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大爭之勢
手握着三隻五行鎖鑰,我和沈默卻沒有太在意。
沈默的幸福是自在,我的幸福是大家都好。
這些都與鎖鑰沒什麼關係,像一統江湖這樣的宏圖偉業,想想都累,實在沒有動力,我們都懶得去想。
可是,畢竟是重要的物件兒,沈默一動腦,定做了一條鑲嵌翠玉的腰帶,把鎖鑰稍作偽裝裝飾在上面,看起來,低調而奢華。
沈公子炫富的方式真的特別。
我擔憂問他,確定要把鎖鑰都放在我身上么?
沈默很堅定,他說他喜歡把重要的東西集中放置,這樣方便守護。
那豈不是都放在他身上更安全?
沈默搖搖頭,指了指我,你也重要,放成一堆,省的我分心。
他這個人,時而放蕩,時而一本正經,我都不知道該不該信他。
但此時我卻覺得自己太值錢了,貼身穿着杜伊親手做成的衣裳,腰上纏着半個江湖。
我驕傲地轉着裙擺,看着自己在鏡子面前的樣子。從鏡子的反射中,我看到了沈默的影子,和他瀟洒俊逸的眉眼。他本楞楞地看着鏡子裏的我,不知在思考什麼。
過了片刻,他發現正在和我在鏡子中對視后,才回過神來。在鏡子中他的臉上十分自然的綻出一個溫柔的笑容。
他很少這樣笑,目光灼灼,含着笑意,嘴唇抿着,微微上揚。
沈默大多時候,是不羈且慵懶的,難得一本正經的樣子,竟是如此的讓人踏實和安心。
我的心中竟不禁快速地跳躍了幾下,有些不好意思地別過頭。
罪過罪過。
話分兩頭,胡廣經此變故,暴露出更多的暴躁而狠辣。我們早知他本質如此,已見怪不怪。
但我們卻自己好久沒有見到白狼了。後來才知道,胡廣把白狼當做出氣的排泄口了。
他得知胡小滿最近對一個小葯童很用心,把這幾日心中的不快都撒氣在白狼身上。
他竟把白狼抓起來吊打,當我們發現白狼不見了的時候,去尋了胡小滿。但胡小滿的門前卻戒備森嚴。程潛只一陣迷煙就撂倒了所有的看守。
當我們見到胡小滿的時候,她已是神情憔悴的樣子,丫鬟告訴我們,胡小滿已絕食幾日,就是為了讓胡廣放了白狼。可是胡廣變得更加不可理喻,在抽打白狼的過程中,看到了白狼真實的樣子,認為白狼就是一個妖人,要把白狼折磨至死,現在白狼已不知如何。
我和沈默聽說后,焦慮了起來。一直以為白狼是和胡小滿親親我我,沒成想是在和胡小滿他爹親密接觸。
胡小滿也不知道造了什麼孽,情路滿是挫折。
我,以及沈默,程潛還有知秋簡單討論了一下,反正梁庸已經知道我們是誰了,而且我們對他有救命之恩,應該不會為難我們。所以,乾淨利落,直接救走,順路帶上胡小滿,成全了這對有情人。
小滿卻不同意,父愛如山,如何能輕易割捨。胡小滿告訴我們,這些年她的父親實在不易,她已經很少見過她的父親在獨處的時候是放鬆而愉悅的了。
胡廣總是焦慮而憂愁的,彷彿扛着全世界的沉重般活着。
她們父子相依為命多年,她是不會放棄她的父親的。
胡廣,這又是何苦呢。
胡廣和吳統,全江湖最愛折騰的兩個老爺子。
可是胡小滿對待白狼的情義也是真的。她不能傷害父親,又救不出白狼,所以只好傷害自己,用絕食來陪伴白狼,表達同生共死的決心。
我們聽到這裏,也跟着發愁,岳父和女婿之間的矛盾,我們不懂。
我們讓胡小滿養養病,承諾她會讓白狼平安無事的。
這一夜,我和大家共同討論了劫獄的路線和出城的方案,直到天蒙蒙亮。
但我們卻做了無用功。
因為這時接到消息,前皇子已收復了中都以北的叛亂,現在以西北沒有援兵為由,現在正包圍西靠山城,要征討梁庸父子。
據說,前太子出兵的時候帶了五萬人,征服北方后,隊伍壯大到了十三萬人。
