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真是一個會找麻煩的女人
“我們公司的服裝絕對沒有問題。”方盛夏再一次強調。
“你的意思是,我們的藝人自己毀了自己的禮服,甚至不惜冒着出醜的風險,只是為了陷害你?”
此話一出,眾人都嗤之以鼻,在這個如履薄冰的娛樂圈,稍有不慎便會緋聞纏身、臭名昭著,誰會冒着這麼大的風險去陷害她一個小小的設計師呢?
“我還是那句話,我們公司絕對不會做這種事,如果左少強行偏袒自己公司的人,那我也無話可說。”
方盛夏讓他本就烏雲密佈的心情更添了幾分雷霆,身側雙拳不由得緊握,陰沉的臉上勾起一絲輕蔑的弧度,“我不偏袒我公司的人,難不成偏袒你么?你又是我什麼人呢?”
一句話,讓她一顆心插入谷底。
明明早就做好心理準備面對,可當如此薄情的話從他口中說出來的時候,身上的每一寸都疼得戰慄起來。
“如果左少堅持……那這件事情我們大可以交給警察來處理,到時候該我承擔的責任我一分都不會逃避。”方盛夏面無表情地說完這些話,轉身就走。
她的身體冰冷,步伐不受控制的踉踉蹌蹌,可她知道身後有多少在看自己笑話的人,所以她挺直了背脊,用盡最後一絲力氣驕傲着不肯低頭。
望着那單薄卻逞強的背影,左漸南深不見底的目光越發陰沉,心彷彿隨着她的步伐而搖擺不定,牽扯着某一處輕輕的抽痛。
可是只要一想起,她為了別的男人而狠心跟自己離婚,所有的心軟通通被怒火侵佔,如同燎原野火,一發不可收拾。
“方盛夏!”
他的聲音讓她停下腳步,收起眼底的情緒緩緩回眸,“左少還有什麼事嗎?”
“關於服裝出問題的事情我自然會交給警方處理,只不過……如今公司藝人因為這件事情耽誤了行程,難道貴公司不應該負一點責任么?”
方盛夏正視着他,“既然不是我們公司造成的事故,我們沒有理由負責。”
“也就是說你們打算不管不顧?”左漸南垂下眼帘輕笑一聲,彷彿感嘆般。
“貴公司如此不負責任,出了問題就置身事外,這讓人不得不懷疑是否還有與貴公司合作的必要。”
她的瞳孔不由自主的收緊,他這番話分明是在威脅她!
她深知霓裳若是得罪傅氏這個合作對象的話,今後在業內恐怕很難生存下去。
她與他的事情,不應該牽扯到其他的人。
“那左少有什麼好的提議,我們會儘力配合。”
到如今,見到他如此冷血薄情的一面,不知為何,她心裏的難過反而沒有那麼沉重。
或許自己早該認識到他是這種人,想要將她逼到末路,讓她無法生存。
“禮服既然已經壞了,當然得重做補救,現在距離電影節還有三天,在這三天裏你將服裝重新做好,我可以既往不咎。”
“三天?怎麼可能!”她赫然瞪大了眼睛,“這些服裝可都是我們設計完成之後送往意大利,費時一個月才完成的,短短三天時間,左少的條件未免太苛刻了點。”
“既然是補救,當然不可能給足你時間,這三天你就辛苦一下了。”左漸南全然不顧事情的難度,撂下一句話便抬腿離去。
張欣然在一旁觀察這麼久,原來還以為左漸南會維護方盛夏,沒想到結局會是這樣。
看來他們之間也不是無機可乘。
經過方盛夏身邊,她忍不住幸災樂禍的捂嘴輕笑,“那就辛苦你了哦。”隨即快步追上左漸南的步伐。
……
三天,兩件禮服。
儘管左漸南分給方盛夏許多人手,工廠隨意使用,但如果按之前的質量要求來做,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
她只好將工作由繁化簡,將被剪壞的服裝拿來補救。
“經理,我現在在傅氏處理事情,暫時沒有辦法回來。”她將事情的原委對經理解釋清楚。
“三天時間啊……那現在也只有這個辦法了,盛夏你辛苦一點,關於這次的事情我已經派人去調查了,相信結果出來之後,傅氏就不會再為難你了。”
掛掉電話,方盛夏搖了搖昏昏沉沉的腦袋,看了一眼幽暗的天色,重新一頭扎進屋內。
儘管才一天時間,但只是將壞掉的地方進行修補的話,進度還是很快的。
這樣下去就能在三天後按時交差。
凌晨,趕工的工人都已經下班回家。
方盛夏孤身一人坐在辦公室里畫設計圖,將需要修復的地方設計成個性十足的花紋,這樣看上去不僅看不出損壞,反而更添幾分獨特的味道。
窗外,一束深不見底的目光投在她身上,不知已經站了多久。
昏黃的枱燈將她的身影拉長,夜燈下她神情專註,清麗精緻的側臉透着疲憊。
如鬼魅般的身影最終忍不住破門而入,門與牆面碰撞的聲音在這深夜格外醒目。
方盛夏被嚇了一跳,手中緊握的筆抖了一下,將剛剛才畫好的花紋破壞。
她猛地抬起頭看向門口,發現來者是他之後,眼底閃過疑惑,但很快便想明白。
他是來監督進度的吧……
低頭看了一眼被畫壞的圖紙,她的眉宇間升起幾分懊惱。
這可是她一個小時的傑作呢!
