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 49 章
蔣錦業的車在醫院門口等了許久,終於看見程知謹出來,淚痕未消眼圈紅腫。
“程老師。”他遠遠招手喊她。程知謹胡亂揉了下眼睛,“蔣先生?你怎麼在這兒?”
蔣錦業抬抬手臂,“聽說這裏來了位資深老中醫,手臂複位后一直疼,想開個中藥方子試試。”
“沒事吧?”程知謹看上去精神有些恍惚。
“沒什麼大礙。倒是你,看上去沒什麼精神。”蔣錦業殷切關心。
“有點不舒服。”程知謹似強忍着極大的委屈。
“我送你回去。”
“謝謝。”程知謹沒有拒絕。
蔣錦業替她開車門,她要剛上去,護士從醫院追出來,“程小姐,您的病歷忘了。”護士氣喘吁吁將病歷遞到程知謹面前,“記得三個月左右來醫院建卡,還有就是注意加強營養,祝寶寶健康。”
蔣錦業半天才消化護士說的話,“你懷孕了?”
程知謹將病歷放進包里,淡淡應了句,“嗯。”
車上,程知謹不說話一直望着窗外。蔣錦業心內已翻覆了幾度,試探着開口,“傅紹白的?”
“他不配!”程知謹失態抑制不住被羞辱的怒火。
蔣錦業一方面安心,一方面又發怵,傅紹白真狠得下心。
“不管怎麼樣,孩子是無辜的。”
“孩子這輩子都與他無關,我一定好好生下來,會讓他為今天對我們母子的羞辱後悔一輩子。”程知謹這樣堅定決絕是真被傅紹白傷透了心。蔣錦業徹底安心了。
車一直駛進蔣家大院程知謹才回神,“蔣先生……?”
“你現在的情況一個人住老城區太不安全。”蔣錦業擅自做了決定,“再一個,我想讓蔣晴在國內考完高考再出國,出國是為了更好的發展不是為了逃避高考。所以,這兩個月想請程老師當蔣晴的家庭教師,傭金方面我出雙倍時費。”
程知謹蹙眉沉默了片刻,“我現在沒什麼心情,我……家裏的事還沒解決。”
蔣錦業替她開車門,“程老師有事不妨說出來聽聽,或許我能幫上忙。”
程知謹猶豫了一下,下車。
蔣錦業脫掉外套挽起袖子徑直往廚房去,挑了幾個新鮮飽滿的橙子去皮榨汁。
程知謹看一圈空蕩蕩的屋子,“阿姨不在嗎?”
“放假了。”蔣錦業在廚房應一聲,榨汁機工作完成,他濾去果肉只留新鮮果汁端出來,“以後生冷刺激的東西都不能碰,只吃新鮮的水果有機蔬菜。咖啡、茶一律不能喝。”
“蔣先生,你不用這麼客氣。”程知謹尷尬接過果汁。
蔣錦業就是要在她受傷的當口狂打溫暖牌,現在是最容易攻陷的時刻。
“我想照顧你。”
程知謹手指纏得玻璃杯發緊,“我以為,那天我已經說得很清楚。”
蔣錦業笑,“你說得很清楚,我也聽得很清楚。我不需要你回應,你也不用放在心上,我只是……見不得你受苦。”
程知謹尷尬得坐不住,她擱下杯子,“蔣先生……”
蔣錦業端起杯子,“剛榨的要趁新鮮喝,放久了就不能要了。”
程知謹無奈喝一口,蔣錦業在她對面坐下,“你剛才說家裏有什麼事沒解決?”
程知謹雙手棒着杯子,眼淚好似在眼眶打轉,“我父母已經失聯很久……剛得到消息,他們有可能在柬埔寨,我想親自過去一趟。”她略過和傅紹白的糾葛,提起那個名字怕抑制不住憤怒。
蔣錦業眉頭皺得深,“暫且不說你現在的身體狀況不允許,就算你能去,那邊太亂了,你一個女人根本不行。”
“我不怕。”
“怕不怕是一回事,會不會出事是另一回事。”蔣錦業起身來回踱了幾步,裝作沉思片刻,“這樣,我在柬埔寨那邊也有生意,認識的都是當地有聲望的比警察還靈,我托他們幫忙一定比你獨自一人去要好。”
程知謹眼睛亮起來,“真的嗎?你那邊真的有認識的人可以幫忙?”
“只要你父母確定在柬埔寨,我的朋友一定能找到人。”全都掌控在他股掌之中當然敢打這樣的包票。
“謝謝你,真的……蔣先生,我……我不知道該說什麼。”程知謹感激得語無倫次。
“你不用跟我道謝,蔣晴就拜託程老師了。”蔣錦業藉機留人,“其實程老師暫時在我這裏住下來,對蔣晴好對程老師也好,柬埔寨那邊有什麼消息我可以第一時間告訴你。”
程知謹猶豫,“可是……”
“我看上去像趁虛而入的壞人嗎?”蔣錦業半開着玩笑激將。
“當然不是。”
“可程老師的猶豫就像是在擔心和壞人共處一室。”
程知謹忙解釋,“不是,我是覺得太麻煩蔣先生。”
“是我們蔣晴要麻煩程老師。”蔣錦業說話滴水不漏,程知謹沒法拒絕,“好,這段時間我當蔣晴的家庭老師,傭金我不要,當是謝謝蔣先生仗義幫忙。”
蔣錦業笑了,“今晚想吃什麼,我安排菜譜。”
程知謹還是覺得非常尷尬,“……隨便,我都可以。”
蔣錦業替她安排房間,她選了離蔣錦業書房最近的那間,她沒什麼多的愛好就喜歡看書。日常用品蔣錦業派司機親自去她家收拾了送來,順便替程知謹辦了個停職留薪。
蔣晴考完期末考大包小包回家,沒精打采神情看上去也怪怪的。
“哪裏不舒服嗎?”蔣錦業從廚房出來問她。
蔣晴背對着他換鞋,“沒有。”
蔣錦業皺眉,“沒有你聲音怎麼這樣。”
“天太熱,不想說話。”蔣晴說著要上樓。
“程知謹在樓上客房剛睡着,她這段時間會住在我們家當你的家庭教師。”
蔣晴背對着他深吸一口氣,回頭,“爸,你覺得沒有感情得到人有意思嗎?”
