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 50 章
西雅圖,凌晨三點,酒窖入口處東倒西歪全是空酒瓶,裏面只開了一盞燈,昏暗冷黃的燈光根本看不清傅紹白躺在哪個角落。
“阮小姐,謝謝你來看先生。先生已經回來兩天,幾乎一直待酒窖這樣下去身體會吃不消。”奧利弗的信息還沒刷新固執的停留在阮穎還跟在傅紹白身邊的時候。
阮穎拍拍她,“我進去看看他,別擔心。”
奧利弗直點頭,阮穎才剛踏進去就踢到空酒瓶連續滾動碰撞發出刺耳聲音。
“誰在那兒?奧利弗?”傅紹白靠在角落木桶上,看上去醉得不清。
阮穎手指緊了緊,“是我。”
傅紹白冷笑一聲,“你老闆贏了,我認輸。你還來幹什麼!”
阮穎僵着身子過去,隨手從木架上取下一瓶酒,從狼藉的吧枱上取了兩隻高腳杯倒上酒遞一杯給他,“他現在已經不是我老闆,我自由了。”
傅紹白接過酒,“從瑞士療養院不聲不響消失就是跟蔣錦業走的?”
阮穎也學着她坐地上,坐到他身邊,喝一口酒,“你知道我在瑞士療養院是怎麼過的嗎?每天……我都在企圖自殺,不知是運氣好還是運氣差,沒有哪一次成功。”她自己說起來都好笑,“我多希望你能來看看我,每天等啊等。我沒辦法接受自己是一個被遺棄的廢物,就算你不愛我……至少我還是一個有用的人。我在療養院裏什麼都做不了,混吃等死。直到遇上蔣錦業,他給我工作讓我重新找回自信。曾經,我感恩他給我重生……”她停下,一口乾了杯里的酒,“結果,他把我拖進更可怕的深淵。”
傅紹白靜默不語,不評論,不打斷。
阮穎轉頭看他,“不好奇?”
傅紹白冷笑喝口酒,“隨便去街上拉個站、街、女都比你的故事賺人眼淚。”
阮穎笑得悲涼,“是啊。我本來可以自食其力過人上人的生活,最後卻落得連站、街、女都不如,一個字,貪。人心不足蛇吞象,貪念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到最後只會一無所有。”
傅紹白碰一碰她的酒杯,“恭喜你,真正的重生。”
阮穎眼角滑落一顆淚,“謝謝。”她捂一下眼晴不讓眼淚肆流,“不想知道蔣錦業的秘密嗎?”
“我之前扔你落樓你一個字都不肯說。”
阮穎笑,娓娓道出:“程知謹的父母表面是探險隊的業餘成員,實際上他們收集散落在各地的文物,將真文物的資料掃描上傳網絡公開,文物販子就不能盜賣。他們找到的最後一批文物掃描了資料還沒來得及上傳就被發現,蔣錦業認為程家二老一定會把資料交給唯一的女兒,所以他的目標一直鎖定程知謹。”
這個內幕有些震憾,盜賣國家文物情節嚴重,死、刑。
“蔣錦業是頭目,共犯除了你還有誰?”
阮穎眨眨眼睛,“你也認識的。”
“紀澤鵬。”傅紹白一口答出。
“你真的聰明得我想吻你。”
傅紹白捏碎酒杯,紀澤鵬居然利用爸爸的公司利用傅家幾代的心血做這種斷子絕孫的勾當!難怪紀澤鵬在傅氏瀕臨破產的時候有財力力挽狂瀾,不僅拿到實權把傅氏變成紀氏還把紀氏做到行業領頭。
阮穎驚叫,“你的手!”
傅紹白奪了她手裏的紅酒沖洗傷口,抽出手帕綁好,“程家二老現在的情況怎麼樣?有沒有危險?”
阮穎搖頭,“具體的情況我不清楚,但是,蔣錦業對程知謹動了真情一定愛屋及烏。”
傅紹白心口像被尖刀刺了記,痛得喉嚨都有血腥味,蔣錦業一定千方百計把程知謹留在身邊,她卻什麼都不知道……他不敢深想。
阮穎喝醉了,藏在心裏的秘密全都說出來真痛快,一痛快就沒了節制。
傅紹白起身,哪有一點兒喝醉的樣子,吳奔一早就在酒窖門口等着,手裏是乾淨的襯衫和外套。
“直升機準備好了嗎?”傅紹白邊走邊換掉沾滿酒氣的衣服。
“隨時都可以飛。”吳奔遞給他外套。
“小五那邊怎麼樣?”
“U盤已經解密,資料全都複製下來。”吳奔掏出原件交給傅紹白。
傅紹白伸手,吳奔看見他傷口,“你的手……?”
