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依附
“呃。”後頭親衛的刀，往脖子上壓壓，王嘉春脹紅了老臉，媽的堂堂副總兵，何曾受過這等待遇？奈何～，勢比人強，畫唄。
楚峰瞅瞅屏風后露出來的那條人影，漫不經心道：“吳知縣？”
“在，下官在。”吳南灝佝僂身子，卑微地走出來。
楚峰揶揄道：“你拉完屎沒？”
“咳......完了完了。”吳南灝頗為尷尬。
楚峰戳戳摺子：“事情發生在你上杭縣，你總該做個證吧？”
吳南灝一個勁點頭哈腰。“應該的，應該的。”
“吳南灝你敢！”
“吳南灝住手！”眾旗官急得跺腳扼腕，恨不得捏死這小人。
吳南灝癟癟嘴，這一畫，無疑是宣佈了底下眾官的死期，可那又如何？楚大人煞氣大，連總兵都招架不住，何況我一小小知縣？老爺我現在還兩腿泛軟呢，得，死道友不死貧道，各安天明吧。
吳南灝兩眼望天，很掩耳盜鈴地按下了自己的手指模。末了，感受來自堂下大家的殺人眼光，渾身不自在，忽而一拍腦袋：“啊，大人，下官去廚房看看下人的膳食準備得怎樣了。”說罷，灰溜溜閃人。
“就這麼著了，王大人如果有事，就請先行吧，記住，別隨便離開漳州地界，否則......”楚峰話里意思很明顯，如果你離開漳州，我有理由懷疑你是想上告我，屆時包管你不得好死。
這無疑是軟禁了。
“告辭！”王嘉春也不客套，飛也似的離開，他是一刻也不願與這惡人多呆。
孫四齣列抱拳：“大人......”
“去吧。”楚峰揮揮手。
“是。”孫四施禮退走。
如今孫四是大忙人了，自從楚峰發跡於寧德，連下建寧、上杭，羈押和軟禁的大小官員不下二百四十人，這些人的一舉一動，全由他監控和管理，倘若目標人物擅自離開屬地，他就必須負責‘清道’，今天開始，他又多了王嘉春這件瑣碎事。
楚峰輕掃堂下，輕描淡寫吩咐：“來啊，將底下眾人拖出去砍啰。”
“且慢大人！”參將趙廷元冷不丁高呼。
楚峰轉望過去，這趙廷元打進門之後，就默不作聲，之後也並無其餘人那般哀乞醜態。話說這位參將大人，倒是長得器宇軒昂，一表人才，用後世的形容，就是一帥哥，當將官真有些屈才了。
楚峰好奇問：“你還有什麼要說？”
趙廷元望望自己同僚，訕訕說：“大人可否屏退左右？”
楚峰無趣道：“不用，我信得過我的屬下，而你們是待斬之人，就算聽了也沒法子泄露出去。”
本想識趣退避的李思誠、胡柞倡等人聽聞，好生感觸。小理
而蘇靈萱則多番品味，敢情楚大人是把我當自己人了......
就連趙廷元心中不由掀起一絲波動，這種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胸襟，着實是御人的好手段，也難怪楚峰周圍能人集聚。“大人，下官願依附大人。”
楚峰嘿嘿笑說：“為什麼？這對我來說並沒有什麼好處，一則我不缺人手，二則留你這顆定時炸彈在身旁，我放心不下。”
定時炸彈？趙廷元不懂這新鮮詞兒，想來可以理解為養虎貽患，自留後患吧。“大人，下官受兵部點派，以原官署總兵事，鎮守福建地方，漳南道除了副總兵王嘉春，就屬下官最大，若大人砍了下官，勢必會引起朝廷注意，只怕大人的雄心，因此受阻。”
楚峰聽出了隱意：“哦？趙參將說本官有什麼雄心？”
趙廷元又不是他肚子裏的蛔蟲，當然無法窺全貌，但從楚庄迅猛的發展勢頭來分析，楚峰絕不會僅此而已。
不管怎樣吧，有商量就意味着有機會，趙廷元心定了一半，正色道：“廷元初入軍伍時，年少輕狂，也曾有過抱負，也曾努力想改變衛所現狀，可惜這世道不容‘異端’，上有王嘉春，下有隨波逐流的諸將官，下官夾在中間，既不能說服上鋒，也不能左右下屬，行事礙手礙腳，一事無成，結果只能庸庸碌碌的過日子，但起碼剋扣軍餉的事，下官是不屑做的。下官非閉塞之人，對寧德種種，也有耳聞，恨不能投效一展身手.......”
楚峰抬手制止：“漂亮話不用多說，是非真假我會派人調查，你只說留下來，對我有什麼好處。”
趙廷元一陣歡喜，如今，王嘉春辭官，層巒疊嶂的山坳遽然開闊，機會不經意就降臨了。“大人在漳南沒有根基，朝廷和熊文燦忌憚，自然不會授予那樣的機會讓您坐大，而廷元的身份，恰恰可以幫大人填補在汀漳道的勢力空缺，屆時大人便可自由經營汀漳。”
楚峰沉默了，這的確是事實，長汀、漳州兩地寬廣，單靠蕭滿江一千人，很難面面俱到，況且蕭滿江是以協鎮的名義入駐，無法解決太多問題，畢竟‘勢力存在’和‘勢力控制’，兩者天差地別，諸如楚庄的商業運營，沒有絕對的地方力量給保駕護航，道徒崎嶇啊～。
趙廷元看楚峰游移不定，便又下了一記狠葯：“下官可遣家人至寧德落戶，以消大人顧慮。”
聰明人！
楚峰喜歡聰明人。“你想好了？”
趙廷元毫不猶豫，拱手施禮：“下官惟大人馬首是瞻。”
楚峰細眯着眼睛：“很好，不管你是為了自己的性命着想，還是另有抱負真心依附，本官都不會計較，只希望你好自為之，不要做出什麼引起本官誤會的事......”
溫和的面孔上，那雙閃熠精光的眸子，好像能看透自己心中所想，趙廷元心頭不自覺冒出一股寒意。自己確實存有私心，而立之年，大好春光，就這麼折殞了，誰會甘心？依附王嘉春是依附，受制於楚峰也沒什麼不同，不同的是楚峰給了個隱隱轔轔的前程和盼頭自己，何不趁此機會，試着一展心中所願？！如今楚峰一帆風順，錦上添花肯定對自己比較有利，萬一楚峰失勢落魄，自己什麼時候離開，想來楚峰也奈何不得。
“大人，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趙廷元低頭，有點心虛不敢直視，日後他是再也不敢興起消極怠工的敷衍念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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