過來的目光,太過冰冷和邪魅!似一把冰寒了萬年的利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