“沒事。”傅紹白將U盤握進掌心,急促步伐突然停下,“吳奔,阮穎交給你了,不管她是花言巧語還是謾罵羞辱一定不能讓她跟外界有任何聯繫。”
吳奔抿緊唇,“放心。”總要逼着自己面對她的真面目,徹底痛過就能放下了。
傅紹白連夜回國,誰也不知道。
窗明几淨,窗戶外杏樹茂密的枝丫都快伸進房間。蔣晴書桌正對着窗戶,桌面試卷題海堆得有小山那麼高。程知謹執一本教案在她身後踱步,“文言文和詩歌一般是三十分左右,這個分一定要拿到手,多讀多背培養語感。”
蔣晴一直盯着書上密密碼碼的文字,那一頁看了半天都沒翻過。
兩聲敲門,蔣錦業送水果進來,“兩個小時了,休息下。”蔣晴回神似的,抻一抻懶腰,“我說怎麼坐得腰酸背疼。”
程知謹收起教案,“這麼快就兩小時。”她嗓子不舒服咳嗽一聲,蔣錦業皺眉,“下午不要上課了,讓蔣晴自己做卷子。”他撤掉牛奶換成蜂蜜水。
“爸,你什麼時候對我這樣細心過。”蔣晴半真半玩笑。
程知謹笑,“蔣大小姐,這醋可吃得好沒道理,你爸爸對老師好難道不是為了老師更用心的輔導你嗎。”
“那可不一定。”蔣晴拿吸管戳、進酸奶。
蔣錦業遞張紙巾給她,“多大了,喝酸奶還糊嘴。你小時候生病,哪一次爸爸不是整夜守着你餵奶喂水。”
“那是小時候,你現在對程老師可比對我好多了,我才是你親生女兒。”蔣晴突然變得蠻不講理胡攪蠻纏。
蔣錦業感覺她好像又變回阮穎在家的那會兒,那時候他不在意,因為跟阮穎本來就只是做戲掩人耳目。程知謹不一樣,她是他想要共度一生的女人。
他板起臉,“蔣晴,不許無理取鬧。”
蔣晴猛的摔下酸奶,“我在你眼裏永遠都是無理取鬧,你是不是很後悔有我這樣的女兒?”
眼看着兩父女就要吵起來,程知謹忙勸阻,“好了,玩笑的一句話怎麼還吵起來了。”
“我和我爸說話有你什麼事,還真把自己當我后媽了。”蔣晴突然變臉,程知謹都措手不及。
“蔣晴!”蔣錦業厲聲。
程知謹推蔣錦業出去,“馬上要高考她壓力大說話難免沒分寸,沒事,我跟她聊聊。”
“不管她說什麼,你不要放在心上。”蔣錦業嘆口氣。
程知謹笑笑,“不會。我看你還是先去忙自己的事,你在家她也不會說得痛快。”
蔣錦業點點頭,“剛好我下午有個會,開完會我就回來。”
“嗯。”程知謹目送蔣錦業下樓出門,聽着他的車開出院子直到聽不見引擎聲才回去蔣晴房間。
“好了,現在就我們兩個人,你也不用演了。”
蔣晴靠着窗檯吸酸奶,“我演得真的有那麼爛嗎?”
“討厭一個人和愛一個人一樣,裝不出來。”
蔣晴看着程知謹,“那你就不怕被我爸拆穿?”
程知謹表情僵了一下,走近她,“蔣晴,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蔣晴眼神閃爍,“我什麼都不知道。”
程知謹拿出手機,“什麼都不知道你為什麼跟我發這條短訊: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蔣晴結結巴巴,“沒……考好,所以……覺得對不起你。”
“還沒考你就知道自己會考不好?”程知謹追問。
蔣晴躲開她視線,“你愛怎麼想怎麼想,反正你要和我爸在一起我就討厭你。我不學了,出去透口氣。”她摔門出去。
程知謹捏緊手機跌坐在床上,這條短訊是在傅紹白來醫院羞辱她前十分鐘蔣晴發給她的。傅紹白離開醫院之前,他在她床邊說的那些話她都聽到了,她根本沒睡着。為什麼傅紹白出去了一趟回來就那樣羞辱她?為什麼蔣晴要給她發道歉短訊?為什麼蔣錦業每次都出現得那麼巧?這一切絕對不是巧合。她最開始只是想來找蔣晴,直覺蔣晴一定是知道了什麼但是不能說。直到蔣錦業問她家裏出了什麼事,還承諾一定可以幫她找到父母她才開始懷疑蔣錦業。但是她想不通,整件事情,傅紹白、蔣錦業、阮穎和她父母到底有什麼關係。所以,她答應留在蔣家,希望能從蔣錦業身上找到答案,書房是最能找到秘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