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金瓶銀瓶
“玫兒什麼時候醒了?”徐夫人惦記着自己的女兒,就是累的很了,也下意識沒有多睡,側身查看自己女兒。“醒了怎麼也不知喊了?之前的小脾氣呢?”
她摸了一下女兒身底下,摸到了一片潮濕,心疼地道:“都濕了也不知道開口!該不是嗓子啞了吧。”立即揚聲道:“金瓶!”
徐玫瞪大眼睛一眼不眨地看着自己的娘親,有些貪婪。
回想前世,徐玫越發地懊悔——
出嫁之後,她竟然將整個的心思都放在了丈夫傻兒身上,僅有最開始孩子未出世的時候,才回過一兩次娘家,看望父母親人。那時候的她,在心底或多或少地以為,徐家太大了,人太多了,親情太淡薄……回頭再想想,是多麼的荒謬。
一個母親,再怎麼強硬能幹的母親,都是愛自己孩子的!尤其是在孩子的嬰童時期。待孩子大了些,母親的愛就變得隱晦不太表達,而偏偏為人子女的對幼年的記憶總是太糊塗且沒有多少,長大后的世界中又多了許許多多的人和事,總是忽略了母親的愛意,甚至產生誤解!
罷!
前世她糊塗,新生一定要眼明心亮!
金姑姑快步打開竹簾進來,將安置夜明珠的鏤空蓮花盞上的墨綠色娟紗揭開。屋子裏的立即就亮堂起來。
“主子,是玫姑娘醒了?”金姑姑道。
眼下,金姑姑還十分的年輕,面龐略微有些圓潤,看起來十分溫柔可親,讓人信賴。
的確,徐玫記得,娘親身邊的大丫鬟之中,其他人都是要替她在外奔波理事的,手段比一般的大掌柜都厲害的多,氣質也都是幹練凌厲的。只有金瓶一心關注於徐夫人的日常生活,一直致力於讓徐夫人生活的更加健康、精緻和舒適,並不插手其他的。也正因為此,她們兄妹也更願意與金姑姑親近。
“嗯。”徐夫人柔聲道:“尿濕了,也不知道哭。”
“姑娘定是之前哭的太狠,嗓子疼了。”金姑姑聞言,一邊與徐夫人說話,一邊轉身在清水盆中凈了手,又兌好了熱水,而後在床邊鋪了一塊乾淨的棉布,這才伸手解開嬰兒的襁褓,將徐玫小心地抱出來放在乾淨的棉布上,擰了熱乎乎的面巾給嬰兒清潔擦洗一番,又用乾的細棉布輕輕地抹了一遍,又擦上了些香油,道:“這個莊子太簡陋,許多東西找不到,委屈主子和玫姑娘了。”
“我倒覺得挺不錯的。六月酷暑時候,能有這一分清涼,千金也難換。尤其是我現在正在月子裏,貪不得涼吹不得風的。”徐夫人說話的時候一直微笑地看着自己的小女兒,笑容格外地柔軟。
“聽主子這麼說,這一份清涼就不止千金不換,而是價值萬金了。”金姑姑很快就將小嬰兒收拾乾淨了。
徐玫真餓了,此時娘親醒了,她也收拾乾淨了,就扯開嗓子哭了起來,揮舞着小手臂向徐夫人的方向去夠。
“這才餓了?”徐夫人將嬰兒抱起來,解開衣襟哺乳,見女兒吮吸的香甜滿足,一時間心中更生出一些說不出的滋味,看着小女兒,彷彿怔住了。
前面兩個孩子,奶娘都是早早挑選好的,餵養方面也十分順利。是以,她並未餵過一口奶水。甚至,因為服藥調養的緣故,她都沒有感覺到自己有奶水。
而現在,小女兒挑嘴,她不得不換了從前的藥方,催出乳汁,親自給小女兒哺乳!似乎,這種感覺,與從前有很大的不一樣。竟然像是頭一回當母親似的。
徐夫人回過神,啞然失笑,卻是忍不住在小女兒額頭上輕輕點了一下。連嗔怪也透着親昵和歡喜。
“金瓶,待銀瓶回來,你告訴她去打聽一下這個莊子是誰家的。能買回來就買回來吧。將來,給了玫兒做嫁妝。”徐夫人吩咐道。
金瓶應下來。
她麻利地將臟掉的襁褓棉布和用過的水收了出去,又換了些乾淨的水進來,一時間進進出出,十分忙碌,額頭上都見了汗。
徐玫有些詫異,為何母親身邊就只有金瓶在忙。後來她才知道,是金瓶覺得這環境簡陋,各種措施都不如徐府,拍太多人進出會帶進來不好的東西,所以才由她這個貼身大丫鬟進出屋裏忙碌,而不許旁人輕易進來。
銀瓶去了徐府報信。
沒幾日,銀瓶就從徐府回來了。
“老太爺不在府中,姑爺也雲遊未歸。如今府里的日常需要大老爺主持,只是派了葛大總管過來接應夫人。大太太倒是提過要來探望主子並接主子回去,但大老爺沒有同意。”銀瓶的年齡比金瓶少一兩歲,她已經嫁了人,丈夫是徐家的一個年輕有為的管事,只是暫時還留在徐夫人身邊服侍。
徐玫的印象中的銀瓶的樣子已經十分模糊了。想來銀瓶很快就離開了徐夫人身邊的緣故。
“只是立前公子和惠小姐一定要跟來……大老爺勸不住,也就准了。”銀瓶稟告道:“這會兒兩位小主子正在梳洗,即刻就要到了。”
“凈是添亂,你怎麼不知道攔着點兒。”徐夫人有些不悅。
銀瓶笑着道:“兩位小主子心念娘親和妹妹,奴婢怎好攔着,充當惡人。再說,路程也不算遠,一天也就到了。”又補充道:“我們本來要照顧兩個小主子走的慢些,但兩位小主子卻反而催促我們快些,一路上只用了些點心和溫水,也沒有叫苦呢。”
“看來兩個小主子這是真擔心夫人了。”金瓶笑呵呵地道。
徐夫人也覺得有些意外,卻也沒有表示什麼。
徐玫躺在床上,很有些期盼見到兄長和姐姐的幼年時候,是什麼模樣。她覺得視線有些不好,就又咿咿呀呀起來。
“困了?”
“餓了?”
“尿了?”
徐玫一直咿咿呀呀地鬧着,直到徐夫人徐夫人將她抱起橫在胸前,橫的方向不對又換過了一個方向,在徐夫人以為她要餵奶的時候,就安靜下來,十分舒適地眯上了眼。
徐夫人以為她困了,也就這麼抱着,打算哄了她睡著了才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