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劫富濟貧
我們收拾好小包袱,就要離開密道。沈默從閃耀的金銀玉器中挑了一對玉鐲戴在了我的手上。
我回身看着這裏面閃閃發光的金銀,倒是有些不想離開。
沈默看着我,有些嫌棄的說:“你什麼時候對這些身外物感興趣了?”
我搖搖頭告訴她:“現在外面戰亂四起,大家都吃不飽了,這裏卻放置着這麼多值錢的東西。我看在眼裏,這些都不是金銀,這些是救人命的饅頭。”
沈默“哈哈”一笑:“是啊,胡廣這些年稱雄西北,沒少作惡,我們就這麼走了,太對不起百姓了。歆兒,我們這就搬空這裏,劫富濟貧!”
“只有你我,我估計能搬到被逮到也搬不完。”
“這你放心,這種時候就要找到專業人士。”
沈默發出一隻穿雲箭,放出一個信號。過了半個時辰,他叫來了幫手,只不過就是一個人。
我無語地看着來人,正是“大盜”程潛。
我用眼神訓斥了沈默,你讓盜賊來取錢,你怎麼不讓黃鼠狼去看雞呢?
沈默明顯懂得我的意思,笑着正式介紹:“這是程潛,著名的浪子大盜。你的申屠大哥家族沒興起之前,程家才是大越的首富,他就是程家的小少爺,程凌書。”
我看着面前和我們年紀相仿的文弱書生,簡直驚呆了。這個年輕人看起來斯文而柔弱,倒像是書齋里吟誦之乎者也的書生,哪裏能把他和大越知名的大盜聯繫在一起。
我嘆服地打招呼道:“幸會,幸會。怪不得官府抓不到你,你這長相太能隱藏身份了。我倒是好奇,是什麼讓你走上這條不歸路的?”
沈默戳了一下我的頭:“說什麼呢,人家這是條陽關大道好么?”說完轉頭對着程潛道:“見笑了,見笑了,在家就沒管好,領出來了還這麼氣人。”
程潛搖了搖頭:“哪裏,姑娘這樣清新脫俗的女子倒是少見,今日得以一見,是在下的榮幸。”
我含羞一笑:“小女唐突,在公子面前出醜了。”
沈默在一旁撇撇嘴:“你倆真噁心,敢不敢都露出真面目。”
我仰頭大笑:“那好吧,兄弟,見丑了啊。”
程潛微微一笑,更是溫和:“看慣了大家閨秀,你這樣的性子,很討人喜歡。”程潛笑起來溫和又暖人,如春風潤土,細膩而且柔和。聽他這麼一說,我整個人都有些小躁動呢。
沈默在一旁,看着含羞帶臊的我,不禁感嘆:“你們這些女人,太膚淺,看到的都是表面,看不到的地方都是精彩的。”
我看着在一旁酸溜溜的沈默,笑着對他說:“你不用說別的,我應該能猜到,你們一個武林世家的公子,一個巨商家的少爺,是怎麼聚在一起的。”
“哦?姑娘且說來聽聽,在下,願聞其詳。”
我歪着頭笑了笑:“你們倆估計是喝花酒,臭味相投了,對吧?而且,還可能為了個姑娘大打出手,隨後才結成生死之間,可是正確的?”
沈默看着我,有些好笑:“你怎麼猜到的?”
“這位公子,看似體弱而謙和,可是他在看我的時候卻目光堅定,毫不避嫌。說明了,這位公子撩姑娘應該是常事。而你,少有朋友,除了明山之人,接觸的都是風月女子。認識朋友,怎麼會不是志同道合的人。”
程潛搖開扇子,微微點頭,告訴我:“姑娘猜對了一半。那日我們確是為了一個姑娘出了手,沈默是第一個看出來我有功夫的外人,也是我唯一的朋友。那日,我被他揍得狠了,年少心性,追着他不斷交手,從中都追到平城,才喝了一頓酒,成了生死之交。”
我羨慕男人間的友誼,乾淨利落,兩肋插刀。
沈默壞壞笑着:“我才不是你的生死之交呢,我是你的恩人,是恩人。你得肝腦塗地,捨身相報。”
我不由得有些心疼程潛,怎麼就被沈默這廝給救了。
程潛看着我的表情,笑着對我說:“不用理會他。救了我一命,說了好些年。”
“沈默還真救過你?”