“蔣晴!”蔣錦業聲色俱厲喝止她,嘆一口氣走近,“晴晴,我知道你心裏是怎麼想的,但是爸爸絕對不會做出強迫她的事,留在我們家是她自己願意,不信你可以去問她。”
“我當然會問她。”蔣晴轉身上樓。
“程知謹懷孕了身體很虛弱,不許你任性瞎鬧。”蔣錦業在背後囑咐。
蔣晴皺眉抿了下唇,什麼也沒說。她站在客房門口,抬手想敲門,舉了兩次都沒敲下去,最後還是回自己房間。
晚餐很豐盛,魚、蝦、湯、沙拉都是蔣錦業一個人對着食譜完成。他替程知謹拉開椅子待她坐穩才離開,“許久不下廚都生疏,還入得口的就多吃點,覺得不好吃的就不吃。”
程知謹看着一桌子菜,“這些都是你做的?”
“從你的表情來看,不相信我的手藝啊。”蔣錦業嘆氣失落。
“不是,只是沒想到你會親自做菜。”
“我還會親自吃飯。”蔣錦業像年青小夥子似的開起玩笑。他替她倒杯牛奶,“你坐會兒,我去叫蔣晴。”
“蔣晴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沒去找我?”蔣晴要是知道她在這兒一定會第一時間去找她。
“下午就考完回來了,我看你在睡覺讓她別打擾你。”
“哦。”
蔣晴跟着蔣錦業一起下來,還是沒精打採的模樣,程知謹也好奇,“你怎麼了?”問蔣晴,還從沒見過她這副樣子。
“沒什麼。”她坐到餐桌邊。
“沒考好?”程知謹安慰她,“這只是一次模擬考,一次失誤不要緊,以後加倍努力就好。”
“嗯。”蔣晴聲音淡淡的。
“吃飯吧,再不吃要涼了。”蔣錦業夾了只蝦到蔣晴碗裏,她低着頭拿筷子戳來戳去沒味口的樣子。
程知謹也沒什麼味口,蔣錦業象徵性的問了下她暑期補課的安排,蔣晴全程都不在狀態。
彆扭的一頓晚飯過後,程知謹拉着蔣晴去廚房洗碗,蔣晴負責擦乾淨水。
“這兒就我們兩個人,你跟我說實話到底怎麼了?”
盤子在蔣晴手裏轉圈,她沉默了半天,突然抬起頭問她:“你會和我爸爸結婚嗎?”
程知謹手裏的盤子差點沒摔到地上,“你……怎麼突然這樣問。”
“我爸爸怎麼對你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你沒有拒絕,是為了跟傅紹白賭氣?”
程知謹沒有立刻回答,遞盤子到水流下沖,水槽聚起白色泡沫,一顆顆破滅。
“也許吧。”
“也許!”蔣晴扔下毛巾,“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你還懷着孩子!”
程知謹直直看着她的眼睛,“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好,算我多管閑事。你慢慢洗,我要回房睡美容覺了。”蔣晴扭頭就走,廚房門口碰到拿茶杯下來倒水的蔣錦業,招呼都不打一聲徑直上樓。
“這孩子,怎麼了?”蔣錦業故意問,他一早就在門口聽到兩人對話。
程知謹笑笑,“大概這回期末沒考好,心情不好。”
蔣錦業倒水泡茶,“丫頭大了,心事重,我這個做父親的都管不了了。”
“都有這個階段。”程知謹擱下最後一隻盤子,蔣錦業撿起蔣晴剛才的干毛巾,“剩下來的我來做,你去休息。”
“那我不客氣了。”程知謹取下手套上樓。
蔣錦業聽着她關房門的聲音才扔下毛巾去院子打電話,“傅紹白那邊有什麼動靜?”
“今晚的飛機,飛西雅圖。現在人已經在機場。”
蔣錦業微微皺眉,“西雅圖?”
“他把紀家所有的事都扔下,一個人走。老闆,你這招攻心計贏得漂亮。”
“阮穎,別怪我沒給你機會,你現在跟上去可是最好時機,受傷的男人更需要安慰。”
“我知道怎麼做,他有任何舉動我會第一時間通知老闆。”
蔣錦業掛斷電話,笑着呼出一口氣,一切都按照他設計的發展,一切完美。只要拿到傅紹白手上的U盤,做完最後這一單他就收手,蔣晴和程知謹都喜歡過平凡的生活。
樓上,程知謹房間的窗戶正對着蔣錦業打電話的方位,她撩開窗帘一角,窺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