“左少,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想到這裏,她的語氣也不客氣起來。
左漸南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就像是身體不受控制,不由自主的跑來,看見她之後又忍不住破門而入。
“我……來看看工作的進度怎麼樣。”他漫不經心的四處張望了一會,四周一片黑暗惹得他眉頭緊皺,“怎麼連燈都不開。”
方盛夏同樣四處掃了一眼。
確實,工人們都離開之後,她便只留下身旁的一盞小枱燈。
“我工作的時候不喜歡太亮,這樣會沒辦法集中精神,左少還是趕緊回家休息吧。”
她的疏離冷漠讓左漸南彷彿吞了魚刺般難受,“不是已經想到解決辦法了?你刻意熬夜加班是為了給我看,博取同情嗎?”
方盛夏諷刺的勾起笑容,“讓我不得不加班趕工的人是左少,如今說我裝模作樣的也是左少,我到底要怎樣做才能讓你滿意呢?”
“你的意思是我故意為難你了?”
“我沒有這樣說,你自己心裏清楚。”她會不會刻意剪爛自己幾個月的心血,他再清楚不過。
可他寧願相信安娜的一面之詞,讓自己來承擔後果,無論他是真的信了安娜,還是藉機刻意刁難,都只能說明他就是想整自己。
她在他面前,如今就像個刺蝟一樣。
在刺傷他人的同時,自己也早已經遍體鱗傷。
左漸南終於還是丟下她一個人走了,她知道自己現在在他心中一定很惹人煩。
這就是她要的結果,與他再無瓜葛。
可是為什麼,心中止不住的酸澀。
夜晚的風有點冷,冷到了心裏。
……
回到家,方盛夏知道卧室被霸佔,便徑直走向書房。
開門,打開燈,卻瞥見小床上躺着修長的身影,背對着她一動不動,像是已經熟睡。
短暫的錯愕之後,她不動聲色的退出去,灰暗的房間又回到她進門之前的模樣。
洗過澡后,方盛夏疲憊不堪的一頭倒在床上,連手指頭都懶得再動的她全然沒有發現門外的人走進來,替她關了燈鎖上門。
靠在門邊,左漸南低頭沉思,額前的髮絲遮住雙眼,撒下的陰影使得整張面孔更加生動立體。
他本沒有想過讓她在那麼多人面前難堪,可每每想到她與別的男人糾纏不清時,冷靜的大腦便沒法思考。
只是一昧的想讓她意識到,沒有他,她就會受欺負。除了他,沒有人會每一次都出面保護她。
這樣她就會收斂一點,聽話一點。
……
或許是昨夜忙得太晚,方盛夏在聽到鬧鈴響了之後絲毫沒有想起床的念頭。
腦袋昏昏沉沉像是要裂開一樣,睜眼都費勁。
一樓,左漸南吃完早飯,卻沒有急着去上班,反而漫不經心在客廳坐了一會。
他只是覺得方盛夏與自己上班剛好同路,發發善心載她一段而已。
可是一直等到上班時間,依舊不見她蹤影,屋內除了劉媽洗碗的聲音之外再無其他。
他的眉頭不經意的皺起,起身來到二樓卧室,直接走了進去,氣勢洶洶。
“方盛夏,你要是覺得三天時間很富裕的話,我不介意改成兩天!”