程潛點點頭:“是的。我家族與申屠家族競爭,我的父親用不光明的手段搶生意,卻被貨主人坑了,氣急而去。我們兄弟被債主放火,得虧沈默搶救,才不至於讓程府絕後。”
“自那時我便已經看淡世事,散盡家財,浪蕩江湖,沒成想遇到的沈默竟然是個大麻煩,白白的多生了許多是非。”我看着他疏離的眼光,問道:“那你沒想過為父親報仇么?”
程潛搖搖頭:“父親的手段我是知道的,他讓很多人家破人亡,妻離子散,作為一個生意人,他確實做到了不折手段。這次,也算是他害人不成。做人要釐清是非,不能讓仇恨沖昏了頭腦。所以,這些年,我一直在劫富濟貧,要的就是多贖些業障,為父親積德悔過。”
此時我真的想告訴他,我就是貧,如果他能扶持我一把,我也會很開心的。
沈默對程潛說:“你等會再回憶過去,天快亮了,密道里有許多金銀,我們想辦法搬出來,以後就可以叫我沈員外了。”
程潛進入密道簡單看了看,信心十足地走出來,告訴我們:“這下子,西北和西南之前的百姓們有飯吃了。”
但是怎麼拿出來,是個很大的問題。
程潛卻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問沈默:“你準備把這些藏在哪裏?我可以直接去。”
沈默略一思忖,告訴我們:“不用太遠,就這附近,走遠了會惹人生疑。我一會找幾個大樹洞放好,再撒些石灰粉隔絕氣味,放置獵犬找到,應該就萬無一失了。”
我們商議完畢,齊齊看向程潛。程潛告訴我們稍安勿躁,援兵一會兒就到。
說完他突然發出“吱吱嗚嗚”的聲音,這聲音忽高忽低,遠遠地向林子中擴散。
過了不久一群猴子上竄下跳地出現在我們的眼前。程潛看來還是會一門其他的語言呢。
我和沈默樂呵呵地看着這個奇景,程潛吆喝着,數以百計的小猴子跑到密道里,把金銀一點點搬了出來。猴兒多力量大,不一會,沈默選擇的幾個樹洞都已經填滿了。
程潛把自己的斗篷摘下,把剩餘的金銀包裹起來,溫和地對我笑着:“走,帶你劫富濟貧去。”
我聽完這話,非常激動。因為我從小的夢想就是成為一名女俠,行俠仗義,為國為民。這麼些年,這些都沒有實現,反而成為大越需要特別關照的人。
雖然收入常年拖國家後退,但也要感謝大越這麼些年的不嫌棄,容許我長這麼大了。
沈默和程潛的輕功都是上乘,我能明顯感覺到他們有時候開玩笑着等我的想法,腳步更快了。
終於在山腳下的客棧中找到了三匹馬,趁着夜色,飛奔向縣城。
程潛和沈默帶着我穿上夜行衣,飛檐走壁,往每家每戶仍金銀珠寶,沒有家的更加優待一些,給的多一些。生病的送美玉,飢餓的給金子。這一路,我們就像下凡的仙人一樣,帶給打擊金銀和希望。
我在這過程中,真真正正地享受樂一次女俠的風範。我在送金銀的時候,有一位老者醒來,與我對視了,他看着我放在床頭的金子,又看了看他身旁已經枯瘦的老伴兒,“撲通”一聲給我跪下了。
這位老者說什麼也要讓我告訴他我的名字,說是以後可以為恩人日夜祈禱,平安康泰。
我看着他年邁的身子,轉身去了,臨走前,我告訴他,我的名字叫女俠,我不要別人銘記,我只願江湖和平。
說完這句話,我只覺得我的身高已經九尺多了。甚是高大。
程潛和沈默看着我自以為牛氣的樣子,都不禁好笑,沈默戳了戳我的肩膀,笑呵呵地告訴我:“女俠,你的斗篷夾在褲子裏了。”
我摔!尷尬了......