孟皇子是有名的寬宏仁義,現在天下打亂,他攻城略地,不傷百姓錢財,反而用律法約束兵士,百姓現在很多食不果腹,在軍隊反而能吃個飽飯,所以跟隨孟卻成了第一選擇。
大家都說,孟卻用兵如神,還能收買人心。他出兵一人一馬就行,走到地方,軍隊就集結完畢了。
這次他如此迅速,幾日間就能平了中都以北的反叛,可見其手段和能力。
但沈默告訴我,這只是一場戲,北方的將領叫做呼延定,本就是前太子的人,這一仗打的如此迅速,離不開裏應外合的操作。
孟皇子是有名的寬宏仁義,現在天下打亂,他攻城略地,不傷百姓錢財,反而用律法約束兵士,百姓現在很多食不果腹,在軍隊反而能吃個飽飯,所以跟隨孟卻成了第一選擇。
大家都說,孟卻用兵如神,還能收買人心。他出兵一人一馬就行,走到地方,軍隊就集結完畢了。
這次他如此迅速,幾日間就能平了中都以北的反叛,可見其手段和能力。
但沈默告訴我,這只是一場戲,北方的將領叫做呼延定,本就是前太子的人,這一仗打的如此迅速,離不開裏應外合的操作。
而孟卻又迅速地趕來西北,只能說,他想打的就是梁庸的措手不及。
梁庸本來是要康復了,聽完這個消息,過於激動,直接倒在床上,一半身體動彈不得。一輩子的基業啊,讓兒子們給玩散架了。
梁庸醒來后第一件事就是讓大家攙起來他,他充滿鬥志地告訴我們,他尚能戰矣。
我們看到的卻是他顫顫巍巍的雙腿。叱吒西北的西北王此時就是一個有些蒼老的老人。
英雄白髮,美人遲暮。太過殘忍。
我們雖然有些同情,但委實無能無力。有人圍城,也是挺鬱悶。
沈默和程潛闖入地牢,順利接出白狼。白狼剛落地,就軟成一灘,在奄奄一息的時候還在問我們,胡小滿吃東西了沒?
我們的回復他沒來得及聽到,就暈了過去。我心中感動,葉知秋也紅了眼睛,告訴我說,若沈默可以為了她如此,她即便是死了也願意。
我趕緊讓她停一停,若有人如此帶她,那她更應該好好生活。
沈默說的,並不知有沒有輪迴。那麼當下,就是最該被珍惜的年月。
我暗自想着,他們打便打,看完熱鬧,我也要趕緊回到三公府。那裏有我的葉珂亭
我得讓他知道,我待他如他待我。時不我待,好好珍惜彼此才是正道。
思念的神奇之處,就在於它看不見摸不着,卻會隨着時光累積。慢慢滲入骨髓,想着一個人有時候會想的心都疼了。情之一字,害人不淺!
但孟卻可不是一個爽利的人,他的隊伍駐紮在城外數日,偶爾只是派一些先鋒,到城邊進行騷擾。
梁庸和胡廣打他們還分散兵力,但若是置之不理,又架不住他們天天的騷擾。
就像一隻蒼蠅晃悠在眼前,卻沒人打到它,着實讓人惱火。
終於在一周后,夜裏,突然火光震天,孟卻親自帶人爬上城牆,給梁庸以暴擊。
梁庸本來顫顫巍巍的另一半身體,也突然不能動彈。
這下可嚇壞了他的兩個兒子,紛紛規避謙讓起來。
果然,團結有時候是需要共同的敵人的。共同的敵人是治療窩裏亂的一記良藥。
在這場不間斷的騷擾中,胡廣終於按捺不住了,安排梁仲常帶兵出城。用十八萬兵力壓制前太子的攻勢。
要說,不怕沒好事,就怕沒好人。看熱鬧永遠有人不嫌事情大。
本來胡廣是主張和氣相待再趁機攻破圍困之勢,奈何梁二公子卻以不能敗了氣勢,讓人拿住把柄為理由,徹底激怒了敵方。所以孟皇子才會用撩閑這樣的方式展開進攻。
這下可好,梁仲常是個宅斗高手,卻是個戰場傻瓜。
出了城還未報上家名,就被埋伏着的敵軍給圍攻了。梁二爺,在出門的一剎那就淪落為階下囚,着實尷尬。
連同他一起尷尬的還有靠山城的兩萬先鋒。
現在,前太子與梁庸徹底勢均力敵了。梁庸已經欲哭無淚,甚至想要放棄治療的。李靈藥苦口婆心地勸他,雖然他的兒子敗家,但是總是能見到的。看到自己的兒子如何把家敗光,也是一種幸福啊。