他的話彷彿石沉大海,床上的人依然一動不動。
心中隱約感到不對勁,據他所知方盛夏倒不是那種會偷懶的女人,相反的,她碰到任何事都很拚命。
懷揣着莫名緊張的心情,左漸南抬起長腿走到她身前,掀開她蒙在頭上的被子。
白皙的臉上透着一抹奇特的緋紅,精緻的五官輕輕皺着,纖長的睫毛微微顫抖,似是在忍耐着痛苦。
撥開額前的髮絲,他的手撫上她額頭,一陣燙手的觸覺讓他心底一驚。
“方盛夏?”他晃了晃她的肩。
“呃……”她迷迷糊糊的呢喃着。
“真是個會找麻煩的女人。”
他一如當初上學的時候,遇到她惹得麻煩都會抱怨一句,下一秒卻很勤快的幫她解決掉。
他吩咐司機去藥局買了退燒藥,端着熱水走進來,扶起她的身體給她喂葯。
昏迷中的方盛夏卻死死的咬着牙,甚至在他手伸到嘴邊的時候張口就咬。
鑽心的疼讓左漸南倒吸一口涼氣,索性暴躁的掰開她的嘴,把葯塞了進去。
吃完葯之後,幫她蓋好被子,吩咐劉媽注意觀察她的情況之後,他才出發去公司。
坐在車裏,他低眉望着手上的一排小牙印,心中氣鬱,也全然沒有意識到,無論二人關係如何,為她緊張擔心卻彷彿自然而然的事情。
自然到連他自己都未察覺到的地步。
……
窗外風聲呼嘯,雨滴拍打玻璃窗的聲音更添幾分涼意。
方盛夏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看見昏暗的天色,忽然意識到了什麼。
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時間,竟然已經是晚上七點。
自己生生的在家裏躺了一整天!
現在趕去公司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耽誤了這麼久,如果不能準時完工,她不敢想像會面對左漸南怎樣的面孔!
爬起床,病未痊癒的她依然感到頭重腳輕,忽然瞥見床頭有退燒藥,便拿下了樓。
“劉媽,有熱水嗎?”她的聲音帶着濃濃的鼻音。
“有有有,我都給你準備好了。”
劉媽端給她一杯熱水,望着她憔悴的臉龐,有些心疼,“這麼晚還要出門啊?”
“對啊,這兩天工作有點多。”方盛夏仰頭把葯咽下去,溫熱的液體順着喉嚨緩緩流淌着,為身體增添幾分溫暖。
她感激地笑着,“劉媽,我生病還多虧你照顧了。”
她在這世上無依無靠,除了奶奶以外,照顧自己最多的就是劉媽。
“還跟我說這些幹什麼呀,再說了,我也沒做什麼,多虧了少爺照顧你才是。”
方盛夏一愣,“左漸南?”
“是啊,今天你生病發燒,還是他發現的,又是買葯又是照顧你的,我也就幫幫他的忙。”
“……”
見她忽然沉默不語,劉媽趕緊替她披上外套,轉移話題,“你以後也要多小心身體,照顧好自己。”
劉媽在這個家也待了這麼久,雖然很少八卦他們倆的事情,可也總聽老太太念叨,心中也是希望兩個人好好的。
“我知道了,那我出門了。”她輕聲應答,穿好了外套往外走。
因為天色太晚,怕耽誤時間的方盛夏直接打出租來到公司。
趕到辦公室,其他人早已經忙碌了一整天,好在她昨天有將設計圖都畫好,就算少了她,工作進度依然有條不紊的進行着。
身後響起腳步聲,眾人忽然都停下手裏的工作,對着門口沉聲道,“左少。”
方盛夏身體僵硬,同樣回過頭去,對上左漸南極具穿透性的目光。
“左少……”語氣與眾人無異。
這一聲稱呼讓他極度的不舒服,可要追究起到底怎麼不舒服了,他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好同樣僵硬的點頭。
“你的病……”
或許是他從不會關心別人,一開口,本想關心她的話卻變了味,“病好了之後就儘快把落下的工作趕起來。”
方盛夏目光一滯,回想起臨走前劉媽說過的那些話,再看看眼前面色冰冷的人,有一瞬間的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