看着憋着笑的程潛和笑得前仰後合的沈默,我默默地把披風的擺尾抽了回來,繼續發銀子。
在這樣的深夜裏,我本以為是萬籟俱寂的,但我不知道,很多辛勞的人已經起床勞作了。我們在房檐上跳躍的時候,地上有的農民扛着鋤頭已經下地,許多賣菜的小販為了佔地方早已帶着蔬菜坐在漆黑的街道上,做炊餅的大郎已經開始揉面,讀了一宿書的趕考書生才剛剛睡下。
一切是安靜的,又是忙碌的。戰爭沒有摧毀大家對美好生活的嚮往,每個人都在儘力守護着自己想要的和平。
沈默看我獃獃地望着街道,笑着問我:“女俠,是不是沒發過癮,怎麼一副感傷的表情呢?”
我回了回神:“是呀,可是銀錢都發完了,要不我把你也送人了吧。省的你煩躁,哎,帶少了,應該把金銀都帶着的。”
沈默看着我有些失落,豪氣地告訴我:“你沒發夠,我就讓你盡興!”
“你還能變出來錢財不成?”
沈默對着我笑了笑:“你的沈大哥是無所不能的。”說完轉頭對程潛說:“她想濟貧,你劫富去。”
程潛一臉無奈地看着沈默道:“可是他的程大哥不是無所不能的啊。”
雖然是這麼說,程潛卻仍是帶着我們走進了幾家富商之家,程潛告訴我們:“他們有糧倉卻不放糧,反而抬高糧價。”
我和沈默異口同聲道:“該劫!”
程潛繼續說:“他們年屆古稀,卻買了窮苦人家的姑娘做小妾。”
“該劫!”
“他們勾結官府,增加徭役,使民不聊生!”
沈默聽到這了一言不發。程潛介紹玩為何要打劫他們,正教育我,要偷偷潛入,不要傷人什麼的。
只見沈默一個箭步沖了進去,一頓狠揍,雞飛狗跳之後,他把員外和他的小妾們捆了起來,一一放在院子裏。
對他們交代了兩件事:“一,把錢交出來,二,放糧。”
員外正要辯解,被沈默一腳踹倒:“我讓你和小爺說話了么,閉上嘴,開始做。耽擱一刻就跺了你一根手指,你現在已經欠我一根了。”
員外讓人拿出一疊銀票,仍嬉皮笑臉地看着沈默。
沈默開心地把銀票揣在懷中,毫不猶豫地削掉員外的左手小指。
這時大家才如夢初醒般,該找銀兩的找銀兩,該開糧倉的開糧倉。天雖然還未亮,但來領糧食的人群蜂擁而至。
大家甚至是在哭泣中取走自己的救命糧食,我們看得既欣慰,又心酸。
這時,沈默正在和員外下棋,沈默說員外輸了一次就帶走他一個小妾。結果員外還是蠻拼的,一局都沒輸,正有些討好地看着沈默。
沈默輸的不耐煩了,表示他一個小妾都不帶走,他要帶走員外,該員外嚇得一下子就哭了出來,表示沈默喜歡哪個小妾趕緊帶走,一刻也不要耽擱。
沈默笑了笑,指了指棋盤道:“那就看看你這局的表現了。”
結果,沈默終於贏了一局,我和程潛早已看呆。
劫了錢,發放完。沈默和程潛就要待我回靠山城。
沈默輕聲問我:“可睏倦了?”
我笑嘻嘻地興奮地說:“那可沒有,這是一件正義的大事,我甘之如飴。只是,程公子以後再如此,一定要帶着我,很是愉悅。”
程潛笑着點點頭。
沈默道:“我就知道你喜歡當女山賊,這才符合你的氣質啊。”
我笑笑,才不是,我只想大家都有着公平。若是這樣,誰會發動戰爭,誰會家破人亡。
我們走到城邊的時候,又恢復了葯童的打扮,給程潛扮作採藥人。我們沿途尋找了一些治療傷病的草藥,放在竹筐中。這樣就更像了。
走到靠山王府門前,我們裝作採藥歸來的樣子,王府的侍衛核查我們更加仔細。
我裝作好奇的樣子問道:“我們是常往來的,今日怎麼就查的緊了?”
官兵不屑地告訴我們:“快走,快走,別在門口磨蹭,上頭有令,讓我們細細排查,你哪那麼多廢話。”
我看着有些委屈地背起葯筐走進王府,卻聽門口的守衛交談道,今早胡廣軍師巡山的時候,突發不適,最後竟突然暈倒在半山腰上,不知為何。
我們三人聽完,都不動聲色地往前走着,心裏卻一陣感嘆,還是給胡老頭氣到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