雖然我們都明白前輩是真心實意的想勸勸,但梁庸聽完已絕食了一天。
當孟卻兵力已成的時候,對靠山城徹底發起了攻擊。
總是胡廣機智無雙,此時也已無計可施。孟卻用兵如神,讓人琢磨不透,連連挫傷梁庸的士氣。最後,梁庸決定集合兵力,與孟卻決一死戰。
沒成想,孟卻早已知曉了梁庸的態度,梁庸用騎兵,孟卻挖坑。梁庸用弓弩,他們有盾牌。梁庸用步兵,孟卻有兵法。
一個回合下來,梁庸還未康復了肉體,卻又傷了自尊。胡廣雖智慧超群,但他只是善於心機和謀略,在戰場這種需要兵法與實踐相結合的場合,他明顯就不夠用了。
此時的我們熱鬧也看夠了,趁着混亂,就要連夜出城。可胡小滿卻不要離開胡廣。白狼聽聞后,二話沒說,就要留下陪着胡小滿,白狼讓我們轉告葉珂亭,他在西北,也照樣能為將軍盡忠。帶戰亂結束,他便到西南繼續為葉珂亭鞍前馬後。
我敬佩地點點頭,破城之危旦夕之間,白狼留下來陪小滿,這是一個男人的擔當。他在完事之後繼續盡忠葉珂亭,這也是忠義的選擇。白狼其人,人如其名。
我現在倒是對孟皇子感興趣了。他是個有分寸而且喜歡漸進的人。他在戰場上依舊不急不躁,憑着了解梁庸的性格,一點一點地瓦解靠山城的勢頭,看來,卻又不急着攻破它。
整個靠山城在等待決戰的時候,他卻按兵不動。這不是破城,這簡直就是思維上的虐殺。
好一個誅心之策。
沈默護着我和葉知秋還有靈藥前輩夜裏偷偷摸到城牆下,卻又被帶了回來。梁叔謀腿腳不好,也跪在我們面前,求我們診治好梁庸,否則西北就會垮掉。請我們為了黎民百姓的安慰,救治好梁庸。
李靈藥現在對兒子沒有抵抗力,尤其是孝順的兒子,她看着梁叔謀的眼神充滿了慈愛,所以我們又回到了靠山城。
我看着他痛心疾首的樣子,我倒是想問一句,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你當初和你哥完了命的爭權奪位,卻不管不會周圍覬覦西北的眼睛,西北失守了的“功勞”也有你的一份。
三日後,孟卻擂起鼓,吹起號角,光明正大的宣佈要與靠山城開戰。沒想到的是,他第一件事就是放了梁仲常,並且宣佈,戰爭之事,打的是計謀和排布,他不屑於以威脅獲勝,那不是男人所為。
而且,孟卻表明,若是有跟隨他者,他都會以誠相待,待一統天下后,論功行賞,讓大越真正的安居樂業。
當孟卻的一番話說出來后,梁庸的人現在都想扔下兵器,投入對面的懷抱了。
孟皇子的手段果然高明,遠遠的都能感受到他滿滿的心機。
但消息的宣佈和敵我的溝通都是通過信使的吆喝,孟卻一直沒有露面。
知秋告訴我,她在三公府的時候曾經聽說,前太子在突如其來的變故時,被趁機投毒受了重傷,那時的他愛妻為保全他身亡,父親不信任他,貶謫了他,孟卻從皇子變得一無所有,只好終日萎靡,習酒度日,所以落下病根兒,身體虛乏,不能見風。
但強者之強,在於有着強大的承受力,他在看起來消弭了一段時間以後,再雄起的時候身後有的是一支強大有力的正規軍隊。所以他今天能在短時間內振作起來,連收數地,讓自己的屬地從開合六郡擴大了三倍不止。看來,他是想為自己過去的冤屈打一場翻身之仗。
當今,葉珂亭在西南,他在北,中都皇子紛爭。東南溫家和明山掐得厲害,而中都以南江湖紛爭得厲害。塞外又鄰國虎視眈眈。
看來,風向,要變了。孟卻一邊鞭笞着西北的將士,一邊樹立自己英明磊落的形象。(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